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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同人天权 第1节

作者:字母君z 字数:24132 更新:2022-01-10 06:13:12

    书名刺客列传同人天权

    作者字母君z

    文案

    这个是我个人对刺客列传之离火灼天里天权国的一个脑洞,背景设定参考搜狐网剧刺客列传之离火灼天。

    ofter微博八神洸

    欢迎吐槽跟交流:3

    另外,莫汛不是执明c,不是执明c,不是执明c,重要的事说3遍

    c没有指向,执离光三个任意搭配都有

    另外我开了个欢乐向的新坑,大概是欢乐向我写着不虐心,更新速度还是挺稳的笑,求各位多多关注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原著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执明,慕容离,莫汛 ┃ 配角陵光,莫澜 ┃ 其它刺客列传,执光,执离,离光,哭仙狗

    、天权之崛起

    “君上,共主驾崩,太子启昆不日继位”翁彤恭敬地把奏报递给天权侯。

    天权侯接过奏报粗略一看,便放在一边,抬起头看翁彤,“翁卿是否觉得这是天权的机会”

    翁彤肃然道“回君上,太子启昆即将登基,此事还是缓上一缓为好。”

    “等”天权侯冷笑道,“启昆并非治国良才偏好征战,先帝明明知道这点,却仍把启昆立为太子,在天枢吞并开阳后又多次敲打天枢侯让他进献上好的战马,年前才笼络了富甲一方的瑶光侯为他效力天下共主这是看我们四个享有大片领地的诸侯不满得很。”

    翁彤面露难色“可此时称王无疑是要和钧天撕破脸皮。”

    “翁卿,启昆一旦继位,势必敕令孤进献大批粮草,”天权侯把目光转到钧天地图上,“钧天手上握有一批优良战马,若孤听旨献粮,则天璇危矣天璇侯不会不知道,况且天璇世子天纵奇才,想必天璇侯不会甘心被启昆任意宰割。”

    翁彤听了这番话不禁点头,“君上所言极是,万一天璇被破,那钧天想要屯兵昱照关也是易如反掌,虽昱照关处于天险之上,也不能保证久攻不破啊。”

    天权侯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盯着昱照关的位置,“当年先祖被天下共主分封至天权,原以为能坐拥如此富庶封地是共主赐予的恩泽,可谁又想到共主私下令天璇侯封锁昱照关,把先祖以及他的兵士困在天权之中呢,可怜先祖为钧天戎马半生,竟落得如此下场世人皆道我天权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可自那次以后其余诸侯之间的往来都无视天权。翁卿可还记得几年前天枢册立世子的事,奏报到孤手上时居然距册封大典不足一月,这天枢侯怕是根本没打算看到孤的使者吧共主如此对待天权,孤又何必用天权的粮养他钧天的兵”说到怒处,天权侯狠狠地往地图上的昱照关戳去,“天险,天险这不过是天下共主晾在天璇面前的一个弱点,以此制衡天权与天璇。现在天璇国富兵强,又有吴以畏和裘天豪两员大将,世子陵光更是世人称道的神童,天璇侯想必也是心动了。”天权侯的视线挪到瑶光处,“呵,瑶光那种地方,不过有几个金矿可为共主铸币而已,弹丸之地且产粮不丰天下大乱之时,瑶光侯最为自豪的金子又怎能敌得过铁蹄和利刃呢现在天璇侯只是有些心动,那孤便助他一臂之力吧。”

    在启昆登基后不久,天权向天璇等诸侯发出国书,自立为王,与钧天分庭抗礼。原来领旨屯兵昱照关的天璇侯在一年后也称王了,并且把原来屯在昱照关下的将士调往与瑶光接壤的边境上。天权王对天璇王的识趣大为满意,故令年仅十一岁的天权世子执明出使天璇立国大典,并提拔翁彤为太傅协助教导执明出使事宜。天璇也遣送丞相与天璇世子陵光往昱照关接应执明。

    陵光此时才七岁,却风姿天成颇有霸气,年幼却毫不怯场,况且身边跟着天璇大将军裘天豪之子裘振,天璇的新一代锋芒毕露,让翁太傅心中大为忧虑。与陵光相比,天权世子执明则是成天嘻嘻哈哈,虽然天资不差,但于政务方面的事总是兴致缺缺,与他说教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别说执明的伴读莫澜了,这莫小公子明明是将门之后却醉心诗词歌赋拨琴弄弦,让他学骑射又总是推脱,怎可与武学小有所成的裘振相提并论翁太傅不禁在想能不能把莫大公子从嘉成郡调回王都,让莫大公子做执明的伴读。

    “世子,我看太傅的样子似乎”莫澜揪了揪执明的袖子。

    执明对有人打扰他看陵光有些不满,顺着莫澜的眼光扫了太傅一眼,眼珠一转,“有什么大事,太傅向来嫌弃你带坏我,肯定又想用你哥把你换下来。”

    莫澜一听就急了“啊这还不是大事啊,世子请想,如果我哥哥成了您的伴读,您以后可就惨了。”

    说道此处,执明脸色也不好看,“应该不会,我打发他走都已经好久的事了,他在嘉成郡守军里也是一个校尉,总不能无端端调回王都,做一个无官无职的世子伴读。”

    “无官无职又怎么了世子是好相与的人,能与世子同窗许多人求都求不来,也不知道我那个呆头鹅哥哥怎么惹世子生气了。”莫澜笑嘻嘻地回道。

    执明不禁笑起来,“你哥哥不是呆,他这是楞,一根筋到底就像没有自己的想法,我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聊透顶,便干脆把他赶到嘉成郡那里让他吃吃苦头。”

    陵光坐在不远处,但执明和莫澜说话声音很轻,他听不真切只见他们笑得没规没矩的,淡淡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裘振腰配短剑,站在陵光身后沉默不言。

    执明跟莫澜说着笑,但眼还是看着陵光的,除去陵光身上的威仪不说,七岁的童子身着淡紫色的世子朝服,带着婴儿肥的小包子脸更是显得雪玉可爱,执明向来喜欢美好漂亮的事物,陵光恰好又年幼又长得好看,自然是让执明十分喜爱的。

    “莫澜,陵光怎么都不笑一下,他小小的,如果笑起来一定很可爱。”

