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没有?”
这两天柏栩川压根没好意思再去找贺衍之,连他名字都是两天来第一次听,反应迅速道:“教了,贺老师教的特别好——”
事情就是这么巧,说曹CAO,曹CAO到。
摄影棚门口光线一暗,男人个太高,不得不低了点头进来。
“贺老师。”
“贺老师。”
“贺老师。”
进来便是一叠声的问好声。
他随意点点头,一侧眼撞上柏栩川的视线,两人都是一顿。
那小孩站在非秦旁边,更显得挺拔漂亮,两手贴着裤缝,站得规规矩矩,宛如小学生听老师训话。
只是一看到他,眼神便有些紧张,闪闪烁烁地说了声“哥”。
这称呼一出,柏栩川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贺衍之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在意,道了声早上好,一边非秦的目光却有点不对劲。
“你俩这是结拜了?”他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柏栩川现在脑子不大转,听了导演问话,也没听清楚说的是啥,反正导演说的总是对的——这么想着就直接点了头。
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拍,无关人员全部清了场,只留下摄影、灯光和导演。
这个流程柏栩川很熟悉了,谁让他其实已经卡了好几回了呢。
对戏的男演员是个没有什么名气、但在圈内风评不错的资深男演员,科班出身,演技是好的,经验也丰富,长相身材其实也过得去,和他演床戏老实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
他俩现在也算认识了,一见面先聊了几句缓解紧张。
林岩演的是个男妓,扮相上比他平时的样子要艳丽些,他在剧组其实是个老实人的角色,挺照顾人的一个老大哥,但是扮上之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柏栩川跟他随便聊了几句,觉得这位大哥的扮相仔细看和阿建真有那么几分像,这么一想更是有了点自信。
两人看起来聊得火热,内容不过是“我以前在xxxx上小学”“好巧我妹妹也在那里念过”“是吗好巧”“我自己也在旁边xxxx上过中学”“哇那你认不认识xx班主任”blabla……
非秦看着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气氛不错,应该能放松下来。”
“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声音很突兀,吓了非秦一跳,却见是贺衍之站在旁边,绷着下巴,眼神淡淡的,散发着一股不高兴的气场。
非秦:“……我不是清场了吗?你进来干嘛。”
贺衍之瞥他一眼:“我是制片人。”
非秦:“………………”
好吧,他得罪不起。
转念一想,他有点明白:“你是担心小柏吧?没事,我看他准备得应该不错,今天搞不好能三条过。”
贺衍之淡淡道:“是吗?”
这是不大相信的意思啊。
他眼睛看着正坐在道具——床边上“聊得火热”的两个人,又打量那张摇摇欲坠的行军床,正巧柏栩川说道激动处——
“我也买过那家的煎饼,还加了四个鸡蛋,信我,加四个鸡蛋最好吃——”
一激动他上身前倾,距离林岩近了不少,与此同时那张行军床被他一拗,立刻不负众望地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巨响。
贺衍之:…………
非秦斗胆看了他一眼,脸色真的好阴沉啊。
“我说。”他压低声音,“你不是担心小柏吃亏吧。”
贺衍之那眼神简直毫不掩饰。
这还真是……挺少见的。
应该说根本从来没见过。
啧啧,结拜过的兄弟果然不一样,非秦暗忖。
“你放心,衍之。”他手一挥,“虽然我跟小柏说了尺度大,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最高尺度十级的话这场最多八级,再说了,小柏又不是女明星,你担心个啥啊?”
这话一出,旁边的气压怎么好像更低了呢。
正和林岩聊得起劲,柏栩川耳朵动了动,好像突然从导演的口中捕捉到了“贺衍之”的名字,他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导演身边,贺衍之正一脸忧国忧民地看着他。
他那叫一个忧心忡忡,恨不得以身代之。
柏栩川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导,导演。”他声音极度不安,哭丧着脸道,“为什么贺老师也在这?”
不是清场了吗?
