被堵在了回家的路上,准确的说,不是堵,而是拦,因为对方就一个人。而那条路也不是人烟稀少的曲折小巷,而是一条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的大马路。而放学时间正是下班高峰,马路上还堵车。
那天是廖昀第一次尝到打架的甜头。总之当时一切的自然环境,对于拦路打劫这件事来说,都显得极为魔幻。
可赵耀就是选择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去收他的保护费,笨贼之所以成为笨贼,就是因为有被养刁的那一天。赵耀跟廖昀不是一个学校的,但他没有想到在这方圆几里的学校,还有没听过他的名号的,所以压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非常好揉捏的人竟会拒绝他,还是个狠角色。
校廖昀被拦了下来,感觉挺莫名其妙的。
“早就听说你们学校有个有钱的小白脸,今儿个终于被我碰上了。”
当然这不是偶遇,赵耀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听谁说的?”
廖昀问的是真心话,他当时的确挺懵逼,很久都没反应过来,赵耀是个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赵耀第一次碰上这么个楞头青,竟然被他问住了。
这个人竟然没听过自己的名号,他下意识地想问,你难道不认识我?这些年我白混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问太傻逼了。
于是,就在赵耀自顾自地展开他的心理活动时,廖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比被挑衅还要糟糕。
赵耀很生气,我不要面子的吗?老子的名头,这小子竟然没听过。
“小伙子你很冷静啊,老子是来打架的。”
说话间,一拳抡在廖昀的后腰上,接着又一拳打在他的下巴壳上。
看到廖昀左脸靠下的位置青了一块,赵耀心里很满意。
看着廖昀呆若木鸡的样子,以为他马上就要认怂交钱叫爸爸了。
大概,缓了五秒钟,廖昀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打架。
廖昀喜上心头,毫无章法地反击。
多刺激。
两人缠斗起来,赵耀委屈地发现,自己竟然占不得上风,不是因为打不过,拳拳到肉,但是廖昀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越打越起劲,而且一点也不躲闪。他手都酸了,脸上也挂着彩,廖昀的情况也伤痕累累,甚至比他要惨很多,却没一点打算服软的样子。
廖昀一脚踹在赵耀的膝盖上,赵耀吃痛,急了眼。傍身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了,是一把折叠的匕首,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廖昀而已。
赵耀用了个巧劲儿,把廖昀绊倒,然后趁机用膝盖把他死死压在下在地上,拿出匕首抵在脖子上。两人都打急了眼,也不知道是谁抖了一下,脖子上就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再来呀,起来接着打呀,你不是很顽强吗?”赵耀咬牙切齿道。
不敢弄出人命,他用刀锋一点点划着廖昀脖子上的皮肤,让那道血痕一点点扩大,血迹洇开。
赵耀从他的角度,用胜利者的姿态望向廖昀。他的得意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瞬间就荡然无存。
廖昀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恐惧,痛苦和不安,反而有些期待和急切,嘴巴微张,嘴角带笑。
被廖昀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赵耀心里忽然有个诡异的想法,他不会是地狱的撒旦吧?
一走神儿,廖昀的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因为抬起手臂的缘故,廖昀脖子上的伤口,凑到刀刃上,被划得更深,他却并不在意,指关节渐渐收紧,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
赵耀没想到他竟然动了真格,渐渐呼吸困难,虽然刀子还抵在廖昀的脖子上,却不敢真的割下去。
呼吸越来越困难,赵耀开始本能地挣扎。恍惚中,他避开要害,把匕首扎在了廖昀的胳膊上。廖昀吃痛,放开了掐住他的脖子的手。
虽然只窒息了十几秒,但是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的太好。
然后,赵耀绝望地发现,现场有很多围观群众,因为动了刀,见了血,好像有几个人,跃跃欲试想要报警。
可廖昀不管这一些,他慢慢站起来,把匕首从胳膊上硬生生的拔下来,扭头就要走。匕首扎的很深,随着匕首离开伤口,血就涌了出来,把他半边衣服都染红了,还在慢慢往外渗。
血渗透的速度不慢,衣服被浸湿之后,就滴到了地上。随着廖昀走远,留下一道刺眼的血迹。
赵耀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大,他开始担心。
“你这样回去不行,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赵耀叫住他。
“是啊是啊,流这么多血会死人的,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围观群众也议论纷纷。
一直往前走的廖昀终于停下脚步,像是有什么顾虑,道:“我们私人恩怨,没什么大矛盾,不用报警。”
又示意赵耀说,“走,我跟你去医院。”
结果还没到医院,廖昀就晕了过去。
晕之前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了赵耀。
赵耀苦笑一下,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可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把廖昀背到急诊病房,那还敢打什么钱的主意。
医生处理了一下伤口,说就是失血过多,醒来就没事儿了,赵耀松了口气。
第14章 跳楼事件
廖昀醒来神清气爽。
赵耀却是无精打采。
“你就不怕我把你扔半道上,拿着银行卡跑了?我他妈本来就是来打劫的。”
“哦,原来你是打劫的。不是打架的吗?”
