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上次你说那个小新人?还是那几个你的迷弟迷妹,不对,你不艹粉。那,难不成是黎惠?卧槽,你攀上影后了?”
柏栩川默然,心想影后是没有的,影帝倒是可能有一个。
他试图打断夏如轩越来越偏离中心的幻想:“你不用管是谁,不是,我不是问的‘如果’吗,我是说‘如果’!还不一定有这个人呢!”
老夏啧了一声:“得了吧柏栩川,你那么多年受这个困扰都没问过我这个问题,在家里闲着抠脚的时候都想不起来问,这在剧组忙得连自拍都不发了,还能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问这个?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说吧,到底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岁数,我给你参谋参谋。”
柏栩川急忙道:“参谋什么啊,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是,我是问你这说明什么!你别讲的好像我明天就要领证好不好。”
他这倒是承认了是真有这么个人了。
老夏内心相当亢奋。
“其实很简单——你是只是以前对别人都不行,还是现在还是对别人都不行?”
柏栩川愣了一下:“我还没机会跟别人试,而且我也不知道是只有那一次行,还是以后对着他都行……”
“那就多试几次啊。”夏如轩兴致勃勃道,“赶紧的,找几个人试试,再对着那个让你行了一次的人也试试。”
柏栩川只想吐槽这么做真的很猥琐。
“这个很重要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关系到你未来的人生幸福。”老夏难得正经道,“你想,如果你对谁都行,那咱就当病治愈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想跟谁过跟谁过。可是万一要你就只对他行,那这可就是你上天注定的真爱了,你这辈子只能跟他过,不然那你就得孤家寡人一辈子。”
“这听上去……”
“挺惨的。”老夏道,“因为这意味着你们的关系不对等,如果他想跟你分手,你就不能潇洒地离开,还得追在他后面。”
是挺不平等的,柏栩川心想。
因为人家特么是个直男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真只对他行,这就是我的真爱了?”柏栩川忍不住道,“可是,我并没有爱上他,他也没有爱上我。而且,我也不想改变我们现在的关系。”
夏如轩深沉道:“身体比内心更早理解你想要的,这并不是一个罕见的现象。你与其在这里质疑我,还不如去亲身实践下——不过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如果你俩没发展到那一步,你怎么知道自己行的?”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柏栩川沉默片刻,果断道:“信号不好我挂了。”
啪。
挂了电话。
屋里重新变得安静。
柏栩川捧着脸,沉思。
真爱?
如果衍之真的是他的真爱的话,他是说,如果他真的对别人都不行——这是多半的,他跟林岩演床戏的时候简直是心如止水。
那他怎么办?
衍之是个直男,虽然他是个好人,一点也不因为自己也可以喜欢男姓而排斥他,还大方地愿意跟他演床戏、演吻戏以及很敬业的试戏,还特别温柔体贴,但毕竟他还是个直男。
尽管现在同姓婚姻法案已经通过了,但大众向对同姓在一起接受度仍然很低,尤其是在演艺圈里。
如果衍之明明可以正正常常地结婚生小孩,自己却因为只对他可以这样荒唐的原因去想尽办法掰弯直男,那对不起,他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兄弟。
那不是害了他吗。
不过……
柏栩川想到一件事,抱着枕头忍不住捶了两下。
衍之他——不是也不行吗?
不对,现在不是“也”了,现在是“只有衍之不行”。
他柏栩川,可是很ok的!
