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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不是人类 第12节

作者:地日草 字数:24415 更新:2022-01-10 02: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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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言白都能一瞬间想通麻仓秋叶的用意,作为当事人的叶王当然更明白。他沉默了一下,转身就走。

    擦身而过时,言白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叶王,我去。”

    麻仓叶王抬起头,望着他无喜无悲,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你受的伤不轻。”

    “我进黄泉之门。”言白坚持。

    叶王双手垂在身侧微笑而立。他一身雪白狩衣,就算是在刚才的混乱中也纤尘未染,黑发如墨垂在脸颊边“白,我已经是大阴阳师了。”他侧过脸,垂下眼帘,不知怎么地眉眼间就透出一股温柔“我曾说过,我会成为配得上你的阴阳师。相信我,一个黄泉之门而已,我会回来的。”

    言白松开了手,任由宽大的衣袖从他指尖划过一动不动。叶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朝他微笑“呐白,回来的时候再请我喝酒吧,那种妖怪的光酒,喝过一次之后就再难忘记了。”

    言白垂下头,黑袍下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发白。他不是放弃阻止叶王,而被迫松开手。

    麻仓叶王竟然在这个时候动用了他作为式神主人的权利,把言白囚禁在原地。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麻仓秋叶发出一声轻笑,幽幽对步履匆忙的叶王道“你最好快点,门里的亡灵不少,可能会对孩子留下不能治愈的伤害呢。”

    言白没有听见叶王的回答,想也知道他从来不屑于和这些人纠缠,然而有些人不是你无视他们就会放弃的,说不定他们反而还会得寸进尺。

    “麻仓秋叶,”他郑重其事地念出女人的名字,无视对方转向他的眼神里包含惊喜和情意,“若是叶王死了,我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到时候,我会杀了所有姓麻仓的人。”

    麻仓家当家主母的俏脸瞬间惨白。

    她忍不住在黑袍青年的目光下后退了一步,那种死寂阴冷的眼神告诉秋叶,白是认真的。原本的欣喜被一盆冷水扑灭,秋叶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该希望叶王平安归来还是就如她之前所希望的一样死在黄泉之门里。

    前者意味着她千辛万苦的谋划结果付之一炬,无论是怂恿麻仓昌明也好还是哄骗麻仓藤叶也好都是白费心血;而后者意味着,她将成为毁灭家族的千古罪人。

    看出她在想什么,言白冷笑道“你最好祈祷叶王能回来。”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太阳从东边滑到正空,又从正空落到西边。地面上建筑物的影子缩短又伸长,麻仓家的人轻手轻脚地收拾之前大鬼造成的废墟。在众人有意无意避开的中心,言白坐在地面上,直直盯着黄泉之门所在的方向。他身上的妖气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增长。

    麻仓秋叶端坐在他的不远处,头顶上是侍女撑起的伞。但她还是觉得浑身冒汗,热的不行。

    每过半个时辰就有麻仓家的侍从低声向她禀报“家主尚未从里面出来。”

    “家主还未出现。”

    “黄泉之门暂时没有动静。”

    每一次禀告,黑衣的式神都会将幽冷的目光投注在秋叶和侍从身上,让后者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声音越来越小。

    幸运的是,在言白觉得自己再也等不及,下一秒就要爆发的当口,小孩清脆的呼唤声响起,让言白身上缠绕的妖气平静下来,也让麻仓秋叶瞬间撑起身“妈妈”

    言白扭头,看见浑身泥土,脸上有几道细小伤口的麻仓藤叶飞快地向秋叶冲去,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秋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孩子真的没有死,她一下按住儿子的肩膀厉声质问“你父亲呢”

    “父亲他”藤叶犹豫着回头。言白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面容清俊气质文雅的白衣青年朝自己微笑“白。”

    言白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他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揪住麻仓叶王的领子,把他拎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对视线里放大的俊脸一字一顿道“下次你再这样做试试。”

    叶王的笑容有些凝固“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安然无恙。”

    言白翘起嘴角,杀气腾腾地回答“你是第一个敢封印我的家伙。”熊孩子是皮痒了吗

    “好吧好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叶王竖起三根手指并拢朝天,“然后,我需要处理一个问题。”

    言白松开手,后退一步,皱起眉。

    叶王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宽大的衣摆却无风自动漂浮起来。

    比刚才大鬼出现时更加浓厚的灵力开始在空中聚集,地面的砂砾石子松动,往一个地方聚集。

    旋风从地面升起,卷着沙石泥土,在叶王身后越升越高,越旋越大。

    无数魑魅魍魉尖叫呼啸着从旋风里爬了出来。

    叶王向来清亮的眼睛此时漆黑一片,如深渊不可见底,吞噬了所有的亮光。他舒展双臂,半合起眼,露出享受的神情,轻声道“白,你不知道我在地狱之门里看到了什么。”

    鬼怪掉落在地面上,只有一只眼睛的巨师,没有腿的女人,长着绿色触手的桌子,穿着艳色和服的男子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出现在他的背后,从地面上爬起。

    “对亏了这次的旅行,我知道了人类无药可救。只要有人存在,黑暗就不会消失,妖怪们就不会消失,这个世界还会一天天变得更糟糕。”

    是灵视言白很快明白过来,肯定了叶王力量暴走的源头。黄泉之门里死灵众多,本就是重灵地,再加上死去人的怨念在里面日积月累成一个恐怖的数量,影响了叶王的灵视,让其失控了

    “你要杀光所有人类吗”言白听见自己沙哑的根本不像自己的声音。

    叶王朝他微笑,神色温柔极了“不,我不会杀光你喜欢的人类。我只是要杀光普通人,那些看不见灵的人啊,正是因为看不见,他们才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因为不知道有多肮脏,他们才会不加节制地放纵自己的欲念,让更多的鬼从他们的心里滋生。一旦这些普通人全死了,只留下看得见灵的人。我相信,他们会明白人类的有多丑陋,他们会学会爱惜这个世界。”

