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东方不败收手,把帕子甩在桌上,笑意阑珊。
杨莲亭不以为然,默默挑了个大个鸡腿给东方不败递了去“今日的鸡肉味道怎么这么好”
东方不败撕了一条肉放进嘴里道“是药膳,平一指做的。”
“呦。”杨莲亭想着平一指那张脸,那么倔强的老头竟也肯下厨做饭
“东方。”杨莲亭擦了擦手悄悄凑过去问道“还没见着华山,不会在黑木崖捅娄子吧”
东方不败闻言放眼看去一圈,刚想说什么,却见一束束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他这边,眼神都是那么的欣秘,带着浓厚的打量。
他登时眼风一历,把底下的好奇心打得七零八落。
“是不是没有”杨莲亭顺着他的目光也找了一遍。
东方不败有点沉默了,收回目光看他,莲弟不介意么众人的口风一起,定不会说东方不败怎样怎样,刀子一定都是扎在他身上。
除敌
杨莲亭瞧着他这一看一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啪的打开折扇挥舞了几下,挡住嘴小声笑道“我愿意做东方的男宠。”
这轻轻一声,在东方不败耳边如惊雷炸响,一副清亮眉眼忽的看向他,别人还没说怎么着你怎么自己说起来了
不管东方不败什么反应,杨莲亭又悄悄靠近他小声道“但是属下有要求。”
东方不败挑眉,似笑非笑的应和他“什么”
折扇一挪,挡住两人的脸,杨莲亭凑到他耳边轻道“教主要真宠我呀,不然怎么叫男宠”
东方不败瞧着他呃调皮的表情,瞬间不知如何反应。
反正下面的人反应已够激烈,日月神教教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如此
外来人的脸红的红绿的绿,自家教众也是捂着脸乱窜,教主呀教主呀这样不好呀。
最难熬的是东方不败身后石柱上的四个暗卫,因为必须睁着大眼睛警惕场子,顺便就睁着大眼睛看到了教主
四个人最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眯起眼睛,勉强折个中吧。
东方不败瞧着杨莲亭亮晶晶的眼神,就等着他说一句“好,我收你做我男宠”这样的话,那么期盼,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教主还是凝噎了,最后嗤笑三声,示意他底下人在看,过后再议不迟。
杨莲亭收回扇子一挑眉梢,是啊,我知道有人在看。
底下宾客终于能安心聊天了,你们终于知道有人在看了
看来传言不假啊,有心对付日月神教的人在心底乐开了花,这不是现成的软肋么,你们看看,平素里东方不败厉害成那个样子,还不是生了一条软骨来让我们拿捏
甚好甚好
杨莲亭翻了个白眼,把华山派的眼神顶了回去,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自己算计,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呀,当我两辈子是白活的么
东方不败再稍稍坐了一会儿,收了各种礼,寒暄几句,就起身要走。
杨莲亭随之起身,差一步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从容消失在幕帘之后。
留下底下一片咋舌。
“瞧瞧那杨公子,也是个人中龙凤的人物,竟然会甘心当个男宠。”
旁边一个人反驳道“若是你被东方不败瞧上了,还能跑得了呀”
众人皆以为然,有道理,看来那杨莲亭很可能是被逼无奈啊,到时候笼络他为己用就更容易了。
“累不累”杨莲亭牵过他的手往后山走。
东方不败手指缩了缩,终究没抽走,一笑道“莲弟折腾这一场宴席,可不比我辛苦”
“说几句话的事,又不用我动手。”杨莲亭笑嘻嘻话音一转“现下闲着,去看看我为教主准备的礼物可好”
