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令狐!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我依稀记得自己说了这样一句,有些悲伤。紧接着,我感觉到身体一轻,仿佛飘入云端的轻松。
风,掠过耳畔,身体,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个忧郁却多情的声音叮咛着我——别再傻得去替人挡,你受伤,我……心会疼!
你谁啊?心疼?我还肉疼呢?这么远摔将出去,屁股真疼啊!胸!胸也疼!
我昏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变了样,我已经脱离了桃家那个豪华的宴会厅,一股清新扑鼻的旷野气息席卷而来,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但这美好并不长久,一群哀哭嚎丧的猴子——哦,更正,是类猿人——他们破坏了此刻的宁静。
“大哥!你死得好惨!你身手最好的,怎么就陷在洞里了?”
“大哥!你死得这么突然,遗嘱也没留下一个,倒是把财产分一分啊,兄弟们都想争着当老大,打得头破血流,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哥!你死归死了,得给弟弟们捎个好梦来啊!你不托梦来,没人知道娘的宝库藏在哪儿啊!”
“大哥……”
……
哭得悲切切的居然是桃家兄弟?桃老大怎么了?
我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记忆像是被黑洞吞噬一角,总觉得缺少了某处重要的环节,我死命想要摸索到那块碎片,却将自己弄得头痛欲裂。
“别嚎了!一个个哭得跟鬼叫似的,还能把老大的魂儿叫回来?你们娘也没了呢,怎的不见你哥儿几个伤心?”
听着是那猪爹的声音,只听他“啪”地一拍大腿,愤怒的情绪在大腿肉遭遇重创之后立刻平复下来,只剩下“嘶嘶”的吸气声。
“我说爹啊,这时候你就别再添乱了,我们正替大哥嚎丧呢!他那尸体是挖还是不挖呢?”
不知道是哪只桃儿苦恼地挠挠头,纠结于选择的困惑。只是他选择的点未免奇怪,挖或者不挖,这是个问题吗?去挖自己大哥的尸体,这家伙有病!
有病的桃家兄弟继续唠唠叨叨同他们的猪爹扯皮,我也没兴趣多听,就想着换点旁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不过——
这天咋这黑呢?
一丝儿光亮也没有,白天还是晚上啊?就是日全食、月全食也没这么彻底啊,星星总该有几颗吧,火把各位不考虑来两根?
我正疑惑着光明的事情呢,一个声音立刻将我的疑惑击得粉碎,不是答疑解惑了,而是完全将这个问题抛弃脑后,记都记不起来了。
那声音说“你醒了?”
很简单对不对?这话一点都不复杂啊!更不值得任何人深入思考、思考得魂飞天外、魂不守舍,然而,我就是被这句话击倒了,心里的激动劲儿足够我冲上珠穆朗玛的!
那声音是令狐。
他没事!
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我恨不得给自己两拳,来降低这个喜讯带给我的冲击。
令狐,你在哪儿呢?给哥瞧瞧,有没有被石头砸到?有没有被大地震吓到?
没有,统统都没有,我完全没有见到或是摸到那个名为令狐令我挂心不已的生物,他与我就好像在两个平行互不交叉的空间,我甚至怀疑,我是否还真的存在于世。
“醒了就起来喝点儿东西,你伤势很重,需要滋补。”
受伤了?谁受伤了?我吗?还是其他人?
我吸一吸鼻子,隐约捕捉到一股食物的香气,鸡汤?好东西啊!
容不得我去细琢磨这样的好东西有没有我的份儿,另一个声音作了回应。
“滋补?什么汤也不及令狐你来得滋补啊!”
带有磁性的低沉的调侃声,听上去颇有些小性感,听起来也很有几分耳熟,这欠揍的程度……
就在我细辨这声音的出处时,“啾”的一声,打乱了我的思路。
那声音很小,但十足透着突兀与怪异,就好像……
“你做什么?”
“亲嘴儿啊!”
对,就好像亲嘴儿的声音。
我后知后觉地补足了识海里的话,顺便吐槽一句,说这话的人真特摸恬不知耻!
“亲嘴儿?我看你如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还想着亲嘴儿?淫贼都是这么□□胡来的?”
令狐有些嗔怪,但不难听出言语间流露出的关心和轻微的宠爱。接着,我又听到了细瓷轻微碰撞的声音,像是搅动调羹时发出的。
“来,喝一口。”
“换个方式喂……我大概会考虑喝喝看。”
这是在撒娇么?
恶寒!
“什么方式?”
令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微微压低声调的说话方式令他有些陌生,但又有种新鲜莫名的感觉,这样好像也不赖?
