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的大概内容是找到姓秦的那个女人的藏身处了,让杜温书想个办法带上南宸把那伙人一网打尽。
“啧。”
杜温书看了眼纸上写的地点,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下有些不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短小的我
☆、94
南宸在山上搜寻许久,见到不少野果,他有些懊恼自己又粗心了,连村民吃了能强身健体的果子长什么样子都忘了问。这山中那么多的野果,他只好全都摘了一些。手拿不住了,又把外衫脱下用来兜果子。
可惜书生身体太弱,不然跟着上山能摘更多…
他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一堆花花绿绿的果子带回了村里,让老农辨认。
此时已是傍晚,昏黄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屋子里更是昏暗。老农眯着眼睛,在这堆果子里翻了翻,半晌才道“这…看不大清楚…”老农家贫,家中连能够照明的工具也没有。
南宸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珠,知道这太难为对方了。安抚他道“无妨,明日天亮了再看看罢。”
老农感激地连连哈腰。
梓黛在一旁把煎好的药放在桌上,柔声嘱咐老农“这是最后一次药,老伯伯,一会记得喂他喝药。”
老伯很是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忙,还让人家治病。
他犹豫了一下,把南宸给的银子又掏了出来,递给南宸“唉,小老儿没用,帮不上贵人,这银子没脸收啊!”
南宸把脸一板,硬邦邦地把银子又推了回去。
老农被他这严肃的表情吓到,不敢再坚持给他,又转头要把银子给梓黛。
结果梓黛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回房休息了。
她一届女流,奔波一日,恐怕也是累坏了。
南宸这时忽然想起了弱书生杜温书,不知道那家伙回来了没。
“老人家,和我们一起的那个书生呢?”
“喔…早回来了,一直在屋里呢!”
南宸谢过老农,便往屋里走去。
老农的房子简陋破旧,床的木头年代有久远了,人坐在上面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由于家境不好,屋子里没有多少东西,可即使这样也显不出空旷。
因为屋子太小了,堪堪放了张床,一张凳,就显得力不从心。
南宸推开门,就见到杜温书坐在床上,靠着墙,怀里抱着那把装饰用的文剑,红色的剑穗在他天青色的衣衫上,像是一抹血迹。
而书生微微低着头,抱着剑竟像是睡着了。
这个睡觉的姿势……
南宸心里一抽,太像了,李思安也是这样,不抱着剑就睡不着。
他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弯腰上了床,盯着杜温书的侧脸。
杜温书的睫毛纤长,看着精致极了,鼻梁却不如李思安的好看。他记得李思安的鼻子有个精妙的小弧度,而眼前这人的鼻子却没有。而且鼻子也比李思安的大一些…唇也…
书生的头发梳的规规矩矩,不像他,总是肆意地披着头发…哪怕束发也十分随意……
我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南宸忽然想反手给自己一耳光。
李思安是恶人谷的恶徒!出卖了天策!还欺骗了他!他怎么能对他这般心心念念地?!
他看着熟睡的杜温书,叹了口气。
这家伙坐着睡觉,对腰不好。
于是南宸好心地伸手揽上杜温书的肩,想把他放平了睡。
岂料,南宸的手刚碰到杜温书,杜温书就唰地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就是拔剑!他的手都摸上了剑柄,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南宸,马上做出了一副有些慌张的样子。
“南宸大哥…?”他眼中仿佛还有水雾,一脸茫然的模样。
可南宸分明看得清楚,他醒来拔剑的那一瞬间,眼神清明而冰冷!
于是南宸一手压着杜温书肩头,一手抓着他握剑的那只手腕,把对方按倒在了床上动弹不得,沉着脸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反应挺快啊,嗯?”
杜温书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微微发抖,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眼里聚着水汽,语气十分无辜“方才我不是故意的…南宸大哥,你知道我们村的事情,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这位楚楚可怜的神情,和那位冷若冰霜的少年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以想象李思安就算易容,也不至于演到这个地步吧?
南宸微微俯下身,身下书生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气息,紧张得闭起了眼。
“我…我我…我不是龙阳君啊!南宸大哥!”
南宸脸色一黑“别瞎想!”