    “白,”他向言白伸出手,“来我身边,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麻仓家的人包围,从叶王灵力里产生的魑魅魍魉还在不断增加,目睹了这一切的阴阳师们面露恐慌,大声指责“麻仓叶王你身为阴阳师,竟然被鬼吞噬了心今天我们就要除了你”

    听到这些话,叶王毫不生气,他反而更愉悦了“你瞧,他们从来不曾反省。只有体会到死亡的绝望,他们才会明白生命的美好。”他抬起手往人群中某个方向一指,刹那间所有的恶鬼朝那个方向冲去,像脱缰的野马,更像被刺激的疯牛毫不畏惧阴阳师们的咒语,只知道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冲进人群撕裂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整个麻仓家的土地顿时被鲜血染红,之前的惨叫声还未在上空消失新的惨叫再次响起,哀嚎此起彼伏。

    “白,过来吧。”叶王将手重新转向言白,摊开的掌心柔软洁白,手纹分明。

    言白握住那只手,走到叶王身边。不等青年笑容增大,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劈下。

    抱住叶王软倒的身子,言白无视了体内叫嚣的心魔和反噬的剧痛,将青年扛到自己的肩膀上,正想离开,却被一道符咒打在脚前。

    麻仓秋叶手夹数张纸符,领着十几个阴阳师,挡在他面前冷冷命令“把麻仓叶王交给我们。”

    “然后呢杀了他”言白动也不动反问。

    “当然他已经被鬼吞噬了心灵再不杀了,整个京都都要被毁灭”

    魑魅魍魉并不因为叶王的昏迷而停止出现,他们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各个地面涌出,爬起,冲进人群里屠杀。

    “让开。”言白凝聚起妖力至手上,他的掌心中出现了一朵黑色的火苗,在这朵小巧却诡异的火苗上空,空间都被扭曲了。

    秋叶和她身后的阴阳师同样毫不退让,就连年仅五岁的麻仓藤叶也一脸决然地拿着符咒站在母亲身后,言白从他脸上扫过,发现他的眼里只有兴奋和跃跃欲试,找不到任何一丝对即将弑父的犹豫。

    火苗加大,黑色的火焰充斥着不详。言白耐住性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要求“滚开。”

    他话音未落,就突然咳嗽了一声,眉宇间褶皱加深,手中的火焰又缩小成刚召唤时的模样。

    秋叶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就算是你,也不能完全无视血誓的反噬。现在在场的都是麻仓家的人,你只要杀了一个人,血誓的反噬就会加深一层。你说,你能撑到第几层”

    “那我倒想试试。”言白不顾胸口不断加重的撕裂般的疼痛,加大了妖力的输出,黑色的火焰再次旺盛起来。

    秋叶叹了口气,将食指和中指竖起,并在嘴前,其他的阴阳师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舔了舔嘴唇,言白左脚后撤一步,刚想动作就被一个越来越响,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急速靠近的声音打断“我来啦啊啊”

    所有人抬头看见,只见一个肚大四肢细的青面怪物从天而降砸在了言白和一众阴阳师之间。

    扬起的灰尘里,怪物被呛得不停咳嗽,从坑里爬出来,挥开烟雾一脸正色地挡在言白身前“你们休想伤害他们”

    言白抽了抽嘴角,一边觉得这家伙跑错了片场,一边又感觉对方长得很熟悉。他想了半天,才从及记忆深处里挖掘出一个名字“丑鬼丸”

    “不是丑鬼是鬼丑丸”肚大胳膊细的鬼怪扭头,的确是记忆里又丑又可爱的脸。

    “喂,还在磨蹭什么”另一只白色的妖怪从天上落下,它看上去既像狗又像狐狸,脸上有红色的妖妆线,代表了它有神明的血统。这只新出现的妖怪朝言白低下身子,声音低沉地催促“快走”

    “斑。”言白将叶王放在斑的背上,和他腾空而起后者临走前还不忘叼住鬼丑丸,看来他们两之前也是以同样的姿势赶过来的。

    在飞行中的寒风里,言白回头望了眼躺在斑身上昏迷的青年,向好友道谢“多谢你了。”

    斑咬着鬼丑丸,哼了一声模糊不清地回答“下次多送点好酒,为了你我都让阴阳师爬上我的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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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载着叶王降落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言白紧跟着落下。

    这片山野是在几株红枫包围下的空地,长满了及踝高的野草。进入秋天,野草已经开始发黄,失去了汁液的干草踩上去柔软舒适,大片的金黄里点缀着红色的落叶,在这样温暖的色泽下叶王白色的狩衣就格外明显。

    斑放下嘴里的鬼丑丸,呸呸几声,抓了抓草地,见言白坐在阴阳师身边满脸严肃,斜着眼哼了一声“你在打什么糟糕的主意”

    言白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望了他一眼“这么明显”

    “废话。”斑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他实在不喜欢人类,尤其是阴阳师,就刚才背了麻仓叶王没一会儿都觉得现在浑身不舒服。眼下猜到言白要做些损己利人的蠢事,更觉不爽。

    言白重新垂下头,不再吭声。他盯着昏迷中的叶王,陷入了回忆。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麻叶童子时对方的模样,脏兮兮的小脸,破烂的衣着,黑漆漆的眼睛却充满不符合年龄的早熟。他也记得对方回到麻仓家,更名为麻仓叶王后穿着童子元服的模样,红色的衣服,清秀的长相,总是面无表情偶尔笑起来似乎眼睛都在闪闪发亮。他还记得对方加冠后走到自己面前,弯腰微笑,雪色衣衫,乌木长发,眼睛清亮得如同穿越千年的时光隧道。从麻仓童子到麻仓叶王,从总角孩童到挺拔少年,直到现在,他是闻名平安京的大阴阳师,为天皇仰仗,为民众敬重。

