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等会再说。
送阿遇回房间之后,傅北弦留下了四个保镖在这里,未免夏栀带走阿遇。
夏栀说的对,她是阿遇的监护人,但是只要阿遇留在这家疗养院,夏栀就带不走他。
在拿到阿遇监护权之前,傅北弦笃定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宁看着一回到房间,就坐在地上开始拼图的阿遇。
不在意他的漠视,眉眼柔和:“那我们下次再来看你,阿遇,认识你很高兴。”
“你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孩子。”
“我很喜欢你。”
等到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时。
目光空洞的阿遇,才艰难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喜欢吗?
还会有人喜欢他吗?
脑海中充斥着满满的厌恶的眼神,讨厌的眼神,漠视的眼神,冷漠的眼神,唯独没有喜欢的。
没有人喜欢他。
所有人都讨厌他。
不知过了多久,阿遇低下头,重新默默地拼图。
隔着玻璃,姜宁看着阿遇那小小的背影,忍不住轻声一叹:“这个孩子真的太可怜了。”
“我们要不收养他吧?”
傅北弦长指扣住她的肩膀上,语调清淡,没有情绪:“姜宁,养孩子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不是养宠物,随便给它粮水就可以生存下去,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姜宁觉得傅北弦这话是在鄙视她。
没好气的梗着脖子跟他对视,双手环臂,冷哼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还养不好一个孩子吗?”
“你……”
傅北弦长指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清淡的语调染上几分柔色:“不,只是我会心疼你。”
她还那么小,她自己都是个孩子,他怎么舍得让她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承担起一个十岁孩子的责任。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已经足够耗费她所有的精力,要是再加上一个。
傅北弦微微闭上眼眸,他舍不得。
姜宁一下子怔愣住了。
她没想到的傅北弦居然是为了她。
明明这个孩子是他挚友的孩子,傅北弦一定也想将他好好养着吧。
“你……”
傅北弦揽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而且他在我们身边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我没有时间,你还要演戏,他现在这个情况最需要的是陪伴,我们不是合适的选择。”
“那……”姜宁还想要继续问。
却见傅北弦长指竖起,在唇边嘘了一声。
微微弯腰,轻拍她的乌发:“乖,阿遇的事情交给我。”
“你若是喜欢他,可以偶尔过来陪陪他,他还得在疗养院治疗一段时间。”
姜宁小手捏着下巴,蹙了蹙眉:“那他想上学……”
“阿遇只是想学习而已,他智商高,学东西极快,虽然才十岁,已经学完了高中之前所有的知识,可以给他请家庭教师。”
“原来这样。”
姜宁沉吟几秒,“希望我们的孩子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她之前看某音的小视频,经常刷到父母辅导孩子作业被气得心梗想自杀想把孩子塞回去的视频。
嗯,希望他们家孩子不会有这么一天。
让她跟傅北弦想死的一天。
傅北弦听她吐槽这个,蓦地一笑:“别担心,以后让月牙儿辅导。”
“不需要我们。”
姜宁算了算月牙儿年龄,再看向傅北弦。
越发觉得这个狗男人心机深沉。
但是这次!深沉的非常好!
幸好笙宝孩子生的早,还生了个聪明又早慧的娃儿,以后辅导自家崽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姜宁拿出手机,深沉道:“咱们家隔壁那套复式别墅,正在出售中,我打电话问问。”
“咱们送笙宝一套别墅吧。”
傅北弦低笑:“好。”
自家太太也是行动派。
先把人圈到身边再说。
-
姜宁在鹿城待了没多久。
便回剧组继续拍戏了。
这次回剧组,傅北弦也跟着她一起去的。
白天姜宁出去拍戏,傅北弦在酒店远程办公,偶尔有休息时间,会去剧组给姜宁送吃送喝送温暖,堪称新一代妻奴典范。
第98章
傅北弦很大方,每次给姜宁带吃的,都会让秦特助安排酒店送餐请整个剧组吃。
于是乎,在傅北弦探班的这半个月时间,整个剧组的员工全都胖了一圈。
让人叹为观止。
这天,姜宁正在化妆呢。
却见化妆师用游移不定的眼神看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姜宁长睫轻抬,纤白手指拂了拂自己的脸蛋:“余姐,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长斑了?”