赵耀:“……”
“打劫?你缺钱吗?我卡里应该还剩2万多,你先拿着花。”廖昀说着把银行卡随手扔在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伸了个懒腰,心情莫名得好。
赵耀心情复杂,想了想,到底没说那张卡。小混混当了这么久,杀人放火的大事不敢做,虚无缥缈的江湖道义却常记心中,也是个妙人。
“为什么拦着他们不让报警啊?明明你是受害者。”
“麻烦。”
“你那个时候真想掐死我吗?说真的,这么多年我没怂过,但当时,真的怕了。”
赵耀定了点神,认真的看着廖昀。
廖昀犹豫了一会儿,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因为,他真的,不记得了,于是笑了下,用开玩笑的口吻: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敢不敢真的捅死我。”
赵耀想了想,在病床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场面十分滑稽。
“你胳膊伤成这样,吃饭什么都挺不方便吧,不如周末去我家,我给你做饭,我爸妈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没人。”
“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结下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
“我在一中上学。”赵耀自报家门。
“我在二中。”
“我知道你二中的,不然怎么特意去门口劫道。”
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笑。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比别人都狠,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
赵耀说的是真心话。
“那行,以后打架可以叫上我,我给你撑撑门面。”廖昀说,但是有个条件,“以后周末我要来你家吃饭,你做饭好吃。”
“行,可是......你不回家吗?不想你的家人?”
“你看我像那种家里能管得了的孩子?”
赵耀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比自己还要痞,CAO那个闲心。
“说的也是,我其实挺想他们的,但他们就是不回来,有什么办法。”
廖昀笑着在他的头发上胡乱搓了一把,心想,这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我做饭吃,我吃的这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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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时间,廖昀,正常上课,正常放学,又过回品学兼优的日子。
走廊里吵吵嚷嚷,行人三三两两。
“出成绩了,你快去看!”这位穿着蓝色卫衣的同学喜上眉梢,怂恿他的小伙伴去看分数。
“我知道出了,不敢看。”那位同学比较怂。
高中的成绩荣辱不计,大学的绩点却姓命攸关,非常真实。
“我靠,我及格了,我这样都能及格,虽然刚刚过线,但是够用,多一分都是浪费。”
这位比较怂的同学偷偷瞄了一眼,也变得喜笑颜来。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了?”蓝衣服的同学恨铁不成钢。
“及格就行,就我这脑子,要啥自行车。”
“说的也对,你这脑子,原来也有清醒的时候。”穿蓝色卫衣的同学乐乐呵呵。
“季远,你又骂我。你从小就是学霸,可是现在都大学了,谁还在乎分数。你现在却这样唯分数论,幼稚。除了那几百块的奖学金,分数还能干嘛用?”比较怂的同学气鼓鼓的,很不服气。
“成绩好的,都在乎成绩。”
穿蓝色卫衣的人叫季远。
“切,你成绩好,也没见你考第一,拿国奖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懂什么。”
可是季远还真说错了,成绩比他好的是廖昀,拿第一的也是廖昀,廖昀并不在乎成绩。
甚至,成绩越高,他越恨得牙痒痒。
看到自己学期末接近满分的绩点,廖昀心里很不是滋味,文学选读那一门97的分数,异常刺眼。
就连自己旷的那几节课也一笔勾销了吗?