    他是看着他长大的,至今为止他从未和其他人在一起这么久过,麻叶他是第一个。言白心知肚明自己总是避免和其他人深交,就是害怕付出太多感情后从梦里醒来便无法忘怀,到那时若是他和那个女孩一样情愿留在梦中世界该怎么办所以他只好把自己当做过客,最好永远游离在梦中世界之外。然而

    朱举人,白蛇,黑山老妖,小青,壁画里的妖怪们仙女们,一张张脸孔从言白眼前滑过,他闭上眼发现才过了十几年他再次回想起这些故人便毫无情感波动了。这样下去,最后他会不会真的失去所有人类的感情,变得淡漠如神明还是应该说,成为一个真正的妖怪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言白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睁开眼,他伸手握住叶王的手,笑了起来,头也不抬地对斑请求“喂,再帮我个忙吧。”

    “你又欠了我一次,下次一起还”

    “好。”

    叮铃铃,叮铃铃。

    床头柜上一部手机不停震动,同时发出最原始的闹钟声,一只骨节分明的素白手掌从被子下伸出拍上手机,从手机被拖动的轨迹上可以看出手掌的主人刚从梦中醒来,整个人都还懒洋洋的。

    言白睁开眼,摸索了半天才成功把刺耳的闹铃关掉。他仰面躺着,盯着手里金属外壳、玻璃表面的电器,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叫“手机”。

    他比之前更要沉迷于梦中的世界了,至少前面人鱼世界时他醒来还只感觉大梦一场,现如今却是陷入了好一段混乱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穿好衣服起床,在公寓里来回走动几回,直到吃完早饭,言白才真正清醒过来。似乎为了检验他清醒的程度,桌子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望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言白停顿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母上大人,之前为了防止手机被盗后的诈骗他将亲人的联系方式全记为名字,结果现在还要在脑海深处挖掘好半天才能记起。

    滑开屏幕,言白走到窗户边望着下面小区街道上陆续驶出的轿车“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对方絮絮叨叨地交代他天气转凉要注意保暖等等一些生活琐事,然后又关心几句他在工作和人际关系上的情况,最后旁敲侧击地打听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直到挂断电话,言白一看时间才发现半小时都过去了,想起刚才临挂断前母上委婉询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言白就觉得头疼。

    果然是最亲近的人,这么快就察觉到他态度有问题了。还好他找了些理由搪塞了过去,又答应下次长假回家才被放过。

    把玩着手机,想了想言白点开联系人,找到林青的名字打过去。

    可惜这次电话里在出现了一分钟嘟嘟嘟的接听声后,只有机械女声提醒他暂时无人接听。言白烦躁地将手机扔到桌子上,走进浴室。

    当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上下抛着他手机的人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毕竟在一个电视电灯玻璃钢桌等一系列现代物品齐全的客厅里,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长发男子实在让人感觉很出戏,更夸张的是,对方的脸也是言白再熟悉不过的。

    他可是顶着这张脸过了近一千年的时间。

    “心魔”

    沙发上的男人回头,俊美的脸上挂着笑容,眼睛清澈漠然“没想到这里的东西倒真的很有趣。”

    言白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放下手里的毛巾,走过去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身体是半透明状,透过黑袍可以隐约看见心魔背后沙发的灰白色。

    上次是血族的能力,这次直接连心魔都被带过来了,而且对方更强了

    “你的表情真可怕。”心魔啧啧有声,笑嘻嘻地旋转着手机上下打量言白,“你人类的外表也不错嘛,虽然比不上做妖怪时的。别惊讶,我就是你,现在能这么熟悉这里也不奇怪。这里叫什么来着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言白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伸出手“手机。”

    “这玩意”心魔翻看了几下,就成功将屏幕滑开,他划动界面翻看里面的通讯人姓名,一个一个念出来,“王子秋林青言朝凤”

    “给我。”言白的声音再次降了八度。

    心魔只好停下来,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递给他“小气鬼。”

    言白被气笑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和心魔同一时间朝屏幕上看去,“王子秋”三个大字闪烁在暗色的背景上。

    刚接通,王子秋向来活泼的声线就跃入言白的耳朵“阿白,苏馨明天下午到b市,来当导游啊。”

    苏馨这个名字在言白脑子里转了两圈,毫无印象,他瞥了眼心魔,发现对方已经想办法打开了电视正在噼里啪啦摁着遥控器,于是转身再次回到窗户旁。

    “喂喂,说话呀,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王子秋在手机那头催促,“我两都知道苏馨这是冲谁来的,我呢,顶多就是个陪衬,你才是主菜,阿白你也老大不小的,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有时候啊这草长得实在不赖,我们作为好马也是可以试试的嘛,对吧喂,你还在听吗阿白,小白,白白”

    “我知道了。”言白赶紧打断朋友的的调侃,觉得再让他喊下去,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时间地点。”

    “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下午一点,国际机场,我们在a出口不见不散。”说着王子秋就挂断了电话。

    言白怔怔盯着手心里的机器,终于回想起那个苏馨到底是谁。

    “苏馨听名字是个女人”在旁边偷听了半天的心魔翘着腿坐在沙发里抱着手臂,回头冲言白微笑,“不会是你前女友吧”他倒是对现代社会适应得飞快,从电视上播放的节目来看女友这个词也是他刚学的。

    言白默认,反而引起心魔的兴趣。他一扔遥控器,踱到前者身边“你竟然也会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修炼狂。”

    双方都知道心魔指的是言白作为蛇妖时不停修炼,结果导致修为过高,心境更不上反而催发了心魔出世的事情。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心魔这种人。言白斜了眼他脸上得意的笑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拒绝回答。

