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不经意落在沙发处。
姜宁跟个小鹌鹑似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端端正正的坐在白女士面前,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大半的醒酒茶。
白女士气定神闲,双腿优雅的交叠,淑女坐姿,音调在可控范围之内,隐隐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姜姜,你学了二十年的礼仪,嫁人两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姜宁迅速瞥了眼不远处身高腿长的男人,强忍住想要亲亲的冲动,艰难的收回视线。
才看向她妈妈,理直气壮的甩锅:“我喝醉了,我平时不是这样,不信您问傅北弦。”
“什么傅北弦,平时你就是这么称呼你老公?”白女士眉心轻蹙。
“不,我平时都叫亲爱的、老公,这不是妈妈你在吗,我不好意思。”姜宁羞怯一笑,只是以为喝醉而水波荡漾的眼眸,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白女士极为头疼。
好端端的闺女嫁人之后怎么从优雅淑女变成小妖精似的。
见她毫无自觉,白女士压低了声音提醒:“妈妈怎么教你的,外人面前不能这样,只有在老公私下的时候才可以这样!”
“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女婿说亲亲什么的。”
“真是气死我了……”
姜宁无辜的眨眨眼睛,听着她妈妈继续训斥,脑子里已经开始飘了,至于白女士说的话,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往脑子里过,毕竟,她现在脑子全都被浆糊堵住了。
就在白女士还想要继续训女的时候。
姜宁白生生的脸蛋浮上一层难耐情绪。
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胃部。
好想吐……
下一刻。
“呕。”
姜宁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苍白的冲向往洗手间。
披散着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路过吧台时,打到了傅北弦俊美的脸上。
发出啪的一道声音。
白女士来不及说她没规矩,一直绷紧的脸色突然一喜,连忙跟过去:“宝宝,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
想到距离上次夫妻生活,刚好将近两个月,而且两个月之前,他们也有过几次,现在有了反应也不是不可能。
傅北弦瞬间顿在原地。
指腹覆在滚烫的咖啡杯壁上,像是没有察觉到越来越滚烫的热度一样。
直到疼感传递到大脑皮层,他才恍然惊醒,收回已经被烫的发红的白皙长指。
放下咖啡杯,傅北弦倒了杯清水,看似不疾不徐的往洗手间走去。
干净明亮的洗手间内,姜宁一副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女士越看越觉得像是孕吐,要是因为喝酒而反胃,怎么可能这副吐不出来的模样。
姜宁难受的眼泪汪汪,想扑到妈妈怀里求安慰。
然而睡觉都要保持优雅睡姿的白女士怕她弄皱自己身上的衣服,见到傅北弦过来,立刻让位置:“让你老公抱。”
一边嫌弃一边低声骂:“怀孕了还喝酒,你可真是行!”
没反应过来怀孕这两个字的姜宁,哭唧唧的看着白女士。
这绝对不是亲妈!
别以为她喝醉酒,就感受到不到白女士眼里的嫌弃。
妈妈就是嫌弃她喝醉没洗澡,脏!
姜宁踉踉跄跄的扶着傅北弦伸来的手臂,一副受大委屈的小可怜模样:“我要洗澡!”
“洗什么澡,先去医院检查。”
白女士退到洗手间门口后,那股子酒气终于离她远一点了,才长舒一口气:“按照我的经验,你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姓是怀了。”
“妈妈当时怀你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
“等等?”
姜宁好不容易站稳,将全身的力道压在傅北弦身上后,突然听到妈妈这句话,差点腿软的重新摔到地上:“什么怀孕?”
“我们都好几个月没做了!”
“怀什么孕!”
说完之后,一阵凉风灌进来,姜宁猛地推开傅北弦,重新扶着马桶继续干呕:“ou……”
一边干呕一边说:“而,而且,傅先生做避孕严实的跟碉堡似的,根本炸不开!”
白女士满头黑线,觉得这女儿算是真的毁了。
现在不想要了还来得及吗。
算了算自己的年纪,白女士放弃了,她可不想当高龄产妇再生一个,目光落在狼狈凄惨的女儿身上,轻叹一声,算了,凑合用吧。
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脑门,气道:“不许瞎说。”
姜宁缓过来这一阵,理直气壮:“我没瞎说。”
“您瞎说什么怀孕,这不是污蔑您闺女在外面乱搞吗。”
乱搞这种词都用得出来?
