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起上次成亲来了,也没给过你正式的婚礼呢……”在中咬了咬唇“只要你我真心相许,那些繁
文缛节,又有何用?”
允浩微笑一下“在中啊,真的还有很多心愿呢,还想跟你一起唱歌,还想一起看萤火虫,还想一起走遍
名山大川,还想和你一起到白发苍苍……”
在中心头烦乱,轻声道“别说了……”
“什么?”
在中也觉得失礼,急忙道“我……我是说莫要误了好时辰……”
“还早呢……不如我们去花园弹琴唱歌怎样?”允浩温柔地圈住在中,在中此时倒很珍惜与他相处的时光
,于是点了点头。
御花园中,允浩和在中并肩而立,清风拂过衣裾,允浩道“这虞美人全都谢了,林花谢春红,总是如此
苍苍,如此匆匆……”
“虞美人本就有开有谢,正如天下万事万物,都有头有尾。”
允浩轻轻收紧了手臂,在中的脸色黯然下来“你知道虞美人的故事么?”
“知道,我听那戏,不是叫霸王别姬……国难当头,楚王与爱人被逼至绝境,那虞美人一曲长歌,醉意朦
胧,自刎于楚王面前,一段爱情故事,就此完结。人都道楚王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我看他倒是失去至爱更
为心痛吧,反正我们也无从知晓了,因为他亦于乌江自尽……”
“陛下啊,我一个小小花童,哪知道什么历史故事,我只知道这虞美人花cao的故事啊……这虞美人鲜艳明
媚,便如一个垂头凝立的美人,正在思索不语。陛下猜他是在想什么呢?虞美人颜色虽美却含有毒xg,不
是立即毙命的那种,而是越陷越深,终至依赖成瘾无法自拔……此时,若停了这虞美人,纵是这瘾也会要
了人命去……若是不停而耽溺其中,终究也是一死。”
“所以在中的意思,这虞美人是不能沾惹的,是吧……只要沾上,就会成瘾,只要成瘾,就无法自拔,是
么?”
“也并非无法自拔,只要狠心断绝,还是能戒的,我不就戒了么?”
“呵呵……你就如此狠心么?”允浩转过头来。
“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允浩啊,我们一起来唱歌吧,怎样?”
“好啊,唱什么?”
“我要和允浩一起唱天罗地网!”
笛曲声声,筝弦阵阵,在中和允浩对望着彼此,男子气十足的歌声在花园里回荡。
允浩望向在中,先开口唱道“命运布下天罗地网,如何逃脱我的忧伤?禁锢的心房,何时才会得释放?造化让人无力对抗,我和思念在捉迷藏。疲惫的肩膀,何时停止再流浪?我要飞越万里城墙,没有北斗星的敦煌,走遍神秘的西藏,奔向内蒙古的太阳。我要跨过高山海洋,没有上弦月的边疆,只是为了奢望逃避,思念的天罗地网!”
一段唱罢,允浩吹了一段笛曲,在中接下去唱道“岁月解开千古谜团,真爱坚定我的信仰。历史的苍茫,何时才会被遗忘?追赶着跋涉的梦想,流连旷野忍受试探,圣洁的力量,还在呼唤,在呼唤……我要飞越万里城墙,没有北斗星的敦煌,走遍神秘的西藏,奔向内蒙古的太阳。我要跨过高山海洋,没有上弦月的边疆,只是为了奢望逃避,思念的天罗地网!”