东方不败眼神一亮,随着他走了。
辗转山路来到小屋,杨莲亭引着他来到后花园。
东方不败瞧着眼前的小树苗,看着他笑了“是长生树么”
“没错。”杨莲亭摸摸那小树的树干,又绕着根部的土踩了一圈道“民间说在生辰这天种下长生树,能为生者挡灾。”
“话本上看来的”东方不败嬉笑着调侃他。
杨莲亭撇了撇嘴“话本上也不全是假的嘛,我还在底下”
冬日淡阳洒下不一样的温暖,东方不败轻轻将他抱住,惹得杨莲亭老脸一红话都没说完,肩膀上的头发暖融融的挠在下颚,杨莲亭一时都忘了回抱他,满脑子都是东方主动抱我了,东方好好啊,东方真温柔
“谢谢莲弟。”
“呃,哈哈。”杨莲亭脑子还没转过来,有些木讷把没说完的话补全“我还在下面埋了一坛酒。”
“好,等它陈年,我们一起喝。”
杨莲亭终于回神,伸手护在他脑后,这就是东方的情话了吧与你一起。
“好。”他低头深情看他,看那眸子里快能溢出水来,那么晶亮。
这时候难道不要吻他一下么怎么忍得住
杨莲亭刚一动,就有不开眼的一枚暗器飞了过来。
东方不败的反应让杨莲亭羞愧欲死太快了,关键是还那么从容淡定,跟打苍蝇似的。
东方不败只是倒出一只手,一挥衣袖就打落了那飞刀,头都没回,回手时在杨莲亭唇角轻轻一吻笑道“莲弟等我回来。”
然后就飞身不见了。
杨莲亭知道他去处理那个不长眼的了,也一定会成功,但是自己这心里怎么就空落落的呢。
哎
要不练武啊杨莲亭在心里蠢蠢欲动,也不能凡事都让东方出手,这算哪门子爱他呀。
少年忧愁了,踱步进屋,脑子里一下想到了什么残酷的现实,当即攥紧了拳头,恨不能一下子成为一流高手。
四年后夏某日傍晚
自从那日下定决心习武,杨莲亭这次真的没有偷懒。
从前懒惰是因为有靠山,反正东方不败保着他无人敢惹,现在不同,他是用两条人命的激励在学,用非生即死的信念在练,长进倒是挺迅速的。
四年前的生辰宴过后,任盈盈回到了教内,东方不败命她代管教务,自己就去游山玩水了。
期间二人路过一个小村子,如书中所讲桃花源一般,四周青山环绕河溪做护,若不是东方不败轻功了得,他们根本无法进入那里面的村落。
今日二人去远处的市集买东西,如今刚一脚踏回来,就被一群小孩童围住了。
“杨哥哥,你有没有带冰糖葫芦”
“东哥哥,我的小簪花有么”
“笨蛋是东方哥哥,人家是复姓两个字。”
“还有我的胭脂水粉呢”
“这么点小丫头学人家化什么妆”
杨莲亭撂下背上的大包裹笑道“都在这里,你们安分拿不许打架”
小孩子们齐齐一声喝“遵命”都把这两个据说从江湖来的人当成了孩子头。
杨莲亭回身一揽东方不败腰间,几个起落飞身不见。
东方不败倚在他怀里,乐得自在。
“呀,是两位公子回来了。”底下锄田的大娘一抬头,就见两抹衣衫的净白色彩闪过,这个村子可没人会功夫。
“东方大哥,一会儿给你送饺子去。”一个小丫头远远的招手。
杨莲亭脸一黑,把怀里人一搂,不让他看。
“莲弟好小气,婶子家的饺子你不是也爱吃么”东方不败挣开他,衣袂翻转落在自家院内。
杨莲亭随之在他身前站定,拂袖往屋里走边哼哼道“她家那丫头我可不爱。”
东方不败在他身后跟着他嘲笑“莲弟醋意浓烈啊”
杨莲亭嗤的笑出声来,为他掀了门帘道“知道我小肚鸡肠就好,教主大人也别自己犯忌讳哦。”
东方不败迈进门去,故作威严道“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胆敢和本座这样说话。”
“如何”杨莲亭拦住他去路,抱着膀看他,眉毛一挑你奈我何
东方不败径直略过他“不敢如何,本座理亏着呢。”
杨莲亭打心眼里觉得东方不败越来越坏了,太懂得恰当好处的给自己糖吃。
“教中一切可还好”
“莲弟担心任盈盈闹么”
“是担心她那个爹。”杨莲亭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头大患,哎,东方不败就是不肯杀了他。
“那便杀了吧。”
