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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盾白罐]一线海天 第1节

作者:门徒同学 字数:21817 更新:2022-01-10 03:58:24

    黑盾白罐一线海天

    作者门徒同学

    文案

    c九头蛇盾x究极铁人叉骨x冬兵

    已在撸否发过,有实体,此为网络版搬文,公布网络版本内容,实体版本收录的隐藏篇不发布。

    内容提要

    内战之后,红罐被神秘杀害。史蒂夫为调查铁人被杀真相,求助于奇异博士。奇异博士表示力量有可能让其性情改变,史蒂夫却接受了这个风险。

    接受力量之后,白盾变成黑盾。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来到究极铁人的世界,并发生一系列的矛盾。

    预警此文内容特殊,慎入,非常规盾铁文。含大量叉冬情节。

    内容标签 强强 科幻 虐恋情深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盾,白罐, ┃ 配角叉骨,冬兵, ┃ 其它复仇,暗黑,

    楔子 相拥的傀儡

    人的意识是脆弱的。

    恐惧,迷茫,无助,悲伤,这些简单的词汇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这份力量让人绝望。

    把有价值的东西摧毁很容易,但把碎片重组起来很难。可就算困难,人还是乐意看到有价值的东西被摧毁。尤其摧毁的是自己恨的东西,那过程,给人以无可比拟的成就感。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舞台上站着的是冬日战士,但他又不是冬日战士。

    因为他赤身裸体地穿着可笑的围裙,脖子上还戴着铁链。原本应该是铁手臂的一边空空荡荡,而另一边手没错,另一边手伤痕累累。

    他粗壮的四肢裸露在简陋的围裙外面,丑陋,扭曲,他愤怒地想挣脱束缚着他的铁链,对围观的人发起进攻。可是他做不到,因为注射在他体内的药剂让他晕晕乎乎,踉踉跄跄。他站不稳,也看不清。

    这是他应得的。这是他背叛组织带来的后果。这是他明明已经安然地离开,躲到另一个阵营里做乖宝宝或者老冰棍,却还要执意回来的下场。

    他很可怜,也很可笑。而且显然觉得可笑的人比较多,所以台下的欢呼和叫嚣一浪高过一浪。

    多么滑稽的表演,多么丑陋的家伙。

    小小的酒吧满是酒精与荷尔蒙的腥膻。对,还有鲜血与火药。内战中受到牵连却又幸存下来的人充满了愤怒,于是便把所有的情绪宣泄到俘虏身上。

    鞭子在冬日战士的身上落下,不留情地划开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不是人,他是一头不听话的野兽。所以光裸着上半身的驯师轮番上场,让秩序在疼痛中规范。

    看不惯冬兵的人太多了,而今终于得了报复的机会便肆意妄为。反正这是被允许的,从上至下。连总队和司令都不做评论,那他们可以放心。他们得了通行证,区区一个布洛克朗姆洛奈何不了那么多人。

    尽管那个人在后半夜听闻了消息,直接从床上翻下来,不顾周身的绷带和插在血管里的药剂,从医院冲到了酒馆。

    他穿着简陋的衣服,腿脚还不是太灵便。爆炸没有要他的命,却要他将近一年意识的混沌。他应该还要再休养半年才能进行日常的活动,可那条小道消息就像兴奋剂,让他忽略了周身的疼痛。

    一个滑稽的小丑在台上,一个滑稽的小丑在台下。

    台下的小丑穿着简陋的单衣,脚踩着一双烂拖鞋。他周身满脸都是恶心的伤疤,增生的情况比想象的还可怕。他愣在了酒吧的门口,看到了那喜剧般的一幕。

    你来得正好,布洛克,别错过这场好戏。

    他真的像一头畜生,一头穿着围裙的畜生。像奶牛不,我觉得像马,或者骡子。

    他好像吐了,那是他今天吃的东西吗还是黄疸水

    我要看他肠子被拖出来的样子,当然,操出来我也不介意。

    朗姆洛回神,狠狠地推开了身边的人,他怒吼着朝舞台走去。尽管怒吼的声音被欢呼的浪潮盖过,但人们还是发现了他。毕竟朗姆洛正穿着睡服,毕竟,朗姆洛可是组织里的功臣。

    现在功臣要冲到台上,救他一手训练出的叛徒。

    叛徒。

    叛徒。

    叛徒。

    朗姆洛抢过了驯师的鞭子,叫骂着把台上的几人逼退。他朝他们的屁股踹了一脚,其中一个人滚下了舞台。其余三人也不好作对,慢慢地往台下退去,脸上挂着不尽兴的愤恨的目光,眼里全是不屑与嘲讽。

