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第一天就写完了啊？”
靳沉夹菜的手停了停，顿觉失策。
也是，小崽子这么乖，肯定不会像其他不听话的小孩那样不好好写作业。
可是这样一来，他怎么给小崽子讲作业呢？
靳沉一边单手端起热乎乎的汤喝了一口，一边沉思。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白底蓝花的瓷碗下映衬得好看极了。顾铭见先生在喝汤，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单手端起喝了一口，却立刻被碗里的红辣椒呛到，王姨赶忙把纸巾递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靳沉也帮着拍打了两下背部，好半天顾铭的咳声才渐渐消停。
对于靳沉的问题，顾铭立刻就不好意思了，碎发下掩映的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粉色，皱着鼻头强作冷静，“喝……喝到了一颗红辣椒。”
靳沉点点头，“下次小心点。”随后，见顾铭平静下来继续吃饭了他才接着问道，“作业中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顾铭刚要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有！”
靳沉的嘴角上弯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内心有点高兴，终于让他等着了。
“饭后拿来给我看看。”
他极其自然地吩咐道，完全忽视自己脱离小学阶段十几年的事实。
直到饭后，靳沉看到了那几道顾铭不会的题目。
他的表情开始是轻松的，然后眉头也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皱起，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还单手握拳抵在了下巴上，眼神里的轻松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一片凝重。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靳沉拿的是什么公司报表。
“先生，这道题怎么做？”
顾铭对靳沉自然是全然信任的，先生可厉害了，肯定会的！
……可是靳沉偏偏看不出来这道题什么意思。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一道数学题吧？
‘一条船上有75头牛，32头羊，请问船长几岁？’
这个题设和问题有关系吗？真的有关系吗？
听到顾铭的问话，靳沉坦然地放下这本数学寒假作业，看了看手表，“我有个线上会议到时间了，一会儿再给你讲。”
“嗯！先生先去忙吧！”
顾铭乖乖巧巧地目送先生进了书房，自己也回去预习下学期课本了。
他不知道，这会儿书房里可没有开什么线上会议，正相反——“冯助理，这道题你做一下。”
靳沉递过去一个纸条，冯助理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然后也傻了。
这题……没问题？
他又看了看老板认真的样子，恍然大悟，这是对他的考验吧？
他知道一些公司总喜欢出这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在面试时考验面试者，莫非是老板看到了觉得这题很有意思所以想考一下他？
那他可得认真对待了。
冯助理很快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他怕有时间限制，动作飞快，很快两页纸就被他写得满满当当，靳沉看了也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说这题会比较难嘛！
他高中就去国外读了，没有经历过国内这种类型的题，还是得让冯助理来做才行。
冯助理的时间观念很强，刚刚三分钟他就抬起来头，把自己思考的答案连带着两页分析的纸一同交给了靳沉。
“先生，我认为船长年龄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说。船上能装这么多牲畜，应该是大型货船。根据我国国情，毕业后最快也得十五年才能成为一名大型货船的船长，那么船长起码是40岁。从财务会计的角度来看，如果船和货物都是属于船长的，每头牛6000元，每头羊1000元，再加上船只，他的总资产大概为198400元，一名船长的薪水约为10万每年且不考虑通胀、折旧的话，他的年龄大概在36岁……”
冯助理有理有据都说了一堆，靳沉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题要考这么多知识点，现在的小学生不容易啊！
半小时后，开完“线上会议”的靳沉再次拿起顾铭的寒假作业本，指着这道题说，“船长的年龄可能为40岁或者是36岁，有两种算法。第一种，根据我国现有情况……”
顾铭听完了眼里满是崇拜，“原来是这样！先生你好厉害呀！”
他都看不懂这题呢！
靳沉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在小崽子面前的形象，必然保持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班主任：学校今年选的寒假练习册上怎么尽是这种sb题目？算了算了，该写还是得写。