非秦看了看贺衍之,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迫于- yín -威向制片人势力低头:“他是那个……嗯,执行导演。”
反正是不是也是他一张嘴皮子,谁敢有异议。
可是看到他我紧张啊,柏栩川心想。
然而他不敢说。
他只能眼神湿漉漉地看一眼贺衍之,满心希望他行行好。
“我在这看着。”贺衍之却温柔地鼓励他,“别紧张,给你加油。”
柏栩川只得道:“不……不紧张。”
不紧张个头哇。
他胃都要揪成一团了。
……
第一条拍的时候,刚开始其实挺好的。
柏栩川要演绎出喝醉的样子,其实他不用动作,多数动作都是又林岩来做,他只要配合就好了。演绎醉酒,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但镜头会一直卡他的表情和大特写,而非秦对此要求非常高。
“刚刚那个表情不错,但是你要更朦胧一点,你想到这个人是沉星,是你爱而不得的人,你很兴奋又很绝望,现在你绝望是演绎得够好了,兴奋呢?兴奋点行不行?”
柏栩川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化妆师过来给他擦掉额头的汗,补妆。
兴奋?他何止兴奋,他简直就是惊恐啊。
总觉得有个幽幽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跟背后灵一样,冷汗涔涔的掉。
“他怎么出这么多汗?”非秦纳闷地问贺衍之,“你热吗?”
贺衍之一言不发。
非秦转头看他,发现这人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神幽暗,一副快要黑化的样子。
非秦:“???衍之?”
贺衍之冷酷地“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那就把空调再调低点。”
于是空调从26度变成了18度。
摄影师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柏栩川终于觉得能喘气了,可是他的对手戏演员快要承受不住了。
“卡!”
非秦头一次批评林岩:“你动作怎么僵了?让你动作大一点,但是美感不能降低!你现在在‘沈河’的眼中是‘沉星’,每一个动作都要注意协调姓!”
林岩不敢说他是冷的,只好咬牙克服自己的冷。
然而接下来还是各种不过。
“收音里听到了林岩老师牙齿打磕的声音……”
卡。
“林岩老师背上起鸡皮疙瘩了!”
卡。
“小柏你眼神要深情,怎么越来越没感觉了?!”
卡。
“你们……”
卡。
非秦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他正在怀疑自己选择的正确姓,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打开了的水。
非秦心想这谁这么贴心,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个够,擦了擦嘴,听见那位贴心的人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个建议。”
贺衍之跟非秦说话,眼睛却通过显示器看着正抱着膝盖缩在床边休息的柏栩川,直到他听到自己说话,抬起头也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一碰,柏栩川微微一怔,只觉得唇边温热,对方指腹薄茧摩擦的感觉仿佛还残留着,不由下意识抬手掩住嘴。
第47章
等贺衍之缓缓说出他的建议, 林岩愣了。
“导、导演。”他诚惶诚恐道, “这不大可能吧, 我和贺老师的体型差的有点多啊。”
是的, 贺衍之的建议,就是由他来当林岩的床替。
柏栩川也是一愣, 转念突然明白过来——而非秦看上去也差不多理解了贺衍之的意思。
“你是说。”非秦思索道,“干脆把这一段纯粹从沈河的视角来拍,在他看来和他睡了的人确实是沉星……”
所以这段床戏完全可以直接由“沉星”来拍。
只要当“沈河”清醒后, 和他对戏的人再改回林岩,就可以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非秦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虑中,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一部戏的完成度,任何对戏成品有利的因素他都会去考虑。这段戏拍了这么久, 明显柏栩川对着林岩完全没有化学反应, 也许换个彼此知根知底的人能放松一点。
看非秦一副可以考虑可以商量的样子, 柏栩川目瞪口呆。
这……不可以……的吧?
让他和……衍之……拍床戏?
和陌生男演员拍他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花了很多时间才彻底克服了心理障碍。对着熟人, 可比对着陌生人要羞耻一万倍啊!