    冬兵站在地上。他没有力气了,可他却坚持着没有跪下。他不该跪下,朗姆洛告诉过他,他有自尊,他不下跪。哪怕他只剩半条命,他也要直直地躺倒。

    朗姆洛抱住了他。

    一个小丑,抱住了另一个小丑。

    黑白相间的围裙已经被染红了,然后可笑的睡袍也被染红了。烂拖鞋底下是或干或湿的鲜血,踩上去声音吱吱呀呀。而冬兵的脚在发抖,他没有穿鞋。

    他粗喘着靠在朗姆洛的肩膀,朗姆洛发狠地把他抱紧。他的脑袋用力地敲着朗姆洛的脖颈,朗姆洛的手不停地捋着他的后背。

    他感觉到了羞耻,他在害怕。失控让他有点捉不住巴基巴恩斯的意识,可冬日战士的魂灵又无法彻底掌控躯体。

    他们都没有说话。

    对,此刻连台下的人都没有说话,朗姆洛的眼神像要杀人,一张一张轮番扫过台下人的脸庞。谁的嘴角敢扬一扬,他就敢冲上去徒手扯裂那人的头颅。

    他看不到多少熟悉的面孔,但今晚过后他会把他们一一记住。记住那些畜生的样子,再找出他们的名字。他要他们一个一个,都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然后朗姆洛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个躲在人群中,唯一的敢露出微笑的人。此刻他舒舒服服地坐在卡座的躺椅上,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笑看他们的惨剧。

    可朗姆洛没有冲下去,他只是狠戾地与之对视,直到冬兵不再用脑袋撞击他的颈窝,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但他不敢有所动作,他没有这个权利,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立场。

    因为他是他们新上任的领袖,朗姆洛的宿敌,冬日战士的旧友,也是曾经被人奉为精神偶像,复仇者先锋,正义表率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不,不对。现在不能叫他美国队长了,应该叫他

    九头蛇队长。

    tbc

    第一章 染血的旗帜

    九头蛇自施密特掌控以前就已经存在,它的原始力量究竟藏在哪里,难以用语言详尽描述。表面上说远星计划可以让九头蛇各个分支与原始力量持有者相互沟通,但实际上沟通只是单向的。无非是传达,聆听,猜测,执行。

    这份传达因为途径的诡谲而被神化,以至于每次只会出现两种类型的人统领九头蛇一是类似于红骷髅、皮尔斯之类的政客,一路过关斩将,利用其精妙的政治手腕与强势的武装力量攀升到权利的顶端;一类则如格兰特沃德,直接以其触碰原始力量后强大的异能者身份出现,让九头蛇的追随者信服。

    后一种情况没有人能抱以微词,就像上天指定了一个候选人做王,而这个王的身上显露出了非同寻常的力量时信众则不得不服。

    这一次,上天似乎给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以这种“不可抗力”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每一次剿灭九头蛇行动中都首当其冲的美国队长。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可无论怎么震惊,事实就是事实。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不可以说出来。”第一次出现在组织秘密据点时,史蒂夫罗杰斯是这么说的。

    反应过来的士兵一拥而上,结果可想而知。第一圈围上来的人都没有活下来,而第二圈追上去的士卒则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史蒂夫罗杰斯,因为即使拥有着完美的血清,与美国队长交手过的,甚至仅仅听闻过他的传奇的人都知道,他的力量不足以在分秒之内置人于死地。

    他的道德观念也不允许。

    面对十几名士兵的尸骸,其余的人后退了半步。

    然后他亮出了盾牌。那不是钢铁侠给他的那一个,那一个在内战之后就被归还了复仇者联盟。他曾经短暂地消失过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想把他的战友巴基巴恩斯带走。

    所以他现在手持的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盾牌,没有人知道。只有那一个红色骷髅的标志鲜明异常,标明着他的身份,他的权威,他的立场。

    他是史蒂夫罗杰斯,但他又不是。

    他要来接管九头蛇,不管别人允不允许。

    “和约翰施密特没有关系,他也没有授权于我。没有人授权于我,即使他回归了,他也只是我的手下。”

    他口出狂言,却面无惧色。

    他疯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他有充足的理由崩溃,因为他身边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钢铁侠死了,在内战结束的三个月之后。他的反应堆被取出,死的方式就和之前设定的一样。脆弱的心脏被那些金属的碎片和离子侵蚀,他成了真正的钢铁侠,永远地躺在闪烁着电子光芒的实验室。

    铁人死去的当日黑寡妇便试图联系过美国队长,史蒂夫接了电话,并且也曾经出现过。他在铁人尸体前静静地待了一天一夜,次日撂下了一句话“我会把他救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但他没有回来,一天,两天,三天,史蒂夫再也没有回应那台旧电话的呼叫。一周之后,黑寡妇等人直接找到史蒂夫的公寓,破门而入,却没有发现史蒂夫的踪迹。

    那台旧电话就安静地躺在他的抽屉里,房内的一切除了蒙上一层淡淡的尘灰,毫无异样。史蒂夫就是在那时消失的,没有带走他的盾牌,也没有穿上标志性的制服。

    两周后詹姆斯罗迪穿着半身盔甲,参加了仪式。他的下半身依然无法顺利行动,但没有关系,有了盔甲战衣,肉身并不足以禁锢他的行动。别人称他为第二任的钢铁侠,尽管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钢铁侠只有托尼斯达克一个,没有人能取代他而存在。”他说。但遥望台下的听众,钢铁侠最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依然杳无音讯。