    苏馨不光是他的前女友,还是他的初恋。当年在大学的时候两人也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候,只是很快苏馨就觉得言白太过冷静,不像是沉浸在热恋中的人,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后来她又要出国两人也就此断了。前一段时间,也就是在言白梦境穿越之前,苏馨联系言白告诉他,她从国外回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再续前缘,可惜言白对她早没了当初的感情,接着又是经历不停的梦境世界,更是将仅有的一丝留恋彻底遗忘,现在苏馨对于他来说几乎和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我还挺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心魔不被理睬,自己一个人也说的兴高采烈,“白蛇青蛇作为女人来说称得上极品可惜你没兴趣,麻仓叶王作为男人来说也很不错,可惜你也没那方面的感觉,我真好奇这个苏馨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能为了她和别人打架。”

    言白再次觉得一定要尽早除掉心魔,有个这样熟知自己黑历史的家伙存在,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不过也正是在心魔的提醒下,言白才想起来,自己还为苏馨打过架,可惜对方还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样遥远,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苏馨就是个普通人。”言白想告诉心魔,对方不值得你在意,也不值得你祸害,但话未出口,电话第三次响起。

    这次是林青。

    言白顿时精神一震,将耳机放在耳边“喂”

    “喂,是言白吧,抱歉我刚才才发现你给我打电话了。听着我时间不多了,有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之前我说的不清楚到底是通过梦境穿越世界还是梦中世界不停变化现在我确定是前者,还有穿越的原因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是有原因的你我穿越都是有原因的肯定有种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是人为的我已经发现了让我穿越的人,你最好也留意一下,如果你不想继续穿越必须要找到那个人要知道我们这个世界也是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存在”

    电话那头的女孩一口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之后无论言白再怎么重播回去,都再次无人接听。

    握着手机,言白彻底愣住,听林青的意思,他这样不断在各个世界里醒来还是人为的那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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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麻仓叶王,也叫麻叶童子。

    引导他进入阴阳道的前任麻仓家主告诉他,名字对阴阳师非常重要,为了保证安全阴阳师们都会以另一个名字行走于世,而把自己真正的名字隐藏起来。从他那里,麻叶童子得到了一个崭新的名字,麻仓叶王。

    从那以后,他不再是生父未知,生母是狐女,血统肮脏的野种,而是麻仓家最有天赋的弟子。多少别人练习无数次的法术他一看便会,多少别人无法理解的咒语他一听便懂,将阴阳术玩弄于鼓掌间,举手投足轻描淡写下就能达到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麻仓叶王这个名字随着他的年纪增长,被越来越多的灵能力者知晓。

    他们畏惧他,他们嫉妒他;他们讨厌他,他们尊敬他。

    而不管别人如何害怕这个年轻人,他最终都站在了阴阳道的顶端,成为和贺茂忠行,安培晴明等人齐名的大阴阳师。或者说,在晴明归隐后,他就成为当之无愧的阴阳师里的第一人。

    作为代价的是,他的身世被麻仓家永远隐瞒下来。他的母亲作为一个逃离家族逃离丈夫不守妇道的低贱女子,被隐藏在时光深处。

    无论怎么说,麻仓家的家主都不能有这样一个母亲,他也不能有一个六岁就杀死一名法师的记录。在舍弃麻叶童子这个名字之后,过去的一切都离开了叶王,只有他的式神白贯穿了现在与过去,依旧陪伴在他身边。

    第一次见到白的时候,叶王就知道白是不一样的。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当事人,他第一眼看到白时,便为他所吸引。

    贫穷偏远的山村里,黄土飞扬的小道上,黑发黑袍,长发被一根红绳系在脑后,青年只垂手站在那儿,都能让人看的呆住。在此之前,叶王曾听乙破千代提到过,繁华的京城里那些吟诗吹笛的贵族公子,当时他觉得白就是一个贵族。

    尽管后来他才知道白是个妖怪,不,准确的说是妖怪死后化为的灵体。

    白从未提过他生前的故事,叶王也没有问,这是他的私心,作为灵体的白只有叶王,只能永远陪在他身边,而白的过去里没有叶王,那就让这样的过去永远不要再被提起。白活着的时候一定是有朋友的吧,一旦想起来叶王会不会就不是他的唯一了感情只有那么多,分一点就少一点,更何况白作妖怪的时间一定会比作死灵的时间长,他肯定比不上白的朋友们。

    为这样的念头所痛苦,叶王告诉自己,不要询问白的过去。

    直到那晚白和九尾狐的谈话,叶王才隐约窥探到白的曾经。作为一只大妖怪的曾经。能和全盛时期的九尾狐斗得不相上下,白一定很厉害吧。但他现在却只能作为一只式神呆在叶王身边,如果没有叶王的式神术,连凝出实体都要消耗妖力。

    叶王发现自己竟然为这个事实感到兴奋。

    白是他的式神,是他的。妈妈离开了他,千代离开了他,现在白却无法离开他了。白要作为叶王的式神,永远陪伴在麻仓叶王身边。

    白是不同的,无论是在妖怪还是在人类里对叶王来说都是不同的。因为灵视,所有人包括鬼怪在叶王面前都像是本被翻得烂熟的书,所有的内容一览无余。多么无趣,又多么可笑,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为自己而活,永远不知满足,充满了的嘴脸是无法形容的丑陋。

    只有白是不同的。叶王看不见白的内心,灵视对他无效,只有在白的身边,叶王才能获得弥足珍贵的安静。

    白,白,他的白,他的式神,他的黑蛇,他的灵。

    如果是他的话,没有灵视也是没有问题的。叶王按下心中的不安告诉自己,白不会伤害自己,白和别人不同,在其他人的眼中心里叶王只能看到厌恶恐惧害怕敬畏,但白不一样,他望着他的眼是平和的,安宁的,沉静的。

    有时候叶王也会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讨厌灵视,却又离不开它。通过灵视他看清了人心,尽管这让他痛苦,却又让他享受其中。掌握其他人所有的秘密,明白他们所有的想法,偶尔叶王也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神明一样无所不知。

