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在了哪里?”怀饶一步接着一步问。
“书房……”何常似是挣扎了一下,顿了顿道“密室。”
这下停顿被西门吹雪注意到了,西门吹雪有些担忧,“没问题吗?”
怀饶也不确定,毕竟他的能力有时候也不稳。保险起见,怀饶没再问下去,也没准备让何常参与找书信的活动中。
“何常。”怀饶压着声,喊了一声,随后沉默中给何常编制了一场美梦,“何常,你现在做什么?”
“美人,美人别跑。”回答他的是色气满满地嬉闹呼喊,随后何常猛地向怀饶他们这边扑了过来。
怀饶拉着西门吹雪一躲,何常傻笑着扑到了床上,压着被子做这些不堪入目的动作,嘴里还粗劣地喊骂着。
西门吹雪一阵恶心,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怀饶叹息一口,单手捂住了西门吹雪的双眼,凑到他耳边舔了舔,说道“西门,我们先去找书信吧。”
“好。”西门吹雪压着恶心感回答。
怀饶闻言,扫描出何常书房所在,搂住西门吹雪瞬间转移到定位点。
书房布置很平常,粗一看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惜一切伪装在怀饶眼中皆可化为赤果果的平面结构图。
“在这里,机关也在这儿。”怀饶将西门吹雪领到书柜处,指了指其中一本书。
“现在就进去。”西门吹雪抬手就要去打开机关,却被怀饶拉了回来,不由疑惑向怀饶看去。
怀饶逮着机会就亲了手中的手一口,笑着解释“有我在开什么机关,平白留了痕迹让人察觉。”
“……”既然如此你说出机关干什么。
看穿了西门吹雪所想,怀饶好心情地说道“只是告诉你一声,以后碰上类似的机关有个门道。不过,你以后都是和我在一起的,肯定不需要去破解机关。”
说罢,怀饶拉着没来得及出声的西门吹雪,又是一闪,从书房外侧进入了密室之内。
密室通道幽暗狭长,中间还充斥着不少机关暗器,若是普通人进来,踏错一步也就命丧当场了。然而怀饶他们不仅不会命丧当场,他们甚至都没给这些机关发起的机会。
怀饶直接瞬移到了密室的尽头。
密室尽头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里堆了不少银两珠宝和美人雕塑头像。相比较那些随地摆放的珠宝,这里的美人雕像每一颗都是端端正正地放置在墙壁上隔台上的。
“何常竟还会收藏这种不流行的艺术品?”怀饶有些疑惑,边说着边往其中一颗雕塑走去,待走到跟前,声音被噎在了喉咙口。
“怎么了?”西门吹雪靠过来,问道。
怀饶盯着面前的雕塑,神色复杂地说“这些雕塑外面是陶土,里面却是真人。”
西门吹雪一听,瞳仁一缩,紧抿着唇。
“简直丧心病狂。”怀饶内心一冷。
对于这种用真人来做雕塑的事怀饶不是没听过,但但凡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不论他打着什么旗号,他的心理恐怕也不会那么正常了。
“他为何这么做?”
何常为何这么做?
有些艺术家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们追求作品的完美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有些杀人狂这么做那是因为他将杀人和艺术合二为一,但是何常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常既不是艺术家,也不是变态杀人狂,他作为一个官员,一个喜好钱财权利和美人的官员为什么要将人杀害后,封成雕塑,一个个摆列整齐,就像……
就像陈列着的奖杯,或者勋章。
奖杯,或者勋章?
怀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湘儿。
湘儿或者是何常身边的美人中活的最久的,而且湘儿不是何常抢回来的,而是“救”回来的。
毋庸置疑,湘儿对何常来说是特别的,但这份特别是因为湘儿本身,还是因为与湘儿有关的谢英?
怀饶说不清楚,但怀饶觉得,这些雕塑或许和湘儿有莫大的联系,当然,也许和谢英也有些关系。
“他或许在证明什么,因为湘儿或者谢英某些问题。”怀饶说。
“向他们证明?”西门吹雪皱眉,问。
“这间密室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谁知道。我想他只是在向自己证明。”怀饶分析着,摇了摇头,“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已经无药可治了。”
这些死去的人,他们生前苦痛,死后无法解脱,只因为他们是弱者。因为是弱者,所以他们只能沦落至此,茫然而脆弱地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救赎。
“嗯。”西门吹雪无法再看着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他走了开去,从正中间的小木箱里取出一沓通信,说道“何常会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若朝廷不正,我剑下必不留他。”
“你说得对。”怀饶现在也不能将这些尸首带出去,他暗叹着走至西门吹雪身边,接过那一沓包溺万千罪行书信,沉重地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吴翌翌小天使的地雷几乎成了我的日常了,不要太开心!么么哒吴翌翌小天使!╭(╯e╰)╮
第62章 飞刀[捉虫]
将书信揣进了怀里,怀饶和西门吹雪离开了密室,找到了湘儿。
湘儿得知怀饶和西门吹雪得到了何常的罪证,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是欣喜的,但最终只是哭着摇头说自己不跟他们离开。
“为什么?”怀饶不解湘儿是如何想的,不管怎么看湘儿都不像喜欢何常的样子啊。
“我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阿英好好的就好了。”湘儿垂着头,坐在椅子上说道。
这么一说,怀饶大致能懂了。这是一个女子,一个古代女子才会有的心思。她们一生只为一个男人,全身心地爱了,那么整个人都是他的,一旦失去了贞洁,这也代表了她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喜欢的人身边。
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怀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改变,只能抿了抿唇,干硬道“谢英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
“就算他愿意接受我,我也不能接受我自己了,而且,我服用了何常给的毒,每个月都需要他给的解药才能活着。”湘儿声调平平地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生命的意思。
“毒我可以帮你解了。”怀饶道。
