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归根究底,他庸无殊不是不明事理。只是死了的那个是将他养大的师尊,不报仇已是极大的不忠不孝,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原谅神医门,什么都不去做。
“你能解坎酉下的情咒?”
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白芨紧张地几乎想要一脚将庸无殊踢进战局之中。宁雾楼身上的情咒已让神医门与无射宫担惊受怕了六年了,若是真能解……
“师尊以命下的咒,我哪有那般本事。”一甩手中拂尘,庸无殊一步上前之余,摇头苦笑,“暂时压制到刺入锁魂针还是可以的。退后!”
白芨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连他那个被师尊恨之入骨的天才师叔都解不了的情咒,他又哪来的天大本身。庸无殊啊庸无殊,人都来了尽力而为赌一把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连刷了一个星期全职高手,差点忘记还有坑要填orz
写到这里算是差不多将万花建谷的nc都招拢地差不多了
再写两章花哥就可以往万花谷出发找地方回忆往昔去了,好棒~~
不过为了承前启后,顺便把六年前的事宁雾楼失忆的原因大体说一下,这章最后就信息量大了点,希望不会太难消化:3∠
至于庸无殊他师父,那货已经死了n年了,就当打酱油的就行了不用记着。
以上。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幕生!”
宁雾楼终于在数人合力之下受针昏迷的那一刻,白芨再也忍不住地冲向了那间已然坍塌近半的屋子。幸而,黎方才尽力引着宁雾楼远离屋子,那处才只塌了些不甚紧要的回廊屋檐侧室,也让一直坐在榻上看不见也听不清的白微除了沾了一身灰外,仍旧状况外的在原地呆着,没出什么擦伤砸伤的意外。
‘白芨?’猛地被人颤抖着紧紧抱住的那一刻,已然无法视物的白微在最初的一瞬错愕后,勾起一抹极浅的淡笑。尽管出了那么多的意外与不如意,尽管中了毒受了伤有了那么多或刻意或无意的误会,但他到底是撑过来了不是么。
抬手回搂住白芨轻拍了拍,白微方才摸索着扶上对方的肩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纵然看不见,却仍固执地一字一句认真做着口型‘别难过,我没事的。’
其实他早已无法发出声音,却仍坚持地想要告诉白芨。
他很好,一切的不好都只是暂时的。所以…不需要难过,他不希望他难过。
“………笨蛋。”强忍着心底的难受狠瞪了白微一眼,白芨方才想起这人已然看不见了,无论他装得有多生气都已经看不见了。心,顿时狠揪着疼了起来。
“这儿太乱了,我背你出去。”重重舒了口气让语调显得稍微自然些,白芨方才转身拉着白微的手环上自己脖颈,一使劲将人背了起来。
曾经,苗疆的谷底他伤了脚,是白微背着他一步步脱离险境。
如今,且就换他来当白微的眼吧……
“官差这么快就来了啊。”
稳稳背着人绕开坍塌的地方走到屋外,白芨略微有些讶异的打量了几眼站了满院的官差,心中感叹。果然一旦扯上皇亲国戚,官府的办事效率就快得吓人呐。从鸦离开到现在,不过才没多久的时间,扬州知府竟然就已亲自带着大队的人马赶来,重重将庭院包围了。就连黎的手腕上,也都已有模有样地戴上了镣铐。
而苏洐沚此刻正如他方才所说那般,堂而皇之老神在在地站在庭中被知府与几名捕头紧紧护着,根本无人敢去质疑他的说辞,更莫说是被怀疑为真凶了。
“王爷,可需下官留下几人保护王爷安全?”
拘了人稳住了场面,那扬州知府便也就顺势提了话头,好让装扮成捕快的鸦继续留下。至于不该说的不该问的,便也就当做全然不知一概不提了。
“就他吧。”扬手一指点了一早护在身边的鸦,苏洐沚冷淡的目光在黎身上停了稍许,方才状似无意地皱了下眉头,“把人看好了,本王回头要亲自审问。”
呵,江湖人……
他便就光明正大地将‘凶手’带走了又如何?
他倒要看看,有谁敢问、敢拦!
