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牵起那只烧痕累累的手,审神者想抽开,他立刻紧紧扣住。
他低头,温柔的轻吻着手背,肌肤上的纹路浮凸不平,触感不佳,不过仍旧温暖柔软,同样的香气从肌肤底层渗出,骚动着鼻尖。
我得想想,你让我想想,两天就好在那之前,别走。
即使面容尽毁,可是审神者朱红色的眼眸始终魅惑动人,闪烁着湿润的水光,道尽无限哀求。
山姥切可以狠心拒绝命令,却无法忍受那泛起水雾的泪眼。
他也无法忍受那双唇姣好的形状,烧伤无情蔓延全身,但没有波及到美好的嘴唇。
石切丸知道山姥切同样不在乎审神者的脸变得如何,敲开他心房的从来就不是相貌,而是嘴唇喃喃下温柔有说服力的言语,他们的心自然而然互相牵引。
至於他那麽笃定的原因,则是因为山姥切现在正毫不留情的亲吻审神者。
石切丸尴尬得要命。
他伸手搂住审神者,想告诉主公他也能够无条件替他牺牲奉献。
然而山姥切凶狠的目光穿透审神者直达他的天庭。
这肯定是种无形的霸凌。
他默默想道,嘴里下意识地又开始诵念起祝祷文。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花了半篇解释修正者,结果这章有点沉重,没有小花飘满天,只有山姥切虎视眈眈已久的啾啾。
嗯,修正者是私设。发想来源是我曾经看过的一篇黑幕文,里头说到历史修正者的幕後主使是刀剑的前主们,因为不明原因得知自己最後下场,因此决定动手改变命运。
不过幕後主使可有可无所以没有写进文里,我着重在修正军刀剑曾经是刀剑男士的这件事上。
濑见的废话实在太多,只好砍半挪到下一章再写,如果这整篇都在解释修正者,我可能会被打:3∠
话说其实整个本丸只有石切爸爸在家应该是不可能的,只好当作大家都翘家出去玩了。(误)
第23章 数珠丸恒次与他的主公
眼帘微敛,审神者的视线定格在碎裂的两段烟管上。
他不习惯没菸抽的日子,以往他能让承受不了的焦躁随着灰烟袅袅吹远,然而现在烦恼已无处可去。少了烟雾缠绕周边,他的身影显得特别单薄。
不仅焦虑,还带着无可奈何的疲惫。
山姥切国广执意要走,审神者不愿。他必须在两天内留住他,否则山姥切会去送死。
可是他想不出理由,想不出一个可以暂时浇熄满腔怒火的办法。
刀剑恨死了濑见,他们鼓励山姥切的一马当先,甚至,也想跟着去讨伐修正者。
但他们又无法轻易放下主公不管,所以结论又绕回到要让山姥切去打先锋。
审神者需要静下心思考时,常会躲到数珠丸恒次的房间。
这儿是本丸最为清静的地方,位於远离世俗的角落,唯有池边添水敲击石头的声响环绕。
数珠丸安静温和丶善解人意,他会把书桌让给主公,自己挪到门边诵经。深黑渐白的长发拖在地上,他半阖着双眼,手中规律地拨弄念珠,喃喃低念着佛经。
以往是如此。可是今天,审神者偎在他身边,直拉着他的衣服扯啊扯的,惹得他心神不宁。
主上,您有话想对我说。
他停止唱诵,出声询问。
终於放下念珠,把身子转了过来,和审神者面对面正坐。
其实他知道主公为何欲言又止,那害怕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山姥切他一个人绝对赢不了敌军的,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他。
一切皆苦,诸行无常,事情演变至此也并非毫无可能。顺其自然,心中自生解答。
肌肤没有变化的纠结,荆棘般缠绕全身,几乎是一种暴力的病态美。
可是那对朱色双眼依然美好。
像被露水沾湿的血迹,深艳鲜红,轰华灿烂遍开黄泉路上,宛如佛的彼岸花,与众魔缱绻却优美纯洁,散发脉脉花香的缠绵,如火如血如荼。
眼眸是灵魂的窗口,所言不假。他从审神者的眼里望见彼岸,美得慑人。
审神者意识到视线停留在脸上,他难为情的偏过头。
我的脸,看上去如何?变得更好或是更糟了?我昨日失手把铜镜给摔了出去
请您宽心,等待解药完成。
若是解不出,我就会永远这副模样。
药研藤四郎已经开始着手研究解药方子,但过程并不顺利。目的没有达成,濑见似乎赌上了一切,制作一杯完美的实验茶,打造本丸的人间炼狱。
所幸他的笔记全留在房间,否则药研还不知道该从何研究起。
数珠丸是虔诚的佛教徒,他可说是为追寻佛法而生。
不过他从没想过要升入万法皆空的世界,若非在这尘世体会了人间冷暖,怎能理解佛法高深?