湘儿摇摇头,苦涩地笑道“可是我不想。”
怀饶“湘儿,你……”
怀饶话还没说完,就被湘儿打断了,“你不用再劝我了,就让我永远是他记忆里美好干净的样子吧!”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湘儿希望你们一定要保护阿英。阿英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只可惜他交了一个很差的朋友。”湘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就像在交代后事一般,她保持着美好的姿态,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阿英做官的时候是因为太过正直,太过追求真相才被人一再打压,最终又被自己一直当做好朋友的人陷害,撤下了所有的官职。真的很可笑,在何常身上,这么多年的友情竟败给了一个嫉妒,从小铭记的理想也败给了一念贪欲。长时间的东西总是赢不过短短一瞬间的恶念。”
怀饶和西门吹雪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湘儿说着,他们知道湘儿现在需要倾诉,倾诉她压在心中太久太久的痛苦。
“可是,他还是输了,他只会是输。”湘儿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地大笑着。笑着又突然眉头一皱,停下了所有的动静。
怀饶察觉出不对,连忙去看湘儿,却见她不知从哪儿的力气,用力地推了怀饶一下。她抬眼看着怀饶笑了一下,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即便不能亲自看到何常的下场,我也死而无憾了。”湘儿欣慰似的道,“现在,你们就不用再劝我了,走吧走吧,带着阿英让他们服罪吧,带着我只是个负担。”
湘儿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要死的样子,怀饶意味深长地看了湘儿方才喝的那晚茶水。
“那不是毒|药。”湘儿看明白了怀饶的心思,有气无力的解释“那是催速何常的药发作的东西,我每天都备着,每天都等着,等着能喝下它的时候。”
“你真的不想再去看看谢英?”怀饶沉声问。
“不……用,已经够……了。”湘儿说完,一歪头,静静地闭上了眼,就像睡着了一般。
“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结果。”一直没有发声的西门吹雪,见湘儿断了气,忍不住出声道。
“这大概就是她的坚守,每个人都有他不能为之动摇的存在。”怀饶看着安去的女子,说。
“你也有?”西门吹雪问。
“当然。”怀饶微微一笑,说不出是为女孩儿悲哀多一点,还是想起自己的坚守的甜蜜多一点,“我的坚守就是你啊,任何人都不能动摇。”
“……”西门吹雪神色莫名地看看怀饶,没有给他的话反应。
“她怎么办?”西门吹雪问。
“她想把最美好的记忆留给谢英,那就这样吧。”怀饶叹着,猛然摸出了在谢英那间烧毁的屋子里找到的玉佩,随后在湘儿头顶虚抚了一下。
一时间,湘儿的肉体虚化起来,无数停止运作的数据在透明的躯体里静默着。怀饶一挥手,那些数据被打散,如同细碎的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往下落去。
怀饶在一堆闪闪烁烁的数据中,不急不缓地伸出托着玉佩的手,接住了中间最为耀眼的那团已经看不出是数据的东西。那团数据接触到玉佩,就像找到了适合的容器,飞速地没入了玉佩里。
“这是什么?”
“湘儿的核心数据,给谢英留个念想吧。”怀饶这么说,看西门吹雪还是不甚明白的样子,笑了笑,说“你慢慢都会懂的。”
西门吹雪背过身,独自走出门后,“我们走吧。”
“好。”怀饶答应,上前从后面搂住西门吹雪的腰,凭借着玉佩定位,眨眼间从原地瞬移到谢英跟前。
昨晚谢英和怀饶他们分开后就找了个隐蔽的人家住下了,他们不敢乱跑,几乎时时刻刻呆在家里,以防贴乱。
怀饶和西门吹雪来到谢英身后时,谢英正坐在一张矮桌前,怔怔地看着地上碎掉的茶碗,久久回不过神。
“谢老板。”怀饶试探着喊了一声。
谢英肩膀一颤,猛地激动地转过头,“你们找来了。”
说完,他看看两人,又看看两人身后,急声问道“湘儿呢?你们没有将湘儿带回来?”
问到最后,谢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矮了,他似是早已预知一般,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谢老板,请节哀。”
“你……说什么?”谢英呆呆地问道,许久不见怀饶出声,猛然站起来,疯了似的推倒了身前的矮桌,“湘儿!!!”
“不,她怎么就死了,才一晚,才一晚!!她为什么会死?!”谢英挥舞着手臂,发泄似的提着桌椅,大声吼叫道“湘儿怎么会死?!”
“她是自杀的。”怀饶沉默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她希望你能好好的,让何常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她怎么会自杀?”谢英赤红着眼,猛地转头,问怀饶。
“你比我们更了解她,而且,你早有预感了,不是吗?”虽然不得不承认,对他们两谁来说,这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谢英必须接受事实,“这是她的选择,便是你也劝不住。”
“我……我……”谢英连连我了两声,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僵了很久,缓缓地蹲下身去,“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湘儿……”谢英失神地喃喃着,泪水无声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该伤心,但你不能沉沦,湘儿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下去,记着你还有你要做的事,这件事是你的愿望,同样也是湘儿的愿望。”怀饶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谢英的背,将蕴藏着湘儿核心数据的玉佩送到谢英眼前,“这是你的东西,收好了。”
“这是……”谢英泪眼朦胧地看着玉佩,呆滞了许久才看明白一样,“这是我丢掉的玉佩,这是湘儿以前送给我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在你家找到的。”怀饶回答,并将玉佩塞到了他手中,“它现在不止是湘儿送你的玉佩,更是湘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英不解。
“它会代替湘儿看你一步一步走上你该走的路。”怀饶还是选择没有告诉他实话。
然而,这样也够了。
谢英紧了紧握着玉佩的拳头,垂着头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