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憋了一个上午，终于挨到午休时间，给赵覃发短信:“上厕所吗？”
赵覃一头雾水。
宋承很少采用发短信这种，比社交软件正式，又比电话多一些距离感的方式和赵覃交流。以至于赵覃起了些不好的联想。
“宋总有事？”
宋承尽可能含蓄:“没事，就是单纯地约你一起上个厕所。”
赵覃:“？”
宋承:“我下来找你，还是你上来找我？”
赵覃:“不了宋总，请找别人。”
宋承:“哇，陪我上个厕所都不行？”
宋承:“我要不是关心你，才不邀你上厕所。”
宋承:“你真是越来越过分，我哪儿惹到你了？”
赵覃不懂上厕所和关心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发出去:“我们分手了，分手之后应当保持距离。”
一般人分手，谁不把劈腿前男友绑在耻辱柱上，逢人便骂，赵覃却被前男友指责“过分”，太冤了。
宋承一口气没捋顺，跑下楼冲进赵覃办公室，刚想评评理，就见一个同事拿着外卖放在赵覃桌上。同事见了宋承，愣了下才打招呼:“宋总好，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吗？”
宋承打量这位同事，暗忖人事部不会干活，怎么能在赵覃这儿安排帅哥。
“宋总？”同事叫了他一声，“没事的话，我就去吃饭了。”
“慢着。”宋承有点怀疑眼前的帅哥才是勾引赵覃的真凶，问他放下的外卖:“这是赵覃的？”
同事说:“对啊，帮赵哥拿的。”
宋承越看越觉得，该同事笑容女干诈，气质猥琐。
宋承忍住偏见，从外部观察赵覃的外卖——鼓囊囊一大袋子——看上去十分丰盛。
不是赵覃的风格。
宋承问:“谁给他买的？”
同事说:“赵哥对象。”
“嗯？！”宋承惊了，“我没给他买。”
同事也:“嗯？！”
宋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震惊赵覃居然也有多个对象。
同事说:“不对，赵哥的对象，两三个月前才认识。”
“两三个月？”宋承在脑海里搜索了会儿，没发现两三个月前赵覃有认识新朋友。
同事巴拉巴拉夸赵覃对象:“赵哥对象挺贤惠，听赵哥说厨艺好，也持家，每回约会就散散步吃个饭，哎，这生活习惯简直不能更配赵哥。”
配个鸡丨巴。宋承咳嗽一声，整了整领带。
要宋承说，他这种活好风趣的帅哥，才是最配的，至于勤劳朴实的田螺姑娘——最多是玩累了凑合的备胎。梦中情人款怎么可能输给托底的备胎？
倒是这个同事可疑得很，又年轻又英俊，中午休息都帮赵覃拿外卖，工作时指不定怎么眉来眼去。
宋承问:“你什么时候来公司的？”
同事:“三月来实习的。”
看来不是他。
宋承放下心，朝同事勾勾手，搭着同事的肩膀打听赵覃的田螺姑娘。结果就是，赵覃打电话回来，看见宋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搂着周熏揩油。
太不像话了！
“宋承！”赵覃真想不到，宋承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宋承才八卦到赵覃理发约会这一段，突然被吼吓得一哆嗦。
“赵哥既然你来了，我就去露台了。”周熏见赵覃面色不善，赶紧拿着自己的外卖溜了。
这下办公室只剩赵覃和宋承两个人。
赵覃消不下气:“你再喜欢乱搞也不能不看场合，在办公室勾三搭四被人看见……”
“我没有！”宋承站起来，企图抢站道德制高点谴责赵覃：“你才乱搞，小周说你两三个月前就背着我找对象！”
赵覃卡壳，他对宋启动心那会儿确实没跟宋承分手。但他没办法，他联系不上宋承，提不了。
“你承认了？”宋承急了，“你真背着我做那种勾当？！”
什么叫那种勾当？他进行到现在也只是亲亲脸蛋。
赵覃看着一副受害者模样的宋承，觉得荒唐。
宋承拎起外卖质问:“那个家伙给你点的？”
赵覃说：“是，他点的。”
宋承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你难道缺这点外卖钱？”
赵覃笑了，嘲弄意味十足的蔑笑。
宋承拆开袋子，里面大盒小盒，滚出个包装漂亮的苹果。
赵覃抢走袋子，捡起苹果，苹果盒里还有一张精美贺卡。
宋承盯着赵覃，说不上什么感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赵覃不仅谈了对象，还谈了个贤惠持家的对象。这位横空出世的田螺姑娘胆大包天，不仅挖他墙角，而且给墙角点外卖地址还敢填他公司。