    莫澜知道执明只是在自己嘀咕着,但他倒是很上心,宴席上一直偷偷观察陵光。待宴会结束后,莫澜便献上一计,“世子,我方才观察天璇世子,他似乎对他的伴读裘振十分重视,听闻裘振武功是一绝,剑术骑射都十分高明,如果能让裘振开心起来,那天璇世子自然也会跟着高兴的。”

    执明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只见过陵光与裘振笑的我这里好像有一副好弓,反正我跟你又用不着,不如送给裘振以示我们有意交好的诚意。对了,昱照关附近不是有个猎场吗”

    “啊猎场额,世子我”莫澜一听,这是要不好了。

    “哎呦莫澜,我还不了解你你就称病不去可以了。”执明摆了摆手,吩咐身边的近侍写好信函约定两天后的猎场之约。

    “世子,属下不明白,您明明不喜天权世子,为何要应约”裘振站在陵光身后不解地问,“这样拖上两天,怕是回王都的路上会不太充裕。”

    陵光转过身对裘振说“我也知道,但是既然执明都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推脱呢我也不懂,执明都十一岁了,怎么比我还像小孩子。”

    却不想执明此时正在门边,他原来见陵光身边只有裘振鲜少有近侍在身侧,便想到陵光可能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身边,就遣退近侍,自己拿着要送给裘振的好弓来见他们,没想到在门边听到这样的对话。

    原来不止太傅和父王以为自己幼稚,连七岁的陵光也这么认为执明面无表情,但是手却紧紧得握着放弓的盒子,身体有些抖,可在陵光抱怨执明怎么还没来的时候,他又迅速调整好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陵光对自己的评价一般,嘻嘻哈哈地走进房间,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把弓送给裘振。果然,看到裘振得到一把好弓,陵光总算脸上有些笑意,在猎场里的游玩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执明回到自己的住处,也没有理会过来询问的太傅,甚至挥退莫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太傅连忙问陪同的近侍是不是执明跟陵光闹了不愉快,但近侍却说他们玩得很开心,以前都没看到执明在马上呆这么长的时间虽然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太傅知道执明没有跟陵光闹矛盾影响两国邦交,便放下心来了。倒是莫澜,一直追着近侍问游玩的细节,仔细推敲到底什么事让执明不开心,可近侍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是蠢东西早知如此,我就该跟着世子去猎场,你们这群废物,唉”莫澜忍不住斥责那些近侍,想去安慰执明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在房间外面干着急。

    执明心里不舒服,但又没有到了爆发的地步,只是觉得委屈,在房间里踱步。

    他是知道父王对他寄予厚望,与天璇不同,陵光的兄长不少,但他很优秀且其他兄长资质不怎么的,又无心与他争权,陵光的世子之位稳妥且天璇王年事已高,估计十年左右陵光便会袭爵。而天权则不同,天权王只有执明一个儿子,旁系的兄弟也少,其实天权王还很年轻,但常年为了天权殚精竭虑,现在还不到不惑之年就已经两鬓斑白,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因此对执明的要求是越来越严格。执明并非资质不好,可用天才的标准来要求他方方面面,也是有些强人所难,长期下来,执明也越发越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执明并不觉得自己哪儿错了,但是太傅和父王都说自己错,甚至自己十分喜欢的陵光也觉得自己幼稚。

    想来也只有莫家兄弟把自己当回事吧。执明自嘲地想着,反正日子还是要过,也不拘这些烦心事,趴到床上呼呼大睡。

    接着到天璇王都的路上执明都没闹什么,即使面对陵光也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完全不见那日猎场游玩后的不愉快。太傅见他这样便以为他只是闹小脾气也没有放在心上,莫澜虽觉执明有些不妥,但是执明不想说他自然是识趣不会去问。这样相安无事地直到天璇的立国大典后回到天权。

    “这次出使,吾儿对天璇世子可有什么印象”天权王特意招来执明询问出使的事。

    “陵光好看。”执明不敢与天权王对视,心里对陵光颇有埋怨却也不敢说陵光的坏话,只好含糊其辞。

    “好看”天权王一听大为恼火,“陵光是什么资质品性,你就知道陵光长得好看真是气煞孤也去,把今天太傅布置的策论抄五遍,明天给我”

    “父王”执明一听要受罚,连忙解释“儿臣与陵光交好,也没有探讨课业的事,陵光说来说去的也绕不开裘振,儿臣知道父王对陵光很是看好,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孤看你才像个小孩子,下去,把策论抄好再来见孤”天权王是真的被气到了,咳嗽不止,近侍们连忙去请医丞倒水扶着天权王,执明见大家乱成一团,便向着天权王行礼自行退下。

    执明回到他寝殿的书房里,心中居然没有丝毫不忿,只觉得被父王惩罚很倒霉,莫澜因为太傅的阻拦也越来越少过来了,所以在近侍通报莫公子求见的时候,执明满心期待地让近侍赶紧带人进来。

    “怎么是你”执明见来人是莫家大公子,吃了一惊,“你不是在嘉成郡吗”

    “回世子,末将为嘉成郡守军回来上报雨灾损失的。”莫大公子,或者说莫校尉一板一眼地说道。

    “嘉成郡又遭灾啦”执明心不在焉地扫了莫校尉一眼,“你这时候在我这里那是把奏报给我父王了吧,怎么不回家看看你父母弟弟”

    “末将有事与世子说。”莫校尉说着看了周围的近侍一眼。

    执明见莫校尉这个二愣子居然有要事跟自己说,也提起兴趣来,挥退左右。莫校尉递上一份密报。

    执明原来只是对莫校尉的反常感兴趣,但看了密报以后,心里却是悚然,因为密报里写的俱是天下诸侯世子的情报,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纸。

    “莫校尉这么有本事啊”执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咸不淡,可视线却没有从密报上挪开过。

    “末将愿为世子肝脑涂地。”

    “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倒不如跟父王说说吧,想打出昱照关的是他又不是我。”执明已经看完密报,随意折起来放在案上。

    “王上有父亲和叔父效忠,末将跟澜儿自然是对世子誓死追随。”莫校尉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你这个密报上说天枢也准备立国了”执明决定转移话题。