    唯有在白的面前他是个普通人。这既让叶王高兴又让他犹疑。

    白是怎么想的呢他真的想永远陪在叶王身边吗他原本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大妖怪,现在被束缚在一个阴阳师身边甘心吗他会不会觉得安培晴明比麻仓叶王更厉害他是不是觉得麻仓叶王就像其他人所说冷血至极,对待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毫无感情他不会离开他吗

    每时每刻,在叶王的内心深处,这些问题都在不停旋转。

    当他和白一起赏月时,当他和白一起饮酒时,当他和白谈天说地时,他都在想这些问题。

    叶王承认,他一直是不安的,他一直都在害怕白有一天离自己而去。而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麻仓叶王一定会疯掉的。

    腐朽的麻仓家,和更为腐朽奢靡的平安京,肮脏黑暗的宫殿官邸里,人心浮动,无时无刻不再孕育出新的鬼怪。世界如此黑暗,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愚昧的普通人和骄傲的灵能力者,他们的存执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糟糕。如果不是白,叶王早就动手消灭让世界变得糟糕的源头了,首当其中就是麻仓家。

    逼着他发誓的麻仓家,抛弃他母亲的麻仓家,渴望权势的麻仓家,全都是蠢货的麻仓家。

    麻仓昌明,麻仓川明,麻仓秋叶他们一个个都该死,就连麻仓藤叶,已经被他母亲污染的孩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不是白,叶王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称呼的怪物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不是白。

    而现在,白离开了他。

    叶王睁开眼的时候,斑已经离开了,只有鬼丑丸留在他身边守护着他。

    叶王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甩出一张符咒打在鬼丑丸身上,如果不是对方反应极快地大喊着饶命,又一连串地把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全都说出来,早就被叶王毫不留情的消灭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妖怪的气息,是白的妖怪朋友名为斑的野兽的,叶王也曾见过斑还记得它的气息。但是,除此以外,除了鬼丑丸和斑的,还有白呢

    白去哪了

    鬼丑丸双手抱头,吓得瑟瑟发抖,哭喊着“我是无辜的求您不要杀了我白大人他为了封印您的什么能力耗尽妖力沉睡了”

    叶王半坐在草地上,一字一顿地重复“封印,耗尽妖力,沉睡”

    鬼丑丸含着眼泪,将一颗黑曜石珠子递给了叶王,告诉阴阳师白大人的灵魂就沉睡在这颗珠子里。珠子还是斑大人的,要不是有这颗黑珠子,白大人的灵魂都会消散。至于白大人什么时候会醒来,就不得而知。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几十年后,甚至可能是几百年上千年后。

    叶王木然站立许久,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感受了一下发现果然听不见鬼丑丸的心音了。

    深吸一口气,叶王将珠子收进怀里,贴身放好,站起了身,拿出纸符贴在鬼丑丸头上,后者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叶王微微一笑鬼丑丸再次飚出眼泪,他淡淡道“做我的式神,或者死。”

    这种选择对于一心想活下去的鬼丑丸压根没有任何困扰,更何况站在他眼前的是在妖怪里最富盛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再退一步来说,鬼丑丸依稀记得曾经白大人将自己给过大阴阳师,它只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主人身边。

    叶王没有关心鬼丑丸在想什么,他只是望着平安京的方向,眼眸深沉,漆黑的眼珠里没有任何光亮。

    白为什么会沉睡,因为他要封印他的灵视。白为什么要封印他的灵视,因为灵视暴走。为什么灵视会暴走,因为进入了黄泉之门。为什么会进入黄泉之门,因为麻仓家。

    多简单的推理题,多该死的麻仓家。

    麻仓家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麻仓叶王的头发和衣服无风自动,微微漂在空中,他抬起手结印,使了一个至今为止都没有人成功过的法术“泰山府君祭。”能面见泰山府君,也就是传说中的阎王的术。

    白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既然如此他就等着白,永远等着他,等白再次醒来再做自己的式神。

    叶王微笑着摸了摸胸口珠子所在的地方,踏进刚刚出现的冥界入口里,喃喃自语“你说过的,要永远陪着我。”

    鬼丑丸其实根本不想跟着进入,那可是冥界,待会要见到的可是冥王他这种小妖怪压根不够看,可惜阴阳师连头都没回,只是简单的一句“跟上”,鬼丑丸就只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踏进了冥界。

    后根据麻仓家的记载,第五代家主麻仓叶王,平安京时期的大阴阳师,后为鬼神吞噬心灵,迷乱心智想要杀光所有阴阳师,幸而被麻仓家联合其他阴阳师阻止。

    在族人口口相传的传说里,经过一番战斗的麻仓家以惨重的代价,包括牺牲了当时的主母麻仓秋叶及继承人麻仓藤叶的生命,最后才成功杀死了陷入疯狂的大阴阳师。然而在此之前,麻仓叶王已通过泰山府君祭达到自由操控自己生命的境界,能够每五百年转生一次,他在被杀死前大笑着留下遗言“我终将回来,杀死所有流着任何麻仓之血的人。”

    、675831

    叮咚

    言白第三次按响门铃,随即将手插回裤兜,可惜依旧无人应门。此时他正站在一栋老式楼房的二楼走廊上,这种古老的楼房走廊两面都是住家,门对着门,只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才有两扇雕花石窗,透过窗户上的花纹日光被隔断落在地面上,仅仅照亮最旁边的几户人家,中间很长一段都是黑洞洞的。楼道里摆满了扫帚煤炉以及一些废弃不用的家具,幸好现在他视力不错,在黑暗里也能看得清东西,否则不知要踢倒多少东西。

    林青的家就在这栋五层楼房的206室,而言白在她家门口站了已有五六分钟依旧无人来开门。

    抬起手,再次按上绿得发黑的塑料门铃,隔着一层木质门板和样式同样古老的防盗门,言白第四次听见铃声

    叮咚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将木门开了一道小缝,躲在门后透过防盗门上的铁栏杆怀疑地盯着言白“你找阿青”