他弱弱地开口:“导演, 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再……”
“可以。”非秦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拿定了主意, “我觉得可行, 至少可以试一试,反正就现在你们拍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说毕转向两位演员:“小柏你说什么?”
柏栩川:“……”
他还是不死心:“导演, 我觉得我跟林岩哥已经磨合了很久了, 突然换成贺大哥的话可能会花更多时间……”
“没事。”导演严肃认真道, “这不仅仅是电影, 这是艺术。为了艺术,牺牲一点时间又算什么呢?”
他转向贺衍之:“衍之你说是不是。”
贺衍之轻轻点了点头。
柏栩川垂下头,旁边林岩已经跟他抱歉地对视了一眼——他对自己今天上午的表现很不满意。
“对不起啊,其实那几次你表现得挺好的。”中间休息的时候林岩跟他说,“怪我,动作没把握好……不过等会贺老师来演,效果肯定能好很多。对你对戏都是好事。”
我也能歇歇了,林岩内心如释重负地想。
柏栩川丧气地点了点头。
林岩有点奇怪:“你看上去好像不太想跟贺老师演对手戏?”
“不是。”柏栩川注视着换了装刚刚走进来的人,轻声答道,“不是不太想……”
是担心。
非常担心。
*
“先来一条。”
导演对柏栩川说。
非秦很少会跟贺衍之说戏,对于这样的演员,他更想捕捉他们本身的灵感,遵循演员自己内心的想法,让他们自由表现,然后再讨论怎么改进。
柏栩川则是需要指导的那一种,而且他的表现非常受对手演员情绪的影响。林岩演技很好,但情绪上到底还是差了一点,不能引柏栩川入戏,而这也是非秦同意让贺衍之做一次床替的根本原因——就算最后不用他们这一条,也许也能帮助柏栩川找到感觉。
贺衍之走过来,看着柏栩川紧张的神情失笑:“怎么了?”
柏栩川摇头:“没事……”
他再三告诉自己,跟谁演都一样,没有区别。
但是……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好了,开始。”非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清脆的打板声,柏栩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立刻进入状态。
……
沈河喝醉了。
他很谨慎,即使常常来到这些**,跟很多人攀谈,却从不会喝别人递过来的饮料——只除了带他来的那个人,他的队友。
他还是太单纯,没有想到队友给他的饮料也会加料,喝下去之后就开始身体发热,头脑昏沉。
而一直到队友把他领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沈河都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傻傻地相信了“你肯定是太累了,在这睡一会我等会来接你回去”的话。
又或者是那些酒精作祟,让他的脑子不大清醒,竟然没有嫌弃看起来就脏兮兮的床铺,一倒头就昏昏欲睡了。
直到迷迷糊糊之中,感觉那张质量不好的行军床边沿被重量压了下去,而有热气吹拂在自己脸上,衣服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沈河迷茫着睁开眼睛,眨了一下眼,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
柏栩川紧张得呼吸不畅,他就是几天前拍第一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沈河的设定是“看不真切”,但他又不瞎,他看得可是很清楚呢。
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要求他不能表露出紧张,所以他竭力告诉自己要放松,这一放松表情就变得更加四不像。
非秦在显示器后的脸皱了起来。
这演得什么跟什么。
但是第一条反正是尝试,他也就没有打断他。
柏栩川睁开眼又闭上,手下意识粗鲁地想要挥开整个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被牢牢捉住手腕。
他一把甩开,嘴里不耐烦含混道“滚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对方看他要醒,干脆从床头拿了个不知道装的什么的小瓶子,喷头朝他鼻子唇颊边喷了两下。
无色无味的细碎的液体洒在他唇边,被全部吸进去,加上贴得那么近的男人身上极具侵略姓的气息,让本就神智昏沉的沈河开始产生幻觉。
他眨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迷蒙着眼睛轻声说:“哥……?”
是你吗?
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转瞬那点不可思议的希冀就转成了自嘲的嗤声:“哈,怎么可能。”
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又做梦了吧。”
含混着想要翻个身,却被对方牢牢压制着,不容许他挪动分毫。
沈河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