顾铭：咦……？这题我居然不会。先生肯定会的，我可以问先生！
靳沉：国内教育模式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现在小学题目这么难了。
冯助理：老板既然让我做这题，其中必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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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道题就是考一下数学思维，只要坚定答案，给出合适的理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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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孩子
日子如水般淌过，眨眼间就真的快要过年了。
初冬的小雪下过好几场，可惜都只是短暂停留。花园里的树枝上结满了白霜，专门聘请的花匠也给这些树木穿上了一层冬衣。
这会儿各个公司都放了假，靳沉也忙完了工作开始休息，顾铭在家里都呆得快无聊了，一看先生闲下来了，就眼巴巴地拉着靳沉说，“先生，我们一起去买年货吧！”
真要买年货，早就该买了，况且靳沉又不是没有钱，王姨早早就把一切准备好了。
可是这还是不一样，起码对于顾铭来说很不一样。
他渴望能和靳沉一起亲自去买年货。
靳沉想起满满当当的冰箱，刚一个迟疑，顾铭就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去。室内开着暖气，顾铭只是穿了件单薄的毛衣，脚下踩着一双带有兔子耳朵的棉拖鞋，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轻轻一抱就能抱起。
可是这会儿他头上的兔子耳朵仿佛都垂下来了，毛茸茸的头颅半低着，粉嫩的嘴唇也慢慢弯了下去，脚趾在拖鞋内不安地扭动着。靳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只见拖鞋上那只小兔子一会儿左脸肿起一块，一会儿额头突出一块。
有点可爱。
靳沉的心里好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蓦地柔软起来，痒痒的，又充满了柔情。他沉声说道，“想去就去吧。”
买个年货而已，当然是小崽子高兴就好。
顾铭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大风吹走了乌云，马上阳光灿烂起来。他眉眼弯弯，笑得跟儿朵花一样，啪嗒一声冲进靳沉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蹭了好几下，软软地说，“我最喜欢先生啦！”
靳沉的唇角也跟着缓慢勾起。
他当然应该是小崽子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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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沉住的这个小区已经有些年代了。当初本来就是学校分配给他父母的，后来他父母出钱把房子买下。现在这里住的也有不少是C大的老教授。当然，也有些教授把房子买了，这里搬进来了新人。
他回来两个多月都没怎么在小区露过面，除了呆家里办公，就是去公司视察，早上虽然有运动，但是锻炼时间和那些老人往往也错开了，以至于当年看着他长到十岁的几位老教授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眼下，他们却在C大旁边的超市里相遇。
“靳小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又是拄着拐杖笃笃笃的声响。顾铭这会儿正在挑零食，一听见仿佛有人在喊先生，立马转过身来。靳沉正牵着他的手，回头一看，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六十多岁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辈，嘴里喊着什么爷爷慢点。老人一看见靳沉的脸，立刻开始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坏小子，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还当我是长辈吗！”
靳沉的长相和他父亲真是如出一辙，老人一看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师弟的翻版啊！
“您是……牛教授？”靳沉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位老人。
牛教授和他父亲是好友，甚至还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最后都留校任教了，多年来一直关系不错。十六年前他父母出事时，牛教授正在外地考察，一听到消息就往回赶，可惜最后也只赶上了葬礼。
接着，就是他的抚养问题。
