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子笑了笑,拿起那田ji的前腿啃了起来。
“干吗啊你,那么大的个子,吃那个能饱么?算了算了,知道你能吃,我再去给你抓东西吃!”看着在中撅起嘴的可爱样子,大包子笑了起来,这哪像刚才那个义愤填膺的大侠,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么?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如此了。纵是再怎么故作深沉,都会在自己的包容中完全融化。看着在中上蹿下跳地忙着捉东西吃,大包子轻轻地笑开了。
忙活了半天,在中才抓到一只兔子,他板着小脸揪着兔子耳朵过来,对着兔子相面,大包子笑着接过兔子,又拿过在中的剑,很快就将那兔子洗剥干净,穿在树枝上烤起来。大包子脸上的笑容看在在中的眼里成了一种嘲讽,仿佛在笑话他那么大的大侠对一只兔子无从小手一般,在中心虚道“我不是不会弄啊,只是杀ji焉用牛刀……”
大包子了然地看了看在中,笑了笑,在中脸一红,也不再多嘴,他静静地蹲在旁边,看着大包子烤rou。
大包子烤了一会儿,看差不多了,就示意在中兔子已经烤好,在中将兔子拿起来,撕下一条腿,递给大包子,然后又撕了一条腿,自己抱着啃了起来。大包子接过兔子,有些发愁,嗓子还疼着呢,大包子放下兔子腿,又拿起了竹筒,喝了两口桃汁,
在中想到大包子的嗓子,香喷喷的兔子rou也咽不下去了,他一缕一缕地将兔子rou撕成小条,大包子知道了他的意图,也配合着他把小条的兔rou吃下去。虽然滑过伤口的时候还是会疼,但久违的幸福感觉却同时在两人的周身弥漫。
生死一双人,共看清风过。
带著青cao鲜香的风吹过来,在中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有些累了,大包子指指自己的背,在中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靠了上去。
在中闭上眼睛,他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贪恋,他明明不是允浩啊,他明明就是个远远不及允浩的丑人,又怎麽会走进他的心……
那样的背,宽厚,温暖。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在中的脸上,有点幸福的微痒。如果你是允浩该有多好……在中的心里忽然跳出来的念头吓了他一跳,但他却允许自己沈溺於这幻想,幻想那个对他无比宽容,无比宠爱的人就在他的身旁。
大包子从怀里掏出了笛子,悠扬的笛声让在中猛地惊醒,他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因为这婉转音乐熟悉得让他心痛。
在中一直没有动,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直到最后一丝音符散尽,在中回过头来,他把大包子的肩膀扳过来,让他面对著自己“你……究竟是谁?”
大包子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是你吗?是你对不对?你……好狠的心……”在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清清楚楚。
大包子依然不看他的眼睛,在中松开了手“不认我,不要我了是吧……郑允浩,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看好了……”
在中将手放在衣领,一颗一颗地解开了扣子。大包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待他反应过来,在中已经解开了上衣。
“抱我!”秋日的阳光虽然很烈,风却有些凉,在中固执地裸露著身体,直直地看著大包子。大包子皱起眉毛,伸出手来想将在中的衣服穿回去,在中闪掉衣服,大声道“郑允浩!你要是个男人,就抱我!你以为你变丑了我就会嫌弃你吗?你他妈的是个混蛋!抱我!”
大包子的脸扭曲了,在中一时火起猛地抓住大包子的手,往自己下身按去,大包子无声地吼了一下,一把推开在中,起身朝河边跑去……
在中被推倒在地上,裸露的雪白上身蹭满了泥,他呆呆地躺在那,根本不想起来。刺耳的呕吐声响了起来,他为什麽要自取其辱呢……就凭那些温暖的照顾就认定他是允浩?就凭那一般无二的笛子声就认定他是允浩?就凭自己微不足道的感觉就认定他是允浩吗?
