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庚制止住毒公子“不要杀他,这人不是最好的替罪羊么?”
毒公子皱起眉头“但他又怎么能甘心伏法?”
“好办啊,如果他不能说话,那不是就只有乖乖替我们顶罪?”韩庚一张清俊脸上,闪现出残忍的神色。
“我都要自危了,若我真的帮你办成了那事,你一定是要灭我口的。”毒公子说着,邪邪地笑了一下。
“俊秀公子过谦了,纵是韩庚有这个心,只怕也无力敌过公子的巨毒呢。”
俊秀高傲地一笑“我和捕头彼此彼此啊。”说罢,俊秀走过来,倒在泥里的大包子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俊秀捏住他下颌,柔声道“唉……谁让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为了郑正均那小鬼能进朝兰王宫,你知道我费了多少事么?如今说不得,只有让你去做替死鬼了……”俊秀将一粒血红的小丸放到大包子口中,大包子猛地张开眼睛,用双手抓着脖子,很快,他就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口中涌出血来。
“韩捕头,这杀害幼童的凶犯,我就交给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俊秀挑起唇角,在大包子身上踢了踢。
听说韩捕头抓到了杀害小孩的凶手,朝兰百姓倾巢出动。大包子被装在囚车里,愤怒地发出“呵呵”的吼声。他的嗓子全被毒药毁了,他已经说不出话,但他依然怒视着韩庚,也怒视着那些被蒙蔽的百姓。怎么回事,俊秀啊,俊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毒公子……还有正均……那是他的亲弟弟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要去救他!虽然满肚子冤枉,但大包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看!那个人就是吃小孩脑子的凶手!”
“啊,难怪啊,长得那么凶!”
菜叶、蛋壳,甚至石块,纷纷朝大包子的头上身上丢来。大包子一边躲,一边悲愤地叫着,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被害孩子的亲属很快也到来了,那些失去儿女的女人们纷纷竟要爬上囚车撕打他,失去理智的人群几乎要将大包子撕碎。
官兵将百姓安抚压制住,囚车却忽然停了,韩庚抱了抱拳“孔雀侠!”
大包子蓦地抬起头,只见在中和诺并肩站在囚车前。
大包子痴痴地望着在中,以自己现在的狼狈,以那些栽在自己身上的罪名,在中会多恨自己,会有多瞧不起……
“韩捕头,我爱人的女儿也被这恶人所害,能让我们上前去看清这恶人的脸么?”
爱人……大包子的心都紧缩了一下,看他们俩甜蜜依偎的样子,大包子已经了无生念。他只想告诉在中真相,让在中快快揭穿这豺狼,见韩庚闪开身子,在中和诺走上前来。
看着那个拥有自己身体和自己爱人的人,大包子皱起眉头,在中他瘦了,想是这几天忙活丧事累到了,但他脸色却好,可是重新寻回了爱情,过得顺心了么?
在中见到大包子也是一惊“大包子!怎么……怎么会……”直觉竟然让在中回头去叫韩庚“韩捕头!是不是搞错了……”
诺细细地辨认着,他脑子之前受了刺激,此时,妻子白事上的那一幕忽然回到脑际“在中!他……他本来就是个登徒子,或者,他根本就是个恶魔!我妻子葬礼上,他就对我图谋不轨来着,在你家我只道他是你的朋友,也就没多想了,此时想来,就是他!”
诺走近大包子,他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对我怀恨,才……才害死我女儿!”诺扑上来,挥起拳头对着大包子的脑袋狠狠打了一下……
大包子几乎被他打晕了,在中急忙过来拉住诺“诺!”他将诺的手握在手中,回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大包子“怎么回事!说啊!怎么回事!”
