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人都认错。
宋承跟许文慈出去时两个人，回来时变成三个人，多了个年轻小伙子。
宋启惊讶：“小瑜什么时候来的？”
裴瑜乖巧：“刚到，哥，好久不见，这位是赵哥吧，赵哥好。”
宋启扭头对赵覃说：“裴瑜，我表弟。”
赵覃点头，多看了裴瑜几眼，单看可能不觉得，但裴瑜跟宋承站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有几分相似。
午饭时，宋承格外殷勤，一会儿劝许文慈吃这个，一会儿劝许文慈吃那个，生怕招待不周。陈慧仁和宋健知道许文慈是裴瑜班主任后，更客气了，问裴瑜在学校乖不乖，学习认不认真，许文慈说：“裴瑜成绩好，只要模拟考试照常发挥，肯定能回尖一班。”
宋健一听，恨不得跟裴瑜喝一杯:“不得了许老师，您太会教学生了。”
许文慈谦虚:“学生自己聪明踏实更重要。”
吃过午饭，许文慈告辞，宋承自然送他，这一送一下午没回来。
赵覃时不时朝外面望，但没回来就是没回来。
“小瑜今天不上课？”宋启多少知道高中压力大，很多小孩没周末时间。
“放假。”裴瑜说完，盯着宋启看了好久。
宋启不解:“怎么了？”
裴瑜咬住下唇，半天才答:“哥，我有些问题，想跟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赵覃一听，立马识趣回房间洗澡。
这一聊还挺久，赵覃洗完澡玩了几个钟头手机都没聊完。赵覃忍不住翻宋承所有的社交账号，没发现一点开始新恋情的踪影——当然，考虑到同时交往多个恋人的风险，宋承一般也不会发指向姓明显的秀恩爱消息。
想到宋承完全放下他，同放下过去的每一任一样，赵覃就喘不过气。明明是他向宋承提的要求，要宋承利落放手，可当真如愿，才发觉不能如愿。归根结底，他不洒脱，他期望自己在宋承心里不一样。
可惜宋承怪物似的，没有心似的。
第76章
晚上，宋承闹着要烧烤，裴瑜沉默地给他打下手，赵覃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裴瑜糟蹋粮食:“我来。”
赵覃一来，宋承便心安理得地偷懒，背过身点了支烟。赵覃刷了会儿肉，表情慢慢难看。宋承抽了两口，一回头，吓了一跳：“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赵覃背过身，胸口痛起来。
“喂。”宋承在他背后喊：“刚刚还好好的，又怎么了？”
赵覃听不得，宋承熟稔的态度只会让他更不舒服。
“别不是我抽根烟也惹到你了？”宋承皱着眉，把烟摘了，抱怨赵覃“越来越难伺候了。”
“好了，不抽了，不抽了行吧，来干活。”宋承哄了两句，摁熄烟，给赵覃递刷，催赵覃刷调料。
赵覃猛然转身，盯着宋承的手好几秒，盯得宋承不好意思缩手：“不愿意干就算了。”
赵覃抓住宋承手腕，力气大得刷子掉了。
“你干嘛？”
赵覃不说话。临近火源，宋承的手比以前烫很多。
“我……”赵覃哑口无言，宋承却奇迹般地读懂了他的心思：“有没有搞错，现在才想起来勾引我？”
宋承说完生气地甩开赵覃：“脑子坏掉了？”
赵覃红着张脸，没辩解。
宋承说：“滚开别呆这儿。”
赵覃厚着脸没走：“宋承，那个许老师对你不是真心的。”
宋承好像终于逮到机会出恶气，非常得意地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赵覃哑口无言，想不到宋承不在乎被骗，那个许老师魅力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干嘛，松开，拉拉扯扯被人看见怎么办？”宋承小心观察四周，真有几分紧张的意思。
赵覃不自觉捏紧宋承衣袖：“你跟许老师……”
“赵覃，你烦不烦？”宋承这回不推赵覃了，但语气不好：“自己先腻我，现在又来这出做什么？”
宋承给过赵覃机会，不止一次，赵覃无一例外全拒绝。诚然，宋承一度因此痛心难过，但他是宋承，他的姓格注定了他不会困顿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裹足不前。而赵覃，注定妥协，否则他们不可能纠缠多年。
