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福宝那神经兮兮的紧张模样,冯渊就觉得好笑,“怎么着,这门槛还能吃了你不成?”
福宝挠挠脑袋,满脸都是笑,从衣服低下掏出那个宝贝来,献宝似的谨慎又小心的,双手捧着递给了冯渊,“爷,您也摸摸,咱们这儿安定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这东西也存了先皇的正气,能转运呢!”
冯渊往他手里一瞧,“哎哟”一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直挥手,“这什么玩意儿?!你拿来糊弄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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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珍品
福宝怀里揣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尿壶,这尿壶虽是尿壶,却金底描边,上面绘着五彩图腾,又有几分写意风流的感觉。
泼墨与图腾完美的结合,冯渊瞧这工艺是没的说了,绘的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瞧着那手艺,惊的冯渊都想竖起大拇指,仰天长叹一句好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尿壶工艺顶呱呱!”
虽是好看,但……这可是个尿壶啊,保不齐还是用过的没洗呢!
福宝宝贝似的往冯渊怀里一揣,“爷,您瞧瞧,先皇用过的呢!”
冯渊又“哎哟”了一声,用袖子捂住嘴,另一只手拎着壶把扔出去半米远,那尿壶在地上呼啦啦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还别说,有可能还真是个宝贝,不说别的,就说这质量,没得挑了,与地摊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绝对良心品种。
扔出去半米远,也就在地上滚两圈,一点事儿都没有。
福宝瞧着自家爷把宝贝扔出去半米远,赶紧心疼的跑过去,捧起尿壶来,左瞧瞧右瞧瞧,没别的伤,就磕掉了点瓷。
冯渊看着福宝抱着那尿壶,就跟抱着亲儿子似的,恨不得“叭叭”两声上去啃两口。
“赶紧给我扔出去,不知道哪个臭男人用过的,你就拿它当个宝似的抱着。”挥了挥袖子,嫌弃的看着福宝和他怀里的尿壶。
“爷,我是说真的,我蹲了好几天地摊听城南墙角的老师傅说的。”福宝依旧抱着尿壶。
“哪个老师傅?!”冯渊问。
“就是之前说你一身贵气,抱住你大腿,让你愣是抽出十两银子的那个老师傅啊。”福宝还是抱着茶壶喊。
冯渊歪头想了半天,点头,“哦”了一声。
“爷你想起来了?”福宝问。
“没。”
“没想起来,爷你哦了什么呀。”福宝依旧是抱着他的宝贝尿壶,心疼的揉了揉磕掉了的那块瓷,又回道,“就是城南墙角下的那个老叫花子啊,你还夸他老神仙呢。”
冯渊又“哦”了一声,这次是真想起来了。
冯渊给他钱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那老叫花子的那张嘴真真的是甜死人了。
冯渊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那老叫花子就往死里夸他。那张巧嘴,说的冯渊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到流油。
听着人家这一席蜜话,怎么也不得表示表示。
虽然冯渊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多少还有点洁癖,这次不仅忍着被叫花子抱脏了的闪着金光的薄衫,而且还大度的掏了十两银子。那老家花子接了银子又说了也一通好话,喜的冯渊乐的几天都合不上嘴。
听见福宝是被老叫花子坑了,冯渊气的使劲的戳了两下福宝的脑袋,“我看你平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被那老叫花子忽悠的找不着北了?他是因为嘴甜,我才赏他十两银子。你看不出来?!你在跟他混在一起,小心他哪天没钱了把你卖了,你都乐的替他数钱!”
“那老师傅底下好多徒子徒孙呢,遍布大江南北,可信得很!”
冯渊冷嗤一声,也不再说老叫花子,直接问福宝,“你花了多少钱?”
福宝伸出两只手指。
“二两银子?”冯渊问。
福宝摇摇头,“二十两呢。”
冯渊走近了又细细瞅了瞅那尿壶,啧啧两声,“二十两,就买出这么个破玩意儿?这东西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里掏出来的,你还真当个宝似的供着。得了,爷也不说你了,你赶紧把这尿壶给我扔出去,天天用你那摸完尿壶的手来伺候我,你这是要存心恶心死爷我啊?!”
福宝护犊子似的把尿壶圈在怀里,皱着那张小脸道,“爷,这可是珍品,倒手卖出去,不得再赚个几十两的银子?”
冯渊嘴角勾了上去,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这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蠢的人?”指着喝茶的茶杯道,“不说别的,你要是现在出去卖了五十两,爷我就把这只茶杯活活吞了,你信么?”
“我不信。”福宝摇着脑袋。
“我也不信,抱着个尿壶你还真当个传家宝了。”吊起狐狸眼望着福宝。
“爷,是真的!”福宝小声嘟囔着。
“行行行,爷我不吞茶杯了,”说完又指着桌子上那个绘着彩云追月的紫砂壶,“爷吞茶壶行么?”
