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猜想的大体一致。只是我没想到,闷油瓶的失忆还是有个过程的。
至于那种油画,的确画的是闷油瓶。这是为了方便新任的德仁喇嘛认出贵客而准备的。
大喇嘛讲完这些就有些倦了,我们便行了礼出了这个房间。
门口等着的喇嘛带着我们进入了客人歇脚的厢房。我和胖子住一间,陈雪寒去了另外一间。
刚坐下来,胖子便道“天真,你怎么看?”
“我只有一个问题,”我说“按喇嘛的说法,每十年小哥都会过来一次,那以前小哥是怎么出来的?”
胖子想了一下,便道“青铜门每十年自己会开一次,是自动门,鬼玺就是钥匙,可以提前开。”
“如果是这样,小哥给我鬼玺又让我十年后过去,又是为什么?”我皱眉道。
“说不定小哥的鬼玺不是给你的。”胖子说。
我顺着胖子的话思考,“假设鬼玺真是黑眼镜拿走的,小哥留给我鬼玺可能只是个幌子,他本来就是打算留给黑眼镜的。”
胖子点点头。
我接着说“如果这是小哥的计划,那他要做的不可能是待在青铜门里,而是提前出来,而且他不打算让我知道。”
“不应该啊,”胖子说“你不是他夫人吗,小哥瞒着你干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被这种想法搞得有些烦躁,闷油瓶到底会怎么样?难道不只是失忆?
胖子打断了我的思考“别坐着干想了,这个喇嘛庙肯定还有秘密,干脆出去转转。”
我觉得胖子这话有道理,于是我们二人便开始探索喇嘛庙。
一个个房间倒是没什么值得探究的,只是一个破旧的院门引起了我的注意。胖子还在一个房间里翻着一本名字很奇葩的经书,我便走近了那个院子。
那是喇嘛里无数迷你的天井中的一个。位置非常偏远,几乎可以说是荒芜的地方。
这个天井的墙上有一些斑驳的佛教壁画,因为是露天壁画,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一些色块,无法辨别图案。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背影。我能肯定,这个人只是在那里发呆而已,他并不是真正在看什么东西。
但我就是不敢过去,因为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在那一刹那,我甚至觉得我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这个背影给过我无法描述的巨大的安全感,不由得依赖,然后依恋,最后到沉迷。
这是闷油瓶的背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雪地冲锋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天井的石头上,四周都是积雪,他似乎一点也不冷,而是完全澄净地进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真的被黑眼镜放出来了,然后到这里了?
我如同梦游一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近那个背影的。心情十分忐忑,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我害怕这个让我疯狂的男人在看到我的时候,只是用淡漠的语气,问我是谁。
而直到我看清他的瞬间,只觉得心中一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居然是一个石像。这他妈只是一个石像。
就像是一个恶作剧,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披在石像的身上,整整齐齐的,防雪帽戴在头上,看上去就跟一个真人一模一样。
那是喜马拉雅山石雕刻出的简单石像,非常粗糙,完全没有细节,但整个身形真的特别像小哥。
太像了。
我在石像面前蹲下,和石像的脸齐平。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我伸出手,抚向石像的脸。厚厚的灰尘蹭在我的指尖,我的掌心,接踵而来的就是彻骨的冰冷。
我就这么盯着这像极了闷油瓶的粗糙石像,看得累了,干脆直接坐在了雪地上。
掏出一根烟,在风中颤颤巍巍的点上。
我吐出一个烟圈,扯了个笑。
“天真,找你半天,你坐着干啥?”胖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飞快的抬手擦了下眼角,“胖爷我是不是得病了,怎么看什么都像小哥。”他说着,也站到雕像前面。
“我觉得这雕的就是小哥。”我说。
“嘿,这儿还真有小哥的脑残粉?没事立一个石像在这鬼地方,还披件衣服。”胖子啧道。
我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这张脸的表情有些怪异。
“胖子,你看这石像,像不像在哭?”这石像像是没完工,表情离远了才能看出来一些。
胖子听了,后退了几步,说“还真是,小哥也会哭?那粽子都会笑了。”
我只是觉得心疼。我还记得我还是个猫的时候,闷油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成了植物人,那天,他在西湖的雨中,哭了。那是我见过唯一的一次。
而在这里,又是谁,见过闷油瓶这个样子,他又是因为什么而哭泣?