有人“呵呵”笑了两声,笑声过后却是一阵短促的轻咳,那咳嗽好似从胸腔中发出,看来这人是伤到肺部,连说笑都有些吃力。
就这光景还不忘吃嘴豆腐,兄弟你真熊!
连我这样接受了新思维新思想的穿越人士都受不了,显然这人的调情程度太高杆,极易激起单身狗的愤怒,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单身狗反击了。
“田剥光,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原来不过是个动弹不得、只能靠嘴炮调戏的可怜虫?”
“田剥光,自己跟自己嘬嘴儿很好玩吗?嘴皮子没发麻?没被自己流的口水呛到?”
“还是说你这是在蓄意勾引旁人?就顶着这身花花绿绿小姑娘的新衣裳?”
"啧!白白嫩嫩的淫贼倒是挺稀奇的,这里好几条光老棍呢,你就不担心弄巧成拙艹人不成反被艹?”
……
呃?没错,这么些个刻得比刻刀还刻薄得比打印纸还薄的话分别出自不同的女士之口,嘲讽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密集扫射,攻击点百般变化,攻击对象却只有一个人,听得劳资目瞪口呆。
田剥光虽然凶名在外,毕竟术业有专攻,他更擅长的是与男人女人各种人在床上打架,嘴上论战简直就是战五渣,直接沦为软肋、弱项了。何况这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群战力强悍的英雌,交战不过瞬息,老田被这群英雌们干脆利落地直接轮翻!
“你们……我不跟女人斗嘴!”
田剥光的心肝脾肺同时遭受重创,剧烈的咳嗽连绵不绝、此起彼落,像波涛汹涌,像山峦起伏,那动静大得连我都不得不对他掬一把同情之泪!
善恶到头终有报啊,采花大盗终于也吃了一回女人的亏!
公平!
太特摸公平了!
“田兄!”
令狐一声惊呼,从诸般声音细节判断,他该是急着上前照料,连汤碗都扔一边儿了,“哐当”一声,可惜了一款上好的明代瓷器啊!搁后世还挺值钱的!
这倒是对儿有情有义不离不弃的。
只是鉴于我曾经短暂地扮演过田剥光这一角色,或者说我曾经毫无保留地接收了这具皮囊,令狐对老田的真情流露总让我有种莫名的触动,也不知道是该感激涕零呢还是该醋海翻天。
“千千姑娘,约束好你的人,莫要再逗他了!”
令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并且有种徘徊在怒火边缘的君子式的克制。也对,他跟田剥光患难与共又生死相托嘛,还有一段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会着急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
还有位妹子叫千千的吗?纤纤,素手纤纤,身材也纤纤,听着就觉得是个漂亮妹子嘛!
嘿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妹子?大福利啊!可惜我却看不见,太摧残少年的身心了!
“都散了吧,再欺负下去,冲哥该心疼了。”
那位名为千千、声音也纤纤的妹子发话了,出谷黄莺似的嗓子,分明柔嫩得把人的心都快要化掉了,但又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久居于上位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场啊!
呃?不过,这声音听起来蛮耳熟的嘛!哪里听过呢?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天,我认识的女孩子不多啊,小师妹、仪琳……
猿妹子?!
稍作排查,我居然发现了真相——
卧槽!
这不是突然消失无踪的猿妹子嘛!
猿妹子跟令狐有□□!她娘的都叫他冲哥了!
这么亲密的称呼老田都还没叫过呢,居然就给人抢先了!
我替身残志坚倒地不起咳嗽不息也要坚持调戏的老田不值啊!
挖人墙角者人恒挖之,田姓大盗,你辛苦了!
☆、25、杀戮
老大发了话,那群战力彪悍的女孩子们倒是没再对准老田开炮,不过伴随着这片难得的静谧而来的却是一阵“区区区”的忍笑声。
我不难想像这笑声的出处——那是桃家兄弟特有的天真烂漫弱智儿童的笑法——只是对这两伙人居然能够同处一地、和平共处感到诧异,猿妹子肯定有问题!
可是那问题是什么呢?
没等我琢磨出怎样替自己答疑解惑,千千姑娘的属下们体贴地为我找到答案。
“毛脸儿,都沦为阶下囚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说话的妹子,你仿佛也在笑嘛!双标不要太严重哦!
“阶下囚是啥玩意儿?能吃吗?好吃吗?”
天真无邪的小猴砸,阶下囚是好吃,不过通常都是被吃的⊙▽⊙!
“不能吃,但能让你吃不能。”
妹子继续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