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笑容同时浮上脸颊“万里长城外的清香,飘在你经过的路旁,多少的隘口就有多少悲欢还在回荡。千里冰川闪着金光,落在你泛红的眼眶,多少的泪水就有多少故事还在流传……我要飞越万里城墙,没有北斗星的敦煌,走遍神秘的西藏,奔向内蒙古的太阳。我要跨过高山海洋,没有上弦月的边疆,只是为了奢望逃避,思念的天罗地网……”
彼此应和,宣泄般的歌声在花园里不停回旋,虞美人cao在沉默地倾听,雀鸟不鸣,秋虫止语。命运在彼此的生命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却又在仇恨对立的心上加上了爱……
在中的琴弦一下弹开,绷断的琴弦刺伤指尖,血珠滴落在琴上。
允浩将笛子从唇边移开,忧伤地看着在中。在中捧着手,看着允浩的眼睛,仇恨在胸膛里翻涌太久,那丝暖暖却疼痛的滋味反倒让他惊慌。
“回去吧,把伤裹一裹。”允浩淡淡道。
在中张了张嘴,他忽然有些不舍,和这个人一起唱歌的日子,永远也不会再有了,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在中执拗地站在那里,允浩走过来,像往日一样伸出手臂,揽住在中的肩头。
“走吧,还在流血呢。”
在中倒觉得,手上的痛让心里堵着的感觉舒服了些。他想要跟允浩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宫里喜气洋洋的场面与在中冰冷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虽然也想假意微笑着配合一下,但却没有心情。忙乱中,在中将一包药粉洒进允浩的酒壶中,然后就想独自找个清净地方呆着,于是便转了出来。文武筵席从文华殿武光殿一路摆出来,各种珍馐美味数不胜数,这般铺张奢华的日子,这般一呼万应的日子,这般天子盛况,让在中觉得刺眼。他抿了抿好看的唇,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坐这了呢?还一直在找你。”允浩的手搭在在中肩膀,手又顺着他的胳膊滑下来,“手还疼么?”在中指尖的小伤已经上了点药,因为伤口细而深,所以也就没有包着。允浩拿了他手来放在唇边吻了吻“在中啊,还要让你再等我一阵,正均现在还不能担起家国重任,待他成熟些,我就逊位给他,我们一起去踏遍天涯,好么?”
在中没有说话,却闭上眼睛依进允浩的怀里,他忽然感觉心力交瘁,在成功前的那个瞬间,他的精神撑到了极限。
晚宴开始时,宏大的场面让在中感觉晕眩,允浩说他的身份已经足够和自己平起平坐,所以特意让在中坐在他左首位,正均坐在他右首位。山呼万岁之后,允浩端起杯来“战乱廿年有余,民不聊生,命如cao芥,朕终日惴惴,期盼可以国泰民安,无奈国家内部党同伐异,外部又侵略不息,如今,朕登基逾年,得王弟正均相助,扫平平王乱党,又得并肩王在中,踏平四小盟国侵犯,与大国临歌定下攻守协议,从此两相安好。朕生自cao莽,惯见离乱,只盼天下平安,百姓无虞,如今大愿已成,朕现与众卿共饮此杯!”允浩说着,端起手中的金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中看着允浩喝下那酒,心里松了口气。
“来啊,百官可尽情畅饮,今日我们不醉不回!”允浩的脸上闪着迷蒙的光,在中感觉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却又如此的不真实。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举国狂欢之时,昌珉却已用手中的兵符调齐了朝兰军队,他打出勤王的旗号,却说是郑允浩弑父继位,如今他手握兵符,又说拥戴正均为王,自古只认兵符不认王的朝兰将士,自然也不再疑心。当兵吃粮,兵符为命,昌珉轻易地调齐了人马。黑云压城,逼宫的军队向流水筵席前进。
酒筵之上,允浩为在中敬了一杯酒,然后又为正均敬酒,正均甚为紧张,允浩却毫无异样。
快要到交出兵符的时刻,正均不禁望了望宫外,他很怕被允浩发现他即将交还的兵符是假的。
正在歌舞升平之时,一个探马飞速来报“陛下!宫外正有大队人马前来!军队数量之大让我们无法抵御。”允浩放下酒杯,在中揪紧了衣襟。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闪到席前“在中!跟我走吧!”
在中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他竟是有天。
“临歌的军队已兵临城下!在中,我已和那姓沈的说好,他准许我带着家眷离开的!你是我唯一想要带走的人,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