    “回世子,是的,由于钧天多次索取马匹,天枢对此已经疲惫不堪,估计不出两年就会自立称王。”莫校尉见执明没有阻止他,便继续说下去,“玉衡与天枢天玑接壤,但曾经和天枢多次交战,天枢一旦称王,玉衡侯应该会向天玑侯求降。”

    “天枢都疲惫好多年了,他们一直民富国穷,若是天枢侯狠下决心割了他们三大世族的肉,这国库空虚的毛病早就没有了。至于天玑侯”执明冷哼一声,“估计等天玑称王要等蹇宾袭爵以后了吧。”

    莫校尉不解,疑惑地看着执明。

    执明见莫校尉不明缘由,不由得解释“天玑侯这人迷信得很,三年前曾让天玑大司命卜算哪个儿子可堪世子之位,他的那些儿子纷纷贿赂大司命以求嗣位,只有蹇宾隐忍不发,如今,”执明盯着莫校尉,“现在你看,天玑侯的儿子还剩几个了”

    莫校尉难得一脸震惊,执明看得很过瘾,“天玑侯如此迷信,对于几乎等同谋逆的称王自然很避讳,甚至都不敢让大司命请问上天。但蹇宾不同,他深受父亲迷信的苦,就算会迷信也不会对大司命言听计从,而且他是个很好胜的人,一定不会甘于人下,称王必定是他会做的事。”

    莫校尉一脸狂喜,“世子英明,只从简单的情报里便能推算天下的事”

    执明却不耐烦地摆手,“这明明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怎么能说得我是神机妙算一样。”

    “末将佩服。”

    “佩服可太傅和父王都觉得我会败坏天权数代基业呢”执明冷笑着看他。

    “若真有那一天,末将定当随世子而去。”莫校尉说得十分淡然,不像在说生死的事。

    这正是执明最讨厌莫家大公子的一点,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值得追随的君主。

    “好了好了,密报我看过了,你回家去吧,父王很快就会把嘉成郡的赈灾事宜安排下来,你在王都时间不会很长的,还是多陪陪莫将军和莫澜吧。”

    “那密报的事,末将”

    “行了行了,我收到就会看,你还是回去吧。”执明挥了挥手让莫校尉离开。

    莫校尉拜别执明,在他走出王宫时,往执明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世子不过不愿显露锋芒而已,总有一天,天权会走出昱照关,争霸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电脑端操作不了,有点小悲剧,可能o文会在电脑,回复要用手机,不好意思,我会尽快更新的,ofter上我也有发,id八神洸,欢迎来吐槽

    、执光的无疾而终

    “这封信还有”执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盒香料,一定要送到陵光手上,知道吗”

    近侍把信和香料递给莫汛,他接过后只应下便离开了。

    执明在莫汛离开后不久挥退左右,把莫汛给的密报从椅子的坐垫下抽出来,这次的密报也无甚特别有趣的事,天璇王只屯兵与瑶光附近却没有发难而陵光还是老样子;天玑侯定下世子以后就一直沉迷于丹药,也不管蹇宾在招揽门客拉拢朝臣;年前老天枢王终是撑不过去但新天枢王最近染上咳疾,身体抱恙当执明读到瑶光侯仍未决定立哪个儿子做世子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位新的天枢王曾下拨一笔钱给学宫扩建修葺,明面上学宫确实是有些老旧,但是也可以暗示出天枢王对寒门有着一点期待。

    执明掩口而笑,“原来如此,有趣若蹇宾是天枢王的话哈哈哈,三大世家还不是被玩的命么好玩,好玩得很”

    屋外的近侍面面相觑。王上身体欠佳已经去行宫修养了,这世子又出啥毛病来了啊

    执明瘫坐在座上,听着莫澜寻来的乐师弹箜篌,眼睛自看过乐师的脸一眼后就一直放空。

    一曲毕,执明兴致阑珊,便让乐师退下了。莫澜不解地问“世子,这是我特意找来的乐师,您可是有什么不满”

    “满意啊。”执明喝了口茶,点了点头,似是对茶叶颇为满意,“莫澜的品味一直很好,只是这个乐师没有陵光好看,而且他虽然技艺高超,但是论曲中情意却连父王的侍琴都不如。”

    “哎哟,我的世子爷,天璇世子的风姿哪里是一个伶人可以媲美的何况王上身边的侍琴可是当年先帝赏赐的玉衡郡来的美人,哪怕琴技算不上顶顶的好但以曲传情这个我可还未曾找到比王上的侍琴更有灵气的了。”

    执明撇了莫澜一眼,没有理会他,只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陵光喜不喜欢我找的香料莫汛这截木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地给我送信。”

    莫澜听到执明说到自家哥哥,不由地说“世子,我哥的本事别的没有,就是最听你的话了。”

    执明哈哈大笑,“也是,你哥也就这点最有用了。”

    陵光不耐烦地打开执明给他的信,粗略看了一遍后便放到一边,让近侍把执明给他的香料放进香炉里焚烧,裘振立于陵光身旁沉默不言。

    “倒真是上好的香料,也不知道他说的可以消除身体疲劳,安神静心的效果是不是如他所言般的好。”陵光一双美目眼波流转,“裘振,你经常练武,想必这些香料对你更有用,不如我送给你吧。”

    “世子不可,此乃天权世子送给殿下的礼物,岂可随意送给属下。”裘振一板一眼地答道。

    陵光有些失望,但想起执明信里说的,焚香时最宜与知己品茶赏花,便又开口“那以后你来我这里我便让下人焚烧这些香料吧。”说完见裘振没有反对,心里高兴,口里也说着让裘振多来找自己的话。

    看来执明越来越会讨好人了,这可比上上次的狐皮,上次的暖玉好多了。陵光心里想着,便礼貌性地写了一封信回给执明。

    可执明收到回信却十分高兴,兴致冲冲地和莫澜聊了起来,而莫汛则是站在屋外一动不动地等待执明的命令。远处的小侍在悄悄地讨论着并不被执明所喜的莫校尉。

    作为一个出色的斥候,莫汛自然是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心里回想起小时候仍是世子伴读时的事。