大包子只是看着在中摇着头,在中愤怒地冲上去“混蛋!你怎么能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当时救我难道也有什么不良的居心!”在中的质疑让大包子心痛难平,终于,他捏住了在中放在囚车上的手,他咬碎舌头,吐出一口鲜血,用伤痕累累的手指在在中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在中呆住了,韩庚见状,急忙道“孔雀,毕竟国有国法,不要阻了游街!”囚车继续向前,在中慢慢地摊开了手,手心里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冤”……
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在中猛地回过头来“大包子……”囚车上的大包子听到了他的呼唤,奋力地回过头来。
在中追过去,伸开拿了剑的手臂“韩捕头!这其中只怕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韩庚冷笑道,“孔雀,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难道我一个捕头要你一个游侠来教育我抓错了人么?”
“在中并没有指责捕头的意思,只是这其中必有冤枉。”
“你怎么知道?”
“我……就凭我与他相处数日,对他的了解!”在中毫不畏惧地扬起头来,直视着韩庚。
“在中!你在做什么啊!”诺追过来,拉住在中。
“诺,你先回去吧,大包子的事我是管定了。”在中说着朝大包子丢了个眼色,大包子正深情地看着他。
“你……你要救这杀人的恶魔!”诺有些愤怒了。
“相信我,诺,孩子一定不是大包子杀的,我也是想尽快帮你找到杀孩子的凶手!”在中回过头来,看向诺。
诺摇了摇头“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是他的谁?他就是当日侮辱我的登徒子,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在中迟疑了,早就发过誓,此生欠允浩太多,这一生都不再怀疑他,不再逆他的意思,但此时,人命关天,在中低下头,但转瞬又抬起头来,“抱歉……”
“你!”诺没有想到在中会驳他,他一甩袖子分开人群走了出去。
在中想要叫他,但心里又放心不下大包子,终于还是没有动。
“孔雀,你这是妨碍公务,不要再执著了,阻碍了游街,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责任?韩捕头,我只知人命关天,如果抓错了,固然是冤枉了他,那许多屈死的孩子也不会瞑目的!”
自在中自爆身份之后,周围围观的百姓已经把大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了孔雀侠身上,在中绝美容颜和雍容气度已经让很多百姓折服,此时听他所说入情入理,也有百姓赞同地附和起来。
韩庚皱起眉头“这人府尹大人已经给他定了死罪,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府尹!”在中大声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昏聩 y 糜的老不修,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冤案。”想到那日府尹将希澈伤害成那样,一股怒火袭上在中心头,“今天这人我是劫定了,你若是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将人杀了,可休怪孔雀无礼了!”
“无礼?天子脚下,你还能怎样?”
“怎样?”在中猛地纵身,脚点在韩庚肩头,从他头顶跃上了囚车,手起剑落已经将囚车劈开。
“好啊你,你竟敢劫囚车,你已经犯了不赦之罪了!”
“你若不说也还罢了,我几年未回,沈昌抿竟将朝纲弄成了这样,别让我看到他,我若见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在中说罢,伸手到大包子腋下,抱起他来,几个纵跃,穿过人群,向密林深处去了。
韩庚暗暗地咬了咬牙。
“捕头,我们追不追!”
“追?你们追得上孔雀么?纵追上了,你们打得过他么?”兵丁都不再言语,韩庚回身抱拳道“韩庚无能,让朝兰父老受惊吓之苦,却无力拿下那妖人!”
“韩捕头,那些江湖人太过厉害野蛮,我们并不怪你的!”有些百姓带头道。韩庚深施一礼,面上带了愧悔之色,待官兵和百姓散了,一个黑服斗笠公子却悄悄地跟上了韩庚“秀,希望这一次,我没有来迟。”
夹着大包子一阵疾奔,在中已经失了力气,跑入老林中,回头看看,并没有追兵前来,在中将大包子放了下来。
大包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在中在他脸上拍了拍“大包子,醒过来!”睫毛翕动,大包子睁开了眼睛。
在中啊,你竟还是信了我么?大包子忽然微笑起来,眼睛却蒙了一层雾。
见他这样古怪的神情,在中皱了皱眉“告诉我怎么回事?”