“是。那下官就先行带凶犯回衙收监了。”
得了令,那扬州知府也就从善如流地行了礼,告辞收兵回衙办事去了。至于还有什么江湖人想要亲手惩凶的,这非是他职责所在,自然也就不予理会。
当然,若是还有不甘闹事者,他也不怕一同拘回衙去‘小施惩戒’的。
“去吧。”微微颔首示意知晓,苏洐沚负手而立,直至看着扬州知府带着人离开庭中,方才淡看向白芨背上的白微“本王看他伤得不轻,若无其他要事,还是尽早施疗为好。此处太过脏乱不宜疗伤,且先换间屋子吧。”
至于庭中那些面色不甘却又不好发作的江湖人,苏洐沚莫说是好脸色,便是连多余的客气都懒得给上一句的“至于诸位侠士,还请何处来的便回何处去。本王不喜欢自己的住处太过吵闹,听着头疼。”
“都散了?”就着鸦端进屋来的清水净了手,苏洐沚方才回到榻旁着手替白微把起了脉。虽说先前他已给这人吃了暂时抑制毒性的丹药,但毒性到底蔓延到了什么程度还是需要仔细确认一下方才稳妥。而山庄内也恰好有他以防不时之需所布下的药室,倒也省得他们再兴师动众地跑去无射宫配药解毒了。
倒是花淮卿说怕宁雾楼醒了再出什么问题,生是硬拖着庸无殊一同回去了。
“已都由钟离焉带着退出山庄了。”
接过苏洐沚净手的布巾搭回盆内,鸦便又径自站回到榻尾不远处,淡淡回了话。那个位置,正是此刻既不妨碍苏洐沚行动又最易在危险时出手护住的点。
而那张揭了面具的脸更是出乎意料的寡淡普通,若混在人群中怕是根本没人会多去注意分毫。不由让人感叹,当真是张极适合做探子的脸。
不过…倒是并不不难看。
“架上还有罐雀舌,去给凌掌门几位冲壶茶。”似乎早已习惯了鸦那除了护主与探查外皆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行事风格,苏洐沚也不吝于多说两句交代清楚。反正毒也中了,配解药也需时间,不如让白芨他们安心坐下喝口茶。
“配制解药没那么快,你们饿不饿?可需要鸦再多做些吃食?”
“………不用了,我没胃口。”虽说神医门今已洗净嫌疑是该高兴一番,但白微现下这般模样,却叫白芨一点没了心情。
“还是我去做吧,现在都过午了,好歹大家都吃点。”
见此情形,夙梓辰却是突然接过话去,垂下的手轻拽了拽白芨衣袖。而后朝正淡然端坐闭目养神的凌掌门处指了指,凑到白芨耳边小声提醒‘师哥,师父和五师兄赶了一宿的路,早膳还没用过呢。’
“那…小八你看着做吧。”是了,他不吃,师父和师兄也要吃的。
“小辰哥煮的我也要吃~”扬手晃了晃,燕依澜笑眯眯的凑着热闹。
方才他自愿留下是怕事情再有变故,以神医门诸人的武功无法应付。现下听到夙梓辰要下厨,他虽不觉得饿,却也开开心心的凑起热闹来。
其实神医门与燕盟未闹翻之前,他经常跟着表哥陪小霁去神医门看病。
那时他还小,所以大他七岁的夙梓辰若是做了点心就会拿些分给他吃,偶尔看他等饿了还会特意去给他烙个饼下碗面煮个鸡蛋什么的。其实家里的吃食远要比神医门精致的多,但那时的他偏就是喜欢夙梓辰做的。而神医门里的其他人也总由着他那般黏着夙梓辰蹭吃蹭喝,甚至隔三差五的还会塞些零嘴给他。
所以,便是后来出了他大哥和小月那件事,他也从不曾如燕盟中的其他人那般迁怒于神医门。因为他知晓,神医门的哥哥伯伯们虽不爱把大道理挂在嘴边,却都是些心软的好人。若是他大哥当真能救,他们绝无可能撒手不救。
至于小月……
神医门只是尽力去救了一个他们认为该救的人,至于那人会碰到谁,有什么样的际遇,这些都不是他们所能预知揣度的。毕竟谁都不曾想到,小月的离开对大哥的打击竟会有那么大……
“我要吃杂锦汤面,烤饼要加牛乳和鸡蛋揉的。”起身走到药柜前配制解药,苏洐沚一想到这一早上乱得他连早膳都未来得及吃,如今又连黎都不在身边,就莫名有些不爽。而后想了想,却又取了支老参递给夙梓辰。
“切二两,给他炖碗参汤,作药引。”
“不归的解药。”半晌之后将泡开的药材都倒入药罐熬煮,苏洐沚方才自药柜的一处角落翻出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陶罐,扔给坐在榻旁照看的白芨。
“当真是三日毒发?”拔开罐口木塞闻了闻,确认并无问题后,白芨方将小罐交予凌掌门,“师父,苏洐沚说他曾派人在门里下了毒,这是解药。”
“我骗他的。”毫不在意的当着白微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谎言,苏洐沚显然根本不觉得计谋之中的三两句欺骗有什么值得愧疚的。更何况,这个谎言的真相又不是什么坏事,对中毒者来说,毒药本就是越晚发作越好不是么?
