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叶落无花 第20节

    ☆、回寺

    楚留香看着手中木块上的两个小字，思索了很久，决定找到曾与叶沉在一起的那个几个乞丐，最好，是在南宫灵之前。

    知他会有此行的叶沉，则在赶往少林寺的路上。

    一路疾行，赶到莆田，上山却发现寺内一片祥和宁静，与往常没有异常之处。所过之处，僧众纷纷与他行礼问好，叶沉回礼之余，不禁奇怪，无花作为西堂，出了事不可能大家都没反应吧？还是说，根本没人知道无花现在如何……

    他不再多想，去往方丈禅院，一到便看到无相守在门外，院门打开，能看到天峰与天流在院内对弈品茶。

    无相一礼，低声道“无音师弟，你回来了。”

    “师兄，”叶沉也合掌，“师父他们……还有多久下完。”

    “第五局了，快了吧。”无相道“师弟可进去观棋。”

    叶沉心想你守在门口不是为了让别人不要进去的吗……但他还是从善如流的进去了，就站在天峰二人旁边，也低头看那旗。

    若是天峰和天流下的是围棋，叶沉倒也不说话了，偏今天两人下的是象棋。

    叶沉上辈子也会点象棋，常常陪他爷爷在小公园和人下下棋什么的，此时看到两人下棋，沉吟落子，大感熟悉，情不自禁开口道“撑士——”

    “闭嘴。”天峰与天流同时道。

    叶沉委屈的看师父一眼，“难道你要吃马……”

    天流瞪他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尤其是你这臭棋篓子！”

    叶沉不服气，望着天慢吞吞说“师父水平不怎么样，弟子才不怎么样。”

    “你还敢说……教了你几百遍，下的永远那么臭，”天流也有点心塞，他平日指点的弟子，哪个不是棋艺大进，唯独叶沉这个亲传弟子，在佛经武功方面天赋颇高，偏偏茶琴棋书这些……烂到不行，堪为雪窦寺倒数第一。

    天峰惆怅的叹了口气，“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好好好，不下了不下了，三目往这旁边一站，我什么下棋的心情都没有了。”天流把棋盘一推，不肯下了。

    叶沉往门口看去，无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靠，无相师兄这是早就料到了吧！

    所以说还真不能怪无花装逼，弹琴时要把叶沉赶走，实在是他这个人，冷不丁一句就大煞气氛，往旁边一站，都能让天流兴趣全无。

    叶沉也不甚在意，他早习惯了，此时自顾自坐下，道“弟子去了一趟济南，见到了南宫灵与在那做客的楚留香。”

    “嗯？”天流问“如何？”

    “南宫灵说失去了无花的消息，师父，你们把无花师兄怎么了？”叶沉又道“楚留香不知南宫灵心思，与他甚为友善，我找了个机会提醒了楚留香。那个南宫灵，跟我说，想要任夫人，拿无花师兄来换。”

    “真是可恶……我们再三探查，也找不到任夫人的下落，也不知被他藏到了哪里。”天流黑着脸道“不知楚留香能否……”他虽然没说出来，但想法和叶沉是一样的，以楚留香的本事，说不定就能找到任夫人的下落呢。

    “要让丐帮脱离小人之手，单是救出任夫人也没办法，还要任帮主健康，这样，就非使石观音交出解药不可。”叶沉说。

    “其实，我们请来了名医为任帮主诊治，”天峰叹气道“名医说，若那状态是中毒，任帮主的毒，便无药可解。”

    叶沉一惊，“如何说？”

    天峰道“毒入肺腑，以现今积累还不至于死，停药即可，只是此毒没有所谓的解药，它永远的破坏了任帮主的身体，任帮主侥幸逃生，日后最好，也只是行走正常，更别提武艺内力，较常人还略不如。”任慈如此，日后过得定然十分痛苦。