胖子一直都是行动派,他直接上去开始折腾起那件冲锋衣。
他刚一碰到冲锋衣,陈年的灰尘就扬了起来,糊了胖子一脸。
我见状,连忙又后退了几步。
胖子憋着气将冲锋衣里外都翻了一遍,然后抓着掏出来的东西跑到我这边。
他先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和我看起找到的东西。
几枚看不出国籍的硬币,一张西藏某饭店的收据,还有一张用防水袋密封起来的纸。
“这玩意有点意思。”胖子打开防水袋取出了那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个更新速度是作死的节奏
鞠躬求原谅
☆、线索
上面是一些外文字符和一串不能再熟悉的数字02200059。
“这数字到底什么意思?前面这唧唧歪歪的都是些什么鬼画符?”胖子骂道。
“这是德文。”我下意识的说。
“天真博士,你给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懂——”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我好像还真看得懂。我没法解释那种感觉,在我看到那些文字的瞬间,它们的含义就出现在了我的脑中,就像是我本来就会一样。
我拿过那张纸,机械的念出我脑海中出现的内容
敬爱的张先生,你给我的那个古老的盒子我已经打开了,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也推演了你给我说的整个世界变化的过程,我明白您所担心的局面已经正在发生。
我为我之前的说法而道歉,我希望您说的您族人的方法确实还能继续生效一段时间。这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会尽力说服我的朋友们把真正的希望留在十年之后的未来。希望你在那个时候还能记得我们。
打开盒子的下一个排列是02200059,应该是最后一个排列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迫切希望能尽快见到你或者你的同僚。如果您看到这张纸条,请往我原来的地址写上一封信,我将立即赶到。
无论是谁,看到这张纸条,请将其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我们希望将这个信息传达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手上。
“天真可以啊,什么时候学的?”胖子道。
“我也不清楚,我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我的确不能理解这件事,难道这是麒麟血的作用?还自带翻译?“先别管这个,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么?”我扬了扬手中的纸条。
“说的跟什么时候对劲过似的。”胖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觉得,真相会比我以为的还要复杂很多。”
“这上面说的跟科幻片儿一样,小哥都成了未来战士了,能不复杂吗。”
其实我想知道,胖子这微妙的吐槽感是什么回事。
在天井中谈这些事不太妥,于是我们打算返回房间再细说。
只是刚一转身,我那种微妙的无法言喻的直觉忽然出现了。我回过头,看向那个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的方向。
那是闷油瓶石像未完成的右手所指的方向。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向着那边走过去。
“天真?”胖子叫道。
“这里有什么东西。”我解释了一句,脚步停在墙边。
胖子跟了过来,我蹲下去,仔细观察着。墙底下只有一片杂草,根本看不出异常。
我完全按照直觉行动着。我掏出匕首,划开左手手背,让血流进土里。
接着,我们就听见了机括的声音。
有戏!
我一喜,却发现,我们只是听见了声音,却没看见变化。
难道,这血不够?
我一咬牙,正想再来一刀,胖子就一把抢过了刀,往自己手背上划去。
“你那小身板能有多少血。”他说,只是,他的血滴下去,连声音都没有了。
“让你吃那么多肉,血里脂肪含量太高密度太低被当成山寨了吧。”我打趣道,取回刀开始放血。
放了小几分钟大概400的时候,胖子试图阻止我,被我拒绝了。
机括一直在响,却一直没有量变引起质变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少血,直到我觉得眼前开始发黑,有些站不住时,一声不同于之前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阵地下特有的阴冷潮湿之气迎面而来。
胖子连忙扶住我,我定了定神,便看到,地面上露出一个一米多宽的方形洞口,可以看到幽深的向下延伸的台阶。
“天真,你先休息一下。”胖子架住我,不由分说就想带我回去。
我摇了摇头,道“不行,不知道这个机关什么时候会关上,我的身体不可能再放一次血。”
胖子按着我坐在天井边上,说“那胖爷我先下去看看,你在这缓缓,好点了再下去。”
我不想同意,只是大量的失血的确暂时剥夺了我的行动能力,再着急也只能先让胖子探探了。
“你可要小心点,别见到明器就走不动路了。”我说。
胖子的身躯对于那个洞口来说着实有些勉强。我看着他把自己费力的塞了进去不由得为洞口捏了把汗。
还好我现在身体的素质十分霸道,不多久眩晕感就消退了不少。我撑着天井站起来,因为始终担心着机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关闭,便打算立刻下去追胖子。
接着,隐隐约约间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再一抬头,却发现四周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