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型的连环杀手一般会经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方向性的，他会待在特定的地理区域或舒适区，在找这个阶段，他的内心通常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地。他选择的受害者一般也具有相同的特征，这符合他心里的某个假想。第二个阶段，随机性的。一旦进入这个阶段，凶手就会完全失去控制，他会更频繁地杀人，看起来毫无计划性。受害者的选择也开始不再必须拥有相同特征，也许他随便碰到一个人，就会把他当做目标。一旦转入这个阶段，他就会杀更多的人，也因为无法被预料到行为模式而更不易察觉。
在这个连环杀手的第一个阶段，他偏好杀死金发的少女。前四名受害人都是这一类型。可是从第五人开始，他开始随机选择受害人，受害人的年龄、性别、特征都变得差异极大，地理区域也开始呈现出随机的特点，可能是旧金山，也可能是洛杉矶，杀人的间隔也开始缩短，最初他会每隔一个月杀一人，现在却在一个月内杀了四个人如今，这个月的第五个受害者出现了。
当地警方和接下这个案子fbi探员们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总局调来了整整两队的精英探员，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这个案子破掉。在接到报警后，fbi第一时间调出了监控录像。立即确认了镜头内犯人的身份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因此从一开始，他们就完全没有怀疑这个跟第十个受害者吵过架的报案人兼第一发现人。
unsub第一次作案时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在加州，他们远在美国另一边的波士顿，他们没有任何疑点。
他们是无辜的，这毋庸置疑。
可ark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面色苍白，坐在沙发上，sean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可他一口都没有喝。杯子握在僵硬的手心里，他从热水中汲取走了最后的暖意，现在连杯子都凉了。房间里的姑娘们全都走了，程序员们加班加点地工作，ark知道为了face，他现在应该编程，应该工作，探案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他不应该再无所事事。
可是他做不到。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一把刀子，在割裂他的肺，在刺穿他的心脏。
“为什么我没让他留下来”
他用最轻的声音问。没有指望别人来回答。
sean感到了窒息。
第3章 迟到
“这不是你的错。”chris对ark说。这句话已经是ark听到的第四十遍了，可能是第五十遍谁知道呢，ark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句话。
chris看起来有些憔悴。他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来了加州，dt和ark的状态都极其糟糕，尤其是ark。ark完全无心于face，甚至他连睡觉都睡不着。而更糟糕的是，ark在这当口意识到了自己和eduardo之间那份过界的感情。chris简直无法想象他现在的心情。
chris回想起他刚刚看到的那段短短的录像，那不过几分钟的影像却让他从脚底冷到了头顶，他无法再看一遍，他甚至都不敢多想，连猜测他的朋友现在的状况都不敢。
他和eduardo感情还好，但比不上dt。更不能跟ark相提并论。他尚且如此，那ark呢
他看向ark，对方的面色惨白发青，眼下一片乌黑，嘴唇发紫，桌面上摆了一排一排的红牛罐子。chris知道，自从eduardo失踪的事情被发现，ark就再也没合过眼，就这样一直坐在电脑前面，一遍一遍地看着录像。chris不知道他把那段视频看了多少遍，反正不可能少于五十遍。他想劝ark别再这么折磨自己，可是却又无从劝起。
ark没有回应chris的安慰。他只是沉默地再次重新播放了那段短短的影像。
chris移开了视线，他不敢看。不忍看。
ark看了一会，却突然暂停了视频，他开口，声音沙哑，“我曾经跟ardo生过气，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在运动的时候由于动作不当而扭伤，伤势很重。扭伤的疼痛级别是四级到七级，可他还有闲工夫关心他那件外套有没有被磨坏。现在他却穿着他最喜欢的大衣在满是泥泞的雨水中打滚。”
“chris，你说，他现在感受到的疼痛是几级”
几级
chris看着eduardo扭曲的四肢，看着他死死扣在地面上的十指，沉默。
那种痛苦。那种隔着录像都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绝望的痛苦。
又哪里是“几级”能够形容的
ark没有要求chris真的回答他，他只是说完，又继续播放了视频。他们一起看着eduardo挣扎，抓挠，然后无力，虚弱。看着eduardo四肢摊开仰面躺在地上，大雨滂沱地浇在他的身上。而eduardo的脸对着这个方向。
ark又暂停，将eduardo的脸部图像放大，又放大。
画面变得不清晰。ark调出一个对话框，打字。
“把你还原视频画面清晰度的应用代码给我，我给你免费编程一个月。”
对方很快给了回应。
“没问题。”
ark将得到的小应用运行，处理模糊的录像。
然后他得到了结果。
在看到清晰的录像的那一刻，短短的几秒钟，chris却感到了窒息，像是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ark，泪水从眼中涌出。
视频中，eduardo看着这个方向，目光已经涣散，脸上却诡异地显出些期待和喜悦的神色。
他的嘴唇煽动着。
那嘴型在叫着一个名字。
ark。
最可怕的不是迟到。
而是错过。
他们都迟到了。
就再也来不及了。
ark盯着电脑屏幕，他站起了身，椅子被推到了后面。他用手撑在桌面上，垂着头，大声地喘着气，不让自己跌倒。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终于，他猛地抬起手捂住了脸，一种无形的重量勒令他不堪重负地弯下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有什么人揪住了他的心口。