    复仇者解散了,两位领导人的离开让这个组织不再完整。

    也就在这个所谓的正义人士最脆弱的时候,巴恩斯逃走了。

    不知道谁给他解冻,连黑豹都没察觉到半点动静。当时他就在放着冬兵冷冻舱的房间,那一束光芒则凭空出现。黑豹向后退了几步,举起手臂遮挡刺目的光线,迷糊中似乎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两鬓斑白,留着山羊胡须。

    可还没来得及阻挠,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容貌,那个男人又瞬间消失。

    定睛再看,消失的不仅仅是那个诡谲的男人,冷冻舱放置的位置还有压印,舱体却不翼而飞。

    房内没有被撬动的迹象,没有多余的脚印,甚至连摄像头都找不到那一段证据。屏幕显示的是骤然亮起的光芒,随即便是几秒的雪花,等到录制系统恢复正常,只有黑豹一个人坐在房内的地板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冬兵也再一次人间蒸发。

    这就是全部,但这又不是全部。这些事情发生得突然,任谁都知道其中必有联系。可究竟联系是什么,又是谁触发了这一系列毁灭性的灾难,无人知晓。

    直到美国队长把过去的一切砸毁,再换了一个身份,以九头蛇队长的头衔,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是一个新的纪元,”他召开了一次会议,没有人敢缺席,“我要完成你们之前的领袖都无法完成的任务,我将建立新的秩序。”

    新的秩序。来源于疼痛,鲜血,牺牲的秩序。

    朗姆洛被搀扶着坐在会议厅的一角,望着台上的人宣告着他继任的消息。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所以他哑哑地笑了,史蒂夫把目光转向了他。

    他们对视了几秒,会议继续。

    即使朗姆洛身负重伤,只要不在昏迷状态,他也必须参会。他的生杀大权掌握在组织高层的手上,因为他有罪,他被判的是死罪。他陪伴了冬兵七十多年,冬兵的叛逃和他的叛逃无异。他没有尽到做队长的责任,所以他该被送上电椅。

    宣判发生在内战开始之前,冬兵逃走之后。长时间搜寻无果,让他慢慢萌生了认罪的觉悟。所以到真正开庭的那一天,他请缨做最后一战。他将再一次刺杀美国队长,与史蒂夫罗杰斯同归于尽。

    组织答应了他,这不是私人恩怨。这是他最后能赎罪的筹码,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可他还是没有死。还是没有。

    炸弹炸响了,他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他周身都燃烧了起来,仿若进入了炉火的深处。他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走了很久,好似再坚持一会就能看到天堂的曙光或地狱的火湖。

    可他睁眼,看到了手术室清冷的灯光。

    接着便有人在他耳边讲了一个笑话,不日,他便到场一睹喜剧的细节。

    那个被他刺杀的人站在台上,从不共戴天的仇人,变成了发号施令的总队。对方慷慨激昂地发表战争的倡议,就像曾经无数次发誓要惩奸除恶一样坚定。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激愤的情绪,果决的态度。他就是那个史蒂夫罗杰斯,朗姆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他穿着红黑相间的制服,又让旧识变得陌生而诡异。

    会议结束时他走过朗姆洛的身旁,手掌稳稳地摁在交叉骨的肩膀

    “你有功,你的罪赎清了。”他说,“你刺杀我的时候拼尽了所有的力量,我看得到你对组织的忠诚。”

    原来他不像巴基巴恩斯一样脑子坏掉,他清醒得很。他记得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场交锋。他比史蒂夫更加强大,逼仄的气场让朗姆洛说不出一句话。所以朗姆洛只能发笑。朗姆洛笑得前仰后合,周身骨头都跟着疼。笑出了眼泪,笑裂了伤口。

    史蒂夫也跟着微笑着,那微笑就像每一次他对着托尼斯达克,对着巴基巴恩斯,对着山姆威尔逊,对着所有他信任的战友。他带着温和的表情,在朗姆洛难听的抽吸声中渐渐走远。盾牌就背在他的后背上,九头蛇的标志刺目鲜明。

    这是一个象征正义与希望的标志,当然了,只要背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背上,无论什么标志,都是象征着正义与希望。

    是的,这就是一场梦。只是梦延伸到了现实,现实就显得光怪陆离,破碎扭曲。可史蒂夫说了,这是新的纪元。那当然会有很多新鲜事,大家需要的只是认知和适应。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色,作为雇佣兵的朗姆洛就像身为政客的皮尔斯一样清楚。或许他比皮尔斯更清楚,所以皮尔斯没有活下来,他却存活至今。

    会议结束后他又回到了那间冰冷的病房。打开电视,看着局势的风起云涌。不过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太多的关系,因为绝大部分都是为应付民众的骚乱而编造的假象。

    复仇者承诺追查钢铁侠死亡的真凶,黑豹声明会找到冬兵的下落,战争机器和猎鹰坚信史蒂夫不是真的消失,他只是遇到了麻烦,过不了几日,便会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他们说得都对,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从何着手,所以只能用最果决的态度逼着所有人相信他们的信口开河。

    他们追查不到杀死钢铁侠的真凶,因为连托尼斯达克的尸体都不在他们以为的棺材里。埋葬后不到几天,他就被史蒂夫秘密带进了组织,并且冰冻在最严密的实验室里。

    史蒂夫每天都会花一段时间待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也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入。他或许才是真正能追查钢铁侠死因的人,可现在连他都一筹莫展。

