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做了这般决定,彼时身在长安的白微却是全然不知晓的。他与苏洐沚带着选出的几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长安,便分头行事作了两处。
开店的三间铺子是一早就选好的。
一间在城内西市,卖的脂粉品级稍低些,广对四方客源,另两间则在城内东市最显眼的地方,专招待达官贵人。东市的两间铺子相连着,再过去是家开了多年的点心铺子,对面是间不小的乐坊。那点心铺子和乐坊原是苏洐沚早年一时兴起让人开的,后来便成了线子们汇集消息的暗点,年前听白微有行商的打算,又恰逢隔离这两间铺子要搬便让人买了下来,连着开脂粉铺子和茶楼用。
自然,买铺子是用的白微的名头,铺面伙计也一早整理安排妥当,只等到人来了改些细处摆上物件便可准备开张,着实省了许多功夫。而白微带来的两人便是先前花淮卿指名专攻陶朱之道的那两位,一人清瘦留须四十上下名曰乌桐,另一人却是堪堪二十出头的文弱公子名曰竹溪。
到了长安,三人将铺子内设做了些许调整又共同商议完定价后,白微便将东市两间取名‘桃源隐’‘掩芳菲’,西市那间取名‘花间晴’。乌桐被他留下接手经营,只待商品入铺招牌完工便可开业,而竹溪却是暂候铺中要另作他用。
一切安排完罢便已是进京的七日后了。
这一日难得停了春雨日头高挂,白微不曾等苏洐沚事毕前来汇合,却是带着封离谷前凌掌门交给他的信只身一人离了铺子,去了明德门那头的朱雀大街。
只是七弯八拐到了要寻的地方,竟先见了个意料外的熟人。
“叶少爷。”那不过数步之遥,正与人说着话往曲府走的可不就是叶问水么。
忽地听人唤起,叶问水闻声回头,见着竟是白微心下也是高兴,当即便迎了上来“年前一别也有些许日子未见了,幕生大哥何时来的京里?”
不说白微与白芨那层关系,单单是在秦岭处过的短短几日,他已觉得这人性情是个值得相交的。左右门里与万花相邻,只要不出意外不交恶,日后往来定不会少,如今长安偶遇也算是种缘分。墨门虽已隐世,却到底还是江湖中人,这医术了得的大夫还是很应该多相交几个的。
“前两日到的,来办些事,倒不曾想竟会见到叶少爷。”
既然人家好性子的问,白微自也是客客气气的笑着答了。
他记得鸦说过,叶家三小姐嫁给了曲家大少爷,也就是现今的工部侍郎曲文翾,故而叶问水会在长安不是没缘由的。只是现下刚过了年节没几天,杭州离长安又路途遥远非短短几日可达,是以在此见到人白微是有些讶异的。
不过他原就是来曲府送信的,如今既见了熟人又还是个有门路的,想来能省去很多麻烦,诧异之余心下也很是高兴。
“三姐家的小外甥满月,我替爹娘来一趟。”知晓白微心中疑问,叶问水便也就闲聊般地顺嘴说了。说话间又想起自己那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问隐,面上笑意便不自觉地深了几分,复指着身旁那约莫二十上下的俊朗青年道,“还不曾介绍呢,这是文昊,曲家排行老幺的就是他了,现下在天策府任铠曹参军事。”
而后同曲文昊介绍白微时,却说了句令人出乎意料的话“文昊,这是我同你提过的白微白幕生大哥,你不是年前去苏州送信没见着人么,问他便是了。”
“即是如此,不如进府一叙?”闻言,曲文昊眼中一亮,面上笑容亦是越发灿烂了。年前他同往年一般替伯父前往苏州给世叔送信,谁知到了神医门竟是大门紧锁空无一人,问了附近之人也没个结论。幸而问水年前过来送年礼贺礼时顺道与他说了,方才叫家中诸人都安了心,“伯父前两日还记挂着呢,恰巧今日休沐在家,幕生公子既来了,不如见上一见,也好叫他老人家放心。”
“那白某便却之不恭了。”面上笑着,白微后背却腾地有些冷汗直冒。
什么叫没见着人问他便是,还有什么伯父记挂,曲文昊的伯父不就是曲文翾他爹,现今的镇军大将军兼天策府司马曲少衍么。他怀里那封信就是凌老掌门亲笔写了让他交给老将军的,鸦那时候还说查着了什么八卦,别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苍天师尊谷主,他只想搂着白小六好好过日子,不想被灭口啊……
现下学那装聋作哑之态可还来得及?