chris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泪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他无法承受这样的悲剧，这样的悲剧不该在现实中，不该在他的朋友们身上。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chris看着不住颤抖的ark，上前一步，用力抱住ark，想要给他一些温暖，不至于那样寒冷。可是他却只能感受到怀里永远无所畏惧的友人此时走投无路的绝望。
房间里终于响起了沙哑的哭泣的嘶吼。那一声接着一声，每听一次都让人无法承受它的重量。
房间外的sean听见了，他倚着墙壁，捂住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局面。
sean表示担忧。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face很酷，前景很广阔，有可能创造出一个奇迹，而ark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比尔盖茨。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危机。
市面上不只有face一个社交平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珍贵，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下一秒钟被竞争对手打败。
此时作为face灵魂的ark绝对不能倒下。
可是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又哪里像是能够投入工作中的样子。而sean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去强迫ark工作。
可是如果错失如果错失了face,那就太遗憾了。
他不想放弃。
sean找到了ark。
“你不能够这样下去了。”他谆谆劝导着，“face现在很危险。”
ark抬头，幽幽地道，“你就只在意face能不能给你带来成就”
sean察觉到他汹涌的情绪和攻击欲，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说起来，他真的有点怕ark。尤其是现在的ark。
他就像一个随时要爆炸的核弹。
“当然不，”sean试图安抚，他矮下身，达到一个跟坐着的ark平视的角度，努力传达自己的认真。“可是如果eduardo回来了，但是看到因为他，face失败了，他会怎么想”
sean能够感受到ark屏住了呼吸。
他再接再厉。
“而如果eduardo他，而你失败了，这会不会让他连死都要背负着这罪责”
“他没有死”ark立刻强调，“他只是失踪。”他看向sean，那目光让sean忍不住瑟缩了一下。sean努力说完。
“你不能让eduardo承担这个，不是吗而且你也不能让你们两个共同的梦想失败，不是吗”
ark沉默。
sean几乎是胆战心惊地等着他的回答。
ark想到了加勒比之夜，想到了theface上线时的宿舍，想到之前的那场争吵。他想到了很多。那些未完成的梦想，那些戛然而止的期待，那在狭小的房间里的笑容，那出口又收回的真心。
“ardo在纽约每天坐14个小时的地铁为我拉投资。”他突然开口，却像在自言自语。
sean从中看到了成功的曙光。“yeah每天14个小时的地铁，他一定很辛苦。他为了face付出了这么多。”
ark陷入了沉思。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像是一个可怖的停尸间。良久，他终于抬起头。
“你是对的。我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
sean看到眼中重新闪起亮光的ark，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在逼迫他”chris愤怒地将sean拉到走廊，压低声音吼道。
sean没有退缩。“无论ark现在工不工作，他都无法给案件作出任何的帮助。他只能一遍一遍地折磨自己。我是在帮助他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
“你只是想看到face成功，你并不关心ardo。”
“我当然不关心saver，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可ark是我的朋友，你愿意看他一直沉浸在那样的状态他是那样的一个天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或者说一个爱人，”sean敏锐地指出，看着chris，表情严肃，全不如他往日的吊儿郎当。“我不能让他连face也一并失去。”
“我是在帮他把损失降到最小。”
第4章 “他没有死。”
face重新开始了它的征程。在接受了eterthie的50万风投后，face终于踏入了正轨。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为之奔波忙碌的人群里少了一个人。
eduardosaver。
距离eduardo被确认失踪已经有一个星期，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fbi能够保证受害人还存活的时长。所有知情的人士都也不得不勉强自己接受这个年轻人可能已经逝世的可能。只除了ark。
在得知消息的一周后，eduardo的兄长和父亲拜访了face的新办公室，并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占用ark一些时间了解一些事情。
ark同意了这次会面。
sean对两位saver的到来表示了不安和担忧，他可不认为这两个saver会对ark有什么好态度。平心而论，他能够理解saver家的人对ark乃至对整个face的敌意，迁怒是人之常情，他懂。但是立场在这，他不能容许别人再给ark施加压力了。他真的很担心ark会崩溃。
事实上，为了ark的心理状态，他甚至还去自学了心理学，倒不指望自己在短短几周内成为心理医生而且说真的，seanarker去当心理医生这太可怕了但是至少别一不小心触及ark那根脆弱的神经。
办公室里没人敢多提eduardosaver的名字，这事已经上了新闻，甚至帮face刷了流量。网上甚至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格外同情ark，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外界并不像对待其他创业者那般刻薄而严厉地对待ark。这给face无形之中带来了很多好处。