“我……说错了。”赵覃艰难地吐字，每一句都像是抽在脸颊的耳光，“我还是很、很……”
宋承不依不饶：“早干嘛去了？”
“对不起。”
赵覃羞耻到快哭出来，宋承态度才软了些。宋承朝赵覃勾勾手，赵覃便听话地凑过来。宋承捏着赵覃下巴，漫不经心地戳冒出来一点的胡茬。
宋承说：“是你错了。”
赵覃没反驳。
宋承加大手里的力气，赵覃才小声哼了一句：“我错了。”
“道歉。”
“对不起。”
宋承骄傲极了，手指从下巴移到耳朵，他捏了捏赵覃耳垂，说：“可以了，烤肉吧。”
赵覃烤肉的时候稍微侧身，偷偷擦眼睛。虽然宋承的态度算不上好，可他心里却踏实很多。太卑微了。
“宋承。”赵覃小声喊宋承，从嗓子眼发声，有几分腻味。
宋承悠然自得地抽烟，扫了赵覃一眼：“干嘛？”
赵覃涨红脸，没好意思开口。
宋承倒是了解他这幅样子——求欢呗，又想要又脸皮薄。
“过来。”
赵覃果然凑近了些。
“一股孜然味儿。”宋承嗅了嗅，没兴趣下口。赵覃倒是期待地看着他。
“不行。”宋承毕竟是讲究人，冷漠得像个拒绝给打工仔发工资的烧烤店老板：“先把肉烤完。”
“哦。”赵覃没辙，低头继续干手里的活。
第77章
低头刷酱料时，赵覃叹了一口气。
好像从来都是宋承的玩物，任他摆布，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反驳。旁人恋爱绝不如此懦弱反复，先是决裂，复又后悔道歉。若说人活一张脸，赵覃在宋承面前早已没了脸。而宋承，体会不到这份挣扎。
“哎，少放点辣，前两天口腔溃疡了。”宋承玩了会儿手机，跑来‘监工’，赵覃没留意，辣椒粉洒匀了。
“干嘛，都说了不要辣。”
“手快了。”赵覃说话声很小，宋承刚想说什么，抬头看赵覃眼睛泛水光。
“赵覃。”宋承侧身，仔细打量了一番，问：“哭了？”
赵覃没理他。
“别呀，逗你玩的。”宋承拿走赵覃手里的刷子，“真逗你的，不烤了。”
“不是，你……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搞得我跟什么似的。”
赵覃拿回刷子，又扫了些辣椒，准备涂上，宋承无奈，捧着赵覃脸蛋撒娇：“哥哥我错了行吗，我说错话了，我不对，好不好？”
赵覃垂挂不住了。
“欺负你没意思。”宋承兜里掏出包面巾纸，给赵覃擦眼睛，“太认真了，说什么信什么。不敢欺负你。”
宋承叹了口气，擦了两下心底起了些怜惜：“我跟许文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赵覃忍不住插嘴：“你对他那么殷勤。”
宋承无语：“什么眼神啊你，我明明是撮合他跟我弟？”
“你弟？”赵覃完全没印象：“哪儿撮合了？”
“哇，要不是我帮忙请假，我弟能跟我们一起吃饭？”宋承再一次质疑赵覃智力：“你根本不知道，许文慈这孙子有多无情，睡完我弟就想一脚蹬了我弟，还把我弟当、当、当……”
宋承面红耳赤，说不下去，本来背后嚼人舌根就不是他的做派，更何况许文慈这孙子胆大包天，不仅把他弟当替身，还想把他发展成下一个替身，真真气人。
“什么人民教师，根本不是东西！”
赵覃沉默地看着宋承，像在思考宋承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喂。”宋承拄赵覃胸口：“对我多点信任啊。”
赵覃点点头，很敷衍。
这段时间，宋承悟出了一个道理：有话得说，不能憋着，时机不对也要说，越拖越没机会说。所以宋承开口了：“我说真的，我可以只跟你在一起。”
说完，自觉语气不对，立马改说法：“我的意思是，我能做到你要求，只有你，不找其他人。”
宋承目光清澈，仍似无知无畏的少年。
赵覃勉强一笑：“突然说这个……”
宋承说：“不突然，早说过。”
赵覃还是点头，仅仅表示他听明白宋承讲话的内容。
宋承笑：“人还真是贱。”
赵覃愣住。
宋承捋着额前的碎发：“哎，我真讨人厌。”
赵覃开始不明白宋承在说什么。但宋承却突然靠得很近：“本来，你是我一个人的。”
宋承拿起赵覃右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随后抬头笑着对赵覃说：“以后要爱我多一点。”