    小小的执明手持黑子,而棋盘上的黑子呈现出十足的颓势,不消白子两步便可完局。

    “世子不想赢吗”莫汛看着执明步法错乱,而且态度也很消极,故而问道。

    执明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我不想下棋,来来去去也就这样,下棋下得好又怎样,我宁可去学琴或者写诗。怎么你想我赢”

    莫汛语塞,手里拿着白子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执明冷哼一声,把莫汛面前盛着白子的棋盒跟自己的黑子棋盒互换,拿过莫汛手中的白子直接把棋局下完,“我这不就赢了嘛,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去读诗集了。”

    周围的近侍都捂着嘴笑自家世子调皮,但莫汛想的是,执明年纪轻轻却已经懂得如何跳出局外非常难得,确实是个可以为之效力的人。

    但在隔天执明听到共主赏赐给天权侯的几个玉衡美人已经送到侯府后,即刻丢下教授课业的先生带着伴读莫汛奔向天权侯的住处,跟天权侯讨要美人。天权侯本就醉心权术无心美人,便答应执明把好几个美人都送给执明,只留了一个长相清秀却木讷的琴师阿婴作为侍琴。

    出乎意料的,执明并没有很喜欢那些玉衡美人,只是随便打发他们作为身边的侍从或者偶尔听听他们演奏丝竹。莫汛不解,执明只回答道,天下共主不安好心,想要他嗣位不保,为了自己只能委屈父亲身边没有美人可观赏。这时莫汛才惊醒过来,现今各郡侯府皆是子孙繁茂,唯独天权侯仅有一个孩子还早早册立为世子,现在看着天权侯府人丁不旺,但十几年后诸侯之子为了争夺世子之位又会何等腥风血雨

    自此以后,莫汛对执明可以说是死心塌地,只要是执明说的,他都毫不犹豫地执行。可年幼的执明反而觉得莫汛无趣得很,便以莫汛年纪渐长是时候从军继承父志为由打发莫汛至军营,换了莫汛那个头脑聪明却根骨奇差的弟弟莫澜作为伴读。

    莫汛阴冷的目光扫向还在嚼舌根的几个小侍,把他们吓得低头噤声。

    “莫汛啊,”执明和莫澜从屋子里走出来,“你说这次有十天的假可以留在王都,那不如我们到父王的行宫处游玩可好父王在行宫休养,宫里的丝竹我都腻了,正好阿婴也在那里,我们可以去听听阿婴有没有进步换换口味。”

    “是,末将遵命。”莫汛面无表情的回复又惹得执明一阵无力,跟莫澜抱怨莫汛的死板和不知变通。

    “父王,我带着莫澜和莫汛过来这边看你啦”执明坐在天权王榻边,“父王身体好些了吗”

    脸色苍白的天权王睁开眼,他靠在靠垫上没有躺下,手边还有两本奏折,想来是急报不得不看。他向侍琴阿婴摆了摆手,本来因为执明的到来而停止演奏的阿婴便继续弹琴。

    “没有什么好不好,医丞都说了孤是累出来的,积劳成疾啊是不治之症,坐在王座上又想争霸天下的话,怎么会好呢”天权王瞪了执明一眼,“你要是长点心有陵光的雄心壮志,孤早就出兵天璇,尔后,那个只会求神祭天的天玑也难以逃出孤的手心。可孤就是不放心你啊”

    执明被教训,只能低着头听,但脸上还是有些不忿。

    “你来这里主要也不是想看孤,只是觉得王宫无聊了是不是”天权王也不想劳心去教训执明,“天权立国已有七年,祖上数代苦心经营,迟早有出兵天璇争霸天下的一天,你也用不着总是去讨好陵光了,他心里清楚与你做不成朋友的。阿婴,这几天就跟在世子身边为他奏乐吧。”

    执明被天权王说了一通,带着阿婴灰溜溜地告退。

    “阿婴,你说我跟天璇世子是不是真的做不成朋友”执明想到这点就觉得难过。

    阿婴抱着琴,没想到执明会突然问他,张了张口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世子说的,阿婴不懂。”

    执明看了阿婴一眼,想起阿婴只是个生活在王宫里为王奏乐的琴师哪里会懂诸侯之间的博弈,便觉得自己问错人有些恼了,冷哼一声甩袖就走。阿婴以为自己得罪执明,诚惶诚恐地跟在身后。

    在行宫的几天,执明过得还不错,除了太傅每日过来授课时总要说一大通不该贪享安乐的话以外,余下的时间便是和莫澜听曲弄弦或者看莫汛与侍卫对招。

    “阿婴的琴技虽然说不上高超,但却充满灵气,也当真是绝了”莫澜对执明说道。

    “阿婴刚来天权的时候,弹的琴声里都是离乡别井的愁苦,那时候不喜欢他就没有跟父王讨要过来,现在看来真是亏了,真想回到我小时候敲自己的脑袋”执明笑嘻嘻地和莫澜开玩笑。

    阿婴听见执明与莫澜在谈论自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被莫汛阴鸷的眼神吓到,指尖一颤,调子没错但这么一下肯定被执明和莫澜听出来了,执明转过身不悦地瞪着莫汛,莫澜知道自己哥哥又坏事了,连忙打着哈哈拉走莫汛。

    二人离开后,执明也没什么好心情,对阿婴说道“你这几年都是心事重重的,偶尔在夕照台那里弹琴,琴声里也是悲喜参合的,也不像是有人难为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木讷的琴师停下手,低着头不敢看向执明,“世子可曾有喜欢的人”

    “喜欢我喜欢的人多着去了,你问哪种喜欢”

    “不管是真心爱着的人,还是真诚以待的朋友若世子心里有这么一个人,还望世子可以全心相待,从一而终。”阿婴的声音很轻,但执明听得见。

    执明想到了陵光,可又觉得阿婴话里有话,只一细想便是大怒,斥退阿婴。阿婴也不辩解,默默地抱着琴离开。

    月上树梢,阿婴今夜没有弹琴,只坐在天权王身侧,伺候天权王小酌。

    天权王慵懒地半躺在座上,细细地打量阿婴,“今夜阿婴特意梳妆,倒真像个玉衡郡来的美人了。”

    阿婴微微一笑,耳廓都羞红了,两颊映着月色透出薄红,原穿着淡淡粉色的衣裳显得女气,现在一看又妖冶无比。阿婴羞归羞,温酒的动作确实没停下来,待温好了酒便斟上一杯递给天权王,“王上请用。”

