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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无忌他哥 第1节

作者:cal受 字数:23411 更新:2022-01-10 01:45:24

    综武侠无忌他哥作者ca受

    文案

    张无惮是个野心家,有机缘来到武侠世界,他本想成为“武学宗师张无惮”,但既然正赶上元末农民起义四起,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成为“明朝太祖张无惮”。

    背靠明教和武当两座大山,聚拢五岳剑派,脚踏日月神教,手握万千兵马除了名字太挫,没啥不好的。

    红巾教众无蛋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他家那口子无蛋,回家吃饭

    主攻文,升级流,c令狐冲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励志人生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无惮 ┃ 配角张无忌 ┃ 其它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张无惮是个野心家,有机缘来到武侠世界,还正赶上元末农民起义四起,他立誓要成为“明朝太祖张无惮”。背靠明教和武当两座大山,聚拢五岳剑派,脚踏日月神教,手握万千兵马除了名字太挫,没啥不好的。作者语言平实,文笔细腻逗萌,将主角的诸般谋划层层深入地揭露开来,环环紧扣,爽感十足,生动形象地将一个演技奥斯卡级、工于心计但又不失温情的野心家展现在读者眼前。

    第1章  离开冰火岛

    冰火岛的活火山不过数月就会喷发一次,赤红的岩浆数日后才会彻底冷却。正午时分,张无惮赤着脚从未被岩浆波及的一棵高大异常的翠柏走起,他顺着翠柏影子的方向,一边向着火山中心走,一边在心中默数。

    数到千余步后,他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一圈,周遭景象与记忆当中颇为相近,便蹲下身来,掏出打磨尖锐的骨刀戳着岩浆。

    张无惮挖了一个极大极深的坑,刨开熔浆后继续往下挖,总算是从半人深的土中挖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

    这陶罐让土层上方的岩浆烤得歪七扭八的,张无惮揭开盖子,嗅了嗅里面黑中带绿的液体,涂抹在随身携带的鹿皮上,鹿皮转眼间就发黑发污了。

    效果还不错,张无惮掂了掂手中的陶罐,离开火山中心地带,一路向外走。

    距离冰火岛海滩不远处有一个岩洞,本来是大熊居住的地方,后来成了落难于此的张翠山和殷素素一家的居所。

    此时岩洞中并没有人影,张无惮在木头搭的架子上取了八张还软和的鹿皮,抗在肩膀上就往海边走。

    隔着老远就看到他的傻弟弟见了救星似的跑过来,张无惮一见他右边脸颊肿起来好大一块,拿手一戳,啧道“又被义父打了”

    他们已经搭好了木筏,只待刮起北风就乘木筏离开冰火岛,张无忌这几日被谢逊强逼着背诵武功口诀,稍有差错就得挨嘴巴,早就苦不堪言,闻言立刻捂住脸“是啊”

    往日谢逊待他最是宠溺,便是张翠山和殷素素想要打骂,谢逊都要多加维护,不知为何近日突然改了脾性。

    与长到八岁就由谢逊教导的张无忌不同,张无惮至今学的仍是传自张翠山的武当内功,谢逊对他兄弟二人倒是一般疼爱,但曾说张无惮的性子并不适合修炼他的功法,便未一并向他传授。

    张无惮对此也不以为意,对于八岁的小豆丁来说,武当心法就够用了,何况谢逊说得并没错,他更中意殷素素一手制毒功夫。

    殷素素听到响动扭头看过来,看到他手中的陶罐,先是眼睛一亮,旋即侧眸看看正站在筏子上检查鹿皮制作的风帆的张翠山,这才走过来“怎么样”

    “成了,就差在活物上试试了。”张无惮遗憾道,“只可惜没有合适的容器装盛。”

    就手头这个丑罐子还是他好不容易拿陶土烧制成的,否则以冰火岛上奇花异草种类繁多,他的制毒水平早该突飞猛进了才是。

    殷素素迟疑道“无惮,我教你制毒,一来是看你喜欢此道,二来,是想着不过是咱们自家人玩耍”

    殷素素极擅用毒,她倒不觉得如何,但在名门正派眼中,用毒乃是为人不齿的左道,绝非君子所为。若是在冰火岛上窝一辈子自然无妨,但若他们真的有幸回归中土,就有些妨碍了。

    张无惮应道“您放心就是,我心中有数。”他说着解下系在肩膀上的鹿皮,“义父说冰火岛的风向半边北吹,半边南吹,只是以防万一,还得另加一层保险。”

    这鹿皮也是自张翠山和殷素素开始搭筏子起他就准备的,曝晒后软硬适中,用张无惮先前在岛上发现的植物凝胶贴合,对着孔吹气,再把孔封上,待凝胶风干后,就制成了简易救生浮标。

    殷素素看他三两下弄出来的怪模怪样的东西,笑道“你倒是花样甚多。”说着伸手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当天晚上就刮起了北风,彻夜未眠的谢逊将他们一家唤醒,拖了筏子到水中,却最终未遂他们一起乘筏子离开。

    北风一直在吹,筏子一路顺风顺水,却在十余天后,碰到了暴风雨。张无惮看着迎头压过来的乌压压的云彩,来不及感叹自己点太背,就被张翠山一把搂在怀里。

    殷素素忙和他一起把两个孩子护在怀中,张无惮也顺手搂住张无忌,附耳道“这几天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吗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谢逊死了”

    风浪太大,他不得不抬高声音重新说了一遍,才让旁边的张无忌听清楚。看到弟弟重重点头,张无惮把一个救生浮标解下来往他怀里塞“抱好了”

    这玩意做出来后,最让他感到悲痛的是张翠山看了后一脸“我儿子真棒”的蠢爹标配表情,但也明确表达了“丑据”的意思这帮不懂得“f浮液gv排”通用浮力公式的古人大自然这就代表阿基米德糊你们一脸

    既然大家都不乐意戴,张无惮就都挂在了身上,他也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现在急忙给爹妈也都分了两个。