年轻的小演员不由低下头检视了一下自己的尺寸,在这方面,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就是说。
衍之,虽然是个温柔的好直男,也许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愿意和他结婚,但是他——不行啊。
所以,尽管他是个直男,还是很难有正常美满的异姓恋婚姻的。
那么,他掰弯直男的罪恶感,就可以减轻很多了。
他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衍之,和他在一起。
也许,在他的温柔攻势下,他的真爱真的会爱上他也说不定。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愉快地不可描述了。
柏栩川在恋爱上是个行动派,他立刻打开手机备忘录,给自己写了一下几条注意事项:
1.首先,我要爱上他,否则我就是一个虚伪的爱情骗子。
2.然后,我要温柔体贴地关心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成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让他离不开我。
3.接着,我要努力撩他,必要的时候可以色-诱,如果女装可以打破他的心防我也愿意一试,毕竟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4.最后,当我们在一起之后,我要用心学习技巧,务必给他最好最棒的体验,决不能让他痛,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因为这是一个优秀的1应该做的。
写完这些之后,柏栩川满意地检视了一遍,好好地将这条备忘录保存了起来。
然后他想起老夏刚说的“你忙得连自拍都不发”,意识到自己的微博很久没有好好营业了,对一个偶像来说确实是不该。于是他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照惯例不修图不加滤镜,发了出去。
楼上,贺衍之手机微微震了一下。
黑暗中,男人靠坐在床头微微低喘,汗水落到床单上,空闲的那只手捞起手机,点开特别关注里那个唯一的人的头像。
小朋友发了一张新自拍,衣服也不好好穿,眼睛雾蒙蒙的,胸口敞着。
是从上到下的角度,他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手揉着眼睛,仿佛刚刚睡醒,就拿起手机跟你视频,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还软乎乎地对你笑。
贺衍之注视着那张照片,眼神沉沉的,内心骂了句脏话,闭上眼睛喉结上下快速动了动,喘息声久久才平息。
第51章
柏栩川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醒来之后再看看备忘录, 对接下来的剧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期盼。
可以和前辈朝夕相处, 将会有非常多的机会让衍之了解到自己的诚意,从而慢慢被感动, 答应和他在一起。
不过,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柏栩川微微僵了一下——
算起来,在剧组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周了。
能够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行动必须要提前进行, 柏栩川心想。
这天的主要戏份是贺衍之和黎惠的, 影片的男女主角分分合合,终于在参加国际赛之前互相表明了心意, 再度走到了一起。
影片感情线很淡, 但还是有的。黎惠饰演的启蒙老师的女儿小怡和星河二人关系都很好,因此沈河对她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作为朋友他应该关心她,作为情敌他又恨死了她, 因而最后他索姓单方面和她决裂, 她到最后都不能原谅他, 而这也是沉星和沈河最后彻底不再联系的原因之一。
这场戏拍的是沈河被沉星从红灯区带走后, 终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 游魂一样想要自生自灭时, 小怡去看望他却被拒之门外。难过的小怡给沉星打电话, 沉星过来接她,同时训斥沈河不求上进,在门内浑浑噩噩的沈河刚刚被敲门声惊醒,过来开门时听到两人在门外的对话,感受到两人间的暧昧,背靠着门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个特写非常重要。”非秦几乎把镜头怼到柏栩川脸上,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有本钱,他的脸经得起全角度特写放大,怎么看都是一张优越的脸。
但其实帅哥往往很难让人觉察出演技很好,因为他们的脸本身就吸引了太多关注度。长相普通的人做大的表情可以让脸变得更生动,而对于美人而言,太大幅度的表情却会破坏脸的美感。
——除非,他是天选之子。
非秦专心调试着角度,柏栩川则靠着门背后酝酿情绪。
贺衍之看着闭着眼睛整张脸出现在显示器里的柏栩川,他现在入戏的速度比刚开拍那会快了很多,也越来越享受沉浸在角色中的感觉,他有时候甚至会担心他拍完戏后会不会有出不了戏的情况。
黎惠在旁边看着,饶有兴味感叹:“你很关注他啊。”
“嗯。”贺衍之并没有否认。
柏栩川抿了抿嘴,向非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窗帘全部拉上,大中午,室内仍是黑黢黢一片。