    天权王把酒放回案上,一把扯过阿婴到怀里,“下定决心了”

    阿婴痴痴地看着天权王,头靠在天权王的肩窝上,呼吸间皆是天权王衣服上的熏香和汤药的苦涩味,“世上至苦非爱上自己的敌人莫属了王上”

    天权王手指点在阿婴唇上,“瑶光破军要培养一个像阿婴般的暗棋不易,何况阿婴出身宗室,瑶光侯舍得阿婴留在天权对付孤”

    “君上认为王上最是难缠。”

    “哦当真如此,瑶光侯是小瞧天璇了吧不过也是,执明尚未成器,孤死了,天璇也有可能对天权发难,届时瑶光边境之危便迎刃而解了。”天权王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可现在你君上是吃了个大亏了。”

    “是阿婴的心不由自主跑到王上身上去了”阿婴缩在天权王怀里,发丝凌乱,显得极其妖媚,“那王上可曾为阿婴心动过”

    天权王捧着阿婴的脸说“输给天权,阿婴还会不甘吗”

    阿婴蹭了蹭天权王的手,拿起案上的酒杯,“王上,酒凉了,不好喝了。”说完便喝下杯中的酒,把被子随意放在案上,继续缩在天权王怀里撒娇。

    天权王仍环抱着他,直到阿婴咳出一口血。

    “王上,阿婴的心好痛阿婴好痛”

    天权王紧了紧环抱阿婴的手臂,轻轻地亲吻着阿婴的额头。

    “阿婴阿婴好想下辈子能跟王上在一起,王上王上”

    “好,好啊。”天权王轻声回答。

    阿婴听到后笑得极美,可他已不能睁眼再为天权王露出一颦一笑。

    天权王眼睫低垂,脸上不见悲喜。

    “父王阿婴怎么”执明一大早听说阿婴昨晚自尽身亡的事,便冲到天权王的寝殿,想问个究竟,却在看到天权王低头看奏折的时候顿住。

    “孤拒绝了他的爱意,他承受不住便服毒自尽了。”天权王头也不抬。

    执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天权王,呼吸急切,想到前些天自己还斥责阿婴,心中很是难过。

    “怎么”天权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执明,“可惜”

    执明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摇了摇头,“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执明跑回自己的寝殿,拿起桌上尚未写好的给陵光的信,投入房间角落的炭盆里,看着信纸渐渐被火焰吞噬,执明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与陵光交好的心思也随着眼泪流出心里。

    、巽

    莫汛屏息潜伏在山贼寨子大堂的房梁上。

    “大哥,山下被官兵包围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山贼头子不忿地唾了一口,“哼,我们盘扎在山上已久,既没有抢掠百姓,也没有动过他官银的一分一毫,怎的就要剿灭我们寨子那个天权王不是个只爱享乐乳臭未干的小子吗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剿灭山贼来了”

    莫汛眯着眼看了山贼头子一眼,脚下一点,身体轻盈地落在门前,他抬着头阴冷的眼神像一条毒蛇,“天权只有一个王,附近的百姓看到你们劫掠行商手上又有武器,自然对你们又惊又惧这怎么可以呢天权的百姓应该敬畏他们的王,而不是你们这些渣子。”

    “你你是何人”一众山贼又怕又怒,大声问道。

    莫汛默默扫过屋里的人,似乎看的不是人而是死物,“王城,莫家。”

    山贼们还没来得及惊呼,脖子上便开了个大口,而山贼头子也莫汛手下也不过三招便被莫汛割下头颅。

    莫汛看了手里的剑一眼,只见晦暗无光的剑身上沾的几滴血也被吸收殆尽,他默默收剑入鞘,走出大门发射信号给山下待命的一众士兵。

    “莫将军,山寨已被查抄完毕。”

    “好,我先乘快马回王都,余下的事宜可交由郡守来办,你们把手上的事做好后便回神风营待命吧。”

    莫汛用了两天不眠不休地赶回王都,途中换了四次马,终于回到莫府,可惜迎接他的既不是天权上将军他的父亲,也不是莫县主他的弟弟,而是一桌的未整理的情报。莫汛只闭眼假寐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开始整理各地探子送来的线报,按照时间地点一一梳理好,再工整地抄写在要呈给执明的密报上。

    当他抄到天璇的情报时,稍稍有些迟疑,裘府被抄已经过去两年了,当初执明知道陵光抄了裘府也坐立不安了好一阵子,本以为执明会按捺不住修书陵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执明虽深知与陵光做不成朋友,但他依然很珍惜这个错过的朋友,也不管陵光是不是拿他当朋友。

    莫汛还是皱着眉把天璇的情报抄好,待墨一干便拿上密报连夜入宫。

    执明不耐烦地看着桌上堆叠成山的奏折,恹恹地翻开一两本,看了几眼又丢到一边,当莫汛进来后执明双眼一亮,“你回来啦”

    “回王上,末将幸不辱命,山贼已经被全数剿灭,查抄到他们历年劫掠行商的银钱,想来商人会更乐意出国行商。”莫汛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密报。

    执明拿过密报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徐玄与天玑大司命私下来往他想去天玑”

    “徐大人是研究祭祀和礼乐的,先王不喜巫仪,他之前也是靠着向王上进献伶人获得升官,但是他寻来的伶人没有莫县主的好,自然”

    “够了”执明把密报甩到莫汛的脸上,“他既然背弃天权,那便让他去死吧。”

    “末将领命。”莫汛接住密报。

    执明坐着仔细回想密报里的事,莫汛悄悄抬头看了执明一眼,见他仍穿着身为世子时的深蓝朝服,心里默默叹气。

    自从老天玑侯吃丹药过多暴毙,蹇宾袭爵后,年迈的天璇王和从继位后就日渐病弱的天枢王也相继病死,陵光自从当上天璇王后多番征战拓宽国土,屡次向瑶光发难并于前年和钧天正式交锋,锋芒之盛连现天玑侯蹇宾也生出防备之心,调兵至两国交界处。至于天枢新王孟章,他原是上任天枢王庶出的幼弟,袭爵时仅十六岁,更何况天枢大权早已旁落三大世家之手,天枢的王是谁根本不重要。而天权上任的王也在一年前一病不起,临终之际身边只有执明,若非执明嚎啕大哭惊动屋外的侍从,大家都不知道天权王已经殡天。继位后的执明仍然身着世子朝服,太傅曾多次劝说,可执明是左耳进右耳出,嘴里说着穿不惯黑色的朝服,且天权又没有新的世子,他是王,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王上还是太敬畏这个王位带来的责任了。莫汛心里叹息着。