    他是不记得原著中有说张无忌一家回中原时碰上了风浪,但既然都遇上了,就只有生受着。张无惮心中怀疑别是自己的缘故才惹上了这么桩是非,他紧了紧腰间系着救生浮标的麻绳,咬着牙低头忍耐,只盼风暴早点过去。

    风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或者持续了很长时间但都让他给昏过去了,张无惮只记得一个大浪打过来,筏子跟落叶似的在水面打转,殷素素被甩了出去,张翠山去抓她,没了原本严密防护的两个孩子都脚底打滑往外摔,双双落到水中。

    张无惮隐约有点印象,似乎他落水时往筏子的方向推了张无忌一把,再一个浪头打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傻弟弟有没有借着他的力顺势爬回筏子。

    系在腰间的浮标救了命,张无惮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水里漂着,过了没多久,看到水面上还有木片浮板,看样子不只一艘渔船被打翻了,里面的船夫不知所踪。

    他暗暗担心着筏子的情况,就近找了个两人宽的浮板翻了上去,把腰间已经勒出血的麻绳解开了。

    有渔船,也就是近海,离陆地理当很近了,张无惮舔湿手指感受着风向,又对照着太阳算了半天,差不多确定方位后,拨着水抓到了半截被打断的主桅杆拿来当桨,把鹿皮浮标拆开,鹿皮展开当风帆,有一搭没一搭向着预估的陆地划过去。

    谢逊年轻时是猎户,在山间打猎的本事一流,他“金毛狮王”的名号也有一部分是由此而来。张无惮没学会义父驯兽的能耐,但跟他学来的辨别方向的技术还是过硬的。半个白天又一个晚上过去,筋疲力竭的张无惮挣扎着从浮板上站起来眺望远方,迎着夕阳的微光,依稀看到地平线另一头似乎有黑点在浮动。

    这身体周岁才九岁,就算张无惮在心中嚎啕着“到了陆地我要吃下一头牛”,胳膊也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所幸此时是顺风,他继续半死不活地趴在浮板上,等近到差不多能听到人声了,才按捺不住激动地抬起头来。

    他着陆的地方不是正规港口,岸边零星站着十余人,张无惮一动,隔老远就听到有一个童声兴奋地高声呼喊道“师父,人还活着”

    张无惮比他更激动,真想不到遭这样的大难竟然还能活,伸手扑腾两下水。那个正在蹦蹦跳跳的半大少年反应过来,看看旁边站着的青年夫妇,见他们点头,连忙呼喊同伴,下水游至浮板边,连拖带拽把他弄上了岸。

    恩人呐,张无惮特意多看了这少年几眼,见他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眼中比旁人更添几分神采灵气。

    看过这少年,张无惮才看向岸边所站的那对青年夫妇,他们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女子颇具美貌,眼见张无惮浑身脏污、颇为狼狈也不在意,上前几步查看他的伤势,又从腰间取下水袋喂他。

    少年帮忙半托着张无惮的脑袋,倒有几分好奇地打量着他一身古怪装束,想问什么被那美妇人用眼神止住了。

    等喝了小半袋水,张无惮回过气来,挣扎着坐直身子,听那美妇问道“你家在何处,可是随父母出海捕鱼遇上暴风雨了”

    她问话时也颇有疑虑,张无惮身上穿着绝不是渔民家的孩子,倒像是深山中走出来的野人。

    张无惮从刚才起就在奇怪,他可不记得倚天中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两位人物,何况他功力扎实,能感觉得到二人俱是内功高手,绝非无名小辈,不该毫无印象才是。

    美妇见问话后张无惮只是一味摇头,扭头看向书生似的男子道“师哥,你看该如何”

    男子走过来,伸手摸向他的后脑,眼睛一亮,但旋即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他一番“你修习道家入门内功已有数年之久,不知是哪家门派高徒”

    他上手一摸感觉到张无惮天资卓绝,何况又有数年功底在身,便是在少林、武当等大派的下一代弟子中也能数得上号了。

    美妇见张无惮还是不答话,还道他骤逢大变,被吓破了心胆,便柔声道“你不用怕,有何难事直说便是,我们并非恶人,我师哥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我是他夫人宁中则。”

    “”岳不群,宁中则张无惮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呆了半天侧眼看向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少年,这个应该就是笑傲江湖的主角令狐冲了,这不应该啊,他才刚跟倚天的主角张无忌失散。

    张无惮深感纳闷,莫非他又穿了一次

    第2章  谢逊已死

    张无惮深陷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二次穿越了的茫然中,对外界的一应问讯都只是一问三摇头。

    妈蛋好不容易穿到倚天,九阳九阴的边都没摸到竟然又穿了,就凭着一部武当入门心法怎么让他在新世界装逼

    宁中则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想着既然把人给救了,总不能就这么扔下不管,看向岳不群道“师哥,这孩子怕是受惊过度,还需静养才行。”

    岳不群沉吟半晌,方道“我看你身负的道家内功中正平和,定是出身正派,华山派上下还需在此地逗留数日,你若还想不起出身,便暂且跟着我们。”

    令狐冲闻听此言,便从口袋里掏出干粮来,蹲下身喂给张无惮,还一手托着水袋小口小口给他喂水,笑嘻嘻道“你不必害怕,我师父师娘都是好人。”

    他说着招手另叫来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儿,两人合力把张无惮从木板上抬了起来。

    岳不群和宁中则率先上马,见状吩咐道“冲儿,让你二师弟来吧。”

    华山二弟子劳德诺是带艺投师,如今已经是四十许人,闻言连忙把张无惮抱起。

    一行人各自上马,顺水而行,倒也又救了两名落难的船民。张无惮看在眼中,若非他熟知剧情,真不能看出来谦谦君子似的岳不群会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再往前行了一段,提前探路的令狐冲回报道“师父,前方能看到一艘大船,船身上绘着一只黑色大鹰,双翅展开,十分威猛”