杨莲亭像吃了石头一样,噎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东方不败没有说笑,他们转过天就赶去了江南,路上到处充斥着武林人士,因为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
没错就是四年前就送来请帖的那场,至于为什么延期到现在,那就不好说了,可能是内忧也可能是外患。
慢慢悠悠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江南。
那就不可避免的打扰江南四友了。
四友见着眼前这个东方不败,都有些慌神,严肃的气氛呢杀气呢教主的威严呢
眼前这人分明是一个隐世江湖的高人模样,淡淡的神情,还总挂着笑意,动不动和身边的公子嬉笑两句,整个人都沉浸在融融柔糯之中,丝毫不见往日犀利。
而身边这位,想必就是杨莲亭了。
一个男宠当真能让教主改变这么大
四友给东方不败安排了住处,听闻教主已经消失四年之久,没想到会突然到江南来,真是惶恐莫名。
“任我行还活着么”东方不败正喝着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四友气息一提急忙起身回话“回教主,活着。”
教主当年可是说你们四个与任我行同生共死,但要是他活得太好,就是你们活够了。
这其中的分寸可不好把握呀,他们四个也是想尽了办法。
东方不败淡淡的观望周围布置,轻飘飘一句“是时候了,杀了他吧。”
江南四友抱拳小声问“可是有人要造反”
“哦,不是。”东方不败一笑“只是莲弟心中不安。”
江南四友被东方不败笑得汗毛树立,一身冷汗,可又莫名觉得被教主惯着真是太幸福了,相对这任我行的不幸也就被放大了,他老人家若知道自己是这么死的,恐怕不瞑目啊。
杀一个瓮中之鳖,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江南
夏末秋初正是好时节,杨莲亭成天拽着东方不败游湖看花,江南四友看着都觉无聊,可是教主还像每日看不够一样,只要那杨莲亭说的他都说好。
逛街去啊好。
下馆子去呀好。
西湖北边咱们还没去过,下午过去怎样好啊。
江南四友又一次恭送教主出门,互相对视一眼,心想那片湖有啥好的值得东南西北都看一遍
杨莲亭才不会告诉他们,一叶扁舟两人一酒有多美妙。
前天到南边,发现一片芦苇荡,他们把小舟划进去躲阳光,当时东方不败靠在船头睡着,静谧之中蝉鸣悄悄传来。
他当时想抱住他亲亲他鬓角,他就那么做了。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有多幸福。
被东方不败信任着有多幸福,亲吻他的时候他会闭着眼笑,有多幸福。
能重爱一次,有多幸福。
第五回
“东方,天阴了。”杨莲亭放下船桨,让小舟自己往南边飘,起身要打开船身的斗篷。
东方不败却拉他坐下“想来不是大雨,西湖的雨幕可是闻名的。”
杨莲亭便顺着他。
两人用小炉子温着一壶茶,此时茶水才淡淡飘香,风从北吹过,拂面扬起发丝又放下,水波一圈圈荡开,被一只纤细手指打乱了规律。
“袖子都湿了。”杨莲亭拉回他掉进水里的袖子,让他玩水更方便。
东方不败瞧着水里轻声道“有鱼上来换气了。”就在他手指旁打转。
杨莲亭不愧是个会破坏气氛的,眼一眯凑了过去把东方不败挤到一边“在哪肥不肥”
东方不败眼梢一挑,肥不肥
杨莲亭回看他一眼,信誓旦旦道“西湖的醋鱼也是闻名的啊。”说完撸袖子就要打鱼。
东方不败顺手递给他一支银钗,忍俊不禁道“是我孤落寡闻了。”但看你能打上几条。
“哈哈,我今天给东方做一次西湖烤鱼,绝对不比醋鱼差。”接过东方不败递过去的武器,杨莲亭愣了一下,他以为好歹是个棍子,钗子怎么打鱼啊
东方不败已经退到一步开外,倚在船边,等着看热闹了。