    “陵光想吞并瑶光”执明自言自语道,“不,天璇觊觎瑶光已久,而瑶光只是个弹丸之地,当年开阳被吞并,玉衡向天玑俯首称臣,仅靠着启昆的庇护瑶光可以坚持这么久吗”

    “回王上,瑶光为天下共主铸币,郡内除了瑶光自身的军队也有钧天派遣的守军。”莫汛一板一眼地回答。

    执明冷笑,“开阳还是曾是钧天骑兵的马场,天枢还不是说要就要了玉衡多美人,钧天宫妃出自玉衡的多得是,但最后还是靠着与天玑有姻亲关系才被蹇宾接纳收编。但瑶光呢与钧天没有联姻,又多年跟天璇交恶,对外也没有盟友相助,凭什么能存活至今莫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莫汛立刻跪在地上,“回王上,末将曾在天璇与一人交过手,那人身形极快精通暗杀之道,手臂上有一个特殊的记号,末将当时怀疑是天璇死士,故偷偷跟着他,竟发现他来自瑶光末将推测瑶光侯豢养了一批死士为他所用,但这只是末将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执明听了这话偏过头仔细思考,“如此从瑶光处探得消息岂不是很难”

    “神风营斥候的本事,王上大可以放心。”莫汛依然跪在地上,“末将可以说,纵观天下各国军营,没有比神风营更好的斥候和士兵”

    执明好笑地招了招手,示意莫汛起来,“神风营直属上将军,你这是自卖自夸啊。不过既然你有这个信心也好,瑶光那里的消息便交给你了,启昆身边有裘振,想来是不用担心钧天对陵光构成什么威胁。”

    “末将领命。”莫汛行礼后便退下了。

    执明拿起莫汛留在桌上的密报,把它锁在一个匣子里,又扫了桌上的奏折一眼,心里烦闷,“来人,本王要就寝”

    天权王躺在行宫的寝殿里,身边只有执明,他喘了口气,让执明扶起他。

    执明一脸愁苦,其他三国纷纷更替王侯,政务如山般压在天权王身上,长年劳累的天权王终是不堪重负倒下来了。而执明也在天权王病倒期间在太傅的协助下处理与其他三国的外交往来。

    许多大臣也隐约感觉到天权王这次怕是回不了王都了。

    天权王缓了缓,看着执明,“吾儿可有做王的准备了”

    “父王,你这次一定会好的,跟天枢的国书和贺礼已经准备好,使者的甄选事宜我也拜托了太傅,父王可以不用为了天枢的事头疼了”

    “哈哈哈,看来吾儿也并非孤想的那么不中用啊。”天权王欣慰地笑着摸了摸执明的头。

    “父王,儿臣不中用得很,所以父王一定要好起来”执明眼眶渐红,“儿臣贪好安逸,万一万一天权垮在儿臣手上怎么办父王父王这次一定会好的,不要想着那些晦气的事啊”

    天权王大笑,尽管他笑得坦然,但渐渐涣散的眼神和反常的精神预兆着些什么,“那天权便亡在吾儿手中罢,出兵也不见得就会赢,陵光锋芒太盛,蹇宾城府深沉,启昆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天枢么,骑兵精良且三大世家实力雄厚或许吾儿呆在天权还安全些。”

    执明看着天权王,忍不住流下眼泪,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要天下没有纷争,我天权要什么有什么,吾儿可享一世安乐太平,”天权王边说边点着头,“但若他日天玑或天枢势颓,你可乘天璇不备偷道瑶光,如瑶光那时还在,则攻下瑶光直取钧天皇都活捉启昆只要你比陵光早一步控制钧天”天权王说着很费力,“那陵光便是输了,你便不必与天璇交战了。”

    执明大恸,“父王”

    “吾儿记住孤的话。”天权王用手抹了执明脸上的眼泪,“若天下动荡,只消固守昱照关置身事外,待他国疲惫之时便可一击即中,孤知道这个天下不会太平,不出十年就要天下大乱,天权是兴是亡,且看吾儿了。”天权王说着声音渐小,终是合上双眼带着未尽的雄心离开人世。

    “父王不要父王”执明伏在天权王床边痛苦不已,直到哭晕过去。

    “王上,王上是时候上朝了”近侍眼看时辰不早,不由得急切地唤道。

    执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近侍扶起梳洗,擦干脖子上的冷汗。回过神来的执明心中一阵烦闷。

    近侍捧着一件黑色的朝服向执明示意,执明看着朝服,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近侍拿深蓝色的穿上。

    在天权人人都当他是王,而只有他当自己还是个世子。

    刚踏出寝殿,执明眯着眼看了下天色,吩咐左右“反正都这么晚了,你去叫莫澜入宫陪本王赏曲斗马,本王今天心情不好,不上朝了”

    “将军,天下共主遇刺身亡”一名身着黑色衣甲的士兵向莫汛禀报。

    “刺客何人”

    “是两年前共主亲封的客卿裘振。”

    莫汛点头,并不惊讶,“让钧天的探子继续探听,暂时不用做特别的行动,我们入夜后撤出浮玉山,找个空隙潜入瑶光王城。”

    莫汛说完,那小兵便钻进树林之中,莫汛冷冷地看向瑶光王城,也转身走入树林中。神风营的人自然是人如其名,来去如风,身形或许没有顶尖死士般迅速,但龟息术以及潜行的能耐却是他国将士闻所未闻的,与天权相距最远的天枢甚至未曾听说过天权神风营的名字。

    钧天留在瑶光的士兵因启昆身死而军心动摇,瑶光的军队不必天璇的精良,很快瑶光王城被破,瑶光侯带着宗室众人纷纷坠楼而亡。兵荒马乱的王城内却有几个难以察觉的人在四处搜查这什么。

