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放竟然说道“鹰王爷,该让大汗定夺的人是你才对。”
“你……”
李放揭下□□,露出一张长有四条眉毛的脸,“王爷,别来无恙。”同时除下伪装的还有花满楼。
看这阵势,穆东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耍了!“陆小凤,你没有死!”
陆小凤耸耸肩,双手一摊,“老天爷说他不收混蛋,就放我回来了。”
“哼!”穆东鹰忽然拔剑刺向瘫坐在地的迦妮娅。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剑却停了下来,剑身背两根手指夹住,稍一用力,剑身断作数节。
“灵犀一指!”有人惊呼。
“何必急着杀人灭口呢?”陆小凤摇了摇头。
“本王不懂你的意思。”穆东鹰摔掉剑柄,索性装傻。
“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取代大汗吗?”陆小凤看着死不认账的穆东鹰,有些无语,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这脑子基本上就告别幕后人了,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他还算聪明的?
王帐里正闹着,阿什赞纳本人也来了。
他先是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定在唐天霜的伤口上,“连累你了。”
“无事,我去看孩子,这里交给你了。”
“好,记得处理伤口。”
被无视的迦妮娅默默流着泪,直到唐天霜离开,她才问道“大汗,小王子还好吗?”
“他已经没事了,六儿会照顾他的。”阿什赞纳说着,对陆小凤道,“陆大侠请继续。”
陆小凤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怀疑的是王后,因为大汗赐给我的衣服上有狼王的狼皮,还是刚打下来不久的。在我扮作霍桑期间,了解到狼王皮相当于贡品,而贡品大汗都交给王后管理,后来我又在花满楼的衣服上发现了同样的一块料子。”说着他把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装了两件衣服。
负责衣料方面的侍从上来看了看,“没错,衣服上是有狼王的皮。”
“同样的伎俩用了两次,这就排除了巧合的可能,而在能接触贡品级的物品挪用又不被发现,除了大汗,就只有王后了。”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陆小凤看了穆东鹰一眼,拿出一枚东西,“直到我从李放身上搜出这个——没错,是东珠。看起来的确是王后的东西,但是,大汗当时除了送给王后,还送了一串给鹰王爷。”陆小凤伸出手,“王爷,敢不敢让我数一数你的那串东珠现在还剩几颗?”
穆东鹰自然不肯,“这只不过是你的臆测,东珠本王随身带着,行走江湖掉了一两颗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在所有的酒爵里下毒呢?还是巧合吗?”陆小凤拿出两个空的青铜酒爵,“我当时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用平时的杯子,侍女告诉我,这些都是王爷献给大汗的礼物。”
“你投毒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小王子,但你事先并不知道他会用哪个被子,只好在所有的杯子里都下了毒。可能大家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小王子中毒了,那是因为在场的人包括小唐诗都用它喝酒,只有小王子的杯子里装是羊奶。”陆小凤说着,在两个酒爵分别倒了酒和水,再用银针分别试毒,只有试装水杯子的银针变黑了。
陆小凤将装酒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好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此毒遇酒则解。王爷,我说的可对?”
穆东鹰已经不再反驳了,因为迦妮娅已经将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
“你……”
“王后你这是何苦呢,他总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花满楼不忍。
迦妮娅语气森冷,“害我孩子的人都该死。”
“唉。”阿什赞纳长长一叹,“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不,大汗,您没错,错的是我,是我!”迦妮娅突然变得很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月十二花神节
☆、尾声
迦妮娅手里还抓着那把沾满了穆东鹰鲜血的匕首,“都别过来!”她把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部,锋利的匕首在颈部划出一道红痕。
“王后,把刀放下。”阿什赞纳说道。
迦妮娅好像根本听不到,匕首反而越来越陷进她的皮肤,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大汗,我是真的想杀你。”
阿什赞纳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你怪你。”
迦妮娅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簌簌落下,“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恨你。”
阿什赞纳不忍,即使不爱,夫妻那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没有母亲吗?”
迦妮娅惨笑,“他有一个优秀的父亲,并不需要一个想要杀死他父亲的母亲。”
迦妮娅一心求死,毫无预兆地流着泪把匕首送进了喉咙。
“……”在场的人目睹这幕悲剧,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
阿什赞纳无力地开口“来人,把王后和王爷的遗体收殓起来,明日日依照规格厚葬。”一天之内,他送别了最亲的兄弟和最亲密的妻子。
没有人会在这时追究死者的罪责。
也许是受的打击不小,阿什赞纳一直不愿见人,除了小唐诗闯进王帐被正主霍桑拎出来之外,没有人见过他。
包括唐天霜。
虽然唐天霜也没打算见他。
“你就不去安慰安慰他?”若不是唐诗都这么大了,陆小凤简直要怀疑这个女人有没有心了。
唐天霜用手支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扫了陆小凤一眼,“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吗?”
“嗳,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真是白瞎了那么多男人的眼。”陆小凤说道。
唐天霜鄙夷道“嗤,小凤凰,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鸟,有什么立场说我?”
陆小凤一时语塞,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一直默默围观的花满楼不厚道地笑了。
唐天霜突然说道“花满楼,我忽然发现你很不错。”
陆小凤警惕起来,站起来用身体挡住唐天霜的视线,活像只护食的母鸡,“你想干什么?”