白女士震惊的看着姜宁,难怪好多太太都跟她说娱乐圈是大染缸,现在看到姜宁这信口胡说的架势,她信了。
姜宁虽然喝了醒酒茶清醒了许多,但是脑子还是不太能转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那里说错了。
只是趴在傅北弦怀中,任由他伺候着喂水。
一副小公举的架势。
看得白女士不忍直视。
“自己喝!”
姜宁身体一不舒服就想作,也不管她妈有没有在场,抱着傅北弦的手臂任姓撒娇:“喂我,喂我,喂我,不然我就亲你了!”
威胁的调调奶凶奶凶的。
“……”
傅北弦握着透明的玻璃杯,薄唇微扬,眼底漫上笑意,傅太太还真是一次一次刷新他的认识。
要不是岳母在场,傅北弦很想将傅太太这个样子拍下来,留作纪念。
“姜宁,你在做什么!快点下来!”白女士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宁听后,长睫上下颤着,白皙脸蛋上,红唇微微嘟起,嘟囔道:“妈妈你半夜上厕所都要让你老公抱着去,我让我老公给我喂口水怎么啦?”
然后扭过头,蓬松的乌发凌乱的跟小疯子似的,如数洒在傅北弦的手背,她仰头瞳仁清亮漆黑,檀口微张:“快喂我。”
“快点喂你的小宝贝!”
白女士:“……”
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北弦,你把她哄好了带去医院!”
傅北弦看着她小脸越来越红,宛如黄昏天边灿丽的云霞。
“怎么还不喂?”
姜宁见他不动弹,攀上了他的脖颈,趴在他耳边奶凶威胁:“再不喂我,我就真的亲你了!”
话音一落,红唇在傅北弦耳朵上亲了一口。
温度很高红唇碰上男人凉凉的耳朵,让姜宁眼睛一亮,好舒服啊。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姜宁在傅北弦的侧脸上亲来亲去。
只要一喝醉,姜宁的唇瓣就会跟发烧似的热起来,这也是她变身亲吻狂魔的原因,就像要让冰凉的东西缓解一下发热的唇部。
傅北弦从外面进来,脸上温度自然又冰又凉,甚得傅太太喜欢。
当傅北弦好不容易抱着亲吻狂魔上身的姜宁从洗手间出来时。
白女士已经让费桉他们进来,询问这两年姜宁到底在娱乐圈搞什么鬼。
此时见到傅北弦身上挂着一个大型玩偶出来,立刻抬起保养白润的手挡住自己的视线,没眼看。
不想让大家知道这是她生的。
费桉看到姜宁非礼傅北弦的俊脸,莫名有种跟男神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初她可是被姜宁亲的脸蛋都肿了。
现在轮到傅男神了。
费桉一脸沉重的跟男神说道:“男神,你晚上睡前脸上冰敷一下,早晨会好很多。”
“你别瞎说!”苏木连忙阻止费桉瞎说,站起身来对傅北弦恭敬道:“傅总,她胡说的,傅太太除了您之外,绝对没有亲过别人!”
费桉:苏木你知道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傅北弦眼眸微眯,淡淡的看他:“她每次喝醉都有这种毛病?”
苏木说完之后就反应过来,内心唾弃他干嘛这么紧张,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然而傅总一问,对上那双幽暗透彻的眼眸,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苏木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次是意外,姜宁估计没想到那红酒后劲儿这么大。”苏木为姜宁解释了一下下。
意外?
白女士想到之前在车上看到的那张许长安发的微博照片,可不觉得是意外。
姜宁这个小丫头从小就喜欢许长安,这次跟他一起吃饭,估计是被迷得神魂颠倒,压根儿忘记自己不能喝酒了吧。
不得不说,知女莫如母,白女士猜的八九不离十。
傅北弦静静的扫过他,随后将姜宁打横抱起,准备前往医院。
“哎呀,我没有怀孕,只有傅北弦这种狗男人才会无姓-sheng-殖,我是正常人,放我下来。”
姜宁被他抱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哭着挣扎。
一边挣扎,一边没有忘记说傅北弦坏话。
她还在傅北弦耳边说:“悄悄告诉你哦,傅北弦是无姓繁殖哈哈哈!”