无法无天了。
赵覃检查苹果，发现苹果陷下去一块后，态度变糟：“午休时间短，你早点走。”
“我不走！”他的公司他还呆不得了？
“哦。”赵覃拎着外卖袋去公司餐厅，宋承追上来不让他吃：“我也可以给你点外卖，苹果要多少买多少。”
午休时间，到处都可能撞见同事，赵覃不愿意跟宋承拉扯，叫宋承松手后保持半米距离。
赵覃打量前后过道，确认没人才开口：“宋承，不是买多少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希望你明白我们真的分手了，再纠缠没意思。”
宋承：“没意思？”
“你这样很讨人嫌的？”赵覃干脆狠下心激宋承：“这些年，你来来往往那么多对象，分开就是分开，也没见你死缠烂打。”
宋承赞同赵覃，他向来放手痛快——不管对方放不放，他一定麻利放。
可是赵覃不一样，和别人分开就是分开，和赵覃分开会复合。
“你不该再影响我的生活，我和你不是一类人，看着喜欢的人难受，我做不到。”赵覃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泛酸：“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至于你……你挺忙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好好和那几个处。”
喜欢的人。
赵覃不是第一次说。
分手的那天，赵覃已经承认变心。
“是谁？”宋承问。声音从嗓子发出时，沙哑得不像他。
“宋启。”赵覃答。他不去想自己的话会给宋承带来多大的打击，根本上，他不认为自己有分量让宋承受伤。甚至，他还往好处想，他想宋承会早早地忘了他，接受他，以哥哥恋人的身份。
“不可能。”宋承摇头，“我哥是直的，你少骗我了。”
赵覃不在乎：“我喜欢就行了。”
宋承难以置信：“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他不会喜欢你，他不可能喜欢你！”
宋承没控制住声音，一嗓子过后，过道外的聊天声都断了。
“我乐意。”赵覃撂下话走了。
宋承站在原地，脑子混乱。
分手那天他回家，赵覃跟哥哥准备晚餐，两个人都不欢迎他。
严峰说赵覃和哥哥看电影。
他还抱着哥哥，哭着骂赵覃甩他。
他是傻丨逼。
第二十三章
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和他交往的人，转而爱上哥哥。
某个记不清年份的日暮，宋承推开房门，看见衣衫凌乱的女友坐在宋启腿上。
宋启手指抵住女友嘴唇，他问女友：“这样好吗，引诱恋人的哥哥？”
女友却贴得更紧：“谁让我更喜欢你？”
想到这儿，宋承喘不上气。
“宋总，身体不舒服吗？”过路的同事见宋承面色泛白贴墙站，便上前搀扶，宋承摆摆手，乘电梯回自己办公室。
宋启坐在椅子上，许久不动。
宋承记得，当时他推开门，女友脸上只有好事被搅的厌烦，他沉默地看着女友拉上吊带袜，提包离开，哥哥也安静地坐在原处，没有开口解释。
好像，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宋承吸了吸鼻子，有些晕眩。
当年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想，哥哥是无辜的，全是女友蓄意勾引的错。可现在，他动摇了。
哥哥当真无辜吗？
如果哥哥不曾给女友任何暗示，女友会不知廉耻地凑上去？
宋承捏了捏喉咙，恶心感却消不下去。他站起来倒水，咕隆咕隆喝完，胃又难受起来。
而赵覃。
赵覃现在也说爱宋启。
宋承脸颊抽搐，右手握拳，食指压住下唇时，没忍住咬下。
但是不管用。
皮肤的痛，比不过身体内部产生的异样感，宋承难受极了。
宋承很喜欢宋启。从出生起，宋启就陪在他身边。孪生兄弟，年龄差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宋启却一直比他成熟。
宋启比他先学会说话，比他先学会识字，比他先学会所有生活杂事，成长时期他几乎处处依赖宋启。背诗、拿筷子、骑自行车，全是宋启教他。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他都习惯分享给宋启听。
这几年，宋启去国外调养，或许兄弟感情淡了些，但宋承对宋启的信任丝毫不变。要宋承相信宋启背后挖墙脚……
不可能！赵覃没有这么大魅力，赵覃只是一厢情愿。
宋承松开手指，顾不上手指缺血变色，也要找手机打电话确认。