    他的表现似乎在说他还残留着一点点史蒂夫罗杰斯的影子,至少对托尼斯达克的感情那一部分还没有退散。但谁也不敢确定,追查死因的背后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还托尼斯达克一个真相那么简单。

    毕竟谁都不认识现在的史蒂夫,谁都不了解九头蛇队长。

    所以,同样,复仇者们也不可能找到史蒂夫,因为他自从来到基地,就没有走出去半步。新上任的领袖要承受太多的议论与质疑,为了平复这甚嚣尘上的猜忌,他需要掀起一场内部的清洗。

    每一次政变带来的都是自上而下的大换血,这是不可避免的,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并且确定好自己的立场。组织内部并没有人过多关心外界的消息,他们看到的比复仇者要多,担心的也比他们要多。

    所以他们大部分并不关心冬兵去了哪里,就像他们也还没来得及关心几名改造兵被泽莫摧毁后,该用谁填补缺憾。

    除了布洛克朗姆洛。

    对,冬兵是朗姆洛最关心的事。他去了哪里,会不会被找到,会不会被抓住,是冰冻着还是清醒着,脑子里面究竟是冬日战士还是巴基巴恩斯

    这才是与朗姆洛息息相关的,哪怕他只能枯坐在病房,日复一日地等着外界传来的或真或假的消息。然后他等到了,如愿以偿。

    组织截获了那个人,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他既不是巴基也不是冬兵。他是一个混乱的家伙,身体住着两个不完整的灵魂。唯一在改造兵脑海中清晰的想法就是他要闯进这里,他要找他的特攻队长,队长有他需要的所有答案。

    这也是他被抓获的关键因素,但当然,在混乱的冬日战士看来,这是不可逃离的宿命。

    “我要见他。”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朗姆洛掀开被子下床。

    史蒂夫亲自把消息带来,目的却不如朗姆洛所想。

    “你不能见他,他关在牢里。他是罪犯,他要等待审判。”史蒂夫摁住了布洛克的肩膀,力道大得直接将他推回原位。

    “我要见他,他不清醒。”朗姆洛重复,眼睛死死地盯着史蒂夫的脸。

    冬兵能找回来说明他还记得这里,他还需要这里,而布洛克相信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训练营,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冬日战士需要的东西。

    史蒂夫笑了,他又露出了那种让朗姆洛想一拳砸上去的微笑。他松开了手,慢慢走到朗姆洛的床脚,盘起双臂,微微扬起下巴。

    “或许你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布洛克。”史蒂夫说。

    好了,他现在开始叫他布洛克了。哪怕朗姆洛渗透进神盾局时都没有得到过美国队长的这番优待,反倒是现在多了几分亲切与信任。

    但这份友好让朗姆洛不寒而栗。

    “你也没有,”朗姆洛挑衅地扬起嘴角,撑着把自己支起来坐好,“我说,我要见他。”

    史蒂夫没有回答。他定定地看着朗姆洛一会,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当时的朗姆洛不明白的话

    “你知道吗,布洛克,每个向导都需要有他的哨兵,从前你是冬兵的向导,是一个很好的向导,”他的语调很慢,慢到朗姆洛能听清每一个字“但现在你是哨兵,你只能是我的哨兵。”

    朗姆洛皱起眉头,警惕地反问,“什么意思”

    史蒂夫还是笑笑,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朗姆洛不理解,尽管这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没有关系,史蒂夫有的是时间让他理解,有的是机会,逼他慢慢学会臣服于自己。

    冬兵确实是被关在牢里,可审判会不会存在是另一回事。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走走过场,再把已经定好的结果加到冬兵头上,让一切显得顺理成章,光明磊落。

    但史蒂夫会显示出他的宽厚,即使在这之前他在审判席上言之凿凿“无论你忠于神盾局还是于九头蛇,你都是叛徒。不管我以什么身份审判你,你都罪无可恕。”

    冬兵抬起了头,看着曾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顾一切保护他的安全的同伴,如今要将他置于死地。他的表情冷漠而麻木,或许连震惊都不需要,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认识了,所有熟悉的符号都不复存在。

    “但介于你一直被迫洗脑,很多事并非出于你的主观意愿,你甚至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判定,所以你将被暂时押入监牢,严加看守,直到你有了悔改的觉悟,我们再酌情定罪。”

    是的,史蒂夫总会网开一面。只是过去的网开一面是因为他与巴恩斯生死之交的情谊,而现在的网开一面,却掺杂太多的利害关系。

    史蒂夫还是那个昔日的战友吗还是那个童年的伙伴吗还是那个愿意陪伴他到世界尽头的唯一吗

    不,不是。他是九头蛇最高的领袖,现在他以领袖的慈悲,放了巴基巴恩斯亦或是冬日战士一条生路。

    一条戴罪立功的路。

    得知审判结果的朗姆洛,再一次向史蒂夫提出请求“我要见他,你必须让我见他”