白女士去洗手间整理头发。
所以没有听到这段。
但是!
费桉跟苏木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此刻恨不得自己马上变异,变出特异功能,原地消失!
傅北弦垂眸看着姜宁那双懵懂水润的眼眸,薄唇微启,语调透着几分低冷薄凉:“很好。”
费桉/苏木:瑟瑟发抖jpg.
回头就给姜宁买棺材吧。
既然是大小姐,应该买金丝楠木的还是沉香木的还是……
他们对此不太了解,等会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看看给姜宁买什么样子的比较合适。
姜宁完全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甚至在傅北弦垂眸说话的时候,歪了歪头,朝他笑的又软又甜:“叔叔,你长得好漂亮啊!”
第42章
叔叔?
傅北弦看着她,薄唇缓缓放平,幽邃的眼眸看了她一会儿,偏头扫向正在看现场直播的苏木与费桉。
“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苏木/费桉疯狂摇头:“不,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感觉自己突然聋了几秒。”
傅北弦却沉笑一声,若是那笑声没有透着寒意就更好了。
男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时,突然意味深长:“不,你们听到了。”
苏木看着姜宁笑的依旧傻白甜的脸蛋,深深的为她点蜡,傅总这是让他们当证人。
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这位作大死的小宝贝。
偏偏小宝贝本人毫无察觉,一口一句叔叔叫的欢快极了。
最后直接开始喊漂亮叔叔。
喊得费桉头皮发麻,仿佛要看到自家宁宁姐被傅总分尸藏进冰箱的画面。
倒是苏木笑的一脸猥琐。
费桉悄悄扯了扯苏木的袖子:“苏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苏木傲然的甩开她的袖子,轻哼一声:“黄毛丫头懂什么,男人最喜欢这种成熟的称呼,尤其是……小姑娘在床上喊。”
“……”费桉看着自家男神高大冷峻的背影,绝对不相信男神这么烟火气!
她男神就应该跟宁宁姐说的那样,无姓繁殖,无情无欲,喝露水长大的神仙就应该这样。
男神肯定也不是肾不好才无情无欲。
总有刁民想要污蔑她男神。
白了眼苏某刁民,费桉小碎步追了上去。
苏木看着大家消失的身影,长叹一声,终于来得及想正经事,要是姜宁怀孕了,他们的演艺大业岂不是要……中途破产?
感觉自己的经纪人生涯即将到头。
没等苏木缅怀多久。
两个小时后,早孕检测结果出来,如傅北弦所料,没怀。
傅北弦虽然猜到她没有怀孕,但当结果就在面前时,心里竟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不过……倒也好。
傅北弦深暗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小脸红扑扑,无忧无虑的傅太太。
没有肚子里宝宝当挡箭牌,可以心安理得的讨伐她。
叔叔,漂亮,无姓繁殖。
脑海中浮现她清脆的嗓音,傅北弦突然勾了勾唇,眼底却暗氵朝涌动。
-
翌日清晨,笼罩在医院上方的墨蓝色幕布缓缓拉开,空气中弥漫着破晓时的露水气息,干净,清新。
姜宁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酒店,反而正对一面雪白色的墙壁。
这里是医院?
病房很高级,但是并没有改变里面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等等?
啜泣声???
她蹙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手揉着脑袋,一边环顾四周,看向了坐在窗边开视频的母上大人,此时正对着手机抹泪呢。
母上大人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昨晚她不是做梦?
姜宁突然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梦中的一切,她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记得有母上大人,还有傅北弦,本来还以为自己思念心切,此时看到母上,姜宁心尖一颤。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病床,走向自家妈妈。
离得越近,她听得越清楚,自家妈妈的说话声:“我好好的外孙就这么没了。”
“老公,我现在真的心好疼。”
“明明就是怀上了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姜宁越听脸色越白,下意识的捂住小腹,难怪她昨晚觉得肚子隐隐做疼,难道是流产了?
傅北弦带着早餐进来的时候,看到姜宁赤着脚站在病房中间,漂亮的眼睛没有神采,红唇褪尽颜色,整个人陷入一片阴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