    岳不群皱眉道“看来消息属实,天鹰教和昆仑、武当在此地起了冲突,天鹰教自张五侠和殷天正之女失踪后,力抗群雄,竟是已经杀红了眼。”

    宁中则也道“武当、昆仑为门派弟子寻仇讨要说法,想也不愿旁人插手,我们还是暂且避开的好。”

    这几句话重新把张无惮的人生给点亮了笑傲江湖的背景是明朝中期,当然比不上倚天屠龙记时的元末适合野心家生根发芽。

    至于自个儿怎么会在元末碰到令狐冲一行人,张无惮就不是那么在意了,他立刻神魂归体、智商归位,脱口道“岳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偕同亲友师长亲上华山致谢,还请把我留在此地。”

    他刚才还是个哑巴傻子模样,冷不丁口齿清晰地说出话来。岳不群看了看他,和蔼道“怎么,你回过劲儿来了”

    他直觉这小野人模样的孩子来历不同寻常,并不太乐意放人。

    张无惮点点头,挣扎着从劳德诺的马上下来,囫囵行了个礼,带着几分羞赧道“晚辈初出江湖,骤逢大变,一时竟丧失了神智,在二位前辈面前出丑丢人了。”

    他先立了一个深感丢人的幌子,在这种情况下不肯自呈来历,免得给师门抹黑就顺理成章了。

    岳不群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不能把寻根问底的念头露得太过明显,倒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宁中则道“这一片水域俱受天鹰教天市堂所辖,他们伤杀人命,从不手软,若被他们捉去了,你这一身道家功法可不好遮掩。”

    若说天下道家门派,自然首推武当,张无惮虽然不肯说,但料想跟武当还是有些渊源的。天鹰教跟武当派是十年来争斗不休的死敌,若让武当的小弟子落到天鹰教手中,那就坏了。

    宁中则道“我们此行除了带弟子历练,不日便要启程往武当山,为张真人祝寿,若是顺路,不如一并前往。”

    她本以为抬出武当山来回管用,谁知张无惮听后不见欣喜,反而带着几分难掩的焦急道“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出来是受了师命在身,哪料碰到暴风雨给耽搁了,不敢回”说到后来就渐渐住了嘴。

    宁中则不禁微微一笑,这小弟子嫌丢人,不愿自报山门免得堕了武当名声,却一着急就不小心说漏了嘴,看他的神色,怕也意识到漏了马脚。

    她生就一副为母心肠,见张无惮甚为尴尬地呆呆站在那里,便也不再为难,看看岳不群,见他没有异议,便道“我们先到附近村镇,离了天鹰教管辖范围,再行分别,如何”

    张无惮一脸欣喜地连声应了,随着他们一行人到了最近的小镇,再三表示谢意后同他们告辞。

    行出一段距离,张无惮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同寻常,猛然停住脚扭过头去,却见是令狐冲小跑着过来,塞给他一个不大的包裹“这里有些盘缠和干粮,你拿着吧,我师娘恐你再忍饥挨饿。”

    张无惮自小在冰火岛上生活,空身一人倒也能捉些野物,但见宁中则如此好意,也颇为动容。

    他把包裹接过来,对令狐冲道“多谢多谢。”

    令狐冲冲着他笑了笑,挥挥手,带着几分小得意道“你是我大侠路上的第一笔生意呢”

    他不是第一次随着岳不群下山历练,可有岳不群、宁中则在,行侠仗义也轮不到他,早让令狐冲觉得失落了,可这次还是他发现木板上海有活人,心中颇为激动。

    他扔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走了,张无惮打开包裹看了一眼,见里面钱袋子绣工精巧,一看便是女子用的,装干粮的袋子却是弟子制式的,怕是宁中则只赠了盘缠,是令狐冲送包裹时偷偷把自个儿的干粮袋子塞进来了。

    作为这辈子除三名血亲和义父谢逊外第一次见到的大活人,张无惮对华山派的观感很不错。

    只可惜就算没有岳不群这个隐形炸弹,张无惮也是不能跟他们同行的。

    若是一切顺利,张翠山三人理当跟正在厮杀的天鹰教和武当派碰上了头,不出几日,怕是整个武林都该疯传他二人携子归来的消息了。何况此地本就属天鹰教管辖,岳不群若是耳目灵便,不过晌午就该得知此事了。

    就瞅着张无惮一身立fg的野人打扮,傻子也该猜到他的身份了,到那时就危险了。

    张无惮一刻也没有耽搁,去成衣铺买了身寻常布衣,并未穿上,塞在包裹里,顺着来路向回走,来到村边一处破败野寺里。他用鹿皮把佛案上落下的灰尘擦掉,咬破手指在桌面右下角画了一个符。

    这个符是他在冰火岛捕猎时用来标记方向、防止迷路的,用的是后世东南西北英文的首字母,张翠山他们虽然不用,但也都知道。

    他一直没有换下鹿皮衣服,在镇子里走了这么久,肯定很引人注意。以天鹰教的本事,不难查到他来过这个寺庙。天鹰教查到了,自然会汇报给殷素素,他们就该知道要去哪个方向找他了。这符又是此间独有,不惧有人先天鹰教的人找到这里。

    做完这一切,他换上买来的新衣,撕破几处口子,又满地打滚把衣服弄脏,拿泥糊住脸,扮作乞儿模样,出镇一路往南走,日落时分才将将赶到下一个小镇。

    张无惮折腾这么多事儿,是担心自己的行踪从华山派那边泄露了,被心系屠龙刀的人追上来他既没有主角光环,又没有父母庇佑,若在倚天刚开场就被人抓去弄死了,那就太冤了。

    原著中可没有突然遇上的这场暴风雨,张无惮既担心父母和弟弟是否顺利登岸,又挂念张无忌是否如他所叮嘱的那样,一口咬定谢逊已死。

    张无惮在隔壁小镇街头,顶着寒风睡了数日,终于听到旁边睡着的丐帮小弟子们议论武当张五侠返回中原一事儿。

    张无惮本来缩在角落里团着身子装死,听他们说得火热,扮作熟睡被吵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他先一脸无知地问了几个“张五侠是谁”“他是怎么失踪的”之类的蠢问题,听他们谈论的重点从张翠山转到殷素素身上时,带着几分畏惧,瑟缩着开口道“天鹰教我知道,不是说咱们这片地界,都归他们管吗张五侠便是娶了天鹰教的千金,真是好福气”