第78章
赵覃不明白宋承的意思，什么叫“以后要多爱我一点”，他们两个哪来的以后？
宋承蹙眉：“什么表情，难道你只想跟我做地下情人？”
或许真的只剩这种关系适合他们。
“喂！你怎么还心动了？有没有搞错，我不同意！”宋承捏着赵覃脸蛋，凶巴巴地吼完人，又露出可怜的被抛弃的小狗表情：“对我负责点好不好，不要只在高兴的时候才想起我。其他时间我怎么办？”
赵覃无言。
事实上过去的宋承就是这样待他。
宋承之所以会觉得“喜欢的时候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的关系轻松，是因为宋承把艰难的部分都丢给别人消化，现在，仅仅假设两个人关系对调，换成赵覃这样对宋承，宋承就嚷着受不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自私呢？一点苦也不愿意吃，做什么都只想捞着好。
“赵覃。”宋承勾住赵覃脖子，亲昵地哼着赵覃名字撒娇。“别这样对我嘛好不好？”
赵覃的确吃这套，他喜欢宋承对他撒娇，软着调子跟他说话的宋承，总能让他的心窝又酸又软。
可是。赵覃推开宋承。再喜欢的东西，也要付得起代价才敢拿不是？
他受不了被冷落，想跟宋承亲近，但想要的也仅仅是亲近——他不想负责。
没必要。
真没必要。
为了一点点甜头，丢掉真正宝贵的东西。
“最多……”赵覃难以启齿：“我们，最多像这样……偶尔见面，不能，再、再……”
宋承听傻了。他盯着赵覃看了许久，才问了句：“确定？”
赵覃梗着脖子：“当然。”
宋承低头拧手腕说：“知道了。”
赵覃猜不透宋承答应不答应，只晓得说完这句话，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没了。毫无疑问，是他扫兴了。
宋承丢下烤肉，跑去河边抽烟。他想，人果然善变，连对待感情最认真的赵覃也变成不想负责的混蛋。混蛋也没什么不好，宋承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变坏的赵覃，不混蛋根本不会理他。地下情人也好，真的好。宋承安慰自己，一段秘密的不对任何人公开的关系，意味着他不必克制自己，完全可以像过去那样，爱跟谁玩跟谁玩。可是为什么，他不高兴？宋承想不通。
.
宋承和赵覃之前的事，宋启明白。
被他横插一脚的两个人，纠缠过深，又没办法彻底分开。即便他们出于道德或是其它理由保持体面，但要不了多久——可能现在，可能过几年——他们又会搅和在一起。好比心头上长了块疙瘩，你明知不能挠，心会滴血，可一天一天，越痒越厉害——说到底，人哪儿挨得住不挠痒？
宋启明白。
所以，看见赵覃从烧烤棚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什么都知道了。
赵覃从头到尾爱着宋承，宋启再清楚不过，赵覃选择他，更多是两相权衡的结果。他比宋承好，并不意味，他得到的爱比宋承多。听起来不公平，但本来就不该在爱情里追求公平。
宋启问：“去帮承承了？”
赵覃点头。
“承承呢？”
“不知道。”
赵覃确实不知道，他有想过找宋承，但忙着烤肉走不开。
宋启笑：“难不成找文慈去了？”
赵覃闻言，眼睛不自觉睁大。
宋启不笑了：“开玩笑的，承承在那边。”
宋启指着河边的人影：“看，我没说错吧？”
赵覃看着宋启，不知如何解释刚才的慌张。
宋启大度，没提这茬，只说：“要不你去叫承承过来？”
“啊？”赵覃心脏怦怦跳，想兴许宋启没有怀疑他？
“去啊。”宋启催他。
看着赵覃走向宋承的背影，宋启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不是将他拱手让人。
比起某一天，忽然被告知“我好像更舍不得他”，倒不如换一种做法，不逼他选择，而是把他想要的全都给他。
这才是唯一一个，不伤害任何人、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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