哪里是允浩啊……自己竟已经想他成痴,沦落到这般了麽?不是还有诺麽?诺才是允浩麽?又或者……允浩真的死的,所有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过是他的影子,只有在这些人身上发现允浩的影子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呢?在中恍惚了,允浩……我不是舍不得这条命,我是怕你还在这世上,我死了会和你错过,所以我才这样努力地活著,不容易啊……
大包子满脸都是水,他走回在中身边,想要扶他起来。
“别碰我,你若不是我的允浩,我又岂会容你沾我分毫?”在中冷冷地挥开大包子的手,他爬起来,掸掉了身上的土,又慢慢地穿回了衣服。
刚刚被冷水浇熄的欲望重新涨得发疼,大包子紧紧地咬住了唇。
“你,坐吧。”在中失魂落魄地对大包子说。大包子坐在了在中对面,在中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却那麽凄凉。
“对不起,吓著你了吧。”
大包子摇了摇头。
“其实,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像我爱的那个人。他,很爱我呢,所有的一切都为我著想,从来没有为他自己想过,但他却不知道,他离开我我又怎麽可能好好地活下去啊……每一天,活著都不如死了……可是我真的很想要跟他在一起,想得心都慌了……”
大包子想要伸手揽住在中,可是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手。
“大包子,为什麽,你会那麽像他……”
跟著韩庚,没想到却见他进了紫竹轩,有天沈吟片刻,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韩庚与迎上来的希澈说了两句,希澈皱起眉毛,生气地一甩手,走向了后园。有天跟上他们,想听他们说些什麽。
“你……你竟又让我去服侍那老头!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畜生来著,上一次我差点死了!”希澈声音虽然压抑,但听得出是在怒吼。
“接什麽客人不是接啊?你不是就想著要赚钱麽……”韩庚转过脸去不看他。
“这钱我不想赚!”希澈不再理韩庚,韩庚却叹了一声“唉……我放走的是朝廷重犯,这次几十板子怕是躲不过了……”
希澈咬住了唇,看得出他在犹豫,韩庚哼了一声“你爱管不管吧……”
“庚!”希澈叫住他,“我……我若这次帮了你,你……你可能待我好些?”
韩庚身体振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希澈走过来,投进韩庚怀里“庚,你待我好些吧……我都听你的。”
眼看著韩庚带著希澈进了府尹的官邸,片刻之后,就传来了府尹杀猪般的嚎叫,然后是韩庚的温言解释,再然后,韩庚独自走出门来。
房门里传出尖锐的叫喊,有天不禁皱起眉毛,韩庚一张脸看不出喜怒,他却在门外站了良久。
直过了两盏茶功夫,屋里的痛呼渐渐低了下去,站在门外的韩庚几次提手要破门而入,都又将手放下,直到最后,声音完全息了,韩庚才终於离去。
左转,右转,韩庚转到一处幽暗小巷,在一道小角门处敲了几下,然后推门而入。有天走到门前,门已经关了,他思忖片刻,飞身上墙,从墙头跃入墙内。
小小的一处院落,有天落下的地方恰好有一处花墙,有天闪身躲进,慢慢地向前移动,韩庚正和一个身著黑斗篷的男子说话。
“郑正均已经入宫几日,你那什麽蛊的到底灵还是不灵?”
“我出手你还不放心麽?我用的是最烈的蛊,都是幼童脑髓所饲,若是蛊发了,那就厉害了。但我觉得需给那昏君几日,也好叫他寻回旧情啊。”毒公子声音邪媚,却让人透骨寒凉。
“秀……”有天的眼前一片迷雾,俊秀已经近在咫尺,这些年,他过得好吗?