    “你懂什么”小乞丐是丐帮末流弟子,平时只有受人磋磨的份儿,却很乐于在他身上找到优越感,“这张五侠是武当张真人的弟子,我听长老们说,这张真人是活神仙降世,能活到两百岁武当和我们丐帮都是名门正派,怎么能”

    毕竟天鹰教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小乞丐纵然激动总算找到人秀一秀自己渊博的知识了,但还是急急压低了声音,才敢说道“怎么能跟这等妖邪女子结亲”

    张无惮眨巴着眼睛看他“可你不是说他们给个叫什么逊的恶人抓走了嘛,满世界就两个人,他们为什么不成亲”

    他说完后,见小乞丐撇嘴不以为然的模样,追问道“那个大恶人怎么样了”

    小乞丐道“当然是死啦他不死张五侠还能活着回来吗听说死的可惨了,张五侠的爱子一提起来就犯癫痫,还滚得一身泥。听张五侠妻子说,是让山里喷出来的火给烧成了灰了,把小孩子都给吓坏了”

    张无惮脑补了一下弟弟在一众前来逼问谢逊下落的正派人士面前就地一蹲,满地撒泼打滚的场景,眼睛闪烁了一下,暗自发笑。

    他还真没想到傻弟弟还挺有表演天赋的,就算有人怀疑,只要不是被儿子当众拆台,以殷素素的聪明才智,自然有办法周全得当。

    若谢逊已死的谎言没有被戳穿,那此时他们一家的境况比原著中就宽松得多,就算有人不死心前来探查,人数也有限。

    张无惮很满意事情的发展,既然这样,他就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第3章  半人半鬼

    张无惮没有跟爹妈汇合的意思,普一得到“谢逊已死”的风闻,他留下标记后,再次离开了这个小镇,自此开始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生涯,走过了近十个村镇。

    张无惮一直盘算着路程,自暴风雨时他同张翠山三人失散,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段时日来,张无惮也打听清楚了此地的方位,乘水路去武当山少说也要一个月,骑快马也得半月,而此时距离张三丰寿辰也不过二十日了,只要再拖延五六天,便可变相阻止张翠山在寿宴上露面。

    张翠山十年后方始回到中原,与师尊师兄弟们相见之意难以按捺。除了长子失踪,张无惮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把张翠山拖住。

    当然,真正害得张翠山决意自刎的,并非武当山上各门派逼问谢逊消息,而是他得知是殷素素间接害得俞岱岩四肢俱废、形同废人,承受不住这般打击。

    如何化解此劫,早在前往中原前,张无惮就想好了化解之法,他崇尚谋定而后动,绝不会等事到临头了,才开始抓挠头皮。

    张无惮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很久,他一直朝着天鹰教势力范围外走,因着距离较远,在野外露宿一晚后,次日凌晨再动身赶路。

    隔着老远,张无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细细鼻子,不动声色把右手揣进了左袖子中,捏住一柄尖锐的骨刀,暗自戒备。

    再往前走了一程,果然见路边横七竖八分布着几具死尸,看衣着打扮,都是在两侧田边耕种的农夫。

    张无惮蹲下身简单检查一番,他们各个身上俱有鞭痕刀痕,却死于马蹄践踏,耳鼻皆有鲜血,死状可怖。

    从尸体状况来看,行凶者离开不过一两个时辰。张无惮神色冷然,快步前行,先前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便感觉到人类活动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张无惮凝神细听,前方一阵接一阵的哭嚎声,脸上表情更森冷了三分,提起一口真气,默念武当心法,加快赶路。

    他在冰火岛上极擅捕猎,在轻功上下了苦功夫,二十余个起落,便到了村镇近旁。

    有三名农妇和几个孩童正趴在地上哭泣,土路上还有血迹,但尸体已经被人撤走了。

    张无惮远远停住脚步,重新伪装成小乞丐模样,绕过这片区域走开了。他向前行了一段,看路过一间破败的茅草房,听到门口蹲坐着一个抽旱烟的老者嘿然冷笑道“这乞儿好生蠢笨,你来这里能讨到什么我们这儿可没有土财主,只有催命鬼”

    张无惮停步看向他,侧头示意一下村口,问道“老人家”

    老人却不再理他,一边捻着烟丝,一边低声唱道“蒙元过处,寸草不留,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这是白莲教初期的歌谣,张无惮心头一动,恐惧中带着些愤怒,沉声道“我一路从南向北,未见此等惨状”

    江湖中人人闻天鹰教色变,可看天鹰教管辖区域,还不会出现寻常农户被人当街宰杀的恶行。

    “我听走马帮的汉子们说,再往北有一伙比元兵更凶恶的人,元兵岂敢去他们的地盘屙屎拉尿”老人带着几分麻木地抬起眼来,缓缓道,“不过你要逃,最好别走回头路,还是继续向北,这伙人好似就是一路从北边而来,经过此地,再往南去了。”