这一进曲府便直到掌灯时分用了晚膳才出来,身边还陪着个似乎很闲的叶问水,笑眯眯的,说是得了姐夫的令要送他这个客人回住处。白微哂然,想着左右今日也无急事要办,便就随叶大少爷去了。好歹他今日得了老将军与曲家兄弟诸多指点,往后若要剿匪还多有见面的时候,也不该拂了人家一片好意。
何况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曲二公子曲文瑾既在那处任少卿,那往后他剿了山匪便可将那头子赃物往大理寺衙门暗中移送,也可省去诸多麻烦。
“叶少爷打算何时回杭州?”白微如今在苏洐沚的那家点心铺子里暂住,故而一路闲聊着便往东市方向走了。
“约莫再过个三四日便回去了,爹娘记挂着三姐情况,我不便在长安多作流连。”其实若非自己母亲也方生完弟弟不到三个月,叶问水怕她记挂伤了神,这长安原是可以多呆些日子的。后又想起秦素萝早前信中所书,眼中难掩关切之意。
“早前收到师姐来信,说是白六哥受了伤,我原应早早探望,只是近来诸事缠身不便前去,实在心有不安。只不知现下可大好了?”
“劳叶少爷记挂,白芨已无大碍,现下只还在谷中静养。”说到白芨,白微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牵挂。幸而他出谷前确已无甚大碍,又有师尊与凌老掌门照料,否则他如何敢离开白芨身边。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闻言,叶问水亦放下心来,只取了随身带着的一个荷包递给白微,里头却是包了油纸裹了蜡的三颗药丸,“我这儿有三颗护心丹,是师尊留下的方子配的,对心脉再好不过,劳烦幕生大哥带给白六哥。待我忙完手中琐事,定去谷中探望。”
这护心丹虽好,药材却不好找。这三颗原是他带着傍身的,如今既知白芨受了伤,便先拿去疗用,左右那些药材他再慢慢寻凑便是。
“叶少爷之心白微感激,只是这药我不能收。”白微心知叶问水一片赤子之心,但白芨如今已无大碍,这等显然用来傍身的救命药他如何能受,“年前九师弟回来过,白芨伤势经他之手已无大碍,丹药方子也一并留下了,如今日日吃着着实无需再进这般救命之药。且白芨若是知晓我收了叶少爷这傍身用的丹药,定会气恼的。”
“好吧。”言既至此,叶问水也不再诸多推让,“只是我虽不及四姐夫与白六哥的情分,却也算是相识多年,他日白六哥若有需要,幕生大哥切莫与我客气。”
“一定。”话虽不多真心已见,若说先前机关买卖只是生意,今日叶问水之举却是让白微真心想与他结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曲家人物的官职是我瞎编的,历史上贞观年间这些官职上的人都是很有名的一些大臣,反正文里写的是平行世界的唐朝,大家就当看个乐呵好了,千万别较真。
然后,问水真的是个好孩子,不过他只是对自己亲近的人好,并不是圣母哈。
最后,其实我的确是想写策藏的23333,虽然只是擦边球。
☆、第六十九章
白芨的这次出行用时光如流水来形容或许再恰当不过了。
马车,师弟,还有一只装着药材杂物的斗柜。
一路走走看看,每日练练心法,兴致起了便同小八一起驾车,不止身子爽利多了,便连心境都开阔了不少,偶尔还会停下摆个摊子义诊。这样的日子一走便是三个多月,虽见不着白微却也并不难熬,哪怕还是会有些挂念。
“师哥,前头有城镇,过去歇歇吃点东西吧?”虽说目的地将近,但现下已经出了关外,夜里安不安全另说,水和干粮却是必须要备足的。关外地广,客栈都会隔得很远,所以但凡看到城镇村落,两人大多都会过去稍作休整。
“好啊,正好干粮和水都剩得不多了,要再备些。”闻声,白芨稍稍检查了下干粮袋和水囊应道,而后方才披上斗篷坐到驾车的夙梓辰身旁。
“这儿好热闹啊。”
将路引交予城门守将查看后,两人便下车牵着马儿往城里走。
大约是此地与吐谷浑突厥交界的缘故,城中有许多人都不似汉人打扮,食物更是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夙梓辰这次出行担了照顾白芨的重任,所以虽为了安全不曾带很多银两,但五百两的整银散银加铜钱已是足够两人一路舒心花销。
而说到挑吃的,自然是祖上数代都曾做过御厨的夙梓辰最有话语权“师哥,那儿有卖烤包子,咱们尝尝?”
“这一路你最辛苦你说了算。”至于有肉便足矣窝头也凑合的白芨,吃什么一向都不是最要紧的事,左右夙梓辰挑的铺子从来就没难吃过。
将马车栓到那烤包子铺外头的茶棚柱子上,又让白芨先带着包袱坐下,夙梓辰方才凑到那烤包子的炉桌前,笑容灿烂“大叔,这包子怎么卖啊?”