“不归之毒须有药引才会发作,与时日无关。我还未燃过药引,晚些也无妨。其实…不归的毒性没那么厉害,即使发作了也就是浑身酸软无力无法运功罢了,不会有性命之虞的。我没想过真要了你们的命。”
“老夫知晓。”清冷的声音,出自进屋后便一直沉默至今的凌掌门,而后便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封泛黄信笺置于桌上,“这是九儿留下的信,王爷且看看吧。”
有些事情,当真只有自己亲眼见了才会相信。
所以在看过南芈带回的信笺,决定起身前往扬州后,凌掌门便将这封凌晚镜失踪前写给他的书信一同带来了。那是他的儿子,引起的事端自也该由他这做爹的了结。无论是仇,还是…情。
颤抖的手指不很利落地抽出交叠的信笺,苏洐沚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紧紧盯着展开的信笺一言不发。那是整整写满了五张纸的信笺,字迹也并不是他素日里看习惯了的狂草,而是极难得的用了工工整整的俊秀行楷。
一字一句,再清晰不过地说着写信之人不得不离开的缘由,清楚地让人揪心。
“…………他总是…肯为宁雾楼做上很多事呐……”半晌过后,苏洐沚方将那数张信笺仔细整好收回信封之中,交还原处,只是那带着惨笑的哽咽话语,却苦涩的几乎让人有些心疼,“让人连妒忌…都显得可笑。”
是了,凌晚镜和宁雾楼之间,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多余的空隙掺杂位置。
不管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
“总有些事,做了或许无谓,不做却定会抱憾终身。”一如既往的冷淡口吻,凌掌门话语所指既是苏洐沚亦是白微,那全无情绪起伏的语调清冷却异常令人信服安心,“人活一世,总是要犯几回傻的。”
“………你是个好师父,也是个好父亲,难怪他一直都那么尊敬你。”
看着凌掌门面具外那半张与凌晚镜有六七成相似的面容,苏洐沚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苦涩。庸无殊说凌晚镜是凌掌门从苗疆抱回来的,可能像成这样,却是当真难以想象他们竟非亲生父子,“药该熬好了,我去看看。”
“烫得很,先让他把参汤喝了。”滤出的汤药不过小半碗而已,却烫人的很,苏洐沚想了想还是放到了榻旁的小柜上,将先前熬好的参汤先递给了白芨。
“受了这么些苦,赢回一个心上人,他倒也不算亏了。”
“差点连命都送了,这买卖真贵。”扶起白微将那小半碗温热参汤全数喂入他口中,白芨显然对白微只身犯险的行为万分不赞同。或许,其中还有心疼。
‘嘿,碰上你这种心软的对手,我也算是好命了。’已听不太清声音的耳朵,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到底还是发挥了些许作用,白微摸索着握住白芨的手,笑着比划口型。最初知晓自己中毒的时候,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定来做卧底的,哪里知晓自己真正要对付的人,竟会是这么个嘴硬心软还说得通道理的痴情种。
‘怎么说都算是我赌赢——’
戛然而止的口型,伴随着的是白微突然骤变的脸色与大口吐出的血。
不详的紫黑颜色,让屋内诸人瞬时变了脸色……
“幕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四我不是后妈,尊的!
看我纯良的眼神和弯曲的嘴角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不是我!”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苏洐沚猛地一怔,青白着脸色辩解道。
“叫什么,知道你没那么蠢。”
急急搭上白微的右腕脉门,白芨原本慌乱的情绪倒是因为苏洐沚这一惊乍的辩白冷静了下来,抛下一句肯定的话语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搭住白微左腕脉门的凌掌门“师父,幕生体内有两股药性相冲,毒性马上就要攻心了!”
“是宴心草的药性被人参加剧与后服的离桑花冲起来了。扶幕生起来,为师替他失针。”查看过白微瞳孔等处,确诊出毒因后,凌掌门随即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囊,吩咐白芨将人扶起脱去衣裳便于施针。而后又多附了一句,“将那碗解药与先前幕生服下的丹药方子写下,以备不时之需。”
说这话时,凌掌门虽未扭头看人,却正正是对一旁发楞的苏洐沚说的。
“我这就写。”闻言,苏洐沚忙回过神来点头应下。后又想起那一日黎在山庄外头远远监视着,似乎看到南芈带走了重伤在身的白芨,便又多加了,“我的方子里没有宴心草,可能是之前南芈来的时候也给他吃过什么抑制毒性的丹药。”
他密室中的那些书信所用的墨汁中掺杂了一些花草的汁液,而那些汁液的气味正好是触发毒性的引子。之前白微潜进密室偷信的事,他是早上才知道的,后来又因为太生气,忽视了白微身体里的毒性应该发作过的事。所以他推断,南芈一定给白微吃过什么抑制的丹药,否则白微是不可能撑到今天的。
“南芈说他不方便和正道人士一路同行,但我们还未离开的话,他应该还在附近。”闻言,一直未曾出声的五师兄薛忍冬很是及时地发挥了作用,并且极为身体力行的在答话的片刻时间里就已推开了房门,“我去吹飞哨通知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