    这老人怕在白莲教中也有些地位,否则不会知晓得如此清楚。张无惮心中盘算,莫非这批元兵是从元大都而来,奉命去拦截张翠山等人

    他面上不露声色,谢过老者后,缓步离开了。

    十余名身着元兵制式装扮的壮年男子策马在林间飞奔,他们身负密令,舍去官道不走,遇城镇也不入,只在村庄歇脚,走的也尽是小路。

    为首一人铠甲更为华丽,健硕如熊,双目精光内敛,粗如树藤的双手青筋暴起,显然使得一手好掌法。

    前边这段路是树林中难得的坦途,男子精神一振,抽动鞭子在空中打着空响,惊得胯下马匹撒蹄狂奔。

    行出一小段路,却不料脚下草丛中抬起数道麻绳,高度同马匹四蹄相当。十余人有的尚未作出反应,有的试图拉马却来不及了,只除了两个坠在后面的,尽数被横甩出去。

    唯独那为首男子,硬生生拽着缰绳,强行将马身提起,险之又险地避过这几道麻绳。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下属们大多坠地后被十余匹受惊的马儿接连踩踏而亡,剩下的却被不知哪来的冷箭穿颅而过。

    首领大怒,正待看是何人所为,不料自己的马匹马蹄再次落下,前方又有绊马索布置,被绊了个正着。

    骏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首领踩着马身腾空而起,勉强在空中调转身形,还未落地就被冷箭射中了。所幸他及时做出闪避,这一箭只中了肋下,并未致命。

    首领深吸一口气,向着冷箭射来的斜上方看去,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蹲在一棵百年老树最高的枝干上,手持弓箭,正俯身看着他。

    看这乞儿身形不似成人,对方却又搭上了箭,箭尖正对着他。首领喝道“可是白莲教逆民,竟敢杀伤我等”

    “既然是白莲教逆民,不就是该杀你们吗”张无惮笑道,“你不必想着拖延时间,我既然敢露面,就不怕你脱身。”

    首领也自忖此番恐难以脱逃,但若能赚他下来,谁胜谁负或未可知,便道“白莲教可没这等手段,可否请阁下自报名号”

    他并非一味逞凶斗狠之人,正暗暗琢磨着该如何把他哄下树,却不料对方直接从树枝上跃了下来。

    首领心中狂喜,看这小子的身法,在江湖上最多只算二流,趁着他还在空中,立刻忍痛强提一口真气,却觉真气懒懒的无法调动,顿了一顿,骇然道“箭上有毒”

    张无惮落到地上,奇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又使绊马索的,又放冷箭暗算的人会是个正人君子涂毒又怎么了,有本事来捏死我啊”

    他本可在树上便一箭结果了对方,却不愿他死得这般轻巧,这才故意奚落几句,果然见首领浑身轻颤,瞪视着他双目欲裂。

    张无惮暗中尾随他们已经有数日了,先暗算死了探路的斥候,在此等候许久方才等到他们。

    光布置这些物件费了他许多功夫,此时本是应享受猫抓耗子的愉快时间,他却不想多生事端,二话不说数箭连射过去。

    首领勉强躲过第二箭,却被后续几箭接连射中,撕吼一声,倒地而亡。

    张无惮长出一口气,抽出袖口暗藏的骨刀,挨个脖子上补了一刀,确保每个都死透了。

    他先去搜首领的身,伸手想从他腰间取走一个卷轴,却试了几次才解开绳结。

    张无惮正想拆开来看,却听到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手抖成这样,小子,第一次杀人”

    这声音似近非近,似远非远,透着浓浓的死气,像是垂死的病人,又恍若是地府老鬼。

    张无惮一惊,右手一动把卷轴收入左手袖口,按住骨刀刀柄,拧身道“谁”

    “心狠而手黑,倒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武功太差,凭你还想多管闲事,莫非天下正派都死绝了不成”对方并不现身,只幽幽低语道,“你若把这些坏毛病都去了,倒可跟着我当个小鬼,黄泉下也好有个伴。”

    张无惮很懂得对外营造自己的形象,若对面站的是个正派人士,他一定会煲些“行侠仗义需要的不是武功,而是一颗火热的心”的鸡汤灌给对方,但这人鬼莫辨的人物显然并非正派。

    他连犹豫都没有,接话道“前辈若想黄泉下有伴,不如留我性命,我送更多的人下去跟您作伴,岂不更好”

    对方桀桀怪笑道“那等俗人,再多又有何用”

    他话音未落,张无惮只觉得一阵阴风拂面而来,一只冰冰凉的手按在他肩膀上。

    张无惮脱口道“阴九幽”

    早在此人出声时,他就在努力思索,纵然这是金庸武侠大杂烩的世界,也似乎找不出这样一个半人半鬼似的人物。

    倒是古龙小说中,有一个完全符合此等描述之人。

    对方嘴上说着欣赏他,张无惮却敏锐觉察到对方的杀意,双方武功不可同日而语,被摸上了下一秒就是个死,倒不如拼上一把,诈他一诈。

    摸着他的鬼手撤去了,对方哼道“小道士倒是有几分眼色。”

    他怕是摸出来张无惮的道家内功了,旋即又道“嘿,你这些小人行径,绝非那些牛鼻子能看得惯的,这道士当也当不长久,还是跟着我吧。”

    那股冷风又袭过来,却不是捏他肩膀,而是扣住了他的手。张无惮捏着骨刀的右手让他给扯了起来,只见刀口泛着森森紫色,显然是涂了毒的。

    第4章  重回天鹰

    阴九幽,是绝代双骄中常驻恶人谷的配角,有“半人半鬼”的称号。他的特征十分明显,这才让张无惮叫破了身份。

    张无惮本想伺机偷袭,他可不想死在一个配角手中,怎么着都得拼一把,但眼见被人家轻而易举制住,叹息一声,抱怨道“你不是古龙家的吗,干什么跑金庸家来了,你走错厂棚了你知不知道长春电影制片厂怎么没把你收走”

    他满嘴胡言乱语,阴九幽啧道“这就让人吓破胆子了,原来不过这些道行。”

    张无惮心头一动,觉得有些摸到他的脉了,这等怪人,一味想杀他说不定是出于欣赏但他也不能过于出丑,真变成个俗人,阴九幽肯定还是要杀他,这就出于烦恶了。

    这也得死,那也得死,人也是你鬼也是你,妈的智障张无惮恨道“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纵使是做了鬼,也是个孤魂野鬼,只可惜我一家上下的血海深仇却是不能报了”