    莫汛在城楼下捡到了一方玉玺,上面刻着“恩泽天下”四字。莫汛心中大喜过望,这一定是瑶光准备上献钧天的玉玺,它代表着钧天正统

    莫汛高兴之余,余光瞥见城楼下还有一具身着白衣的尸体。他把玉玺装进袋子中,脱下手套触摸尸体的脖子、手臂和手指,仔细观察尸体的服饰。虽然他穿着瑶光王子的衣服,但莫汛肯定他不是瑶光的王子,毕竟瑶光可没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王子。

    莫汛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背后的深意,连忙让王城中的神风营探子撤出王城。他们乔装成天权最常见的行商返回天璇。鉴于天权有很多四处游走的行商,他们一行人除了受到一些天璇士兵的刁难外,倒是没有什么波折便回到昱照关的驿站。

    “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莫汛把玉玺装进一个大小恰好却十分简朴的盒子里,并把盒子埋进一袋稻子里面,“你把东西送至莫府,告诉莫县主,得此物者得天下,他知道该怎么做。余下的人换上军服随我去抄了徐玄的家”

    二十余骑兵与百余步兵浩浩荡荡地赶到徐府,并把徐府包围起来,徐玄被身着黑甲的士兵押在地上,跪在莫汛身前。

    “莫将军这是干什么啊”

    “干什么你与天玑大司命私下通信,把我天权机要贩与天玑,犯的可是死罪,王上顾念你多次为他寻找伶人的份上,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免去剐刑之苦,怎么徐大人还不叩谢王恩”莫汛右手手指不住地点着佩剑的剑柄,阴森森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你不过是依靠祖荫和备受王宠的弟弟才能做上将军的,在这里逞什么威风”徐玄气得涨红了脸,大声喝骂,“你以为真的是什么将才吗你跟你的弟弟一个是酷吏一个是奸佞,不过是王上的两条狗罢了”

    莫汛眯着眼走近徐玄,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确实,我是王上的狗,不过徐大人啊,我可比狗有用得多了,不是吗”

    “将军,我们找到徐大人与天玑大司命的往来书信,证据确凿”

    “哟呵,徐大人呐,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不小。”莫汛得意地冷笑着,“你说王上为什么这么宠信我们兄弟二人呢自然是我们对王上忠心耿耿绝不二心,本来王上说过只给你一个痛快,余下的家眷可以按律发配,但我不想了,谁叫你侮辱我的弟弟呢”说完,莫汛便拔出佩剑了结了徐玄的性命。

    “徐府的家眷通通杀了,签了死契的奴仆发配军中把徐玄的人头悬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莫汛看着佩剑吸收剑身上的血,向身边的士兵下达命令。

    “将军,家眷里有不满七岁的小孩”

    “既然要来斩草,那就必须除根”莫汛狠狠地瞪了副将一眼,“仁心可不是给予对天权有二心的人的,背叛了天权和我们的王的,自然就是敌人,你若下不了手边便让我来吧”

    “王上,莫小将军把徐大人杀了还枭首示警三日,他说是有王上口谕,可有此事”太傅上朝没看到执明便直接到宫里找执明。

    “是啊,莫汛收到消息,说徐玄以天权机要与天玑大司命交换,以求日后去天玑做官”执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下令处死徐玄的人是他,自然要为莫汛辩解,“本王想着徐玄也曾为本王寻找伶人有功,没有给他剐刑只让莫汛一剑了结他的性命,本王已经很仁慈啦。”

    “哎呀王上啊,”太傅一脸恨铁不成钢,“莫小将军自从被您任命为神风营统领后从未上朝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年他干过什么好事了不是和莫县主一起为王上寻找伶人便是与行商出入昱照关,好几次执行王令时行事也是心狠手辣,这次他下令让徐大人家里的仆役都充作军奴,连徐玄大人五岁的孙儿都没放过,还是亲手一剑刺死王上为何要宠信如此酷吏啊”

    执明预想过莫汛不会听从他的吩咐放过徐玄的家眷,但没想到他连稚子都不放过,一时无言以对。执明无法面对太傅便移开视线,正看到亭廊转角处的莫汛。

    莫汛做世子伴读时曾受教于太傅,对太傅也很是尊敬,不管天权百姓的闲言碎语里,莫汛是多么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但当他亲耳听见尊敬的老师说自己是酷吏

    执明立即收回目光,“太傅又是哪里的话呢,莫汛对本王忠心耿耿,是天权最容不得人背叛本王的了,再说了,通敌叛国本就该受剐刑并满门抄斩,莫汛定是看不得本王太心软了”

    “王上”太傅还想进言。

    “太傅现在天气这么热就不要动怒劳神,万一病了怎么办来人,快扶太傅去休息啊”执明连忙招手让近侍扶着太傅离开。

    待太傅被风风火火地“扶”走后,莫汛才走到执明面前,跪下谢罪。

    “末将违抗王令,还望王上赐罚。”

    “你本来就没有做错。”执明看了莫汛的佩剑一眼,“通敌叛国的下场就应该是满门抄斩,主谋者剐。天权律例,没有可以例外的,斩草除根,”执明闭上眼睛,“你做得很好。”

    “末将还是让王上失望了”莫汛还想揽罪,却被执明阻止。

    “不要跪在这里了,回莫府吧。说起来,今天就是天璇庆典的日子,本王还等着几天后你带来的消息呢。”

    莫汛默默咽下想说的话行礼告退,但回家的路上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不是被太傅说是酷吏时的委屈和让执明失望的自责,还有一种古怪的决绝。

    莫汛骑着马在路上慢行。这是执明给莫家兄弟的特权,但莫澜讨厌骑马,向来是坐马车的,故而王城百姓都知道能在王城街道上骑马的人只有莫汛。百姓听说过徐府惨案,都对着莫汛指指点点。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在胸腔内爆发,莫汛眼前发黑,口吐鲜血,从马上摔了下来。

    四周的百姓只有尖叫避让,却无一人喊医者或是通知莫府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难道报应这么快啊”“他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莫汛感觉佩剑有异动,便用手紧紧地握着它,莫汛的军马从他坠马后便一直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偌大的王城,在神风营统领坠马之时,陪伴身边的竟然只有佩剑与坐骑,又是何等的凄凉。

