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嘘!不要这样说。”女主人公打断他。
然后她吻上自己深爱的男人,“我们都不会死的。”
许青舟“哼”地轻轻叫了一声,伸手去推陆承的肩膀。
他喘着气,咬牙克制。
“要吗?”陆承问。
许青舟不说话。
……
电视机里传出摩擦的暧昧声响。男主人公忘情的吻着爱人,衣料摩擦与肉体厮磨的细腻的声音被音响扩大,真切的环绕在耳边似的。
陆承用受伤的右手压在许青舟的头顶,身体压制着男人。用仅剩的完好的左手挑拨着男人。许青舟弓着腰不断的颤抖。
“要吗?”陆承又问了一遍。
许青舟昂起脖颈,一双手死死攥着陆承的手臂。最终细声妥协:“……要。”
然后他便觉得浑身战栗,如自高空失重坠落,落入深渊,漆黑一片。
……
电影还在继续。陆承却停止了动作。
他顶着许青舟,好似忘记了自己的欲望一般。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电影。
电影里男女主人公已经获救。可是紧随而来的阴谋让他们跌入谷底。
周遭的人都以为他们背叛,于是接连不转的追杀让故事的节奏紧迫起来。
场面似乎渐渐变得血腥。流血与伤亡接连上演。
许青舟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些画面让他略有不适,他侧头想要避开,却又不自觉被情节吸引。
看到最关键的地方,突然觉得脖颈一凉。
原来是陆承玩心大发,探手摸了一手的的番茄酱,抹在许青舟的身上,从脖颈一路到胸口。
“怎么?我才发现,原来你有点怕血啊。”
许青舟嗯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红色的酱汁异常艳丽。
“怕什么。”
陆承笑了两声,他一边抹,一边又俯身舔掉。从胸口到脖颈,最后是嘴唇。
“我见过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晚上做梦都是。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他说着,把番茄酱涂在许青舟略有些惨白的嘴唇上。好似是一抹口红,瞬间让男人文秀的面孔,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几分妖冶。
然后陆承吻了上去。
他耐心的舔掉许青舟唇上的酱汁,又与他交换着唾液,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两个人齿间。
退开的时候,陆承的声音带着一种深远的温度。
“你离婚吧,许青舟。”
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房间迅速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电影坏人的阴谋终于败露。男女主打败了所有追杀她们的人,躲在废墟里,精疲力尽地等待着救援队的前来。废墟一片残骸,被焚烧过的旧土泛着灰黑破败的色泽。然而不起眼的角落,却又一株顽强的嫩芽,新生而出,在荒芜里摇曳。
影片停留在这个画面,然后渐渐暗了下去。
结尾的字幕亮出,片尾曲柔柔地响起。
“你离婚吧,许青舟。”陆承在黑暗中重复。
无光的世界遮掩了他们所有的表情与心绪。
“你离婚以后,我彻彻底底的包养你,你只要负责照顾好我就行了。”
“你安心的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用CAO心,金钱、家庭、事业……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替你安排。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许青舟沉默。
然后陆承的声音逐渐冷下来:“否则的话,我也会彻底结束现在的这种关系。我会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会发现没有了我,你寸步难行。”
“李琴琴没有了你,照样可以活的很好。可是许河……如果没有了钱,就一定会死。”
许青舟身子颤了下。他扭过头,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很轻。
陆承笑了笑,他像是怕吓着对方一样,在许青舟耳边小声安慰道。
“别难受,许青舟。如果你离婚了,我会对你好一点儿的。”
“你那天哭着说,让我别对你太好……”
“你觉得我现在对你好吗?”陆承嗤笑,“不就是花钱、花心思帮你摆平点事儿么。那点钱对我来说算什么呢?”