    江湖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有仇要报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阴九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手指便要点下去,却听到张无惮继续骂道“等我做了鬼,第一个咬死俞莲舟,第二个便咬死你”

    “”阴九幽手指一顿,搭在他脖颈间,阴恻恻道,“哦怎么,你是要找武当二侠报仇”

    “俞莲舟杀我父亲,害得我母亲心碎而亡,我岂肯放过他”张无惮满面阴狠道。

    他跟俞莲舟未曾谋面,却不得不拉人家来顶缸,说来实在惭愧,可宋远桥一直在武当山上代理教务,殷梨亭、莫声谷并未出师,少在江湖走动,俞岱岩卧床十载,算来也就俞莲舟和张松溪能对得上号。

    阴九幽嘿然笑道“他既害了你父亲,你倒还入了武当派”

    “我月月都能见到他,每日练武就更有劲儿了何况谁能想到提防一个自家门派的小弟子呢”张无惮似乎料定自己无法生还,索性全心全意沉浸在仇恨中,喋喋说个不停,“我十年杀不了他,就练二十年,他总有年迈体衰的一天,我总能报的了仇”

    “你父亲定然不是个好人,能让武当牛鼻子出手,他该是死有余辜。”阴九幽故意说道。

    张无惮道“我不管这些,对我好的便是好人,对我差的全都该死”

    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移开了,阴九幽阴森森道“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和我胃口,只是对我好的,也未必不该死。”

    说完这句话,笼罩在张无惮周身的冷意消退,对方似乎无声无息地退走了。

    阴九幽放他走,与其说是看他顺眼,倒不如说是想看他有没有本事祸害武当。张无惮生怕他隐在暗处偷看,装作死里逃生后吓破胆的模样跌坐在地上,呆了半晌,方才艰难地爬起来。

    他喘息几声,摸摸袖子中的卷轴,见卷轴并未被取走,倒松了一口气。

    张无惮确实是平生第一次杀人,这感觉同猎鹿杀熊当真不同,再加上差点被人捏死,心绪难平。

    他咬咬牙,用力把这些心思都压了下去,权当没有发生这个小插曲,按照原先的计划,把死去的元兵都剥个干净,尸体推入事先挖好的坑中掩埋,铠甲等金属制品埋入附近河道泥沙中,再把其余细软一把火烧掉。

    张无惮不怕有人追查到自己头上,倒担心这些人死在这里会连累附近村落的寻常百姓,便尽量把后续处理干净。

    宁中则给的盘缠都拿来制备设陷阱的道具了,让张无惮花了个一干二净。但这些元兵身家丰厚,光随身携带的银两就让他赚了十倍不止。

    要不是倒霉透顶竟然遇到阴九幽,这一战赚大发了。

    直到此时,张无惮才有心思揣摩今日发生的事儿,遇到一个古龙笔下的人物,实在让他所料未及。

    而且阴九幽作为绝代双骄里面武功最多算二流的人物,竟真的形同鬼魅,来去无一丝响动,简直就是伪科学。

    所有把武侠当作修仙写的作者都是异端

    张无惮一口气飞奔出数十里,跑得筋疲力竭了才停住脚,就近找了家破庙落脚,见四下无人,方才取出卷轴来看。

    却原来是汝阳王府调派此间好手不惜一切代价拦截“尖刀”的手令。这个“尖刀”怕指的便是张翠山夫妇,看来朝廷对谢逊已死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的。

    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张无惮本就有心在解决掉这批元兵后就同张翠山等人相聚,又让阴九幽吓了一吓,不敢再耽搁,当下连夜向着天鹰教驻地而去。

    他这十余日一直绕着这块地界外围打转,并未远离,是以次日便到了当初同华山派分别的村镇。

    张无惮没有换下这身乞丐的装束,他随意找了个隶属天鹰教的渡口,对着渡口管事的小头目问道“李堂主可随张五侠夫妇一并北上了”

    小头目正在监督着手下搬运货物,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扭头看过去。他见面前站的是个小乞丐,问道“可是丐帮弟子”若是个寻常乞丐,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张无惮低声道“日月光照,鹰王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这是天鹰教切口,是在冰火岛上时,殷素素曾念给他听的。

    敢说出这句话的,都是坛主以上身份的人。小头目神色骤变,定睛打量他半晌,颤声道“可是大公子”

    天鹰教教主殷天正仅有一子一女,儿子鹰野王膝下只有一女殷离,殷素素的两个儿子便算是天鹰教的大公子、二公子了。

    张无惮细细揣摩他的神色,未见邪异古怪之色,也未见狂喜之意,便知这人并非别派奸细,轻声道“嘘声,天市堂李堂主可在此地”

    小头目强自平复心情,知他不愿引人注意,压下行礼叩头之心,忙道“李堂主随小姐姑爷四下去寻您了,倒是尊教主听闻小姐归来,特意派了三名家仆前来,昨日刚抵达此地。”

    谁都知道张翠山夫妇是唯二知道谢逊和屠龙刀下落之人,纵然江湖中人大多以相信谢逊已死,可总有不信之人,危机仍在。

    能在这当口让殷天正放心派遣出来的,必定都是极得其信任且武功高强之人。张无惮稍一犹豫,便道“他们三人现在何处”

    小头目这时候已经激动起来,立功的机会来了好嘛,道“小的身份低微,无缘同三位得见,但若是有大公子在,便都不成问题了”

    张无惮道“我随你一起去见他们。”这是以防小头目中途走漏了风声。

    小头目拿着腰牌在前开路,向着天鹰教堂口走去,他在此地也算是小有权势之人,一路过了三个关卡,方才被人拦住。

    再往内就是内堂了,能在此间行走的,算得上是堂主心腹了。小头目也未隐瞒,请了个相熟的出来,如此如此同他说了。

    张无惮全程面无表情,等看到从内堂飞奔出来的三个壮汉,方才对着他们颔首示意。

    为首一人自右边额角一路向下,到左边嘴角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格外可怖。他站在几步远处看着张无惮,将他从头到脚全都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一点头,同另外两位汉子一同拜服在地道“仆役无福、无寿、无禄见过大公子”