    他怒吼着,把桌子边上的花瓶和餐盘扫落在地。他被两名士兵压住,士兵的手指抠进他的疮口。鲜血溢出重重叠叠的绷带,湿哒哒地让手套也染了污秽。

    “你还没有认清你的地位,”史蒂夫站在他的对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只剩半条命的可怜虫,“你也没有弄懂我上一回说的话。”

    朗姆洛确实没有弄懂,剧烈的反应和要见到冬兵的执着表明他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弄懂,于是史蒂夫决定帮他理解。

    他让两名士兵把叉骨翻过来,手腕拴在了床沿上。而后将毛巾拧成一条,卡进了朗姆洛的嘴里。随后再让两人离开,把守在病房的门口。他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病房晦暗得只剩惨淡的灯光。他把空调的温度调低,让冷风直呼呼地吹着床上的人。

    “你还有用,所以你没有求死的权利。”朗姆洛无法把决绝的话语道出,史蒂夫便猜到了所思所想,并替他作答“但你得学会适应,人都需要改变,适应了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比如得重塑信念,就像灾后重建一样。忘掉和冬兵七十年的羁绊,忘掉那些令人讨厌又沉重冗长的过往,忘掉失败,忘掉死亡,忘掉付出的惨痛的牺牲,然后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重新投入战场。

    你是我的兵,你只能受我的牵制。只能服从我的命令,只能看到你唯一的领袖的身影。

    史蒂夫了他。为了让他臣服,九头蛇队长愿意动用一切手段。朗姆洛没有办法反抗,手铐把他的手腕割裂,嘴角被布料磨出鲜血。他强忍着不要发出半点声音,可床铺吱吱呀呀,成了最惨烈的交响。

    宣泄完毕后,他被解绑并翻了过来。对方上衣的九头蛇标志在他眼前放大,然后他的头发被扯起,逼着他对上了那双蓝得并不纯粹的眼睛。

    “希望这能帮你理解命令。”史蒂夫温和地说,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毫不差,却令人胆寒,“我知道你不想学习第二次,但首先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觉悟。”

    史蒂夫松手了,朗姆洛重重地摔回枕芯。接着队长很体贴地用被子把一片狼藉的床铺和人盖住,整了整衣襟,走出病房。

    朗姆洛则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惨淡的灯光没有变化,冷风呼呼地吹着他,他却汗如雨下。

    屋外烈日当头,但窗帘静静地挡着刺目的光线,阳光照不进来,房内依旧阴冷昏暗。

    tbc

    第二章 冰凉的星徽

    与叉骨相比,冬兵就显得安静多了。

    刚被抓捕回来的时候,他也竭力挣扎过。但史蒂夫出马后很快就制服了他,也很快找到了一个适合关押他的地方。

    史蒂夫并不想过多地折磨这个人,九头蛇队长记得原先史蒂夫罗杰斯的所有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触碰到的原始力量让他忽然削去了灵魂的很多部分。就像在他的心中画了一个圆,圆内只有两三样东西,圆外则是除这几样东西的一切。

    圆的中心是托尼斯达克,即使现在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死亡。

    当巴基的人格占领冬兵的头脑时,他很困惑地与史蒂夫对视。他坐在简陋的架床边上,扭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史蒂夫。

    史蒂夫也是一样,他渴望从巴基的眼里找到点触动自己心灵的东西,但很可惜,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十几秒,他俩都一无所获。

    所以第一次探视巴基巴恩斯时,他们并没有语言的交流。语言这种东西从他还是美国队长而对方还是巴恩斯中士时就不太重要,他们之间有默契,这份默契是一起长大、一起经历磨难培养起来的。现在默契还在,可是已蒙上了一层陌生的尘埃。

    他把冬兵的情况告知朗姆洛并得到朗姆洛剧烈的反应后,他第二次面见了冬兵。这一次他打算和巴基说点什么,比如换位思考,告诉巴基最想知道的讯息“交叉骨没死,你不用担心。”

    冬兵的眼睛骤然亮起,但很快又狐疑地凝固。或许是他不能理解史蒂夫怎么会来传递叉骨的消息,又或者是他怀疑这话本身的真实性。只是他没有追问,定定地看了一会后,提出了和叉骨一模一样的请求“我要见他。”

    “你不能见他,你只是个犯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史蒂夫回答,语气波澜不惊。他对冬兵更多的是抱以好奇,在这个脑子混乱的人的心里,是什么力量让他将寻找对方的念头打上烙印。

    正如为什么圆从白色变成黑色,标志从星徽变成骷髅,圆的中心依然是那个穿着钢铁战衣的钢铁侠,这让九头蛇队长困惑至极。

    多年的陪伴他不信。

    他不觉得那些东西有那么重要,但他还是问了“这就是你明明知道回来会有这种下场,还执意回来的原因你为你对他抱有的情感”

    “这是怎么回事”冬兵打断了他,不,应该是巴基打断了他。巴基从床铺上站起来,慢慢地走近铁门,与史蒂夫距离不到一米,“你是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史蒂夫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从他开始追踪铁人死亡背后真相的那天开始,似乎就被这个病毒一样的问题感染了。