但是sean知道，ark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效应。
他也不喜欢。fb本来就很酷好吗，现在搞得像在卖情怀是怎么回事
出乎sean，也出乎ark意料的是，saver家的两个人对ark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和善。
他们先是问了ark发现eduardo失踪时的经过，然后询问了ark最后看到eduardo时，他们家的小儿子看上去怎么样，说了什么话。他们询问他们家的小dudu有没有提过家里，是怎么形容的。他们询问eduardo在学校里都遇到过的事情，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他们事无巨细的想要了解他们错过了的那些。
然后，他们还询问了ark跟eduardo的关系。
在问及最后一个问题时，sean皱了皱眉，道歉后离开了房间。这个问题他不适合听。
什么关系
sean走出房间，从玻璃窗外回头看向房间内，ark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可周身的每一个线条都仿佛在诠释着痛苦。
ark办公桌的桌面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用笔手写了一个公式。
face刚搬家那天，ark把它贴在了桌面上。后来chris来到了这边帮忙，看到了这张纸。他当然知道这个公式是什么，他也能够猜到ark把它贴在桌面上代表了什么。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难过，他看向ark的眼神变得复杂。
ark只是盯着那张纸，纸上的公式是他自己写的，跟曾经在柯克兰宿舍窗户上的不一样，也许他再也没有办法看到那个熟悉的字体了，那个印在黑夜中的窗户上的白色公式从此只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记忆里。他不敢忘，将它记得清清楚楚，不让自己忘记当初那个人将它们写到窗户上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笔画，说话时的每一个尾音，每一抹神情。
“我只是发现，有些事情不适合后知后觉。”ark抬起头，对chris说。他没有哭，但chris却觉得他比哭还要难过。
“他爱我。可他没说过。”ark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roberto。
“你呢”对方问。
“我察觉得太晚。”ark无法说得更多了。他说不出口，每吐出一个字母都好像被刀锋凌迟。太疼了。
aeaver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
“eduardo投资中的很大一部分需要极高的气象学知识，我们家里没有其他人擅长这个，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我们只能把这些投资取出来。”aex说，“而我们希望能把撤出来的资金投入到face中去。”
ark猛地看向他，眼中流露出疑惑。
aex继续道，“在此之前，dudu曾经因为你们的face而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不顾父亲的责骂和阻拦，辞掉了父亲为他安排的实习。我想他一定很重视face。”
“我不理解这个新兴的产业，”roberto在一旁说，“我不明白这种虚拟的产业有什么盈利的能力，又有什么保证，也许是我年纪大了，无法接受新鲜事物，落伍了。不过这是我的儿子最想要做成的事情，那么我愿意去接受它。”
“所以让他的资金留在face吧”aex叹了一口气，“说不定这会是他最成功的投资。”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们会解决社会舆论上有关eduardo的消息，不让这些新闻对face造成不良影响。”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ark问。
“就只是，做好face。”
“他没有死。”ark再一次强调。
aex闭上了眼睛，他沉默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问，“你知道失踪超过一周的人死亡的比例吗”
“他没有死。”ark固执地说。
第5章 出现
2004年末，face的会员人数突破了一百万人次。而同一天，这起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但是这却不能算是一次成功。
因为fbi迟了一步，嫌疑人在家里一把火把自己烧了，同时被烧死的还有一个21岁的姑娘她的身份在后来得到了确认，是加州理工的大三学生，10月份的时候说自己身体不适，向学校请了假说要回家住几天后就没了消息。舍友和老师都以为她回家了，而家人以为她在学校，就没人报警。直到过了很长时间后才意识到不对。
可这也同时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据核实，这位可怜的年轻姑娘遇害的时间应该在爱德华多以前，那么按顺序说她才应该是第十个受害人。这样的话eduardo就是第十一个。
而连环杀手只会带走第偶数个受害者。十一显然不是一个偶数。
那么也就是说，带走eduardo的并不是这个嫌疑人。
fbi也没能够在嫌疑人的住所处采集到第三个人的骨灰或遗体。
那么，eduardo是被谁带走的他又去了哪里
eduardo本人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他看着面前被吸干了全身血液死状凄惨的鹿，又环顾了一圈荒凉的丛林，内心是崩溃的。
他是三天前才恢复的神智，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了各种野兽的尸体中，粗略瞄了一下，至少有七八具。他虽然之前没有理智，但是不代表记忆也一并失去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默默地对着面前的惨状沉思。
我没有破坏北美的生物链对吧
国家野生动物保护机构会想杀死我的
我得赔多少钱
然后他就飞速逃离了现场。这么多野生保护动物，他会倾家荡产的好吗。
他不敢去到有人的地方。人类的血液对他的吸引力出乎意料的大，他能够在隔了几公里嗅到远处高速公路上传来的人类血液后，还努力勉强自己转身离开就已经花费了毕生的精力。他又怎么敢接近人类群居的地方。
哦是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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