    言白微微侧脸和她对视,点点头。

    “阿青出去旅游啦,都走了有一个星期了。”厚厚的镜片下,一双挤在皱纹里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言白,看了半天老太太似乎是确认了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很正经,便将门缝再稍微开大了点,“你是她朋友”

    “算是吧。”

    “小伙子长得倒是挺精神的,不过我没听阿青提过她谈对象了啊。要我说那丫头手都还经常要出去旅游,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老太太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言白说。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丫头出去旅游时间都是没准的,短的时候就两三天长的连半年时间都有。”

    “是吗谢谢阿姨,我先走了。”言白转身就走,同时将刚才就一直在衣兜里震动的手机掏出贴上耳朵,“什么事”

    “还什么事”一片嘈杂的背景声里朋友气急败坏的大嗓门震得言白耳膜发麻,“你是不是完全忘记了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今天,下午,一点钟,机场”

    滴滴的车喇叭响声夹杂在王子秋的尾音里传过来,言白戴上棒球帽和墨镜,走进楼房外的阳光里,声音依旧淡定无比“记得,我现在就过去。”

    “速度待会苏馨要是问起来,我才不会帮你掩饰”看来王子秋这次是真的有些火了,刚说完不等言白回答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言白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后排报了地址后扭头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绿化带微微出神王子秋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苏馨本来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当年他和苏馨分手时逗比还挺遗憾,之后有次喝醉酒还指着自己鼻子骂过,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小白,这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你他妈谈个恋爱还这么冷静做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说,只会默默付出,小姑娘都是要哄的你知道不就说之前你为了苏馨和其他人打架的事吧,事后苏馨问你你还一声不吭逼急了还跑你跑什么跑,当时你就应该把原因告诉她,告诉她你他妈还爱她就算出国了也还会等她知道苏馨昨天打电话和我聊的时候她说什么了吗她说她后悔了她说还想着你,她在电话里哭了喂小白你别装木头,说话”

    鸣笛声让言白回过神来,他眨眨眼对上司机后视镜里的视线才反应过来掏钱付费,推门站在人行道上。

    远远的,就看到王子秋朝自己挥手向这边跑来,在他身后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高个美女正透过人群和言白对视。对方也戴着墨镜,但透过两副墨镜,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言白发现脑海里那抹本已模糊得快消失的影子再次清晰起来,重新以现在这副卷发红唇长裙的模样进驻在他的脑子里。

    王子秋跑到跟前,二话没说先一拳砸在言白肩膀上,一把勾住他脖子强迫他低头,凑在耳边低声快速道“快感谢哥,帮你想了个路上堵车的理由,待会表现好点,别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知道没有。”

    言白拉开这个逗比的手,朝慢慢走近的苏馨点头“你好。”

    苏馨勾起嘴角,将墨镜摘下来放在手心里折起,一双美目定在他脸上,目光闪烁不定“好久不见,小白。”

    沉默在对视的两人之间弥漫开。王子秋左右看看,干咳几声拍板决定“先到酒店把行李放好,我们再带你好好逛逛b市。”

    苏馨笑了笑,把玩着墨镜“好啊,就像之前说好的,去欢乐城。早就想看看号称全国第二大的游乐园。”

    言白沉默地接手她的行李,放到王子秋拦下的出租车后备箱中,本想去副驾驶位上却发现早就被某个一心撮合他们的人占据了,只好将后车门打开让苏馨先坐进去。

    苏馨看了眼言白,低头钻进后排,笑道“没想到小白你现在变得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了。”

    王子秋偷偷摸摸在倒车镜里朝言白挤眉弄眼,后者都能从他生动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想说的话怎么样我昨晚传给你文件有用吧。

    言白移开视线,扭头宁愿看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也不愿继续和逗比对视,他不说话,苏馨也不言语,只有王子秋一个人滔滔不绝地介绍b市的小吃和欢乐园里最受好评的项目,到最后司机都看不下去和王子秋搭话,两人在前排你问我答聊得不亦乐乎,而后座上的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前,压根连视线的交集都没有。

    等到了苏馨进房间整理物品,而两个男人等在外面时,王子秋终于忍不住了,将言白拉到角落里逼问他“你到底有没有跟她复合的想法我记得一个星期前你还跟透露过你对苏馨还是有感觉的。”

    言白恍惚了一秒钟,随即定了定神张口告诉他“那是一个星期前,现在我只当她是普通朋友。”

    王子秋抽了抽嘴角,看上去恨不得抽他“你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我去找林青。”

    “就上次寺庙里的那个妹子”“林青是谁”

    一男一女的提问重叠在一起,言白和王子秋回头,看见换了一身清爽运动装的苏馨站在他们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一头长卷发被扎成了马尾,显得利落又好看。

    “一个朋友。”言白最先反应过来,回答她。原本他不应该没察觉到苏馨的靠近,都是因为注意力全在王子秋这个逗比身上。言白瞪了眼还在发傻的朋友,他显得比自己这个当事人更加慌张,还是在言白的肘击下才回过神,遮掩般大声嚷嚷“啊原来你好了不早说,走走走趁时间还早赶紧去游乐场。”

    在游人交织的假期游乐园里,趁着王子秋去买票的时间当然又是他抢着去做,苏馨望着不远处游乐园中央位置的摩天轮没说话,好一会儿后她忽然对言白说“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两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说要坐一次摩天轮,结果每次要去游乐园之前都会有事情发生,到最后我们一次也没坐过。”

    言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挂满五颜六色铁厢的巨大圆形器械淡淡道“这座是去年新修建的,当时在报纸上还报道过。”

    苏馨扯了扯嘴角,没吭声,还好王子秋及时回来打破凝固的气氛,他把两瓶可乐抛给言白和苏馨,自己反倒拿了一瓶矿泉水。

    言白有些疑惑,这家伙不是向来重口出门在外一定喝饮料的吗拧开瓶盖,刚喝进一口汽水,就听到王子秋来一句“你们知道么,我做过实验可乐真的会杀精。”