所以他并不抗拒红尘的侵扰,逆来顺受地,享受斩杀以外的事情。
斩杀始终是罪恶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将之正当化。
除此之外,数珠丸十分满足。他有主子,有夥伴,拥有立足之地。
您在我眼里依然美丽。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便,万物皆不变。
他心中有佛,审神者在他眼里自然像佛,无论外貌如何变化,始终如此。
主公除了似佛,更是他的红尘。
佛念彼岸花,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本丸里的每个人,全都因缘分而相遇,让无形的红线牵系,再怎麽样的情爱都抵不过缘的力量,缘既宽容又无情,永远无视他人的威逼利诱,冷静地拆散,并结合。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他微微苦笑。他的脑袋混乱,实在没有多馀的心思去分辨话的真假。
数珠丸低垂着眼,望向搁在袖中的手,那曾经白皙的双手,印着被火缠吻的痕迹。
他伸手摸去,隔着手套感受,粗糙却柔软的触感。
指尖描绘痕迹的浮凸,摸上去像亚麻质地,他缓慢而仔细的摸着,从手背到手腕丶手臂,沿着手肘而上,逐渐摸上肩膀,一路上摸遍了能扎出血,尖棘般地皮肤。
他的手已经完全深入袖中,用指腹按捏着。
数珠丸
这个地方很美丽。
摸到底了,他抽出手,转而扯开和服,被拉松的领口斜挂在肩膀上。
手指再次抚上肌肤,棉质手套的触感搔痒颈窝。
他的锁骨像搁浅滩上的舟,静静垂挂在那儿,当指尖轻轻刮过骨头的形状,他轻轻颤抖。
衣服虚掩下,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一点白皙从残败的颜色中隐约露出,这副身体依然是洁白的,只是被伤痕掩去了光芒,数珠丸能看透那底下的真实。
这里也非常美。
审神者身体缺乏锻炼,因此胸膛的肌肤是柔软的,富有吹弹可破的绝佳弹性,手指顺着中央那条浅沟往下,直指腹部,薄嫩的皮肤彷佛要被他的手套给压出血痕。
手掌覆上平坦的小腹,体内的五脏六腑运作着聚集温暖。再往两侧摸去,他纤细紧实的腰际,即使盖着烧痕与一层手套,掌心的温热仍令他敏感得瑟瑟发抖。
他的手欲往下,可是紧系的腰带阻绝了去路。
於是嘴唇靠近了胸膛,那底下有一颗炽热,并且正狂烈跳动的心脏。
而那是他用来念经的嘴唇,数珠丸低声咏颂着什麽。
数丶数珠丸
您是美丽的存在。这里,与我结下了新的缘分。
他温柔地亲吻着,就在胸膛与锁骨的正中间,与心脏撞击的位置不谋而合,嘴唇能感觉到从胸腔传来的震动,敲落红尘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甘甜的气味,审神者却不知为何,只觉得目眩神迷。
您得知道,在我们眼里您有多麽美丽。
待数珠丸再次抬头挺胸,手里已经重新握起念珠。
那双唇又开始诵起经文。
10070 10070 10070 10070 10070
他说我目中无人,说我云淡风轻的可笑。
审神者轻声说道。
刀剑们屏气凝神的听着,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其实只要主公肯答应发兵攻打,绝对会拿下胜利,附丧神兵强将勇丶攻无不克,强大到需要让敌方的主公亲自来使小手段,才能窃取一点胜仗的可能。
固然如此,审神者仍下意识地,不希望他们轻率作出决定。
可他的脑袋却混乱得不允许他寻出这份希望的答案。
已经两天了,现在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不得不交出一个理由。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谈谈当初引发事端的动机。
是的,我错了。因为我的目中无人,所以才造成这种结果。
刀剑并不想听主公的忏悔,他们要允诺。
只要承诺他们能够毁灭那个该死的家伙,怎样都好。
不过他们不忍心打断,那颗属於他们的心脏,因为愤怒等各情绪混杂,而跳动的毫无章法,他们有责任安抚它,让它恢复正常的轻重缓急。
以前父母和哥哥都还健在的时候,我无法跟他人接触,所以经常待在二楼窗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街道就像小型的社会,能从上头窥见人生百态。我望着街看人群涌过,然後指指点点,总是暗道那个可以丶这个不行的。
我以为单从表面便能够看见人的本质。就好比对街的工头,生得粗鄙,说话无礼丶行为粗鲁,所以我总认为那人已无药可救,是如同碎屑般社会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