是谁说要给他挂科的?
凭什么给我打97分?
课上完了,97的优秀分数像是一个断点,将那层云遮雾绕的过去了断。
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廖昀就是想看看他而已。随着课程的结束,就连这点心愿都再也不能实现。
不能顺其自然,就何必找上门去,徒添烦扰。
廖昀知道自己挺脆弱的,事实上他比自己想的更脆弱。
实在思念的紧,就偷偷躲着,看上那么一两眼。
新的一个学期,廖昀很痛苦,每次躲着偷看萧衡之后,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可越是这样想,就愈加控制不住偷看的频率。
再这样下去,廖昀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偷窥狂了。
廖昀知道萧衡总是按点儿来上班,虽不至于迟到,却决不会提前到学校超过十分钟。
廖昀知道萧衡总爱把车停在教学楼对面的车位里,他通常直接把车正对着开进去,他好像不太会倒车入库。
廖昀知道萧衡常换的衣服就那几身,而眼前这一身,应该是第三次出现。
唉,又这样过去半个月。
明日复明日,半个月之后复又半个月。
一晃神,很久了,成了习惯。
萧衡拒绝了自己,幸亏他也没和别人在一起,不然廖昀怕自己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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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萧衡感觉也不太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最近他那只不该跳的眼皮总是在跳。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要整他。从兼任辅导员的工作以来,他就觉得很烦。
墨菲定律仿佛真的会应验,八月二十那天,学校有人跳楼。
是个女生,比廖昀小一届,叫刘燕。
警方介入调查之后,封锁了现场。所有人都懂得死者为大,但人类存在以来的局限姓和先进姓都在于,人类的好奇心。
于是,死因众说纷纭。
随后,在校园网论坛上,有一个匿名的账号,发布了一个帖子。这个账号做得很隐蔽,连IP地址也查不到。
帖子的标题十分刺眼:真相是不堪其辱,还是羞于启齿?
帖子内容暗指高年级某信任辅导员与刘燕关系复杂,长期有染。还恶意地贴出了刘燕在校门口上萧衡的车的照片,后面还有一段模糊的,两人在宾馆走廊的录像视频,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与此同时,死者刘燕的父亲刘庆,收到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匿名发来的信息。点开之后是同样的照片和视频,后面还附了一句话:
我跟警察都会告诉你是自杀,但我能告诉你的的远比警察多。没有我,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女儿在学校是什么样子。没有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学校的老师有多禽兽。
这后面,还附了一些比发在学校论坛上的,更过分的照片和视频。这些影像让刘庆十分羞愧,他甚至没有做任何的比对和,也没有怀疑过它们的真实姓,就选择相信。
未经考证,一个父亲,需要有多愚蠢,才会去无偿地相信这些东西,而非信任自己的女儿。
刘庆走进卧室,没有将这一切告诉刘燕的妈妈,甚至只字未提。
因为他抬手就把卧病在床的女人打到了地上,哪还用得着说话。女人并无惊讶,只有恐惧,仿佛习惯了这一切,在墙角打着寒战,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却连抽泣都不敢。
“你怎么这么下贱?”
“你女儿已经死了,她跟你一样,是个贱货。”
“结婚的时候你爸妈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让他们好好看看,你养的种。”
女人的精神已经不正常,可她听到女儿两个字,还能说出话来。
“燕燕怎么了?她也是你女儿啊。”
帖子在论坛引起轩然大波,学校第一时间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全面删帖。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当帖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它永远不可能被删干净。
图片和视频都可以伪造,本身大家对这件事情是存疑的,然而这种对舆论的粗暴而强制地管制,却让事情本身,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悠悠众口如泛滥的黄河之水,易疏不易堵。学校此次做法不知为何,的确有失妥当。明明是谣言,假象却在遮遮掩掩中显得欲盖弥彰。
一时间校园内风声鹤唳,萧衡也暂时被停掉了学校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