    但是这样一来，解毒与不解毒没有分别，也就是说，不受毒药之制，只消找到任夫人即可。任夫人安全了，任慈就会站出来指认南宫灵，以他多年来的威信，世人自然信他。

    可是南宫灵太狡猾，济南城又是他的地盘，任夫人的下落，大家竟是无从着手，一时陷入僵局。叶沉先前不知此事，现在想来，应当把全部事情详细一点告之楚留香，这样，楚留香查起来也有个方向，不过也就是想想，身在济南，哪能那么简单做成。

    叶沉沉吟，“楚留香那边且不说，不知无花师兄现在如何，南宫灵极其信任他，说不定任夫人的下落，他猜得到一二。”

    天峰道“你师兄现在我院中坐禅，寺中弟子皆不得打扰。”

    好吧……看来是软禁了，还以坐禅为名，难怪寺里那么平静，大家根本不晓得无花是被软禁起来了。而且是关在天峰的院子里，时刻在他与天流耳目下，压根没法儿逃跑。

    天流也道“无花明白事情已败露，欲下山去，你师伯苦劝不得，只好让他在我院中坐禅。”

    叶沉也能想象得到，虽然无花他们事情还未做成，但既然已经败露，无花晓得天峰知他已黑化，再一想最近大家给他猛灌心灵鸡汤和让他做西堂的那些行为，自然明白，他根本没有接受净化的想法，不下山还干嘛，走快点还能追到石观音一起上路咧。

    “三目，你有空去陪无花坐禅。”天峰忽然道“他不肯以诚待我，我说的话都听不进，你去试试也好。”

    叶沉不太敢去，“可是大师伯，无花师兄已经这样了，指望从他那里得到消息也不大可能吧，就算是我去，他也不可能告诉我啊。要说是他知道之前，骗一骗说不定还能套出来……”毕竟叶沉之前和他有结盟之谊，而现在，以无花智商，肯定料得到叶沉是哪边的了，他要去，说不定还让喷一顿呢。人家连天峰的鸡汤都不肯喝，何况是他的。

    天流瞪着他，还骗一骗……

    叶沉假装没看到，“我看不如请楚留香来商议，或者是派人去，我觉得楚留香很有希望啊！”

    天峰与天流对视一眼，天峰道“我会派弟子去济南送信，至于无花那里……不知他会不会见你。”

    天峰现在还是有挽回的想法，可是无奈无花压根不合作，少林寺也没有其他可靠的与无花亲近的人了，天峰只好希望叶沉去送鸡汤。

    “这样啊……好吧。”叶沉问“师兄的功力……？”

    “身上大穴，皆已封住。”

    “是吗……”叶沉沉思着，他也拿不准，无花会不会见自己呢。

    叶沉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跑到后面去敲无花的门，他跟天峰说，如果无花肯回应，他以后就帮无花送饭，然后顺便送鸡汤，就是让天峰安心也好。

    “无花师兄，我可以进来吗？”叶沉有礼而亲切的询问。

    无花声音冷冷传出来“门从外边锁的，进不进来问我做什么。”

    叶沉“……”

    ☆、鸡汤

    叶沉讪讪推门而入，就看到无花盘腿坐在榻上，衣冠整洁，不见颓丧，就这个样子，现在拉出去随时可以给全寺僧人做典范。

    “师兄啊……”叶沉手里还拿着些斋菜，随手放在桌上，拉了张椅子做到无花对面。

    无花眼观鼻，鼻观心，“你来做什么。”

    叶沉犹豫一下，决定还是迂回婉转一点来，“我去雪窦寺途中，遇到了一个人。”

    无花抬眼看他一眼，“你遇到石观音了？”

    “……是的。”叶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无花沉默片刻，“没动手吧？”

    “没有……”叶沉有点尴尬，“她说师兄对她提起过我？”他一直想知道咧，无花会跟石观音说他什么。

    无花淡淡道“略提起过，我说若见到你，不要杀了。”

    “……”叶沉“谢谢啊。”