陆承在许青舟耳边温柔的低语:“你不知道啊,我要是真的对一个人好起来……能有多好。”
——你不知道。
第三十四章
晚上七点钟,耀达广场上灯火通明。
许青舟离开以后,许笑嫣始终吵闹着不肯回家。
自从生了孩子,李琴琴便好似再也没有过自己的时间,可是平日里教学繁忙,她已经很少陪伴女儿。此时空闲,她只能尽力弥补。
于是李琴琴带着女儿又去看了一场两个小时的动画电影。
电影院里,很多年轻的男女结伴前来约会。
她看着他们相互挽着手臂,彼此分食一桶爆米花,突然没由来地感觉到一丝孤单。
微信上,也有许多人在给她发生日祝福。
大多都是些师范学校的校友和同学,此时身在各个学校当老师,联合出题、阅卷,或者一起进修的时候总能见到。以外还有些学生与家长。
电影院人少,李琴琴用包遮挡着,偷偷翻手机。
翻到最后,她没忍住,给几个好友发送道:今天我生日,要不要出来聚聚?
很快有人应和:好啊,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她们大多结婚成家,各有子女。李琴琴心想,不如让孩子们一道玩耍,自己也能空闲下来。
她与友人定好见面的地点,悄悄叹了口气。
一会她们来了,李琴琴想,还是把自己近日来的疑惑与不安,与她们一道说一说吧。
或许说完以后,自己便能安定几分,少一些胡思乱想。
一个周末过得匆忙而混乱。
许青舟直到周末晚上才被季涵送回家里。
坐在车上时,季涵放着音乐。他偏爱听那些柔柔浅浅的调子,旋律忧郁伤感,在这种夜色里,愈发让人心绪忧愁。
“陆承……这些天陆承手受伤了,行动不太方便。”
“这事我知道,平日里我会照看他的。”季涵说。
许青舟点点头,又道:“他可能是情绪不太好,周六的时候,他和我说……”
许青舟咬牙顿了一会,说道:“他和我说,让我离婚。”
“我该怎么办?”他朝季涵求助。
季涵笑了一声,浑不在意道:“你早该离婚了。”
许青舟愣了一下,本想寻求建议,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
他心中有些生气,只越发觉得季涵这人冷血。
“离婚……你说的倒是轻巧。”
他冷笑了一声,怆然说道:“那是我的家庭,我的生活。可你们一句话就要让我抛弃自己的家人,然后沦为陆承的玩物吗?”
玩物——许青舟觉得自己挑的这个词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真真正正成为一个被包养的人,彻彻底底被陆承圈养在他精贵的公寓里。拿着他的钱,对他言听计从,像那些小白脸一样谄媚的讨好他。
可是季涵却笑着反问:“不然呢?”
他的神情非常坦荡自若,仿佛在陈述一条如“地球是圆的”这样无关痛痒的真理。
“他是不是还威胁你,如果你不离婚,他就会切断你的所有经济来源?”
许青舟点头。
季涵于是讽刺道:“许青舟,你父亲的命都是陆承给的,你拿什么和他谈条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着似带笑。可吐出的话却残忍的像一条咬着许青舟后勃颈的蛇。
“别说是许河了,你妻子、你女儿,早在你签下那份条约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选择了抛弃她们。你做了选择,就得承担后果。”
季涵笑着冷冷道:“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能两者兼顾?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白吃午饭的好事。”
许青舟的指甲掐进肉里,忍了许久之后,绝望的把脸埋在掌心。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
简爱里写:“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是因为婚前已经往去坟墓的路上走着。就算不结婚也会在坟墓前分手。为什么不先分手就一头钻进坟墓呢?”
可是在许青舟看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爱情可言。
他读过老舍的《离婚》,年轻时也喜欢钱钟书的《围城》,有一年教师评审论文,他还写了的鲁迅先生的发妻朱安。
如今细想下来,似乎没一场婚姻能与幸福挂钩。
婚姻与爱情不同,里面掺杂了太多生活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苦涩。
任何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走进婚姻里,也都会被磨平了棱角。
可婚姻就是这样,它本该如此。
在那篇论文里,许青舟记述鲁迅对友人所说之话,他讲自己的发妻是母亲送给他的一件礼物。他是我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许青舟写至此处,突然心有凄然。可他总是不认。
他告诉自己他爱着自己的妻子——深爱、挚爱。
他既然许下誓言要与她共度一生,便绝不负她。
可是上天偏不顺他。他每日含着欺骗,心里何尝不痛苦。
可是他要怎么和李琴琴诉说这件事情。他要怎么面对自己年幼的女儿?