结果是够热闹的,杨莲亭一个人打鱼,营造出了两个人打斗的场面,水花四溅草木翻飞,东方不败撤后那一步是没什么作用的,照样被淋了一身水。
杨莲亭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船里躺着几条被激上来的小鱼,正扑腾着想回湖里。
忽然间。
湖水像是被什么刺激了,里头的鱼大大小小一跃而起,全都朝杨莲亭扑来,简直是一面鱼墙。
东方不败适时的站起身,宽袖一挥挡在他身前,鱼墙受了冲击顿时散了下去,鱼儿们噼里啪啦又落回湖里。
杨莲亭扯住东方不败衣袖,上前一步笑道“尊驾这出场方式,是敌不是友吧”
一个女人出现在水面上,掩面娇笑道“奴家这不是看您辛苦,东方公子又不帮忙,才忍不住出手的么。”嘲笑他无能。
“尤娘,你别阴魂不散。”
杨莲亭不开心,现在很后悔救了她,这女人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一路尾随,时不时出现,一身轻功像鬼魅一样。
“公子这么说奴家,可不怕伤了奴家的心么”尤娘婀娜多姿踏水而来,走到切近对着东方不败浅浅一礼,眉目的爱慕之情是那么的惹人讨厌
东方不败正把船里的大鱼小鱼捡进竹筐里,没看见尤娘的动作,好歹是莲弟辛苦得来,晚饭就吃了吧。
“东方公子怎的也不理奴家。”尤娘想踏上船,杨莲亭亮出手中银钗“别得寸进尺。”
他确信这女人不懂什么妇德贞洁一说,东方若给她个眼神,她能立刻脱光了喊救命,对付这种人,还是杀了干脆。
关键是她还杀不得。
东方不败收拾好小鱼,拍拍手站起身,面孔冷得如一张薄冰,杨莲亭见了急忙憋住笑,东方这是想把她吓走么这女人要是怕这一套,早就走了。
“夫人,这么久不回宫,王爷就不着急么”东方不败借着天光湖色,眸光凉的吓人。
尤娘嗤笑一声“瞧东方公子这严肃劲儿,这样的商人可赚不了钱啊。”
东方不败忽然右手成爪捏住了她脖颈,缓缓往上提。
“呃”尤娘本来站在水面上已经不容易,这一下毫无抵抗之力,脚尖腾空,嗓子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杨莲亭似乎看见了五六年前的东方不败,那时候他与全世界为敌,稍有不顺心就杀人,疑心重得无人敢靠近。
那样的东方不败,让人不寒而栗。
他现在很明白这女人的心情,一定觉得自己看错人了,她一定很恐惧,也很不理解,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这眼神,这武功,都不像那个救了她的公子啊。
尤娘痛苦的抓住这只手,双目充满血丝。
东方不败却对她笑了,道“本座不经商,不缺女人,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胆敢再木崖的主意,本座就给他立碑”
女人一下瞪大了眼睛,才意识到本座二字和黑木崖联系起来代表着什么,她想辩解她只是喜欢他,和自己夫君对付黑木崖是两码事啊,那又不是她的主意,况且她不知他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手一松,把她撇到船板上,自己则带着杨莲亭连带着一筐鱼不见了。
女人痛苦的发现自己武功被废了。
哭也来不及了,她缠着两年的人,竟然是夫君暗地里对付的,难道不是缘分未到么
回到山庄,江南四友瞧着教主打回的几条小鱼,一个劲夸赞“真可爱真可爱。”
东方不败一记冷眼“烤了。”
“是,属下去了。”黑白子拎着筐走了。
杨莲亭瞧了瞧他还未恢复的神色,便猜测问道“尤娘是那王爷的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朝廷里混不开就开始打江湖的主意了,这个主意可不正啊。
“他的宠妃。”东方不败呼了口气,似乎想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掉。