大包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
“不能说么?还是……”在中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他捏住大包子的下颌,一眼看到红肿溃烂的嗓子,“你……你竟被人毒哑了?”不知道为什么,心猛地一揪,大包子合上嘴巴,点了点头。
“什么人这么狠啊,告诉我啊,对了,你不是会写字么?告诉我!”
大包子呆愣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想了半天,写下一个韩字,然后又写下一个毒字,写完之后,就站在那里,摸着脑袋。
“继续写啊!”
大包子摇了摇头。
“你……你只会写很少的字?”在中有些泄气,大包子苦恼地看着在中,点了点头。
“唉……”在中失望地坐下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ji同鸭讲?”
大包子低下头去,在中见他这样,也觉得不该责怪他,回过头来,柔声道“你的嗓子,可得治治。找先生看看,还说不说得了话,伤口也要弄好,若是感染了,就麻烦了。这几日一定没好好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说完,也不等大包子答话,在中起身向林子深处走去。
过了不多会儿,在中就兴奋地跑回来“你看!”大包子回过头,见在中的剑上cha着一条肥鱼,左手拿着一根树枝,上面有一串田ji。
“先生了火烤这些,我去摘果子给你吃。”在中说着把吃的交给大包子,就又起身去了。
大包子轻笑一下他还是小孩子心xg呢,有这些收获就开心得不行,刚才的忧愁仿佛全忘了似的。
大包子生起火来,他摇摇头,可惜没有盐巴,大鱼很快就被烤得两面焦黄,滴出油来,大包子用石头压住一部分火,把田ji架上去烤。
“啊!好香啊!”在中的声音传过来,他将长衫兜在身前,里面几个水灵的桃子格外馋人。
“你的嘴巴受伤了,吃这些生火的东西会痛的,看我的!”在中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段竹筒“哪,这是我刚斩的,你看着啊。”在中说着将洗好的桃子切开,剔出桃核,然后将桃rou放在竹筒里,又将几片红花瓣一并加进去,然后又拿出一截小竹笋,用那嫩竹笋当槌,去将竹筒里的桃子和花瓣捣烂,大包子诧异地看着在中,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哪,尝尝,鲜桃蜜饮,又清又补,主要是加了花瓣花粉,可以让你的伤口快点愈合的。”在中说着已经将那竹筒举到大包子眼前,大包子只一闻,就觉得清香扑鼻,他开口喝了一点,果然桃香竹香花香混在一起。可难怪在中的身子常年香喷喷的,总吃这样的东西,人出汗还不都带着香味呢。想到此处,下身竟一阵发热,大包子急忙接过竹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吃了两口。在中微笑着拿起大包子烤的鱼“行啊你,手艺不错嘛。”在中拿了鱼,将鱼背上的rou细细剔到一片竹上,又细心地将刺一根一根地拆出来,待他剔好鱼骨,鱼rou早成了一滩鱼泥。在中有点沮丧“这些东西我就弄不好,本来想给你吃的,可是……要是我的允浩在,他的手就巧着呢,你知道田螺吧,多难剥的东西,他……”大包子从在中手里接过竹子,用竹片削成的小勺子把鱼rou盛起来,吃了一口,吃得很香地朝在中笑笑。
那样耀眼的一个笑容,在中瞬间呆滞,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大包子将剩下的鱼rou剥到竹上,虽然手指粗大笨拙,但动作却甚是灵巧,他几下就剔出了鱼骨,用竹片舀了一勺,送到在中眼前。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在中几乎要耽溺了,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口,大包子将那鱼粉送到他的口中。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在中咽下鱼粉,那种温柔,那种让他心安理得的感动,让他有些恍惚。放下竹片,大包子拿起那串烤田ji,将每只田ji的大腿拆下来,递给在中。
“你别光给我,你自己也吃。”在中瓮声瓮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