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
“我助你。”
东方不败垂眸,一抹流光划过“好,这个忙且欠着,以后有你帮忙的地方。”
傍晚,杨莲亭来接东方不败,就见他半躺在矮榻上,一手支着头,正百无聊赖的发呆。
外头的侍从们都知道他的身份,都恭敬得恨不能化成灰飘走,而那个长信宫主已经不在这了。
“杨公子。”一个婢女走上前,眼中闪烁着好奇和打量,这位公子貌似和那教主很亲密……
“有劳了。”杨莲亭客气了一句,掀开纱帐踏入,空气中弥漫着水果的淡香,看来东方没少吃啊。
东方不败懒洋洋的,只抬眼冲他笑了笑问道“一切还顺利?”
杨莲亭点头“顺利。”
杨莲亭比起往日少言寡语不少,东方不败一眼便知他为何郁郁,也不说破,只坐起身理了理长发。
杨莲亭坐到他身后,很自然的帮他打理,垂眸光影黯淡。
半晌,他轻声问道“教主……若有更好的人出现在身边,你会不会觉得我碍眼……”
东方不败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酸涩烦闷,如乌云顷刻蔽日。
他有多久没叫自己教主了?
什么叫碍眼……这几年的相处,还没有让他觉得心安么……
东方不败感受着发缕缕轻柔动作,一下想得太多太多,甚至……他在为自己脱离日月神教的事情怀疑,这么做,和他远走,到底对是不对?
杨莲亭在他身后垂眸一笑,手指顺过他长发,轻声笑道“走吧,再过一阵子天要黑了。”
东方不败徐徐起身,似乎微微甩了下宽袖,迎着落日余晖迈步离去,斜长背影飘渺又恍惚,似乎一刻不想停留。
杨莲亭张了张口,一句等等我终究埋在喉咙。
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垂眸又苦笑,微风徐徐,波光粼粼,船内男子孤身一人坐了良久,直到夜幕低垂,静若荒野。
远行
“杨公子?”长信云及回来时,就见杨莲亭盘坐在矮榻,似乎很久没动了。
杨莲亭回神,无话,站起身,和他擦肩而过。
长信云及着黑袍,正单手褪下,一身光华无处可藏让人侧目。
他忽然轻叹道“方才回来见到了东方教主正站在船头,似乎有心事,我这儿正好有好酒,杨公子不妨带回去。”
东方不败吹着风,夜晚的风湿冷,扬起发丝又拂在脸上,像被人轻轻触碰一样温柔。
站得久了,脑子就空了,此刻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满脑子都是方才走得不对,留莲弟一人不对,他为何还未归?
东方不败猛一转身,他要去找他,若是莲弟就这么走了,他会懊悔而死!
“东方?”杨莲亭在身后瞧了他半天,他这忽然一转身,酒坛子啪叉一下碎了一船板。
杨莲亭忙把东方不败拉到一边,远离满地碎片。
两人呆立半晌,对视一眼,忽然就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如此担心,如此在乎,还非要想些有的没的。
“我们回去吧。”杨莲亭扯着东方不败衣袖,眸光深深。
东方不败忍着嘴角那点笑意,跟着他的脚步进船。
长信宫的船坊在身后渐行渐远,船上人亦有他的一生要过,他很羡慕东方不败,能放得下位高权重,说走就走。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洒脱,离不开江湖的人,更要好自珍重。
孤山镇
这地方人烟稀少得可以,整条街宽阔干净,只零星见着两家买菜的农夫,再无其他。
约了童百熊一干人等在此汇合,他们来早了几天。
路过许多店铺,酒家,不是闭门谢客就是干脆蒙了牌子,看起来像是在躲着什么。
“姑娘。”杨莲亭招呼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姑娘,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不料那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都是第几个落荒而逃的路人了……
一旁东方不败貌似没有了耐心,身形一闪便到了那姑娘面前,长袖背后,下巴微扬眉心一皱,冷言开口“回答我的问题,饶你不死!”
姑娘被他一吼,瞬间抖得像个筛子,噗通跪倒地上“大侠饶命,饶命啊小女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身后杨莲亭终于赶到,急忙出面安慰“姑娘姑娘,我们只是想问问,为何镇子这么荒凉,还有,哪里有客栈?”
