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忍俊不禁,回头看看张启山正扶着吴邪起身,看上去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跟着胖子两人钻出盗洞,头也不回的奔着楼外楼去了。
番外五
"臭小子,做什么呢?"
蹲在地上的吴邪头也不回,随口应道"回来了?"
"嗯。"张启山看着院子里被糟蹋得一边狼藉,好笑地摇头走近,看见吴邪正在用手填着地上的泥,急忙上前阻拦,"不是有锄头吗?干什么要用手?"
管家无奈地站在一边扶着把锄头,脸上却是挂着笑说道,"锄头怕伤了树根。"
张启山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锄头吩咐道,"去忙你的。"
"这是什么树?"待管家走后,张启山将锄头倚在一旁,卷起袖子同吴邪一起将土坑填平。
"藤萝。"吴邪怕张启山不明白,又继续说道,"就是紫藤花,我们江南那边很多,每到暖春的时候一树树挂下来,小小的紫色花朵,像瀑布似的,风一吹又纷纷往下落。我一直想着,要是有院子和回廊,一定要种上一排藤萝。这儿没有树种,还是二爷去北京唱园子的时候带回来的。"
"唱个屁的园子。"
吴邪剜他一眼,"听说是和梅大师同台演了几场游园惊梦,二爷现在的戏益发好了。"
"想去听吗?"
"今晚不知有没有?"
"没有也得有。"张启山高声唤来副官,带上书房内的那对白玉异兽镇纸,去请二月红今晚开园子挂一曲游园惊梦。
吴邪惯了张启山这性子,只是摇头,其实说来人生在世,再好的东西也不过是左手来右手去,空空如也抓得住快乐便好。
总算将一排藤萝栽种好,吴邪累得也顾不上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还只是些棕褐色光枝的藤萝道"也不知养不养的活?如果能开花,明年春天这儿一定很美。"
张启山用手背擦擦吴邪额头的泥点道"你站在哪儿,哪儿就美。"
吴邪奇趣心起,嬉笑着将满手的泥一股脑往张启山脸上抹,揉了半天也不见张启山有反应,好奇地侧头问道"怎么不躲?"
张启山拽下吴邪的手,撩起衣角给他擦干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淡淡说道"躲什么?"
吴邪心头暖极了,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便道"早些吃了晚饭去二爷的园子玩吧?"
"好,快洗手换件衣服去。"
吴邪应声跑开,张启山缓缓起身,仍在原地站了很久,泥土的腥气还萦绕在鼻翼,看着这本和自己一样毫无生气的回廊,在吴邪的妆点下似乎渐渐活转过来。
到戏院的时候还早,二月红尚在后台上妆,吴邪熟门熟路的偷溜进去。
二月红刚刚拍好底妆,正准备涂腮红,吴邪抢上前道"二爷,我帮您画,我画得可好了!"
"你走!"
吴邪哪里肯干,缠在一旁递这个递那个,逮着机会就想凑上一手。张启山站在一旁看了会,笑着独自出来,坐在台下先喝一盏茶。茶盏还没见底,就听见后台吵嚷开了,二月红一挑帘子出来骂道"张启山!把你们家的浑小子给我带走!带走!带走!!"
再看二月红脸上那妆,白的白红的红,两弯眉毛一直描到了额角。张启山掌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张启山若有感触,却只是想不起来为何,因此一路沉默不语,待到归家,走到那藤萝之下便再也无法挪开脚步。天知道,他爱煞了吴邪种的这几株藤萝。
"怎么了?"吴邪见张启山呆呆站着,一只脚已经踏入房中的他又转身走出来。
"很想现在就看见他们开花。"张启山道。
吴邪笑着伸手一指,"你看,已经开花了啊。"
张启山惊愕得抬起头来,只见原是枯藤的树枝上挂满了星星点点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花朵,夜风冷冽的气息袭来,花朵不堪其扰,纷纷扬扬往下落。忽然张启山就明白了,伸手将吴邪带进怀里,紧紧往骨子里搂,哽咽着问道"吴邪,你现在好吗?"
吴邪笑着拍拍他的背,"我很好啊。"
"你——有没有忘了我?"张启山语露怯意。
吴邪下巴抵在张启山肩头,"怎么可能,你我是彼此灵魂上的刻痕,不管相隔多少年,轮回多少世,只要相遇就会再次牵绊在一起。你知道吗?有个心理学家叫做弗洛伊德,他说人类的行动和梦境都是由潜意识决定的,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
张启山松开吴邪,贪婪得端详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有几朵紫藤花落在他头发上,衬得他比去时更加纤弱。张启山不忍,拂去那些碎花,吴邪也笑着指指张启山的头发。
"吴邪,我很想你。"张启山喃喃得。
"我也——"
有东西砸在张启山的眼睛皮上,张启山不由眨眼,笑意蕴在嘴角尚未退去,再睁眼看见的却是副官和管家。周遭断壁残垣,头顶上的碎石扑簌簌往下掉,张启山一抹脸,疲惫地说道"我睡着了?"
"嗯,佛爷,和您猜测的一样,日军果然深夜偷袭。"副官满脸按捺不住的急切。
"嗯,纵深和包围都到位了吗?"
"都在待命。"
张启山起身,拿起桌上的佩刀,道"司号员呢?包围战开始了!!"
弗洛伊德?真是个奇怪的名气,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也许吴邪确实在梦中回来过了,张启山抬手掠去梦里落在自己头发上的紫藤花,握紧佩刀朝前线走去。
黄粱一瞬梦里梦,战火数年人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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