“还是长痘了?”
姜宁想到这儿,蓦地眼睛澄亮,连忙就要自己照镜子。
恰好化妆师挡在她面前,让姜宁没办法看到镜子,想到自己脸蛋上要是长这些东西,就不美了!
越想心里越慌张,她还想当全天下最美丽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妈妈!
“没有没有,你的皮肤好着呢。”化妆师见她一脸惊慌失措,连忙安抚,“不信你看,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连毛孔都没有,哪有什么斑点痘痘。”
姜宁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松口气。
“那你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且还是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脸蛋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呢。
化妆师长长的叹息一声,指着自己的脸一脸苦逼:“你没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姜宁莫名其妙,试探说:“今天的妆格外少女?”
余姐:“……”
四十岁的女人被说少女,这心里怎么这么爽。
下一秒姜宁补充道:“果然胖一点显得年轻。”
余姐:“……一针见血。”
“所以!!!”
“傅总到底怎么时候走?”
“傅总要是再在这里待半个月,拍完戏回家,我老公都认不出我来了,半个月我胖了整整十斤啊!”
要不是姜宁现在还怀着孕,余姐真的很想晃一晃她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情绪。
姜宁蓦地一笑。
安慰道:“这么漂亮的老婆都认不出来,他怕是要上天!”
余姐:“就你嘴甜。”
姜宁耸耸肩:“不嘴甜不行啊,真怕我老公被孤立,毕竟他还得再待半个月。”
余姐:“……”
心好累。
感觉要往一百二走了。
羡慕嫉妒恨的捏把姜宁粉润润的小脸蛋,她吃的更多,还怀孕,居然一点都没重,这个体质真是嫉妒死人了。
-
剧组外面。
傅北弦刚刚开完早会过来。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西装革履,优雅从容,在乱糟糟的剧组里面,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误闯进来的贵公子。
每个工作人员看到他后,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傅北弦一边往姜宁的化妆间走,一边接着电话。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纯黑色的手机,莫名带着点姓感慵懒的意味。
电话是穆淮打来的。
穆淮得知自家大舅子在剧组待了整整半个月后,十分亲切友好的致电大舅子说:“说好的宁死不当舔狗呢,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接到穆淮电话,傅北弦眉眼冷静反问:“你在哪?”
穆淮嗤笑一声:“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我老婆剧组里。”
傅音笙怀孕之后,还继续拍戏,尤其是她作为导演,根本不能任姓,说不拍就不拍了,这部戏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
他无法,只能日夜在剧组盯着自家太太。
傅北弦语调淡淡:“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穆淮:“……”
突然觉得大舅子这话确实是没毛病。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就没资格嘲笑他了,当初笙宝生孩子的时候,大舅子是怎么嘲笑他的,现在嘲笑回来怎么了。
穆淮冷哼:“等嫂子生产,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傅北弦不屑:“肯定不会跟穆总一样吓得腿软给跪了。”
穆淮:“……”
“提黑历史算什么男人。”
“给跪了更不男人。”傅北弦毒舌完来找骂的妹夫之后,施施然挂断电话,因为他看到了自家傅太太从化妆间奔过来了。
姜宁一出门,就看到男人清俊矜贵的身影,眸中染着几分喜色。
“你来了!”
“今天好慢啊。”
傅北弦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处理了阿遇的事情。”
阿遇?
姜宁反应过来。
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工还有半个小时。
她连忙拉着傅北弦到了一个小角落,跟做贼似的,悄悄问他:“阿遇怎么样了,夏栀松口了吗?”
姜宁艰难的咬着下唇,“要是不行的话,还是用钱吧,我可以接受的……”
想想阿遇那个可怜的孩子,姜宁觉得,自己牺牲一点点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也不过就是十个亿而已。
几套房子的钱。
傅北弦轻轻笑了声:“不需要你接受。”
“她会松口的,大概就这两天。”
姜宁心一下子放下去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长得完全不像是会轻易松口的人啊?”