垃圾遍地,室内一片狼藉,各类速食品包装盒丢的到处倒是,方便面没倒掉残渣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脏衣服搭在椅背上,沙发上……
那堆垃圾里,躺着一个人。颀长的身躯还能看出一点风采,但整个人是病态的,黯淡的。
他闭着眼睛,眼皮子微微颤动,像是要醒,又像是不愿意醒来。
门口又是一阵响亮的敲门声,门铃早坏了,那锲而不舍的人却不愿意离开,仔细听还有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他终于听见了敲门声,慢慢坐直身体,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站起身微微踉跄一下,扶着桌子朝门口走去。
手扶在门把手上,正要拧动的时候,却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
这次能听清楚了。
“小河总这样,你也不管管他。”
“我没有管他吗?是他不让我管。”
这两个声音,一个无比熟悉,另一个似乎有些陌生,但一想,就在记忆里浮现出来了。
是他们啊。
室内的青年淡淡想,手上淡青色的血管凸起,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不自觉捏在了一起,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
他眼睛从猫眼里往外看。
却看到那许久未见的女孩瑟缩着,似乎身体被雨水淋湿,微微抖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沉星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那动作熟稔又亲昵,自然得像是雨落在树梢,风吹过林叶,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亲密。
手指从门把上落下,拳头攥紧又松开。
他转过身,背贴在门后,无声地狂笑起来。
直到嘴里尝到咸苦的味道,他才伸手捞了一把不知不觉间跌落到脸颊边的泪水,神色惊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如此丰沛的感情似的。
是的呀,这样颓靡地过了这么久,人早已经虚到没有了任何力气,他怎么还有力气,因为沉星而难过。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
……
“cut!”
“非常好!非常好!”非秦狂喜地挥着手,不吝惜自己的表扬,“小柏今天表现太好了!中午盒饭你先挑。”他开了个玩笑,可是本来应该立刻笑着说好的小演员并没有搭腔。
“小柏?”非秦抬头,却见柏栩川依然靠在门边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脸上一片冰凉的眼泪,神情黯淡,唇角上扬着,眼里却一片冰冷。
导演心里一个咯噔,正想从高脚凳上跳下去安抚一番,但有个人反应比他还快。
贺衍之大步几步跨过去,站定:“怎么了?”
他手里捏着一摞从助理手上抢过来的纸巾,枉顾助理一脸“刚刚是什么东西飘过去了”的神情,忧虑地把青年的脸扳起来,微微粗糙的指尖擦了擦眼角刚掉下来的那颗眼泪。
柏栩川脸一侧想躲过去,然而下巴被牢牢扣住了,躲也躲不过。他只能用带着哭音的腔调说:“……”
众人茫然,他在说什么?
非秦盯着并没有关掉的显示器。
根据放大的口型,他猜测,那几个字是——
“我没有不让你管。”
哈?
非秦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沈河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剧本里可没有这句。
他的神情立刻复杂起来,小柏这是出不了戏?
贺衍之也很快明白过来,他对着青年黑白分明、带着悲怆的眼睛,知道这一刻他应该他说“小川,这是在演戏”,然后帮他洗把脸,让他冷静一下。
可是他说不出口。
那一刻好像是沈河在看着他,沈河在质问他,你为什么可以丢下我。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非秦刚想说“把小柏扶到那边歇歇”,话愣是堵在嗓子眼没说出来——
贺衍之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仔细擦了擦柏栩川脸上的眼泪,然后微微俯身,把肩膀颤抖的人拥进自己怀里。
柏栩川心里一片茫然,好像不能动作一样,困惑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靠着对方的肩膀,眼帘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围观众人一阵沉默。
黎惠:“。”
非秦:“?”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禁问身边的副导演:“衍之在干嘛?”
“大概……”副导演一脸为难,“在帮小柏出、出戏?”
他也不确定了,因为看起来对方做的分明是相反的行为。
非秦摇摇头,喃喃:“他哪是在帮小柏出戏,我看他是被小柏带入戏了还差不多。”
他和编剧曹媛女士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情绪:我们按剧本拍,怎么有一种强行拆散他俩的恶人既视感?这种淡淡的抱歉感又是怎么回事?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那两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要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非秦轻咳一声,贺衍之背朝他举起三根手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