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昭不是那种以玩弄人心为乐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忍。
他并不期待一场酒喝出来这种滋味。但他也终于有一个机会,窥看到刘禅人生中那沉重得难以形容的阴霾
无论是希望他败的人,还是对他有所期待的人……都在指认他亡国之罪。
那些目光投在他身上,有如灼烧毒焰,铁石亦不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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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这种唾弃和罪名的人,大概会朝夕不能安眠,须臾胸闷奇耻,感到没有脸面见世间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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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很能理解从蜀地跟随回洛阳的星彩心中的痛苦。
但是他不理解的是,坐在案前继续喝酒,观赏舞蹈的刘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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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平静,微笑着,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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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刘禅安然的姿态,司马昭觉得自己胸腔里这颗血肉做成的心脏温暖发烫,却永远不可能捂热对面这个人——不,对面这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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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嗣这个人,为了忍受痛苦,大概早就把自己变成鬼怪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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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注意到司马昭的注视,他转脸向司马昭做了一个敬酒的姿态。
他微笑的脸被白绒绒的容貌包裹,
好像真的非常快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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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有人在看这篇文章?按个爪好吗?~~
☆、素丝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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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回说,司马昭邀请刘禅夫妇来府中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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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和元姬为大家表演了汉代古礼的刀盾舞。
星彩悲壮的舞姿连司马昭都看得有些尴尬,刘禅却在座中静静观赏,一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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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世界上最会“若无其事”的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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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星彩和元姬的舞蹈结束后,刘禅第一个鼓掌叫好
“啊!真是太出色啦。这样美丽的舞蹈,今生得见,好欣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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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打了个冷战。怏怏配合他轻轻鼓几下掌。
虽然大家又重新举杯痛饮,但这场酒喝得再热不起来。——
司马昭因为刘禅,王元姬因为星彩,星彩因为司马昭,大家各自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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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星彩又饮几杯,有点头昏,刘禅扶她起来便要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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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嗣,等一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司马昭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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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一怔。只得烦请王元姬先带星彩出厅醒酒。
他转身合袖站定,柔声问道
“司马公有什么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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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一怔。
只有那一瞬间,他叫过他子上。现在,他又变成了他的“司马公“。
……
来到长廊上,举头可以看见苍黄的月亮。月光让庭院中没有消融的雪反映出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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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姬唇边吐着白汽,伸手要扶星彩。
“我让宫人给你做一些解酒汤,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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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星彩的脸绯红如桃花,王元姬伸手去探星彩的额头,担心发烫。却不料被突然站直身体的星彩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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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不必费心。“
月下逆光而站的星彩显得挺拔冷飒。她比王元姬高出半头,此刻望定王元姬的目光有些犀利,形成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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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挨得近,王元姬能闻到星彩呼吸中的酒味,她几乎就要震惊于眼前这位美丽女将之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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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他,没有恶意。“
王元姬低头皱眉,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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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默默放开王元姬的手
“也请您和晋公不要放在心上。因为刘禅殿下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怎么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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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元姬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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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走出回廊,仰望月光,眼神非常落寞
“刘禅殿下……绝对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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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姬等她下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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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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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姬抿嘴低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她不是很懂这些蜀汉之人。觉得他们都有点怪怪的——他们来自偏隅之地,带着陈旧的理想,各个都怀有自毁的冲动与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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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星彩美丽的背影就是一个典型,固执而悲伤,仿佛带着满身无形的伤痕。
那是被“仁之世“这个美丽的梦破碎后落下的锋利碎片,割得遍体鳞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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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公,有何事吩咐?“
刘禅笑着问司马昭。左右宫人很知趣地退下,宴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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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司马昭一开始叫住刘禅,是希望他不要就这样不欢而散。
现在虽然搜肠刮肚暗暗找出许多话可以说,却又暗暗赌气,觉得说不出口。——
被刘禅这样站在面前注视,他觉得有点恼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