    无花“所以……你当时是对石观音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想上少林。”

    叶沉总算发现了是哪里不对了，无花管石观音就叫“石观音”，不是“母亲”什么的，而且语气中也没有丝毫尊敬。叶沉思考着这其中的意义，回答道“我骗她师兄你被软禁了，她的计划也被我们得知。”

    无花哼笑了一声。

    无花现在可不是真的被软禁了么……叶沉说的话，兜兜转转还是成真了，虽然调换了因果。

    “三目……”无花望着叶沉，叹息了一声，“我与你相识近三年，亲手教你武功，往日只觉你看似温吞，内里略急躁，现今才知道，你还有更多隐藏着的，我这个师兄，做的不称职呀。”

    “师兄……你也不也是这样吗。”叶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那看来，到底还是你这个师弟当得比较好。”无花说。

    没错，叶沉算是开了半个挂，无花的底牌他现在清楚了，但是他的底牌无花却还没能套出来，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虽说各怀心思，但叶沉对无花是真心的，无花亦然，相处中俩人总是有些感情的，只是可惜立场不同。

    叶沉听了无花的话，有些急躁，“师兄，你就给我交个底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事已至此，跟石观音是没前途了，回头是岸。”

    “人各有志。”

    叶沉失笑，“师兄，做反派算什么志向啊。”

    无花微微一笑，“谁说师兄是反派了。”

    “……”没错哦，要不是被拆穿，我们无花师兄一直都是高人路线，叶沉挠挠头，“师兄，人生匆匆数十年……”

    无花淡淡道“这些我已经讲腻了。”

    是的，不是听腻了而是讲腻了，这种人生匆匆数十年之类的套话，前些年一直是无花大师给别人灌输的来着。这也是为什么叶沉他们灌鸡汤不太成功的原因，无花为了经营形象，这些话他还能不熟吗。

    叶沉摇头，“不不，我的意思说，人生匆匆数十年，争得权力又能享受几天，不如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立地成佛，与天地同寿……”

    无花；“……”

    叶沉眼巴巴的看着他，“师兄你明白没，这些和成佛一样，虚无缥缈的。”

    无花叹息，“少林此脉最出色的两位弟子，竟然都无向佛之心。”

    “咳咳……”叶沉尴尬的看着他，不要这么说破嘛。

    无花瞥他一眼，“你便直说吧，你来做什么的。”

    “一是劝说师兄你……”叶沉手指画圈圈，“二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只是你应该不会回答吧……”

    无花略一思考，“任夫人的下落？”

    “聪明啊师兄，”叶沉眼睛一亮，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这个你能告诉我吗？这可是尚未酿成大祸，还有补救的余地，师兄，连无相师兄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见师伯有意接纳你回头。”

    无花微微一笑，“让我再想想吧。”

    这是……松动了？不可能吧……这就考虑回头，不可能，这点毅力是不可能做成boss的，boss需要艰苦卓绝的人生，超凡的毅力耐心，往往可能素质要求比主角还高，尤其是无花这种伪装形，他要是句都能被策反，还能是无花吗，被穿了还差不多。

    叶沉藏住心中的怀疑，“太好了，那你能说说任夫人有可能在哪吗？”

    无花说“我不知道。”

    “……”叶沉“师兄，你不是耍我玩吧……”

    “南宫灵也并非事无巨细全都对我说，我又怎知他仓促之下，会将任夫人藏在何处。”无花淡淡道，“何必骗你这个。”

    “哦……”叶沉郁闷的说，“我来的时候遇到南宫灵，还把他揍了一顿，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时就该用力一点。”

    “你武功不如南宫灵，怎么揍的？”无花一句话直戳重点。

    叶沉“我朝天大喊五个字，迎风一刀斩，他就跪了。”恋兄狂魔一听哥哥居然教人家传绝学，当时他就慌了。

    “……”无花也想到了其中重点，失笑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