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安乐公天天不曾好好饮食。穿白麻布衣,沐浴了好几次。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请求示下。”
不对劲?当然不对劲——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居然等了三天才报告过来?!
司马昭丢下报告,立刻披衣整带,公然叛离政务,飚出门直取安乐公府而去。
☆、艳光离合归中
03
……
映入司马昭眼中的,是雪白的布衣,上面点点猩红。
刘禅倒在庭院中,匍匐在地,身下是一方竹席。
点点猩红,从他身下的腰带里飞溅出来。格外刺眼——
“公嗣!”
司马昭撑阑干一跃而来,跳进庭院中,扒开侍童,从地上扶起刘禅。刘禅在他怀中软如烂泥,冰冷沉重——
定睛一看,他袖间腰间散落的点点猩红……是花瓣。
玫瑰血色的花瓣。
“公嗣……。”
司马昭就地抱着刘禅坐下。他伸手捏着怀中刘禅的下巴,这个人昏沉沉只是不醒。
司马昭急了,抬手扇了他一耳光。啪!——
刘禅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个五指印。
刘禅慢悠悠醒转过来,恍恍惚惚叹气长吟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
司马昭都快吐血了
“哎呀,你就别吟诗啦!这是闹哪一出——?”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我差点以为你自裁绝命。
刘禅攀着司马昭的臂弯慢慢坐起身来,头靠着他的肩,浑身依然松松软软无力。
“无事呀。我见天气转好,想将庭院中的杂草除去,撤掉一些玫瑰,补种些新的花木……”
司马昭觑眼院中角落码放着封好根须的牡丹花枝。不远处的泥地里插着铁铲——四下果然有泥土新翻的痕迹,少了许多旧花木。
“我原准备亲自挖土,又嫌太累。歇下来想研究如何摆放这些花株,不知不觉就睡过去啦——”
刘禅依偎着司马昭,慢悠悠解释。
两人坐在庭院中,阳光垂洒,司马昭才发现刘禅果然躺在一个十分适合小憩的位置。树荫挡住他们的脸,而衣摆,膝盖,都能晒到暖暖的日光。
“你这家伙,懒得快气死乌龟啦。”
司马昭单臂抱扶着怀中人,抱怨。刘禅轻如一张纸,司马昭的手臂不敢用太多力气。
“很长的一个梦啊……可惜被打断了。”
刘禅的眼角绯红。慢慢揉脸。
“脸怎么有点疼?”
“……”
司马昭清咳一声,眼望向别处。
他见地上挖出一个修长的坑。又长又窄的形状几分眼熟。
“你准备埋什么东西吗?”
“是呀是呀。”刘禅笑道。“我准备把我的细长剑埋了。”
“为什么?”
“我已舞不动啦。天下也再不需要拿剑的刘禅。”
“昭公,你说,把剑种下去,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
“笨蛋,剑怎么可以当做种子?!连杂草都长不出啦——”
司马昭轻轻栗磕一下刘禅的额头。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当种子。你这根本就是给你的剑下葬——”
“哦,原来如此。”
刘禅点点头。
“那么,此物一同投入土中,大概也是算下葬,不算播种吧?”
他从怀中腰带里掏出一物。物无声展开是一块缝纫粗犷的棉布。司马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旗的一部分。……军旗的残片。
旗上有墨色的一撇。看不出名号。色泽却眼熟,莫不是季汉军旗?
但最刺目的,却是这布片上蘸着血写成的血书。——血字褐红,已经有点旧了。
“这是……”
“这是姜维给我寄来的最后一封信。”
刘禅面无表情,并不掩饰地说道。
大概就是报告里说的那封血书吧?
布面上白色的地方,只有上下血书的两个大字。——所以绝对不会念错顺序。——姜维写给刘禅的最后两个字是
死 安。
“姜维亡故于异乡。已经不在人世……”
“这是他给我的诀别信。”
刘禅将这片残旗放在自己膝盖上,仰头望天;碧水之眸映着长空,似乎想看穿苍穹尽头。
☆、艳光离合归下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