    他清楚地记得托尼倒在斯达克大厦吧台旁的一幕,但改变并不是在那一刻开始的。那时候他与体内剧烈的悲痛抗衡,仔细地检查了托尼的尸体。

    托尼没有太过明显的搏斗痕迹,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连他的钢铁战衣都来不及穿上。他就套着平日的背心,看样子只是想出来倒一杯咖啡。杯子还安安稳稳地放在台面上,他却猝死一般原地倒下。

    他的反应堆被整个取了出来,嘲讽似的搁在手边。尽管看上去像是心脏受不了负荷而死外界也是这么认定的但史蒂夫一眼就能猜到,托尼不可能不做任何的抵抗,任由反应堆被人取出后枯坐等死。

    反应堆取出到真正死亡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敌人与他搏斗,那他完全来得及自救。

    何况,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能快到连钢铁服都来不及穿上。

    托尼被人钳制住了,他根本无从反抗。就像控制了他的意识,让他连违抗指令地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史蒂夫不解。

    他仔细回忆着最后几日与托尼的见面,回想着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他并没有发觉托尼的反常,于是也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

    那一刻史蒂夫的脑子里列出了一份名单,不是嫌疑犯的名单,而是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的名单。比如布鲁斯班纳,比如詹姆斯罗迪,再比如尼克弗瑞或彼得帕克。

    当然名单上不止这些人,但他还列举了谁,却完全没了印象。最后的记忆是他把上述四人逐一询问后,又找了另一个人。然后便像胶片烧毁了一般,记忆短路了。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或者说他确实问对了一个人。可是那人抹掉了他与之见面的记忆,并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没错,自他从布朗克斯区的一条小巷中醒来时,他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变了一个模样。那种自内而外的精力充沛、斗志昂扬,是在注射美国队长血清时都未曾体会过的。

    他还是能想起托尼,还是能感受到失去托尼的那份肝胆欲裂的悲痛,也还是能清晰地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寻杀死托尼的真凶。但摆在上述这一切前面的竟是另一个想法

    回到九头蛇。

    回到。是的,不是前往九头蛇,而是回到。

    那种感觉像是他原本就属于九头蛇,而之前却偏离了太远、作别了太久,如今如梦初醒,应该回到家中一样。他的脑子运转的速度还没跟上,脚步却一路往九头蛇的秘密基地走。

    这不是在他昏迷过后才得知的路线,而是在此之前他从巴基的嘴里问到的线索。所以他并没有从昏迷中得到更多的资讯,唯一得到的,是突然转变却异常坚定的信念。

    然后他来到了组织的门前。他用自己的声带说出了不属于自己的话,他用自己的手脚做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事。可一切过后他却没有冬兵一样的混乱与自责,好似这一切都是设定好的。

    他的旧系统正在崩溃,新系统在他的体内逐渐建立。回归的路程中大脑的数据正在整理,而到达的一刻,已升级完毕。

    把门口一例阻拦的士兵清扫后,他迈进了九头蛇的主楼。

    那一刻他已经逐渐理清思路,膨胀在心头的欲望以及最终要达到的目的也愈加明确起来。

    他开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于每一步的脉络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晰。但驱动这些脉络成型的究竟是什么力量他却还是不知道,尽管拼命回忆的过程中,他捕捉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印象。

    那是一场会面。一场在城堡或是别墅的地方。他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交谈,可他记不清男人的装扮,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场神秘的、被抹消的会面就是机关,触碰机关的他打开了一扇大门,他对门外那一团过于刺眼的光线残存隐约的印象,从而惊觉之前的那么多年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徘徊。

    所以他不惊慌,不害怕,只是有点困惑而已,可这份困惑对于当下的他来说,无足挂齿。

    “因为我是个瞎子,而现在见到了光明。”他回答,波澜不惊。仿佛连这些措辞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说出来后胸口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舒坦。

    他确实见到了光明,那一团耀眼的光线于会面时的男人手中出现,就像上帝给他的赐福,让他想清楚了之前的很多事情。

    那一刻他仿佛脱离了肉体,脱离了史蒂夫罗杰斯存在的世界,站在一个与神明比肩的位置,俯瞰着走过来的每一步。

    于是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正是因为当他还是美国队长的时候没有强势地控制着局势的发展,才导致了太多悲剧的产生,导致了联盟的分裂,导致了内战的爆发,也最终导致他失去了钢铁侠。

    “所以你要把我关起来因为你心里的光明指使你这么做”巴基狠狠地捶了一下铁栏杆,质问。

    “这是正确的。你是一个犯人,我需要惩罚你的罪过,这样才能安抚大部分人的情绪。”史蒂夫回答。

    他说的没错,他需要安抚民众,只是这个民众的概念从神盾局变成了复仇者,现在又变成了九头蛇。

    巴基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但马上也有了猜测“所以你现在是九头蛇的人这真是你是被洗脑了吗”

    洗脑不,没有。洗脑会让人比过去糊涂,但他比以前清醒。

    如果说九头蛇是神盾局和复仇者一直对抗却始终无法歼灭的势力,那显然他们之前对抗的方式是不可取的。

    硬碰硬虽然勇气可嘉,但相互的损耗却让人扼腕。两败俱伤不是一条适宜的道路,这道路也从二战至今证明着它根本走不通。那如何让两股势力拧成一团,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全部纳入麾下。