“爷,真是珍品!”福宝抱着尿壶,脸涨得通红,激动的说。
“好好好,你现在出去卖,卖不了五十两,我把你这命根子尿壶摔成八瓣你信么?”
“爷……”福宝还想跟冯渊这里磨洋炮,被冯渊一脚踢在腰上,“还不快去,今天卖不了,爷就把你这尿壶摔成八瓣!”
福宝应了一声,飞似得跑出去。
冯渊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站起身,扒着窗框,探出头,喊道,“福宝,你刚刚洗手没?”
“没呢。”福宝回头应了一声,扭过头又跑了。
冯渊只觉得从胃里升腾出一阵热气,往上一下一下的提,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呕——”刚才塞得半块糕点,还有喝的一盏茶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了,拍拍衣服,优雅的走进房内,仿佛刚才吐的哇哇乱叫的不是他。
伸手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打算净口,茶水刚下肚,突然想起了什么,咣咣的又跑出去,伸出手指抠了出来,冯渊觉得这次脸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一叠声喊来李叔,叫他把福宝这两天捧过的瓷器茶壶全都卖了。
李叔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今年地里的收成很好。
冯家的佃户刘小灶,扛着锄头哼哼着小曲儿从地里回来。撅着屁股在路上扭着秧歌步子,嘴里唱着自己编的小曲儿。
“今年的收成好喂,好喂,来年能买媳妇咧,买媳妇喂,买媳妇喂,一个不够买两个,两个不够再加一个喂~”
哼哼着,半路上瞧见旁边墙角下有人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刘小灶赶忙竖起耳朵往旁边靠了靠,听听有什么新闻。
只见有个人说,有个胆子大的,拿着从先皇的墓里掘出来的古董卖呢,现在正好被知府伍花肉拿个正着,人赃俱获。
金陵城地界一直安稳的厉害,平日里刘小灶也是个爱嚼舌根的,做完地里的活,没事就和墙角的闲人唠唠嗑。
一听这话,刘小灶也来个精神,找了个地儿,扑扑泥,坐了下来,听人嚼舌根。
刘小灶这一打听不要紧,差点吓闪了腰,肩上的锄头都随着他的幅度抖了三抖。
这卖先皇古董的不是别人,正是冯渊的跟班小狗腿子福宝。
一听这话,刘小灶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泥了,起身急急忙忙的扛着锄头跑回了冯府。
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少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冯渊正浑身无力呢。
刚刚被福宝那尿壶恶心的,脸都快吐绿了,连昨晚上的饭都交待了出来,这时候俩眼正冒着金星呢。
喜宝出去算账了,福宝捧着尿壶出去卖了,李叔包着福宝用过的东西出去摆地摊了,张婶王婶李婶,回娘家去了,剩下的佃户都还在地里看庄家呢。
此刻冯府,就只剩下冯渊一个人。
冯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起来,朝着窗外喊了一句,“干嘛呢?!大呼小叫的,爷我正在睡觉呢。”
睁眼一看,原来是刘小灶回来了,瞧着他身上脏兮兮的,就跟在地沟里滚过一圈似的,瞄了两下,又合上眼,打算再次躺下。
刘小灶急的直冒汗,“少爷,福宝被官府扣了起来!”
冯渊眯着眼睛,又问,“哪个福宝?”
“咱们家还有第二个福宝么,就是经常跟着您的那个大眼睛的福宝啊!”
福宝被扣起来了!
吓!
冯渊是真的吓到了。
脑袋里的那团浆糊顿时就理清了。
也顾不得软成一滩泥的身子了,起身趴在窗框上就问,“怎么了?!”
“听说是卖先皇丢的古董被抓起来了,现在被知县老爷个扣起来了!”
冯渊点点头,又点点头,哎呀!
张着嘴,那樱桃小嘴张得都快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先皇古董?!”冯渊问。
“是啊,是先皇古董,我扛着锄头回来的路上听说的。”刘小灶说。
“真是先皇古董?!”冯渊又问。
“我听得真真的,绝对错不了!”刘小灶把脑袋点的像波浪鼓似的。
“你这话当真,真是先皇古董?!”
“怎么不当真,人都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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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授情
冯渊脑袋有点疼。
一半是喜得,另一半是吓得。
喜的是福宝这小子眼光真好,不愁自己以后没钱赚了。吓得是这先皇的尿壶不得值一条人命?要不也得是后半生只能在牢里悟人生了。
冯渊开始后悔,没准这尿壶等了三两年再卖出去,也许真能值个好价钱呢。再者,放在家里也能当个辟邪的物件啊。
冯渊叹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