“三文钱一个。”那正在低头揉面的大师傅似乎有些胡人血统,高鼻深目,听到有人询问,忙抬头笑应道。自然,还顺道夸了夸自家的东西,“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我这儿的烤包子羊肉可是远近有名的,来我们这儿的都要尝尝。”
而夙梓辰对此亦很是配合“那就先来十个烤包子,一斤抓肉,两碗茯茶。”
“好嘞~”做惯了买卖的人手脚都极为麻利,也可巧包子能出炉了,于是不待一会儿白芨面前的桌上便上全了喷香的烤包子刚捞的抓肉,还有解腻的茯茶。
“好香啊,师哥快尝一个。”包子上桌,夙梓辰便先夹了个给白芨,而后方自己取了一个,小心咬下,果然如所想般肉汁鲜美皮薄香脆,真真是再好吃不过。
包子不大,待到凉些一个也不过三四口便吃完了。夙梓辰赶了一路车原也有些饿,正打算再拿上一个,却忽地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些骚动,扭头去看声音来处,却见一堆人里里外外的围着,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出事了?好像有哭声。”
“没听到打斗声,别是被什么毒物咬了。”起身看了眼人群,白芨眉心微蹙,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这儿靠近大漠,毒蝎毒蛇都不少,若是当真被这些毒物咬了不得及时施救,只怕是要不了几刻一条性命便去了,“过去看看吧。”
“师哥你先吃,我去。”将包袱往白芨怀中一塞,夙梓辰随手又抄了个包子咬着,便足下一点朝着人群轻功飞了过去。
白芨咬着包子看着夙梓辰的身影没几下便消失在了人墙后头,然后人群便稍稍散开来了些,大约是为救治让开地方。这般想着,便三两口将包子吃了,打开马车门清点药箱在车厢里摊上干净棉布,又跟包子铺大师傅借了两碗温水备下,方洗净了手在旁候着。果然没多久便见人群让开一条道来,里头的夙梓辰抱着个已然昏迷的小姑娘往这头冲来,后面还跟着个满脸是泪的妇人。
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被放上马车时体温已经开始升高了。
紫黑肿胀的伤口在小腿靠近脚踝的地方,上头有两道交叉的刀口,小腿肚上还被紧紧捆了一条发带,显然是方才夙梓辰过去做的紧急处理。
“响尾蝰?”看了眼伤口又伸手撑开那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白芨神色一凛,一手拉开斗柜翻出个南瓜状小瓶扔给夙梓辰,一手翻开针囊便开始着手下针。
也亏是他们这趟出门目的明确,南芈和凌掌门又知晓大漠里毒物众多,于是便事先给准备了几种极有针对性的解毒膏丸。否则若是依靠现配现熬,便是白芨针法再好,这小姑娘只怕也等不到解药熬好便可一命归西了。
“八九不离十了。”接过瓶子倒出颗药丸化开给那孩子灌了下去,夙梓辰难得的板起了那张爱笑的娃娃脸。
“伤口上方两寸四寸及大腿各开一道一寸口子看看凝血,成的话拿两颗化成膏在这四处捂上,不成就要再往上了。”也不知是不是近日来一直修行清心诀的缘故,即便白芨现下一心二用,下针的速度与准度竟也比从前更进了一步。
“还好,没上膝。”动作极快地依言开了口子,夙梓辰按着刀口挤出血来看了眼,终是稍稍松了口气。而后也并不松懈,利落化开药丸将膏汁厚厚抹上刀口拿布捆紧,又执起孩子的手灌入内力推开药劲,一应完毕方才轻舒气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而那头,下针的白芨也差不多同时停下了手中动作。
“大夫,我家阿娜尔怎么样了?”眼见两人都停下了动作,一直候在旁边不敢开口的妇人终于红肿着一双杏眼颤抖着开了口。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着便是等药起效。”伸手在孩子的额头及后颈下测了测温度,直到确认较之最初确已有所下降,白芨方朝那妇人笑了笑,“坐下等吧,便是有药效,也要一两刻的功夫才会醒。”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眼见孩子的脸色确有好转,那妇人含着泪便欲跪下给两人磕头,惊得夙梓辰忙下车将人拉了起来。
“大姐别客气,治病救人原就是我们这些大夫该做的。来,喝口茯茶压压惊。”随手端了自己桌上还未动过的那碗茯茶递给妇人,夙梓辰安抚般地笑了笑,又取了另一碗递给额头已有些出汗的白芨,“师哥,茶。”
诸般动作,为得不过是医者仁心罢了。然而一番忙碌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善行早已落在了另一处摊子上坐着的有心人眼中,麻烦将起。