那个宠妃,由于拈花惹草,已经被贬为夫人了,就仗着自己娘家有江湖势力,还是那么不安分。
杨莲亭在身后抱住了他,哄着道“东方别郁闷啦,我们下盘棋吧。”
“你又赢不了我。”东方不败靠在他怀里,偏过头看他,变得笑意盈盈。
大门口,有客至,这一下子客进退两难,因为东方不败已经转过身了。
“呦,稀客。”东方不败嵌着一抹笑看来人。
风清扬真不知说什么好,他可是每两个月都会来找黑白子下棋的,倒是东方不败才是稀客吧。
华山与日月神教两立,导致风清扬现在的立场就很尴尬,见着人家的老大了,走也不是,太客气还显得虚假。
“风前辈,进来坐吧。”杨莲亭及时出来打圆场,风清扬赏了他一声大笑,心道小子好会做人。
东方不败看着风清扬走过来,也没说什么,侧过身让了路。
只是那笑容一直莫名高傲,为啥因为一年前在华山,他风清扬是东方不败的手下败将。
风清扬干咳着走了进去,飞奔一般跑远了边喊“黑白子老夫来找你啦”
黑白子没听见,他正在厨房刮鱼鳞呢,默默无语两行泪,鱼好小好难刮呀。
“走,进屋等吃饭吧。”杨莲亭牵着犹自骄傲的教主大人往里走,要说东方不败为什么这么骄傲,因为打败风清扬真的是花了心思的,和打败杨莲亭这样的渣渣不可同日而语。
穿过曲径花丛,杨莲亭顾自道“也没看上雨景,挺可惜的。”这雨估计要在晚上下了。
东方不败一脸轻松“无妨,江南多雨,我们改日再去便是。”
“我们还在江南逗留”杨莲亭以为那个王爷对神教不利,他们这就要回去了呢。
“教内有任盈盈,十大长老俱在,一个小小王爷不足为惧。”东方不败毫不在意,转言笑道“过几日同莲弟去吃正宗西湖醋鱼,江南才算没白来不是”
东方不败早摸清了杨莲亭的脉络,杨莲亭次要喜欢的就是吃。
晚饭自然带上了风清扬,出门在外东方不败一向不讲排场,饭桌上七个人还算融洽。
入夜,果真大雨倾盆,一洗夏日炎热。
“莲弟”
“东方”
“恩”
风清扬瞪着眼看房顶,大雨声让隔壁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越是不想听听得越清楚。
这才信了江湖传言,原来都是真的,只是在谁是谁男宠的问题上貌似有点出入。
某人伸长了脖子听,到底是谁从了谁呢
窗户纸上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隆隆顺着响起,风清扬急忙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不该不该,怎么能偷听别人闺房之事呢,不该不该。
次日天亮,杨莲亭刚起,披着外袍到隔壁烧水,就见风清扬顶着俩黑眼圈在树下坐着。
“前辈好精神。”杨莲亭的意思是他起得好早。
“啊,哈哈,你才是好精神啊。”风清扬的意思是你劳累一夜还起这么早啊。
杨莲亭笑笑便去烧水了,风清扬就坐在树下见他端着水盆走了两趟,又去熬粥几个来回,倒水几趟,撤碗又几趟,走得他都老眼昏花了。
哎他忽然感叹起来,可能是眼前这恩爱场景,让他想起了一些爱的人,被爱的人,可惜都已经远了。
快近晌午的时候,东方不败终于出来了,却没有杨莲亭陪着。
没错,风清扬就在人家门口的树下边坐了一上午。
“风前辈。”东方不败顺着杨莲亭叫,尊称一声前辈,笑嘻嘻的走过去,他很愿意和手下败将攀谈几句。
“东方教主好早。”风清扬已经忧伤的不太会说话了。
东方不败不在意,寒暄道“一大早就坐在我门口,莫不是太闲了”
“是啊。”风清扬百无聊赖“黑白子被你派出去了,没人和老夫玩,倒是杨小子呢”
“教内有事需他应酬。”东方不败简单回了句道“不然你我切磋一下棋艺如何”
风清扬一下来了精神。
两人下的是上次他和黑白子未完的残局,你来我往一下就过了午饭时间,谁也不想让,看来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个胜负。
黑白子回来时就蒙了。
他本来是想以退为进的,没想到被东方不败下成了步步紧逼,把他棋盘上谦谦君子的形象都下没了。