那姑娘见着个温言细语的,这才肯抬起头来,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多少……”
话音刚落就瞥见东方不败面色一黑,顿时便又往后缩了缩。
“东方。”杨莲亭单手揽在东方不败腰间,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知道这两天把他憋闷坏了,这里的人个个像吓破了胆似的,磨磨唧唧,的确很让人着急。
最终杨莲亭终于说服了那姑娘,让她收留他们到家里过夜。
这可用了不少时间,到那姑娘家,天都黑了。
“爹,娘。”姑娘一进门就窜了进去。
屋里迎出来两位中年夫妇,第一眼就看见了门口两个明显是外地人的人。
姑娘忙解释道“爹娘,他们是外面来的,说想借宿一宿。”
杨莲亭瞧着这茅草屋围着的篱笆小院,忽然觉得很亲切,笑着上前道“多有叨扰了。”
或许是觉得有礼貌的人都不像坏人,两位老者也未说什么,客客气气迎了他俩进屋,但说什么问什么都是围着杨莲亭,不大敢往东方不败身边去。
用过晚饭,两人便去了厢房。
屋里昏黄的小油灯点着,就一张床和一张小桌,泥巴胡成的墙有些变了形状,黄土的地面角落里还长了蘑菇。
东方不败貌似有些疲累,褪了外袍就靠在床头休息。
杨莲亭回头瞧了瞧他,手上倒了杯热茶过去“东方~”
接过茶杯,入口的茶像水一样淡,也不知冲过多少回了,他也不挑拣,低头喝完,一扬手把杯子飞回了桌上,准确的坐落在其他三个杯子中间,啪得扣在桌面。
杨莲亭瞧着他,心想东方平日才不会飞来飞去呢,纵然他武功高,也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如今这是不爽快了。
扯了被子来给他盖到腰间,杨莲亭捉住他双手捂在手心,看着他好看的双眸带着点烦躁,心头也不好受“东方,不然陪你练剑吧。”
东方不败撇了撇嘴,眼底郁郁。
“噗。”杨莲亭伏在他膝上笑“东方啊,你是在跟谁怄气啊。”
“任盈盈。”
“啊?”杨莲亭一下愣住了,端坐起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任盈盈来过这?”
“没错。”东方不败扬眼瞧他“我看见了日月神教的令牌,遗落在街角。”
“可能是假的呢?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一语道破梦中人,东方不败眼中光点一闪,神情当即明媚了,对,他都没有去验证真假,若是假的,那就好办了。
“开心了?”杨莲亭捏捏他脸颊,东方不败钻进他怀里,嗤嗤的笑,他东方不败竟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本以为这一夜就能安慰休息了,没料到惹事的人来得如此快。
四更多一刻,杨莲亭被东方不败摇醒。
“怎么了?”坐起身,迷迷糊糊先认证枕边人一切安好,杨莲亭努力清醒着。
“有人来了。”东方不败轻声谨言,眼光在黑暗中警惕如狼。
敌在暗我在明,不得不防。
杨莲亭一个激灵“谁?”
“不知。”东方不败运功屏息,披了袍子下地,示意杨莲亭跟在自己身后。
杨莲亭当即会错意,点点头便翻窗往后院去,那一家子定还浑然不觉,没人保着定要遭殃。
杨莲亭扯了袍子,腰带顺手一扎,脚步极快。
东方必定会挡着大部分贼人,自己的任务便是让那一家子逃。
不料杨莲亭脚刚落地,就听见正房里少女的尖叫声,老两口估计已经吓得晕过去了吧。
东方不败自然也听到了,转身就换了方向。
一掌扫开虚掩的门,屋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几个歹徒正欺压在那姑娘身上,老两口都昏死过去。
大刀一翻,歹人拔地站起,一脸的横丝肉看门口“来了两个多管闲事的?”
东方不败眯着眼,辨认他们的身份,最终无果,看起来只是几个江湖草莽。
剩下两个大汉也放开了那姑娘,站到一起大笑“就你们俩瘦狗,知趣点滚吧。”
“你们什么来头?”东方不败抄着手上前一步,就等着他们说一句日月神教,手里的针就要了他们狗命。
“我们?”大汉高傲的一抱拳“奉日月神教向左使之命,收取安全费!”
大汉说着脑袋上忽然多了一棒,当头一棒。
但是没打晕他,晃了两下脖子,大汉一回头,登时吓得那姑娘瘫坐到了地上。
这姑娘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是个不怕死的。
“找死!”大汉受了打,且不去管那两个书生,转过身就去扯那姑娘。姑娘拼命躲,也不喊救命,可能是觉得这俩人也打不过这些人吧。
“等等。”东方不败摆摆手“你们收安全费,就是这么个收法?”
杨莲亭瞧着他颇有兴致的样子,也不说破什么,就在东方不败身后看热闹。
那姑娘的爹娘醒了过来,吓得大气不敢喘,两张脸如同掉了色一般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