靳沉父母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孤儿，没有什么亲人，那会儿顾老爷子赶着要收养他，牛教授想想顾家的条件最后只好捏着鼻子让顾老爷子收养了，此后便难有见面机会，直至今天。
“亏你还记得我，怎么不早点回来看看？你现在都二十五六了吧！连孩子都有了……”牛教授骂着骂着就忽然失声了。
孩子？
二十五六怎么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看这孩子怎么着也有九、十岁了，总不可能是靳沉十五六岁就生孩子了吧！
牛教授一脸惊恐加气愤，双目灼灼地瞪着靳沉，恨不得直接拿拐杖上去抽他！
十五六岁就敢有孩子了，顾启山是怎么养的！
靳沉一看牛教授的表情就知道老人误会了什么，他莫名有几分心虚，最后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你还给别的女人养孩子？”牛教授的表情更加惊恐气愤了！
靳小子小时候看起来也挺皮的，怎么现在连绿帽都敢带了！
第22章 生一个？
牛教授劲爆的话语不仅震惊了跟过来的两个小辈，连他周围一圈的路人都忍不住探头探脑过来。
大过年的竟然能听到这种八卦……稀奇啊！
靳沉冷静沉着的面容都忍不住因为牛教授的话崩裂了一瞬。
这是他的崽。
但是崽也不是他亲生的，按照牛教授的逻辑那肯定还是给别人养孩子，这简直说不清了！
好在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扶住牛教授的胳膊，半是强硬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
牛教授推了两下没推动，瞪着靳沉，靳沉也坦然回望过去。他只好偃旗息鼓，半推半就，回头对着自己的两个小辈扯着嗓子喊道，“还不快跟上！”
“爷爷……这是谁啊……”
两个小辈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头雾水地跟上了。
一行人先结账回去，坐车前往靳沉家。牛教授看着这路段，冷哼一声，“还记得你爸妈留下的老房子？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
靳沉在顾家那会儿整天和顾玉颜对着干，确实没怎么回来过，这事他理亏，没说什么。
可是进了家门，牛教授看到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房屋，重新种上花花草草的花园，怒气更甚了。这明显回来好一段时间了！
这么久都不知道去看看他？亏他还惦记着这小子这么多年！忒没良心了！
“前面那个小伙子，靳沉回来多久了？”
冯助理走在前面帮着开门，一听这话，立刻看向靳沉。谁是老板他还是认得清的。
靳沉也不为难他，直接自己开口回答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两个月！”牛教授拎着拐杖在地上笃笃笃地敲着，嘴巴看着都要气歪了。
靳沉对于牛教授的气愤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在瞥了他的腿脚一眼后淡淡提醒道，“注意脚下。”
只见牛教授一时气急把拐杖都举了起来，而他那好似还包着纱布的脚看起来……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爷爷，你的脚好了？”
“怎么好的这么快？”
那两个看着还是高中生的孩子围过来，一个赛一个惊讶。
牛教授老脸一红，“去去去，爷爷我身体硬朗当然好得快了！”
其实他哪里是好得快呦，腿脚摔了本来就是装的。他现在年纪大了，被儿子接过去住。儿子孝顺，但是儿媳妇却不喜欢他，夫妻俩整天吵架。他也不想整天打搅小两口，干脆借口脚摔了进医院住了一周，清净！
这下可好了，被靳小子当着他俩孙子孙女的面儿上揭露出来，都不能给他留张脸吗！
牛教授嘴上骂道，“真是，和你小时候一样会搞事！”
靳沉听见牛教授的叫骂，仿佛也找回了儿时的感觉，嘴角露出一抹有点调皮的微笑。
这还能怪他？
等坐到沙发上，王姨端来一杯铁观音，牛教授的怒气终于慢慢消散了。他跟牛嚼牡丹似地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茶不错。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靳沉吩咐王姨把顾铭带回房间，又让冯助理带着牛教授的两个孩子去转转，然后才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淡淡说道，“这是顾玉颜的孩子。”
“顾玉颜？”牛教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低头思忖片刻，好一会儿才想起顾玉颜就是顾启山的女儿，他瞪大了双眼惊呼道，“顾玉颜的孩子你都养着！你不会是……”想要报复吧！
当年的事情，他虽然没能亲自接触到，但是也有听闻一些。
顾启山这个人，是真的不会养孩子。顾玉颜被溺爱过头，靳沉也被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牛教授今天认出靳沉后其实内心是万分震惊的，他还记得靳沉小时候有多调皮捣蛋，怎么现在看起来就跟三十多岁的人一样了，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反而有些阴沉沉的气质！
这哪里能过得好？肯定是受过不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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