    两声噗水声,随即是咳嗽声,偏偏罪魁祸首还在说“我分别选择了新鲜度不同的精子作样品,同时进行了平行试验和空白试验作比对,发现这是真的。”

    言白捏着可乐瓶忍住了没发话,苏馨却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你说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让小白少喝点,你也是,毕竟添加剂太多对身体健康不好,可乐不就是瓶加了二氧化碳的糖水而已嘛。”王子秋陈恳道。言白觉得如果他是想要活跃气氛的话,那选择的方法也太垃圾了,他和苏馨可都是知道王子秋本人才是忠实的可乐拥护者,合着今天他特意换了矿泉水就是在这等着他们

    显然苏馨和言白想到一块去了,她哭笑不得告诉青梅竹马“你可以闭嘴了。”

    “好吧。”王子秋在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领着他们去过山车下排队。

    黄色的过山车轨道连绵起伏,忽上忽下,扭曲盘旋,正在行驶的列车上坐满了人,尖叫声此起彼伏,在热闹嘈杂的游乐园里也异常显眼,顿时让底下本就心痒难耐的排队人群更加迫不及待。

    言白仰头看着过山车呼啸着从一段陡坡直冲而下,出色的动态视力保证他能清楚看到车上每个人紧闭的双眼和大张的嘴巴,几个女生的长发向后狂舞,在空中飘成一面黑色的旗帜。

    “我们走吧,换个项目。”站在言白后面的王子秋原本和言白保持同样的姿势抬头仰望,此时忽然开口要求。

    他的两名同伴都是一愣,苏馨还取笑他“你不会怕了吧,我记得你明明最喜欢这种刺激的项目了。”

    言白也不解,王子秋从刚才就让他感觉怪怪的,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现在更是让他不解,正如苏馨所说,这个逗比向来是哪个游乐项目惊险刺激,他就喜欢哪个,今天怎么接连转性两次。

    没想到王子秋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告诉他和苏馨“这座过山车马上就要出问题了,要想活命你们还是离远点。”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甚至让言白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苏馨更是怀疑道“你怎么知道”

    王子秋瞥了她一眼言白觉得自己在朋友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屑冷冷说“信不信由你。”

    言白再次抬头看着还在运行的过山车,分成三节的列车一如既往地按照固定的轨道行进,这种大型项目一般不会出错,而一旦出错就是几十条人命的事。

    突然他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这种声音如此细小以至于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音里让言白之前根本没注意到。

    他脸色大变,刚扯住王子秋和苏馨的手臂把他两拽出排队的队伍,就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无比响亮,即使是在过山车上人们的尖叫声里,在旁边经过的队伍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在所有人哈哈大笑和交谈声里,也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地面上的人抬起头,朝过山车看去。

    只见再一次冲到最高俯冲而下的过山车直接在一个拐弯处脱轨了

    火花四溅,钢铁的摩擦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响。

    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半空中,交谈的游人,蹦跳的玩偶,打鼓的人员,他们都静止了。

    在整个世界的寂静里,尖叫声传遍了整个游乐园,响彻天空。

    刹那间红色铺面地面。

    在事故发生的一瞬间,言白条件反射地按住身边两个人的头蹲下身,正好躲过一颗飞出的螺钉。他没想到王子秋竟然说中了过山车真的出事了

    然而因为过于出色的感官他能听见还是迟了一步的,这么一来王子秋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随着大批的游人涌出游乐园,苏馨面色苍白双手不自觉环胸,和她一对比王子秋简直可以称得上气定神闲了他走路的步伐不快不慢,闲庭信步的姿态在互相挤着往外冲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

    一个想法划过言白的脑海,转瞬即逝,速度快得让他没抓住,但他还是尊崇下意识的反应拉住王子秋的手臂,质问他“你怎么事先知道要出问题”

    被他一提醒,苏馨也反应过来,怀疑地看向王子秋。

    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王子秋呆了呆。他停住脚步,摸了摸后脑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眼神也随之充满了惊恐“我,我随口一说的。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会出事”

    言白皱紧眉,认为里面绝对有蹊跷,王子秋虽然是个逗比,但他是个正常的逗比,这种玩笑他平时绝不会随便开的。

    苏馨没力气去思考他这样迟钝得反常的表现,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算了,我先回酒店了,明天再出来逛吧。”

    “真是不好意思,出了这种事,”王子秋满脸愧疚,又拉了一把言白用眼神暗示他快安慰安慰,只是后者正思虑重重,直接无视了苏馨期待的目光,听到她说要先回去干脆道“那我也回去了。”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在朋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言白想了想又补充道。

    可惜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作用,苏醒难掩失望朝他俩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

    目送美女坐上出租车离开,王子秋冲言白叹气“得了,我看你是真的对苏馨没意思了。男人的心啊,变得真他么快。”

    “我之前就说过的。但是你是怎么回事”在刚才言白拧起的眉头就没放下去过,见在场的外人终于走了,他按住朋友的肩膀认真问道。

    可是王子秋却用一尘不变的疑惑回望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就是下意识的。”

    言白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疑问,放弃地松开手,尽管直到晚上回到家疑惑还环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直到他进入睡梦中。

    本以为昨晚平安无事,今天也依旧,但是残酷的现实立刻告诉他,他还太天真了。

    “我的孩子,就叫你梅林吧。”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言白头顶响起,温暖的环抱轻轻摇晃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闭上眼,这次陷入黑暗前他心想,梅林这个名字真是该死的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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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以前,或者应该说其实是不久的以前感觉却很久远的曾经,麻仓叶王曾告诉过言白,名字是最强的咒,控制了一个人的真名,就相当于操控了他的命运,所以他在知道言白真名的情况下,在十几年里都称呼自己的式神为白,叶王自己也隐藏掉麻叶童子之名,选择以麻仓叶王的名字行走于世。现在,言白更深层次地明白了叶王的意思。