在妇人和小姑娘的千恩万谢下,又收了一大堆作为谢礼的时令瓜果后,两人终于能好好将已经半温不凉的餐点吃下肚了。而填饱肚子之余,夙梓辰也没忘记最初说要补充干粮的打算,灌满四只水囊后,又要了一堆适合存放的东西。
“五斤小油馕,二十个炉饼,十斤熏马肉,还要十斤熏马肠。”边关干燥的天气适合食物存放,只要没什么水分的东西都不容易坏,左右这铺子的东西好吃,旅途上多存点干粮也有备无患,所以夙梓辰并不曾扣算着去买。只是在清点时却发现,那堆东西里竟生生多出了一大包切好的烤全羊肉和整二十个烤包子。
“大叔你弄错了,我没要烤羊肉和包子。”微微一愣,夙梓辰便要将多出来的东西退回去。
“小大夫心肠好,大叔看着喜欢,送你们的。”正在给其他客人剁羊排的大师傅闻言回了头,却是哈哈一笑。
“这怎么好意思。”
“阿娜尔是个好孩子,我们这些街坊都很喜欢她,你们今天救了她的命就是我们的恩人。这些东西只是点心意,小大夫不收就是不给我这老头子面子。”刚刚两人救人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叹,反正他正给别人切也是顺手。
“小八,收下吧。”止了夙梓辰欲再推辞的动作,白芨淡笑了笑,却是将一包东西放到了大师傅跟前。那是他刚写的配方和一些药粉,也算是再行一善吧。
“大叔,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驱虫粉,靠近大漠的地方蛇虫多,你和街坊们把这些洒在铺子周围可作防范。包在外头的这张是方子,用完了就找间药铺再配些,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
“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真是太谢谢了!”久居塞外边关的人自是都有一套自己的驱蛇法子,只是显然没有白芨这等久浸医道之人配出来的有效。大师傅也是知晓响尾蝰的毒性的,往日里若被咬了真就是一个死字,现下看白芨竟给了方子,知晓定是个好东西,感激之情实难自抑。
“大叔的手艺这么棒,若有机会我们会再来的。小八,走吧。”浅笑着点点头,白芨随手在桌上留了个小钱袋便拉着夙梓辰上了马车,“驾——!”
而待大师傅从那方子里回过神打开钱袋,却又被里头两锭整五两合着共十两的小银锭吓了一跳“等等——!小大夫,这银子给太多了!”
“收着吧——”扬手挥了挥,夙梓辰遥遥高声回了句,方才想起现下已是未时,若不在城里住宿只怕便要在大漠里过夜了,“师哥,我们今天要赶路么?”
“听说大漠夜晚的星星很美,试试如何?”左右此次出行已是妄为,那便再胆大一次又如何?
“好啊~”这次出行看着白芨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笑容也越来越多,夙梓辰心中别提有多高兴,别说是陪着在大漠过夜,就算是上雪山烤肉他也乐意。只是不待他多乐些时候,前行的马车跟前便忽地落下一个人,惊得他险些没拉住缰绳。
“吁——”急急勒住前行的马车,再定睛一看,却是个身穿蓝白道袍一头白发背着个大葫芦的年轻道士,那身道袍样式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这位道长,不知此番拦住我俩去路可是有何指教?”白芨与夙梓辰相视一望,眉心微蹙。他们的马车刚出城门就被拦住,显然是方才在城里就已被盯上了,再观此人气度,倒是一派清正之姿,只不知这般作为是何用意。
“贫道玉虚邱择,想请两位大夫随我前去救治一人。”那道士的眉眼虽有些冷淡,模样却很是清俊,只是右眼上有道断眉的细长伤疤显得有些戾气,说话口吻亦是客气。而后见两人似有犹豫,便又淡淡补了一句,“还请两位随我前去一试,无论成功与否,贫道都会将两位安全送回,尽可放心。”
话已至此,白芨也知这趟是非走不可的了。左右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他们俩的功夫也不到可以随性横行的地步,便只当结个善缘吧。
“敢问邱道长口中之人是何症状?”
“中毒。”
“那便请道长上车指路吧。”轻叹了口气未再多言,白芨拍拍夙梓辰的肩往车厢里腾了腾,将驾座上的位子让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解蛇毒的方法是我胡诌的,随便看看就好了不用当真:3∠
以及没错,白小六和夙小八就这样被劫持了,所以说人少又不够牛逼的话千万不要随便长途旅行,一不小心真的会被杀人越货的哟~
顺便,有人能猜出来道长是谁么233333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