再看风清扬那边,也是得了便宜就咬死不放,这俩人下起棋来一点高手风度都没有啊。
黑白子扶额离去,他还是做饭去吧。
将近天黑时,杨莲亭回来了。
已经和十大长老会面,该交代的都清楚了,其实主要是说黑木崖哪里有密道,哪里有暗室。
东方不败把这些从前的秘密全都告诉他们,以防不测之时他不在,他们也好有得逃命。
也是让任盈盈没有秘密,做一个开诚布公的日月教主。
杨莲亭对东方不败这个安排身后事的做法没意见,他早就想带他走了,江湖逍遥,四方自在,不在那些尔虞我诈中,东方不败能活得更开心。
找上门
江南果真是个一住就走不了的地方啊,老天降大雨留客,让你寸步难行。
外头呼啦啦的雨,把青石砖地面洗刷得像镜子一样,街上的人也少了。
干净的街道,漆黑的行装,此刻匆匆而过的这一行江湖人,就像白饭里的菜渣,面条里的花椒,那么的惹人注目。
如意馆三楼。
“东方,是咱们的人。”杨莲亭回手戳戳东方不败,那边还目不转睛的趴窗棂上盯着。
东方不败一躲,握住他的手,险些被他戳到眼睛。
凑到窗边,雨水细细的溅到脸上,东方不败瞧了一眼便把杨莲亭拉了回来“雨凉。”
两人坐好,唱小曲儿的丫头也来了,据说是如意馆最好的姑娘,一手琵琶叫个了得。
杨莲亭与东方不败低声交谈“东方,看方向是去山庄的。”武林大会在即,这时候出什么事了
曲子不急不缓响起,和着外头的雨声分外入耳,叫人闻之忘忧
东方不败悠哉的吃了颗花生,眼神一斜“呦莲弟还会看方向了”
杨莲亭脸一黑,干嘛戳我短处。
两人出去游山游湖的,如果没有东方不败,杨莲亭恐怕就得留下喂老虎了,根本摸不清方向。
东方不败一笑“不是来听曲儿的,莲弟怎么总分心”
杨莲亭一撇嘴“你这个教主也忒不上心了吧”
东方不败往后一靠“是他们有求于我,还要我送上去不成”
杨莲亭伸手喂了他一颗素丸子,起身赞同“是是,您都是对的,您先吃着,属下去吩咐点事情。”
东方不败派头十足的挥挥手“且去。”
杨莲亭冲他宠溺的笑瞧你。
东方不败斤下鼻子开心。
神教的动作就是快,杨莲亭才想吩咐有人找别让他们上来,下楼就碰见了向问天和任盈盈,身后跟着二十几人,都是教内高手。
他们正和这里的妈妈交谈,向问天转眼就看见了楼梯口的杨莲亭。
“杨公子。”向问天没个好脸子,叫声杨公子也一点不尊敬,上前也不拱手示意一下,劈头盖脸就道“麻烦带路,我们要见教主。”
杨莲亭眼一眯,心道你个老不死的,这是见你主子的态度么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恩怨在呢
杨莲亭冷笑了一下“教主在休息。”
向问天火了,这是什么态度
任盈盈脸色也不太好,杨莲亭路过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觉得手指隐隐作痛,一笑默默想你老爹已经死了哦。
“妈妈,莫让闲杂人等打扰。”杨莲亭对着颤抖的女人说了句,转身就要上楼,想必她不常见这阵场,吓得不轻。
向问天把手里剑一横,杨莲亭当即折扇出袖一挡,一前一后两人固执在了一起。
任盈盈立刻来声援“杨莲亭,不过是个男宠,好大胆子。”
杨莲亭斜眼看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去笑道“左使和我打,就是和教主打,可要三思了”
男宠怎么了那也要看是谁宠
向问天满口不屑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像你这样寄人篱下也好意思出来声张”
杨莲亭从善如流,折扇往前慢慢挪,顶开向问天的剑鞘,一脸笑嘻嘻道“左使既然知道教主宠我,还敢放肆,看来是活够了呀”
这人好不要脸
向问天今儿也开了眼了,做人家男宠还这么自豪的,少见不,是没见过
任盈盈眸光一阴,一枚暗器就飞了过来,杨莲亭侧头躲过,和向问天的僵局也就解开了。