    在他还是婴孩被这个世界的母亲冠以“梅林”这个名字时,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编织进这个世界的命运线里,同时一股有别于以往力量的力量开始游走于他的体内。

    梅林,现实世界里是亚瑟王传说中的伟大魔法师,具有经天纬地之才,天生就有高人一筹的魔力储备。传说中他是人和梦魇的孩子,但也有说法称他的母亲是人类里的一名修女父亲则是精灵王。

    言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修女,实际上在她给了他“梅林”这个名字后,她就将他留给了他的父亲,阿瓦隆森林里的精灵王,自己则悄悄离开。

    作为精灵王子的成长是有趣又孤独的。尤其是后者,在精灵们都知道他拥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之后。阿瓦隆里没有人类,只有死去的人类英雄的灵魂,其他的则是精灵和仙女,偶有梦魇闯入阿瓦隆里作乱,然而人类是无法度过环抱阿瓦隆的长河,抵到这片乐土。

    精灵和仙女们对人类没有好感,若不是有精灵王的承认,言白会在被送到阿瓦隆的第一天就被扔进阿瓦隆右边清澈的湖水里淹死。幸运的是他的父亲不仅让他活了下来,还是以精灵王子的身份。各种各样的知识经由精灵和人类英雄的教授传递给言白,他不断的学习,不断地成长,在其他人若有似无的疏远下,成为一名青年精灵。

    “殿下,陛下正在王宫中等待您。”一名精灵踩着轻盈无声的脚步走到言白面前,朝他行了一礼恭敬道。

    言白合上手里的魔法书,站起身。

    精灵抬起头,看见殿下银色的长发从肩膀一泻而下,如闪烁着银光的瀑布,从头顶树叶间隙掉落的阳光落在绿色的眼睛里,清澈的色泽几乎要流出来,除了他的耳朵不是精灵的尖耳以外,他和伟大的精灵王长相一模一样,这样神赐的容貌即使在阿瓦隆也是罕见的。

    “我知道了。”言白向传达消息的精灵道谢,转身朝宫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碰到好几只精灵,他们或是漫步在弥漫着淡淡雾气的森林里,或是围坐在厚实的落叶层上轻声交谈。这些精灵年龄不同相貌各异,相同的是当言白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全都静止脚步,停下交谈,向他行礼。

    这片占据了阿瓦隆一大半的森林里的树木不知有多少年岁,全都笔直冲天,遮天蔽日,尽管阳光只能透过树叶间隙照进森林,里面却并不黑暗。精灵王的魔力笼罩着森林,不管白天黑夜总有浅淡的荧光混着经年不散的薄雾缓缓流淌,森林像是沉浸在一条缓缓流动的光河里,宁静朦胧,永恒不变。

    精灵王的宫殿位于森林的中心,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大大小小的房间围绕榕树的主干副干而建,宫殿的最中心便是藏在榕树最粗状的树干中,而精灵王永远坐在里面的宝座上,管理着阿瓦隆的森林。言白走进去的时候,正有缥缈的歌声环绕在木质的穹顶,不可捕捉的舒缓吟唱伴随着竖琴的弹奏逐渐升高,又渐次降低。

    “你来了,我的孩子。”坐在高高宝座上的精灵王大概有几千岁了,看上去却不比言白大上多少。唯一能透露他年龄的只有他的眼睛,深邃的绿色就如同阿瓦隆森林连绵不绝的绿色穹顶,情绪波动时就是在阳光下翻滚的树叶海洋。

    现在这片海洋正处于晦暗的暴风雨时期“有一只大胆的梦魇穿过迷雾长河,闯进了阿瓦隆,它来到湖畔,嘲笑戏弄着湖畔仙女们,我的孩子你愿意前往除去他吗”

    言白一言不发地将手放在胸口,弯下腰行礼接受了这个任务。

    精灵王将一柄法杖交给言白,并告诉他这本该是他的成年礼物,只是命运注定现在才能交给他,他注定要用这根法杖杀死那只猖狂的魔物。

    “请小心我的孩子,梦魇并不危险,危险的是你的命运。我看见,乌云正在向你靠近,阴影试图染指你的光辉,请在杀死梦魇后速速归来。记住湖畔终归是仙女们的地方。”精灵王叮嘱道。

    言白接过那根长及他肩膀的木杖,再次向他父王行礼后毫不耽搁地就前往湖畔。

    之前说了阿瓦隆里只有三种生物,精灵,人类英雄的灵魂以及仙女。其中精灵居住在阿瓦隆森林,仙女则在湖畔,人类英雄住在湖畔和森林的交接处。除了人类英雄会在死后被喜爱他们的仙女们接来阿瓦隆,精灵和湖畔仙女都是自然生于阿瓦隆的生物,就算是亲兄弟在一些方面也会比个高低,不同种族之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更是有所疏离。

    尽管精灵和仙女们都是天性善良的种族,但其中也不缺乏一些性格冲动的个体,偶尔两者起了冲突,造成了精灵一般不会前往湖畔,仙女通常不到森林来的现况。

    这是一般情况,特殊的就是指梦魇入侵。

    仙女们的法术在于祝福和咒诅,对上魔力强大的梦魇实在讨不了好,这个时候精灵就会站出来和仙女们联手抗敌。

    言白抵达湖畔的时候,梦魇正在戏弄一名仙女,巨大的黑色利爪像是猫玩弄老鼠一样来回拨动仙女柔弱的身躯,长满利齿的嘴里流出赫赫赫的怪笑声。其他的仙女们围住他,不敢上前又担心同伴,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还有几十米远,言白就停下了脚步。他举起木杖,开始吟唱咒语。

    危机感让梦魇停下戏弄仙女的举动,抬起头一眼看见了遥遥站在仙女们之外的精灵。他吼叫一声,被精灵耀眼的银发刺痛双眼,被他柔和的吟唱捏紧心脏,狂躁地抓起仙女朝那名讨厌的精灵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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