    张无惮一颗心方算落了地,这三个人的名字颇有特点,他还算有些印象,便先扶他三人起身,问道“不知三位前辈可有法子同我爹娘联系”

    满脸麻皮、丑陋无比的殷无禄叫道“自然、自然,大公子只管高坐”

    他三人都是五十许人士,看模样甚是凶恶,却立刻服侍他入内上坐,殷无禄先去报信,殷无福道“公子这些时日奔波在外,是否请个郎中来为您诊治”

    张无惮留心到对方的视线一直放在他领口处,略一想便知怕是昨日阴九幽印上的指痕露了出来,笑道“前辈不用如此操劳,更不必如此客套。晚辈曾听家母提及,说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之辈,也未必是三位对手。”

    其实冰火岛上时,殷素素生怕惹得张翠山反感,并不爱提天鹰教诸事,连张无惮方才所念的切口还是缠着殷素素许久方才得知的。

    张无惮也不知此三人来历,但以他们的年纪看,理当是同殷素素见过面的,再看他三人吐气身形,绝非等闲之辈,怕也大有来历。

    殷无福连称不敢,又道“大公子旅途劳顿,可需更衣洗漱”

    张无惮看了一眼,摆手道“不必了。”他看殷无福又要去捧来瓜果糕点,便道,“我不渴也不饿,您坐。”虽说对方下毒可能微乎其微,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殷无福也确有此意,隔着这么远若真遇上一流高手,怕救援不及,到了声“得罪”,便和殷无寿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双目圆睁,四下巡视,以防歹人偷袭。

    这三兄弟倒是一片忠肝义胆,张无惮略略放松。他在外奔波流浪二十日,并未受多大惊吓,但体力消耗极大,坐了没一会儿就眼皮下沉。

    张无惮强撑起精神来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腕,从脉象中诊出疲劳过度,却未有中毒迹象,头一歪,呼呼睡了过去。

    第5章  家人团聚

    张无惮睡了长长长长的一觉,他是被一个妇人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唤醒的。出于某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当他睁开眼时,并没意外看到殷素素正伏在床头,拉着他的手流泪。

    殷素素当姑娘时是个极为泼辣的女子,为妻为母后心肠就柔软了许多,此时见他醒来,连声问道“无惮,身体可有何不适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

    她和张翠山这十余日来一直追踪着张无惮留下来的消息四下奔波,总算是得了殷无禄的讯号,快马加鞭赶回来,总算是见到了长子的面。

    只是张无惮一直都在沉睡,睡了足足有一日一夜之久,请了此地的名医来看,却只说是身心劳损,须得静养,开了调补的方子。

    张无惮看了她半晌,轻声道“儿子不孝,累母亲担忧了。”他虽是为了父母着想才一直未同他们相见的,可看殷素素面容憔悴,显是昼夜为他担心忧虑所致。

    张翠山一直站在一旁,此时上前来把妻子拉开,扶着殷素素到床边摆着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仍然站着,问道“无惮,你是被何人制住了”

    他已经为儿子检查过身体,除了脖颈处三个青紫色的指印、手脚上都有极深的勒痕外,并无其余外伤,也为诊出中毒之象,健健康康不说,甚至功力还有增长,实在是一桩怪事。

    张无惮装作此时才有心打量周遭布景的模样,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见门口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站立着,对方虽然神色冷淡,但眼露关怀之色。

    张翠山注意到他的目光,忙道“无惮,快来拜见二师伯”

    张无惮翻身下床行礼,俞莲舟不等他俯下身就托住了,温言道“不必多礼,你身子尚虚,还需好生卧床静养。”

    张无惮谢过,却并不躺下,只坐在床沿上,问道“爹爹,无忌呢”

    既然朝廷调派人手的手令被他给截住了,想必张无忌断不会被玄冥二老劫走。何况看张翠山等人神色,张无忌理当安然无恙。

    “他先前随着我们一起守着你,人小体乏,刚刚困顿睡去了。”殷素素爱怜地摩挲着他脏兮兮的头发,“好孩子,这段时日苦了你了。”

    张无惮拉过她的手,这才说道“那日在海上突遇暴风雨,我被海浪拍出木筏,幸得身上所系的浮标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其实颇为记仇,到现在还对爹娘看不上自己的手工作品耿耿于怀,特意拿出来一说。

    只可惜说完后看不论张翠山和殷素素都没有愧疚之意,似乎踩烂了纯洁少年的一颗七彩玻璃心只是此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张无惮只好继续道“我在海上漂浮将近两日,竟然看到了陆地,被华山派岳不群掌门和他夫人宁女侠救起。”

    岳不群的名字对张无惮来说如雷贯耳,但张翠山就有些茫然了,询问地看向二哥。俞莲舟帮忙注解道“八年前华山派剑宗、气宗自相残杀,前辈高人死得死伤得伤,前任掌门也不幸惨死,他的大弟子岳先生临危受命,继任掌门之位。他人品端方,剑术高超,全赖他和妻子二人撑起了华山派。”

    天大的惨事也是别人家的,张翠山听过一耳朵就算了,只道“那此间事了,我们亲上华山致谢。”

    张无惮点点头,又道“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华山派是何门派,听他们言辞对天鹰教颇有微词,我生怕表明身份后再招惹麻烦,便谎称下山历练的武当弟子,谢过他们后分别了。”

    前面还都只是铺垫,张无惮看几人都打起精神看过来,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本想前往天鹰教驻地,请他们帮忙寻找爹娘下落,岂料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人捉了去。”