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也不想伤害她们。
于是许青舟一次又一次的胆怯,一天又一天地拖延。
他绞尽脑汁,备受煎熬,却依然想不到出路。
就在这样煎熬的日子里,学校的暑假很快来临。李琴琴与许青舟两人双双不用去上班。
往年的暑假,一般都是两人在家中休息,许青舟读书,写写文章。李琴琴带着许笑嫣上夏令营。偶尔一家三口共同出去旅游几天。
每年的假期,老师往往比学生更盼望休息。
可是今年许青舟却恨不得躲在学校里当鸵鸟,情愿有工作。
许青舟放假在家里胆战心惊的休息了一个星期,周末照常去陆承公寓时,陆承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暑假到来。
为此陆承又发了好一通火。然后告诉许青舟,既然放假,那就必须工作日的时候也要待在自己身边。
许青舟无奈,只得和李琴琴编了一个自己要去外地学校进修的借口。
为此,他专程去找了季涵帮忙。
季涵给许青舟找关系,伪造了一份进修证明。随后许青舟收拾行李,买了一张高铁票,被李琴送上火车。
他坐车到申城,在进修学校周边拍了几张照片,又坐回到文城,随后住进了陆承公寓。
第三十五章
短暂的同住一开始鸡飞狗跳。
譬如陆承特许许青舟睡到自己的卧室来。可是身为老师的生物钟,让许青舟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陆承睡觉却很轻,早上被吵醒,起床气大得能把整个公寓掀翻。
于是陆承被迫体验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
许青舟起床以后去给陆承做早饭,陆承洗个澡开始工作。
他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仍旧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这件事也有些让许青舟后悔。他觉得陆承之所以受伤,完全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每次看到陆承已经开始蜕皮的手掌,他都觉得非常内疚。
因为这种情绪,他对陆承的照顾便愈发细心。
虽然以往的时周末也会过来。
但真正某一段是时间和陆承住在一起,许青舟才发现陆承实在是个对自己太凑活的人。
忙起来凑凑活活不认真吃饭。累的时候凑凑活活地的休息。许青舟好几次看见他加完班回来,衣服鞋子都不脱,往床上一扑甚至有时候窝在沙发上就睡了。
许青舟只好从睡梦里爬起来,帮他脱衣服,又给他盖被子。
然后他发现,陆承其实有很多恶趣味。
之前非逼着许青舟穿“男友衬衫”去开门取外卖,算是初露端倪的其中一项。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心血来氵朝,非要去江边兜风,还逼着许青舟开车,是另外一样。
那天晚上其实已经挺晚了。
陆承熬夜工作,大抵是碰上了烦心事,一晚上抽了一整包烟,最后被许青舟“谆谆善诱”地念叨搞得头大。
他一气之下,就要出门。然后心血来氵朝,说准备去江边兜风。
下楼之前,他站在玄关,心中一动,挑了一把自从买来以后就几乎再也没开过的跑车车钥匙。然后在地库里,一把将钥匙扔给许青舟。
许青舟虽然有驾照,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他拿到驾照以后就没碰过车,更何况是开这种底盘低矮、一脚油门就猛地加速的跑车。
许青舟坐在驾驶座上,汗流浃背,紧张的不断哀求。
“陆承,你行行好,你就非得让我开么?我出门以后撞了怎么办!你能不能别玩我了!”
陆承在副驾驶闷声坏笑,还不断地奚落他:“你紧张什么,撞坏了又不要你赔?”
“是车撞坏不撞坏的事情嘛?万一出了事故,那可是人命!”
陆承听完以后哈哈大笑。
“你就这二十迈的速度还想撞死人?车上有安全带和气囊,我这车还有全息雷达,有障碍物或者突然有人窜出来,都会自动刹车。就你这技术,想撞死人也太难了。你驾照怕不是买的?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开着这车去飙车?”
许青舟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两双手握着方向盘掌心出汗,目不斜视。
然后他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开出地库,又花了二十分钟,慢腾腾驶离小区。最后陆承终于受不了,在小区门口把许青舟换下来,一脚油门开到了江边。
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