    只要他们只有一个统治者,那就只有一个说话的声音。他们的力量不再是相互削弱,而是相互加成。

    现在的神盾局有自己的领袖,一切都比九头蛇来得更有规划。但相反,九头蛇却如一盘散沙,群龙无首。

    在这种情况下,九头蛇会以“破坏神盾局和复仇者的计划”为他们的计划,没有一个大的目标,却相互拖累,让彼此的脚步皆停滞不前。

    为此,史蒂夫决定率先凝聚九头蛇。这就是史蒂夫来到九头蛇的目的,更简单,更直接,也更强势。

    “一块锈蚀的铁板是没有用的,但削尖了的矛却很有杀伤力。”史蒂夫微笑着道“现在我只是要把这块上好的钢材削尖,再当成武器去夺回本来就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和平。

    巴基愣了,咬了咬牙关“史蒂夫,我知道失去斯达克对你来说很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用他的想法强加在所有人身上就能起作用。你很清楚他想要掌控所有人,我们的内战也是为了自由才会拉开序幕,为什么你”

    “因为他是对的。”史蒂夫打断了他,眉心微微皱起。

    是的,托尼是对的。

    如果史蒂夫一开始就按照托尼所说的做,那他就不会和托尼决裂,不会离开对方,也不会让托尼在自己的大厦里被人谋杀。

    但同时他也不想失去自由,不想被政府或更高的权利机构掌控,所以他必须成为最高的掌权者一个同时掌控着九头蛇和神盾局的领袖,让所有纷争都在掌控下偃旗息鼓的绝对权威。

    “失去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史蒂夫”巴基双手握着铁栅栏,近乎于恳求地道,“但我们还可以把握没有失去的东西。”

    “你想说的是交叉骨吗”

    史蒂夫冷冷地哼了一声,扬了扬眉毛,“但很可惜,他对组织来说非常重要,容不得你私人珍藏,所以很抱歉,巴基,”史蒂夫漠然地摇摇头“如果你和他都一样执着,我只有用更强硬的方法斩断你们的牵连了。”

    巴基静静地望着史蒂夫,眼里满是不解与惊愕。

    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用完整的巴基身份对史蒂夫说话,因为他还是执着的,而执着的后果便是让史蒂夫彻底地把“巴基巴恩斯”敲碎,徒留那个只作为武器存在的冬日战士。

    “现在的你很可怕。”巴基慢慢地走回了床边,原位坐下,不再看他。

    可怕,但是史蒂夫喜欢。

    身体被注入的那股奇怪的力量随时随地起着作用,让他感觉自己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可以随便让任何一个嘴硬的人屈服,尽管他根本没有这么做过,他也胸有成足。

    所以他一开始确实不想折磨这个可怜的改造兵,不想折磨那个瞎子史蒂夫的生死之交,也不想把过去全盘抹杀,毕竟连他也得承认,如果不是在黑暗中徘徊了那么久,哪懂得珍惜现在的光明。

    但朗姆洛的作用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朗姆洛能完成那一件事,一件帮助史蒂夫重拾失去的一切的事。

    独独只有朗姆洛能找到那个人,独独只有那个人拥有一把回到过去的钥匙,而拥有了那把钥匙,他便能救回托尼斯达克。

    于是杀鸡儆猴,就还是要的。

    尤其当朗姆洛反应如此剧烈,而冬兵却以为他拒绝进食便能威胁到自己之际。放过了一个,其他人就会变本加厉。

    所以他们伟大的九头蛇队长要让朗姆洛看到,也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心有杂念并违抗自己命令的下场,比他们想象的要惨痛得多。

    tbc

    第三章 拙笨的坚持

    那场宴会本来就该举办,因为史蒂夫要给自己的新身份正名,也算是正式接纳“九头蛇队长”的称号,那就需要一场类似于加冕典礼的仪式。

    组织内部很少举办那么大型的宴会,因为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没有真正地东山再起与咸鱼翻身,所以总得在黑暗中留一两只警惕的眼睛,就像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一样。

    其他的头睡了,也始终要让一个头醒着。

    但这一回不一样。

    内战给复仇者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他们不可能在这个车马疲敝的时期对九头蛇发起进攻。何况,内战对敌方势力的削弱也已经是九头蛇庆贺的理由。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两条,九头蛇队长也不会劳民伤财地摆这个浮夸的排场。最重要的还是重新振作组织内部的士气,凝聚他们的信念,也用一两个方法让他们明白现在领导着他们的人和之前所有的领袖都不一样,这一个,可以做到一切。

    叉骨有自知,所以自他三次请求被驳回,强行顶撞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后,他开始明白现在所见到的史蒂夫和之前了解的已经完全不同。他所有的经验都得作废,从而将对方当成一个和之前九头蛇每一个领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强权统治者。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让他无法回神的不是过程中把他伤口重新扯裂的不适,也不是被粗暴对待残留的疼痛。那些皮外伤他都受过,即使换了一个人他也能够迅速地从混乱的神智中解脱出来。