    张翠山遍寻长子不到,今日在东明日在西,早就猜测他是被人挟住了,忙问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他自陈姓阴,名九幽,这名字倒是古怪。”张无惮一边说一边留心俞莲舟的反应,见他听后神色一惊,便知他听过阴九幽的名号那个是真的阴九幽就好,不是有人假冒来晃点他,看来这世界比他预料的更古怪,“他不知从何处猜到了我的身份,一个劲儿问我谢逊下落。我咬死不说,他不打也不骂,只把我缚住,一张张往我口鼻上敷湿淋淋的纸张,在我窒息快死时,才把纸张挪开。”

    这是古代“帖加官”的酷刑,让人在死前承受极长时间的痛苦与恐惧。殷素素闻言,眼中绽出森森冷光来,俨然恢复了以往的狠辣,恨声道“别叫他落到我手上”

    俞莲舟皱眉道“这半人半鬼阴九幽乃是十大恶人之一,是这几年才渐渐在江湖中闯出名头的。他怕是看侄儿人小力弱,若是施以其他酷刑,恐受不住,才想出这个阴损招数。”

    这一番言论让张无惮对他大起好感,碰上这么一个帮自己注解的小天使感觉真不错。他早就想到同父母重逢后该怎么解释这二十天的不见踪影了,本想谎称自己不知落入了何人之手,可谁让阴九幽撞上来,这锅顺便就按到他头上了。

    若是天鹰教要为大公子张目,抓来阴九幽捏死,张无惮只有高兴的份儿当然,留着他长大后亲自动手,自然更好了。

    看他们都没对这个说辞起疑,张无惮继续道“怕他也担心爹娘找到我,每隔两三日便带我去一处地方。只是他似乎也有仇家上门,几乎每日都要同人撕斗,我被缚手缚脚无法逃脱,却能暗中留下讯号,只盼一日能逃出生天直到三天前,他们打斗间劈烂了破庙里的佛案,盛放贡果的陶盘摔裂了,我趁机摸到了碎片,藏在手中,等次日他出去觅食时,割断了绳索逃了出来。”

    张无惮说话时神色慌恐,内心却很平静,他为防这些神奇的武林人士探查到异样,每晚安歇时都将双手双脚紧紧缚住,系上活结。勒痕是自然形成的,二十余日间被一日日加深,就算行家也看不出蹊跷来。

    殷素素看着他腕间瘀痕,见他虽说得平淡,却自脑部出了数之不尽的危险之处,顾不得有外人在,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叹道“苦了我儿”

    张翠山心疼中又带着三分欣喜,赞道“好孩子,你受了这些搓摩,却不曾透露你义父下落,乃是侠义所为”

    俞莲舟看他们一个当慈母,一个当严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一旁站立良久,不见这三人分自己一个眼神,半晌后无奈轻轻咳嗽一声。

    张翠山这才想起什么来,问道“无惮,那你身上怎么还有朝廷调派人手的公文可是从阴九幽那里偷来的”

    “我吓得逃出来后还要扮作乞儿掩人耳目,如何敢偷他的东西”张无惮坦然答道,“是昨日我见到这十几名元兵欺凌百姓,一时气不过,设个陷阱将他们尽数宰了,本想搜罗些吃食,却想不到搜出了这个。”

    他昨日还吓得手抖,现如今说起杀人来,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张无惮那一觉也睡得格外香甜,根本没有啥啥矫情得一闭眼就出现死人的脸之类的半灵异事件发生。

    众人俱是大惊,殷素素忙道“怎么这样莽撞,他们十几个汉子,岂是你一个孩童能够抵御的”虽说早为他检查过身体,此时也全都忘了,着急地探查他胸口,看有无受伤。

    张无惮笑道“娘,你也不用担心,我虽打不过他们,但设个陷阱将他们困住,并不难,在冰火岛上,我不就是设套圈鹿的好手便是义父也常常夸我呢。”

    张翠山想说什么,却听俞莲舟抢先道“侄儿,我们一路寻你而来,确是探查到有马队经过的痕迹,料想我们走的是同一条道,怎么未见血腥”

    “我将能证明身份的信物都毁掉了,只留了这个卷轴文书,想着给爹娘一观,又把尸体都掩埋了,马匹都解了缰绳放走了,想是二伯爹爹急着赶路,未看出路旁灌木有新挖的坑洞,也很正常。”张无惮轻描淡写道。

    对他来说,解释失踪这么久是此番对峙的重头戏,余下种种,最多算是调味小菜,适当增删细节后直说便是。

    绕是俞莲舟见多识广,都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句“好筹谋”。他见张无惮言谈举止极有条理,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全然不像个自小在荒岛长大的八九岁孩童。

    俞莲舟外冷内热,虽然面上不苟言笑,这二十日来十分疼爱张无忌,也喜他天真童趣,单看弟弟稚气未脱的模样,实是想不到哥哥又是另一番性情了。

    只是这等起了杀心即刻动手的狠劲儿,倒不像是自张翠山处遗传得来。俞莲舟不禁多看了殷素素一眼,他初闻五弟同魔教妖女共结连理的事情,很是不以为然,但如今同殷素素相处久了,看出她嫁与张翠山后有意改恶向善,对她的观感倒有所改观。

    张无惮此番若是杀了十余名百姓,便是十余名恶人,俞莲舟怕都会觉得他过于狠辣,可若换了元兵鞑子,他深觉杀得痛快。

    时逢乱世,辣手些也不是恶事儿,长子肖母,次子肖父,五弟流离十载,得这一双麟儿,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第6章  殷野王到

    天鹰教天市堂堂口外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张翠山牵着马撩开车帘,向内看了一眼,见张无惮和张无忌兄弟搂抱着横在车内软榻上,个顶个睡得香甜。

    他稍稍迟疑后,将车帘放下,对站在旁边的妻子道“他二人这些时日承受的惊吓、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便不再硬逼着他们赶路了。”

    眼见距离张三丰寿辰不足十日了,张翠山先前是因找寻长子方才耽搁了,此时既然张无惮安然无恙已经回来了,他便起了赶回武当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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