说完大手仔细地摸上了书生的脸。
杜温书睁开眼,湿漉漉的眼里分明在控诉着南宸的不轨行为。可南宸严肃着脸对他视而不见。
他把杜温书的脸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尤其是下颌这种地方是□□的裂缝处。可入手处一片光滑自然,丝毫没有裂缝的痕迹。
但是这人…总让他觉得不简单。
经过南宸亲手检查,杜温书的确没有易容。
那种睡姿,也不是李氏专用,他紧张什么?南宸心中自嘲,放开了紧张的小书生。
“抱歉。”
杜温书莫名其妙被压在床上摸了半天脸,此刻脸色泛红,不知是气还是羞。面对人高马大的南宸,他又敢怒不敢言。
二人沉默一番,南宸主动翻过身,睡在杜温书旁。他们背靠着背,南宸闭上眼“早点休息吧。”
杜温书低低地嗯了一声。
过了不久,劳累了一天的南宸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杜温书侧躺着,眼神却清明,眸子如同一块黑曜石,黑得纯粹,且毫无情感。
书生睁着眼,愣是等到了三更,看了看睡得深沉的野蛮人,轻盈地下了床。软底的布鞋踩在地上像猫的肉垫一样,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入夜的村子里只偶尔传出几声牛蛙的声音,家家户户的窗子都是漆黑一片,村子里连一点灯火也没。静谧且黑暗,带着几分恐怖的气息。
杜温书走得很快,脚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目标明确地赶到了今日南宸上的那座山山脚边的小溪处。
身着粉色劲装的齐玉一手横举,腰间配了长剑,雪白的信鸽正在她小臂上优雅地梳理羽毛。
见到杜温书,齐玉挥了挥手,可爱的小脸扬起“公子!”
杜温书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齐玉对这人的冷淡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见他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她从囊中掏出张简陋的地图,指着一处道“这群贼人的老巢就在这里。”
杜温书看了一眼,齐玉指的那个地方离稻花村不远,翻过眼前这座山就到了。
这么近的地方存在着一群形迹可疑的陌生人,难道村民们没发现过?
齐玉察言观色,见到他眼中流露出沉思,马上开口解释“他们的老巢在地底,所以才一直没被人发现。还好我们的人成功潜入了他们内部,才把这重要的情报弄到手。”
杜温书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齐玉把腰上的剑取下,递给杜温书“公子,你的剑。”
杜温书又嗯了一声。
齐玉心道你多跟我说几个字又会怎么样,整天笑也不舍得笑一下,真是白白浪费那副好皮囊。
她可不敢至今说出来,只默默腹诽罢了。脸上仍挂着可爱的笑“公子跟我来。”
说着伸出手来,对杜温书眨眨眼。
杜温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神情冷漠。齐玉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男人怎么碰也碰不得?
她只好在前边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三尺的距离。
杜温书跟在她身后,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伸出手来。
因为齐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像风的宠儿一样,身姿轻盈,如清风划过山巅,身体好似没有重量般。难怪她年纪轻轻,却受到谷里重用。这等轻功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杜温书跟着她,显得有点吃力,不过还能跟上。
他们飞速越过大山,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湖泊,湖面如镜,倒映着夜晚的星空,犹如银河倾泻在大地上,美不胜收。
杜温书无心赏这美景,问齐玉“在哪。”
齐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湖底轻声道“他们很有钱,用了大量的避水珠,在湖底开辟了一个洞穴。现在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就不要下去了。公子明日找个借口,把南宸引来,让他发现这里,他一定会通知朝廷来收拾他们的。”
借刀杀人,听起来很不错,还省事。
杜温书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大放心地问她“万一南宸非要下水,这脸会不会有问题?”
齐玉道“柳先生亲手给公子做的面具,是不怕水的。”
杜温书点点头。
这湖是死水,村民平常也不靠它养活,都是在山脚的小溪打水喝。齐玉戴上蚕丝手套,从怀中拿出了半片花瓣。这花瓣似玉非玉,流光溢彩,很是神奇。
杜温书认得,这是七心海棠的花瓣。
他正在疑惑齐玉拿这要做什么,只见齐玉把花瓣撕碎了,丢入了湖中。
见到杜温书略带疑惑的眼神,齐玉道“七心海棠的花瓣,剧毒。我把它丢进湖里,量虽不多,但湖里的人会一点点被毒蚕食。先是头晕忘事,后是手脚无力,武功尽失,最后七窍流血,五脏尽毁。”
齐玉那有些稚气的小脸上透着得意,粉嫩的唇里说着如此可怖的话语,和她在南宸面前的天真清纯截然不同。
杜温书听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今晚的目的不过是踩踩点,既然达成了目的,当然是迅速离开。至于齐玉在湖里下毒,他觉得无所谓。
湖底这群人打着恶人谷的名头到处惹是生非,还拿活人试药,害恶人谷背锅,现在终于被恶人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