“杨公子莫要纠缠,神教内部的事你耽搁不起”任盈盈也是眼睛长头顶的。
杨莲亭才不想和他们纠缠,趁其不备一个轻功就上了楼,回屋就反锁了门闩,料他们也不敢破门而入。
“嘱咐好了”东方不败回头看那他,招招手“快来,新上了醋鱼。”
杨莲亭掀开纱帘,看清东方不败便是一笑“教主,底下向问天来了,咱们怎么对付”
东方不败看着杨莲亭一脸斗志的模样,不禁好笑,虽然知道他是仗着自己才如此自信,但这就是东方不败想要的。
依赖和信任。
“你不是已经摆了他一遭。”东方不败剔了一块鱼肉给他,杨莲亭张嘴吃下,满脸写着好好吃好好吃,还边道“那家伙来意不善,怕是知道任我行死了,带任盈盈来报仇的。”
“养恩大于生恩,盈盈会懂。”东方不败一笑,杨莲亭无奈,东方不败是虎毒不食子,却不知道那个哎那个白眼狼
“拜见教主。”
“东方叔叔,盈盈来啦。”
听见这二人明显藏着坏的声音,杨莲亭一张脸黑得像锅底,一口一个东方叔叔,叫得倒是亲切,
“本座并未传你们。”东方不败照吃。
门外向问天找了八八六十四个借口,说白了就是要进来,东方不败好笑,进来本座怕你们不成只不过怕扰了莲弟的好兴致。
“莲弟”东方不败看过去让他们进来么
杨莲亭想都没想干脆利落“不行。”
任盈盈攥紧了拳头,心里把杨莲亭翻着个的骂,个孬种,坏我好事
东方不败不再作声,他的四个暗卫都去办差了,如今没人替他赶苍蝇。
杨莲亭敲了两下桌子,笑道“姑娘,再来一曲吧。”
纱帘外小曲儿应声响起,成功起到了火上浇油儿的作用。
向问天一双瞳孔都快冒火了,杨莲亭,你敢如此作践我看有一日定叫你生不如死
“东方,童长老何时会来”
“暗卫今早走,童大哥脚步慢,怎么也要两日吧。”东方不败袖子一卷关了窗,雨势渐大了。
杨莲亭郁闷了,这两日看来都要和向问天周旋了,浪费好光阴啊。
东方不败起身走到杨莲亭身后,见他头发被风吹得毛烘烘的,想着为他重新理理。
杨莲亭任东方不败摆弄,头发被悉数散下,感受着身后人轻柔的用手指梳发,他眯起眼,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啪嗒一声,杨莲亭侧目看地上,东方的荷包掉了。
伸手捡起,杨公子摸着里头硬硬的,按耐不住好奇心就解开了口子,两端绳索一松,看清里头是一枚银管儿,手指那么长那么粗。
杨莲亭悄悄打开了银管儿的盖子,一张纸条被顺了出来,已经保持了卷卷的形状。
“莲弟”东方不败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这时候说话倒是吓杨莲亭一跳。
做贼心虚嘛,杨莲亭急忙把纸条银管儿荷包一股脑儿攥在手心里,端端正正的坐着。
东方不败好笑,手上发髻新成,正将玉钗入发,轻声道“莲弟不认得自己的东西了”
听东方不败这么一说,杨莲亭忙展开纸卷看,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幸于东方来到这世上,生辰快乐,杨莲亭书。
角落还有一朵莲花,都已经掉色了。
是四年前,送东方的小纸条。
“还给我吧。”东方不败撩袍坐到他身边软榻,见他笑成那样,也欣喜非常。
物归原主,杨莲亭摸了摸自己头发“哎东方送了我新发簪”
“恩。”淡淡一答,东方不败看着杨莲亭,但笑不语,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眉梢勾着因他而生的弧度。
而后便被拖进了怀里。
半躺着,东方不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直直仰视杨莲亭,认真问他“待童大哥来后,莲弟想去哪”
杨莲亭低头看他,指腹在他好看的唇角划过,弯腰拉近距离,轻声道“有你,不拘何处。”
落下一吻,又一吻,终究还是演变成长长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