    “大公子”一个熟悉的带着惊惶的声音在人群中尖叫,“不好啦,大公子晕倒啦”

    莫汛醒来时,除了看到宫里的医丞外,还有莫澜和执明。

    “王上”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行什么礼免了免了”执明挤开莫澜,“医丞,莫将军怎么了”

    “回王上,臣为将军检查过,却查不出原因,可能与将军多日劳累有关系”医丞战战兢兢地说道。

    “积劳成疾”执明却是大怒,“莫汛这几天又没有什么军务,哪儿来的积劳成疾你给本王滚回去”

    执明转过头,示意莫澜离开,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你为本王查探的够多了,本王该给你休假,以后也不用这么劳碌了,知道吗”执明皱着眉说。

    “能为王上分忧是末将的分内事。”莫汛听到执明让他休息,连忙从床上坐起来,“能为王上效劳,末将可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你不要这样,本王觉得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执明很是为难,“你为本王搜集各国情报,本王也只当做闲时趣闻来看实在是对不起你的这份衷心啊。”

    “王上,可是怕看到末将劳累而死”莫汛忍不住说,“王上大可不必忧心,末将身强力壮,岂会这么容易累死,末将猜测这次末将不是病了,而是与末将的剑有关。”

    “剑可是那柄你从不离身的佩剑”执明扫过莫汛手边的剑,“本王看过啊,乌漆墨黑的,与其他兵刃相接时发出的声响也不如别的刀剑清脆,并不是什么好剑啊。”

    莫汛摇头,“当初有人献剑与先王,说寒鸦是神兵但需要找到它最适合的主人,先王当初让末将试剑,认为末将是寒鸦选中的人,便把剑赐予末将还与末将说”莫汛定定地看着执明,“也许王上的软性子不适合坐在王座之上,但末将可以替王上行所有铁石心肠的事,如此便可保证王上不会被老臣轻慢。可神兵不止寒鸦一柄,末将估计是另外一柄神兵的主人,殁了。”

    执明瞪大眼睛,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先王对他的关爱让他震惊还是莫汛手中的神兵消息让他意外,含糊地吩咐莫汛好好休息后便心烦意乱地返回宫中。

    莫汛抚着佩剑,视线越过房门,定在屋檐下的风铃上,悲戚一笑,便乖乖听执明的话躺下休息。

    、莫将军心好塞

    执明合上密报,得知裘振在天璇庆典那日自尽于陵光面前,他既担心陵光现在的情况又忌惮莫汛所说的神兵之主相互影响的事,他觉得如果莫汛的命运真的与裘振相关,那岂不是有一天莫汛也会为了他自尽在他面前

    执明心神不定,密报上的许多情报都没放在心上,包括蹇宾的异动和瑶光尚有一个王子生还的消息。他起身在书房里踱步,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心里很想写信安慰陵光,但是又觉得陵光肯定不会在意自己,说不定现在正在裘振灵前痛哭

    执明从窗户看着天边昏暗的夜色,苦笑着说“看来即使是王也不可避免烦恼的事。”

    “哥,你这几天好些了”莫澜带着新寻来的擅长箜篌的乐师回府,真巧看到莫汛与他的属下说话。

    莫汛看到莫澜回来,给下属一个眼神让他退下,但转过头对着莫澜时却是春风细雨的,“我本就无事,既然王上觉得我休息几天会好些,我便休息几天让王上安心些。这是澜弟为王上寻来的乐师”

    “是啊,这名乐师极擅箜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王上一定会喜欢的”

    莫汛摇头,“澜弟知道我不懂这些。”

    莫澜笑了笑,便吩咐管家好好招待乐师,然后挥退左右与莫汛走到莫府的花园里。

    “澜弟还未把它呈献给王上”

    “所以才寻来一流的乐师,哪怕惹怒了王上,好歹可以功过相抵。”莫澜摸了摸园中桃树的嫩枝,“哥,王上向来不喜征战,太傅多次让他扩充军队,王上也是含糊了事,且王上对陵光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哥让我献这不是戳王上痛处吗”

    莫汛却笑,“王上可是先王的儿子,还是历代天权侯的子孙,天权勋贵无一不是当初追随初代天权侯的将领谋士的后人,重回钧天,可是刻在骨上流在血里,更何况天权如此富庶,天下要真是大乱,王上像不像手里拿着金子走在大街上的孩童”

    莫澜露出害怕的表情,“外面真的乱了”

    莫汛拍了拍莫澜的肩,“可孩童身边跟着手执利剑的护卫就不一样了,其他三国不知道我天权底细,自然也不清楚我天权大军的实力,你说爹在西北抗击那些胡虏那么多年,还会怕那天璇天玑天枢当初先王也不过是怕天权暴起出兵天璇会招致三国乃至四国联盟再被打回昱照关而已,若是他们都自顾不暇了”

    莫澜放下心来,“还好还好,爹的本事大着呢,王上可是天下间最有福气的人,即使天天玩乐亦可坐拥天权,哪怕刀兵之灾祸及天权,有爹跟哥在,天权与王上都可平安。”

    莫汛的笑容暗了些,轻声说“澜弟真当王上从未想过国事”

    “怎么可能,要是百姓遭灾拿什么交税,还怎么织布种茶,”莫澜白了莫汛一眼,“况且王上如此聪慧,那些琐碎的国事交给大臣就好啦,真要有什么大事,还有历代先王留下的章程,王上可不会含糊的。”说到这里,莫澜眼珠一转,“诶,说起来,王上也是长得越来越像先王了。”

    莫汛手指轻敲剑柄,“早晚王上会跟先王一样的只待天下大乱,我会主动请求出兵天璇,生擒陵光献给王上。”

    “王上都放下了,你还记着啊。”

    “怎么会呢”莫汛笑得阴森森的,“王上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会为他寻来。”

    执明站在寝殿门边,看着檐下的墨玉风铃出神。

    莫汛翻过宫墙,用轻功掠至执明身边,甚至没有惊动一个守卫,“末将见过王上。”

    执明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他,“东西可是你让莫澜送给本王的”

    “是。”莫汛深知以执明的聪明,决不会真的以为是莫澜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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