“喂？”
宋承抿嘴，开不了口。
可电话那头的宋启，语气轻快：“承承，平安夜好啊。”
“……好。”
“怕你不回家，所以也给你点了苹果，赵覃说他收到了，你呢？”
“我……”宋承被宋启的大方呛到，“应、应该送到了，我等会儿叫秘书拿。”
“那就好。”
宋承忍不住问：“哥你为什么要送赵覃苹果？”
宋启反问：“为什么不能给他送苹果？”
“你还给他点了外卖！”
宋启似乎笑了声：“只送一个苹果，多寒酸。”
不对，要说的不是这个。宋承懊恼极了，他稍不留神就被带偏。
宋承整理好情绪，问出目前最想问的问题：“哥，你和赵覃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宋启没有正面回答，“承承觉得是什么关系？”
宋承受不了跟宋启打太极：“赵覃说他喜欢你，你呢？”
宋启这回真笑了，笑声清晰爽朗：“他居然当面跟你说喜欢我，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个鸡丨巴！”宋承脸都绿了，愤怒使他歪曲事实：“他就是嘴硬，明明一点也不喜欢你，还老拿你堵我，傻丨逼！”
“这样啊。”宋启“嗯”了声，感叹道：“承承也可爱。”
“CAO！”宋承算是听出来了，他哥在笑他，宋承不堪受辱，挂掉电话。
什么人啊，吊儿郎当的，讨厌！
第二十四章
圣诞这天，节日氛围浓郁，大街小巷绿意盎然，十分应景。
宋启系了条白围巾，脸蛋微红。
赵覃食指扣动口袋中的绒面包装盒——演唱会吵嚷，没找着机会表白。
现在他们一起走去停车场，步子缓之又缓。可走再慢，路也就那么短。
驱车后，赵覃盯着路况，宋启跟他搭话，他也只敷衍地“嗯”几声，宋启便眯着眼不开口了。
赵覃为错失表白良机焦虑，一焦虑就忽视了宋启。
时间还早，开到小区后宋启邀请赵覃上去坐会儿，赵覃想到口袋里的盒子，同意了。
他可不想斗志昂扬地出门，无功而返回家，他必须博一次。
这回宋启不搞花样了，倒了两杯白开水在客厅沙发坐下。
等赵覃放松下来，宋启才开口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赵覃喝了口水，眼睛没敢往宋启那儿瞟，他老觉得宋启会读心术。
“我猜对了？”
赵覃点头。
“为什么不说呢？”宋启放下水杯，坐到赵覃身旁，距离很近，赵覃稍稍侧身，就能和宋启肩膀碰肩膀。
“我……”赵覃近距离看着宋启，宋启此刻的笑容不同往日，比起嘴角的弧度，更勾人的是那双半阖的眼，赵覃看着看着——咽了口口水。
宋启低头笑了，压抑又暧昧的笑意借由鼻息展露，宋启说：“你也太好懂了。”
“是吗？”赵覃怪不好意思，原来宋启一早明白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
可即便宋启明白，他也该亲口说出来捅破窗户纸：“宋启，我想和你交往。”
宋启凑得更近：“说完了？”
感觉到宋启的呼吸扫在脸上，赵覃脑子糊掉：“说完了。”
宋启托着下巴摇头：“不对，少一句。”
“少一句？”赵覃基本退化成复读机，宋启说一句，他重复一句。
“譬如说……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想我交往？”
“喜欢你。”赵覃脸烫，“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交往。”
“还真说啊。”宋启摸了摸赵覃脸庞，暖暖的，怪热乎。
赵覃吸了吸鼻子，希望能和宋启更亲近一点。
“我可以和你交往。”宋启说完，在赵覃的侧脸落下一吻，轻飘飘的，让赵覃回忆起酒吧喝酒那晚，轻柔到仿佛不存在的吻。
宋启指尖轻点赵覃的鼻子：“不过做我的恋人有些要求。”
“什么要求？”赵覃相信宋启不会提他做不到的无理要求。
“比如说——”宋启拖长尾音，“多陪陪我。”
“我没有工作，也没有你以外的朋友，每天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等你约我出去玩，好无聊的。”宋启说着，叹了口气，“如果你可以多陪我，不嫌我粘人，我就答应和你交往。”
“我肯定陪你！”赵覃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为难人的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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