花满楼却是摇扇微笑,没有言语。
“我想干什么,你能拦得了吗?”唐天霜冷哼,眨眼间便消失了。
“啪嗒。”花满楼的扇子落在地上,唐天霜此时离他很近,他们的额头贴到了一起。
唐天霜的黑丝巾不知何时已经解下,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浮现暗红色的光芒,眼角蔓延的黥纹诡异而妖冶。
陆小凤一把拉开唐天霜,“你疯了!”
“你怎么能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么粗暴?”唐天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子,“花满楼,感觉如何?”
陆小凤这才注意到,花满楼的眼角出现了与唐天霜相似的黥纹,还没等他质问唐天霜,就听花满楼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陆小凤,原来你长大是这个样子,果真和我想的一样可爱!”他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唐六……”陆小凤与花满楼对视,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仿佛一切语言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算是谢礼,感谢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唐天霜微笑,泛着红光的眼有些吓人,“等到花满楼脸上黥纹消失之时,一切就会恢复原样。你们有什么话,还是要抓紧时间。”
“多谢!”陆小凤拾起花满楼的扇子,拉着他一路跑出营地。
他们前脚刚走,唐诗后脚就钻了进来,“六姐姐。”
唐天霜急忙戴上丝巾蒙眼,此刻黑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白。
唐天霜凭感觉抱起唐诗,感觉到自己眼睛前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笑触碰她的脸,“六姐姐,疼不疼?”
唐天霜的心都要化了,她微笑道“一点儿都不疼。诗儿,你的花哥哥能看见了,你不想让他看看你的样子吗?”
唐诗摇了摇小脑袋,“不了,六姐姐不舒服,诗儿哪儿都不去,要照顾六姐姐……要照顾娘亲。”
唐天霜心神一震,僵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诗儿……你都知道了?”
“那天诗儿担心弟弟没睡着,娘亲跟爹爹说的话全都听到了。”唐诗扁着嘴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怕唐天霜担心,拼命忍着,“诗儿很开心,诗儿终于走爹娘了。”她从记事起,都没见过爹娘,每次问起唐门的长辈,他们都避而不答,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问,虽然她没有爹娘,却有一个对她非常好的六姐姐。
“六姐姐就是诗儿的娘亲真是太好了!”唐诗还是没忍住,抱住唐天霜的脖子大哭起来。
夕阳,骏马,知己。
陆小凤把玩着手里的芒草,问身侧的人“你怎么会往北边来?”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就在这里。”已然换了一身装扮的花满楼说道。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与往时不同的草原人打扮,半眯起眼,摩挲了下食指上的戒指,“幸好你来了。”
“不,这句话该由我来说。”花满楼笑着摇摇头,“陆兄,幸好我来了。”
陆小凤一方面希望花满楼能看到,一方面又不愿意他能看到,这种短暂的复明其实很残酷。
可花满楼不这么想,能再一次用眼睛去看这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他感到自己是幸福的。
花满楼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人心不在焉,“陆小凤,你是不是不高兴?”
陆小凤否认“当然不是。花满楼,如果黥纹消失了,你会不会失落?”
花满楼笑了,夕阳的光映在他眼底盈盈闪动,“不会,我只会感激。我从来没想过还能再用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你总是那么乐观。”仿佛被花满楼的笑容感染了,陆小凤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哎呀,良辰美景佳人,可惜没有好酒,可惜啊!”
正感慨之际,一个酒坛子斜飞过来,陆小凤伸手一捞,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不由精神一震。
“唐门的酒喝不喝?”唐天霜漫步而来,手中还提着一坛。
馋虫早就被勾出的陆小凤哪有不喝的道理,揭了酒封仰头一阵豪饮,“好酒!”
“自然是好酒。”唐天霜把手里酒坛子送到花满楼手上。
花满楼微笑颔首,“多谢。”唐天霜担心他的眼睛不习惯,没有像给陆小凤一样抛过来,没想到她会那么注意这种小细节。
喝了会儿酒,陆小凤突然问道“小尾巴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没有小家伙的声音,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诗儿找阿什有事。”唐天霜的回答很简单,似乎不愿多说。
陆小凤聪明地转移话题,“唐六,像你那么聪明的人,不会这点小事儿都搞不定,其实你的目的,是想让我查是非台吧?穆东鹰一死,是非台势必会盯上我。”
“什么都瞒不过你。”唐天霜收了笑,认真道,“本来我也没打算瞒你,而且也没想过把花满楼卷进来。”
“我唐门的情报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可近两年来,很多消息都被人刻意封锁,我们折损了很多人,才查到是非台头上。”唐天霜说,“虽然在外人来看,唐门和是非台是情报生意上的冲突,可事实上不仅如此,是非台的台长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他的功法比玉罗刹还要邪门。所以二叔才想到请你帮忙。”
“不愧是我的朋友,知道一旦激起我的好奇心,我就一定会弄个清楚。”陆小凤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你得告诉我,唐二先生是想查出他的身份,还是想把他们弄垮掉?”
“小凤凰,这件事可能比你以前所有的经历都还要凶险。二叔说,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不如去一趟长安,或许会在那里找到答案。”唐天霜道,“当然,最好能替我们查出台长的身份。”
“老巢在长安?有点意思。”陆小凤说,“如果我查出来,你和唐二先生可得请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