    但如果对方是史蒂夫,是那个均衡着光明与黑暗双方势力的美国队长,那他转而领导九头蛇只能证明一点维持了多年的正邪平衡已被打破。

    平衡被打破,必有血雨腥风。

    而朗姆洛也明白,对方没有把自己当成阶下囚一同关进大牢或一枪击毙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拼尽全力夺取那一管生化武器,他身上一定还有其他值得对方利用的东西这样东西,是无价的。

    所以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制了下来,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学习着如何闭嘴养伤。当然他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这一周史蒂夫都没有来。而一周后,传来了组织内部将举办欢庆宴会的消息。

    这是枪口,他得保持安静。他以身体状况糟糕为由,申请不出席晚宴,就像隔壁和再隔壁的战友一样。他不是特例,这么做便不唐突。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可以保持冷静,但那个混乱的兵崽子不行。始终没有痊愈的大脑让他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而这个崩溃,将交叉骨低调行事的计划也一并打碎。

    冬兵发狂了。有些话刺激了他,让一切开始得很突然。他之前的稳定让他可以和别的犯人一起出来进餐,虽然不会冒险给他解开手铐和脚镣,但史蒂夫说过“他不会真的发狂,恢复到了这个程度,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队长这么说是一回事,队员的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当他打碎分发饭菜的橱窗,抓了玻璃碎片朝另一个犯人的喉管割去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和过去一样,大脑的创伤又一次让思维混乱。

    暴力,自虐,极具攻击性。他就像一台杀戮机器,一下一下地扎着那躺在地上的犯人的咽喉。他只有一边手臂,却丝毫无法降低他的危险性。而后他便用那只肉体的手摸入创口,从早已血肉模糊的尸体内扯出喉管。再抓着这团肉糊,一步一步走到垃圾桶旁,狠狠地把半截喉管丢了进去。

    他回过头来,面对呆若木鸡的众人。围成一圈的人后退了半步,空气都随着大家加剧的心跳颤抖。

    史蒂夫已经赶到了,就在他安插的监视员于第一时间通知他时,他就放下手中的一切,火急火燎地奔赴现场。

    他看到了冬兵拖着喉管的一幕,也看到了冬兵把喉管丢进垃圾桶的一幕,还看到了众人的害怕,以及害怕背后深深藏着的愤怒。

    对这名叛徒的恐惧与憎恶在敢怒不敢言的情绪中压抑着,压抑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丧心病狂地爆发,演化成令人发指的报复行为。

    史蒂夫听闻监察员猜测的冬兵暴走的理由后,暂时阻止了护卫一拥而上的举动。冬兵确实没有发狂,他的意识清醒得很,可偏偏因为清醒,才让他的所作所为不可饶恕。

    “好像是a1917向他透露了您交叉骨的谣言。”监察员说。

    “虽然我们都不信,但您也知道a1917的嘴巴,他就是那副德行,故意挑衅冬兵来着。”监察员又说。

    “他们还争执了一会,估计是话里的内容我们知道都是假的,但可能冬兵当真了。”监察员还说。

    史蒂夫听完笑了,他侧头看了看在一旁对他低声汇报的年轻人,柔声道,“不信为什么不信我确实了交叉骨,a1917说的都是真的。”

    监察员错愕,不知道总队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仅仅开了个讥讽的玩笑。史蒂夫也没有解释,错开了层层叠叠的人群,走上前。

    他猜得对,冬兵没有发狂。失去神智的人不会因这样的挑衅而怒火中烧,冬兵看到史蒂夫的刹那眼神有一丝闪烁,也证明站在血泊中的不是纯粹的冬日战士,而是假借冬日战士之名大开杀戒,试图逃出监牢与交叉骨见面的改造兵。

    “你要越狱,是吗”人群给队长让开一条路,史蒂夫右手持着盾牌,慢慢走上前来。

    冬兵的没有回答,捏紧了湿淋淋的右手。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可惜他真正有力量的胳膊并不在场。

    “因为我了交叉骨,是吗”史蒂夫又问,又走近了一点。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没有丝毫愠怒。

    冬兵的两腮滚动,牙根也在磨蹭。浅色的眸子里是熊燃的杀意,但即便如此,他也被巴基巴恩斯的理智束缚。

    “所以你认为组织应该允许你和他在一起,继续维持你们的关系,”史蒂夫站定不动,直面杀气腾腾的昔日好友,“让你们谋划着下一次的叛逃,让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为你们带来的灾难付出鲜血与生命,是吗”

    史蒂夫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刺在冬兵的心里。可他反驳不了,他不想承认也不想撒谎,他只有一个念头,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见他”

    史蒂夫已经懒得拒绝了,他不想为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多费口舌。当一个人处于某种强烈的负面情绪中时,是不可能用任何大道理开导和缓解的。虽然表现形式截然不同,但他也知道冬日战士与交叉骨双方都具有这类牢不可破的执念。

    那告诉他们现在的立场、身份以及应该抱有的态度,都不再有效。而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直接击碎这种执念。

    如果不能双方一并击碎,那就先击碎其中的一个。

    “我会让你见他的。”史蒂夫道,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朋友般的表情,“今晚的宴会,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地见到他。”

    说完,也就在冬兵因这承诺而失神的刹那,史蒂夫抬手一掷,盾牌脱手而出,朝着冬兵的小腹准确无误地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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