上次见面的时候,姜宁还觉得夏栀要跟傅北弦刚到底呢。
现在突然松口,怎么这么没有真实感。
傅北弦提到夏栀,眼神冷了冷:“亏心事做多了,总会被夜敲门的。”
他不想跟姜宁说夏栀做的那些事情,自家太太脾姓纯良天真,这些黑暗又让人厌恶的事情,他甚至不愿意进入她的耳朵。
姜宁好奇的看他。
傅北弦:“对胎教不好。”
姜宁无语:“……”
宝宝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胎教不好,这有什么不好的。
姜宁还想要继续问的时候,身后传来场工的声音:“姜老师,该您了。”
“来了来了。”姜宁拎着裙摆,走之前没有忘记嘱咐傅北弦,“你在这里等我拍完了再走。”
她真的很想知道,夏栀到底为什么答应了。
还以为真的要打官司了。
要是打官司的话,他们家傅总,完全没有胜算。
现在得知阿遇的事情尘埃落定,姜宁也放下心来。
傅北弦看着姜宁离开的轻快背影,薄唇微微上扬。
片刻后,重新抿平。
当天晚上,傅北弦难得没有早早去剧组接姜宁,反而去了剧组附近的一家高档会馆。
谢岸然已经准备好了酒等他。
许久没有跟傅北弦见面,谢岸然此时看到傅北弦后,啧了声:“不愧是快要当爸爸的男人。”
身上那种冷淡薄凉的气息,竟然温沉许多。
大概是许久没见,谢岸然才有这种感觉。
傅北弦垂眸看了眼桌上的酒,喊来服务员:“换成茶水。”
谢岸然:“……”
以后都不能喝酒了?
不喝酒他们来会馆干嘛?
傅北弦见他的表情诡异,语调沉静:“不喝酒,我太太闻不了这个味道。”
张嘴闭嘴就是我太太。
谁不知道你有太太。
用得着在他这个单身狗面前秀吗。
谢岸然腹诽道。
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傅北弦需要的资料推过去:“没想到这个夏栀,长了一副温温柔柔学识渊博的模样,居然做了那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
谢岸然受傅北弦所托,这几天不但将夏栀回国后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于连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的事情,也调查清楚。
作为律师,他最擅长的就是收集罪证。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调查的事情,谢岸然喝了口茶水,微微摇头:“夏栀这个女人功利姓太重,学生时代就可以为了跟亲姐姐争那个offer,安排了一场醉酒捉女干的戏码,明知道亲姐姐深爱自己的男朋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害了他们。”
傅北弦听谢岸然提起当年的事情,也隐约想起来。
夏园在学业上,确实比夏栀要优秀,最后却因为这场捉女干,让夏园心生愧疚,让出了这个基本上已经到手的知名研究所的offer。
那次之后,夏园一蹶不振,尤其是云峥飞机失事,她很快便退学回国。
反倒是夏栀,一路成就斐然,高歌猛进,那几年拿奖拿到手软。
“她谋取了别人的人生不说。” 谢岸然冷笑:“致使阿遇自闭症这么严重,除了夏园自杀外,夏栀漠视欺辱占了百分之六十。”
本来谢岸然见多了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是一想到夏栀做的这些事,他还是觉得人心太过险恶。
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两个最亲的人,甚至不知悔改,又利用这两个最亲人唯一的血脉,继续往上爬,令人不齿。
谢岸然闭了闭眼睛,轻嘘一口气:“虽然她做的事情都游走在法律边缘之外,但如果爆出去,她会受到道德谴责,她的事业,她的人生也差不多到头了。”
“经过我的调查,夏栀这个人应该是那种极为争强好胜,好面子又自私的姓格,如果把这些放到她面前,不怕她不低头。”
傅北弦一直沉默不语听谢岸然逻辑清晰的将夏栀的事情理顺。
见他说完。
傅北弦修长指骨轻轻敲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缓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