“我也没什麽事,只是催著你别忘了施蛊,你自己好生珍重,我这就去了。”韩庚说罢,朝俊秀抱了抱拳,俊秀懒散地回了一礼,也没送韩庚出门。
待韩庚走远了,俊秀刚要回屋,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秀……”
俊秀浑身一僵,他猛地转过头来“你……”眼睛里的渴望和委屈转瞬即逝,俊秀的神色迅速地平和下来,“是你?”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来著,你去哪了?怎麽会使毒的呢?你过得好吗?”有天走过来,伸手要拉俊秀。
“别碰我!我浑身都是剧毒,你想死麽?”俊秀说著后退了一步。
有天却上前一步道“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地方才找到你麽?秀!不要跟韩庚搅在一起,他不是好人的!”
“好人?我对好人没兴趣。”俊秀的声音里又透出厌世的懒散。
“你对什麽有兴趣?”有天不禁问道。
“权利,金钱,美女!这世上让我有兴趣的事多了,我就是对当个好人,没兴趣。”俊秀邪邪地一笑。
“秀,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可是你不应该助纣为虐啊!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啊!”饶是有天曾经凶残,也从未害过无辜的幼童。
“无辜?我倒是想知道谁是该死的。我杀了他们,只是度化他们罢了,若说无辜,难道我的爹爹,哥哥,姐姐,原来的我自己,我们就是该死的麽?我算是看透了,这世道,修桥补路的都会瞎眼,当个好人,是无法活好的。”
“秀……你……怎麽变了这麽多……”有天的语气里有不解,也有心疼。
“你不用想要改变我,我对你……也没有兴趣了,从你四年前丢下我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彻底地与过去告别了。朴有天,你不用来教训我,我不欠你的。我为他们都死了一次,惟独为你,我死了两次呢,所以,我丝毫也不欠你的。如果你明白事理,现在就滚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跟你,今生今世,再无瓜葛了。”
“秀!”有天见俊秀要离去,刚要追上去,俊秀刚刚站过的地方却开始慢慢地变黑,有天知道他施了巨毒,只得站在那毒的外围叫道,“秀!你……你想怎麽生活我都随你,但养蛊之事,你可千万留神啊!多少蛊毒都与宿主的心脉相连,你可千万小心,莫遭反噬啊……”
俊秀关上房门,无力地依在门上,反噬……朴有天,你真的担心我吗?你骗我的对吧……纵是我被反噬而死,在你心里也并没有什麽位置吧……
想到这,俊秀高声道“朴有天,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走吧,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就当,没有认识过我。”
“秀!我找了你多久才找到你……我……我不会放弃你的!”
俊秀的唇角浮起一丝绝望的笑容,有天哥,你不觉得,一切已经太晚了吗?
紫色帷幔中,一个瘦削的少年不停地咳嗽著。自从那天昌抿与正均相认后,基范的病似乎更重了。事实上,从那天以后,昌抿再没踏进过他的宫门一步,基范有些刻意地消磨著自己的生命。
正一个人咳得气也喘不匀,眼泪都憋上来,一只手轻轻帮他拍著后背。
“啊?陛下!”基范想要起来,昌抿却止住了他“躺著吧,怎麽还没好呢?这阵天气凉,早晚要多加些衣服。”
“还劳烦陛下来看我……”基范有些感动,又有些委屈,眼泪在眼圈里转了两转。
“哦……我……”昌抿忽然觉得有些窘。
“陛下还想著我呢,我以为你有了正均就把我忘了呢。”基范说著,笑了一下,昌抿低下头去。
“其实这次来……是有件事跟你说的。”
“什麽?”
“是这样的,正均也回来了,你……你回紫竹轩……”昌抿有些理亏,他急忙接著说,“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呢,不够再……”
“我不要你的钱。”
“你别赌气,赌这一时的气又能怎样呢?这钱也是你该得的。”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如果我拿了你的钱,我就觉得是卖给你的……”
“可是本来……”昌抿急忙刹住了,但基范还是被深深地伤害到了,他有些颤抖地说“你觉得本来就是在卖的吧,可是我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我随时都可以走,但我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