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造谣呢”金鱼姬挥舞着双臂,想要伸手去抓荒川的脸,“你明明就是个坏人混蛋不然你抓我干什么大家都看见啦,你还想抵赖”
荒川把金鱼姬往肩上一抛,一手环住了她的腰,也不跟人打招呼,回身就走了。金鱼姬被按在荒川的肩上,两脚乱颠,大喊着“你又欺负我大坏蛋烟烟罗新来的快救我呀”
“金鱼姬金鱼姬”辉夜姬想要去追,却被走上来的烟烟罗拉住了手。
“别去了,她没事的。”
金鱼姬盘腿坐在地上,气鼓鼓地扇着扇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大坏人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荒川歪在榻上,幽幽地扭过头来瞥了金鱼姬一眼,道“再胡说就把你嘴巴缝上。”
“你”金鱼姬气得满脸通红,她拿扇子指着荒川,“你敢”
荒川轻笑一声“怎么不敢”他说着便从榻上起来,走到金鱼姬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扭住了金鱼姬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我是这荒川的主人,我想要惩罚你易如反掌,没人敢来救你。”
“你你你大坏蛋我要打败你”金鱼姬大喊着,挥舞着拳头捶打着荒川,荒川的胸口、肩膀、腰腹,落上了雨点般的拳头。
“够了。”荒川的目光一冷,他抓住了金鱼姬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你再捣乱,我可不客气了”
金鱼姬被荒川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她缩了缩脖子,用力地把手从荒川的手心里抽出来,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缩着头跑了。
“切,荒川,你个大恶人。”金鱼姬咬着牙,直直地盯着那个幽深的洞穴,“我倒要看看,你在洞里藏了什么”
金鱼姬跳进了那个洞穴,一开始,她怀着打败荒川的激动心情向里奔跑着。可越往里走,就越来越暗,到最后,洞穴外照进来的天光都被黑暗完全吞噬了,连耳边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没有一丝声响。金鱼姬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别怕别怕”金鱼姬紧闭双眼,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金鱼姬,你可是要打败荒川的”
“滴答”洞穴的尽头突然传出一阵响亮的水声,干脆地打破了死亡的寂静,金鱼姬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她畏畏缩缩地睁开一只眼睛,从指缝中往外看。
“啊”金鱼姬吓得尖叫起来。
眼前突然冒出了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穴,一团黑色的烟雾凝聚成了一条黑蛇,而那红光的来源正是他血红的双眼它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金鱼姬袭来。
“啊”金鱼姬吓得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突然,她感觉有个人推了她一下,她向后踉跄了一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荒川挡在身后。
“来这里干什么”荒川怒不可遏,“你冲破了妖怪的封印它会毁了荒川”
“啊”金鱼姬吓得声音颤抖,她带着哭腔说着,“我我不知道”
那条大蛇向着荒川俯身冲来,荒川挥手,平地升起两股水流,直击大蛇的双眼,那条大蛇发出痛苦的吼声,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
“还在这儿干什么走啊”
金鱼姬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跑着。她跑啊跑啊,跑到两腿酸痛,气喘吁吁,她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一丝天光。
突然,她的身体震悚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浑身颤抖,她扭过头,发疯似的往回跑着。
“荒川大坏人你在哪里啊”
“坏人混蛋你人呢应我一声啊你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答。
只有金鱼姬自己的喊声在洞穴中无限回荡着,一直荡到金鱼姬的心里去,那空洞的声音让她感到恐惧,她大哭起来。
“大坏人你在哪里啊”
“这里”洞穴的角落里传来虚弱的男声。金鱼姬跑过去蹲下身,摸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你你怎么样啦”
“回来干什么,不怕死吗”荒川轻笑着。
“你还笑”金鱼姬急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呢”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这个坏人呢”
“你”金鱼姬一时语塞,她深吸一口气,道“好了,别说话了,回去了。”
“醒了”
荒川皱了皱眉头,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床边,正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颗大珍珠。
“你是谁”荒川警惕地坐了起来。
“荒。”那个人的回答很简短。
“你在这儿干什么”
荒向着房间的角落抬了抬下巴,道“受人之托。”
荒川顺着荒的方向看去,只见金鱼姬正趴在角落的一张毯子上,埋头熟睡。
烟烟罗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杆烟,她向着金鱼姬的方向瞥了一眼,道“照顾你几天了,她实在太困,就睡了。”
荒川一皱眉,问道“我睡了几天”
“四五天吧,她哭累了,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累了,刚睡。”烟烟罗说着,朝着荒的方向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话说,她那天哭着喊着来找我们,让我们救你一命,还说只要我们救你,就把女子会老大的头衔让给那家伙。”
荒苦笑着摇了摇头。
荒川掀开被子走下床,他走到金鱼姬身边蹲下来,把金鱼姬抱在怀里,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为她掖上了被子。
被窝里的金鱼姬睡得很熟,她似乎做了个好梦,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
荒川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荒没有。
荒川那你为什么加入女子会
荒我也是无意中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荒川加入后有什么好处吗
荒可以跟全平安京的老妹子们进行以“平安京八卦三十年回顾”为主题的座谈。有机会的话可以请到青行灯这样的八卦大触开展经验交流会。
荒川你加入是为了接近谁吗
荒我保证对金鱼姬没有想法,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靴靴。
荒川会长大人,请组织批准我加入我会好好努力,组织可以在实践中考验我恳请组织给予批评和帮助
荒报名加入的人太多了,来,拿着这个号码牌。
荒川前面有几号
荒大概绕地球三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考试去了,五月底回来吧,大家想我了就看看旧文,也可以看看我别的文哈。爱你们
第41章 小鹿男
欧皇源博雅的明星公司在欧洲地区大红大紫,占领了整个欧洲娱乐市场,男女老少都为之疯狂
肌肉型男酒吞迷倒万千女性,下到二八少女,上到半百阿姨,每到一个地方做现场活动,当地的民政局离婚办事处就得加班。
茨木以他独角兽般的外形,被欧洲全网票选为欧盟吉祥物,走进科幻节目还就其徒手生球的特异功能,专门做了四十期节目。
青行灯和阎魔的大长腿是欧洲死宅们的最爱,她俩开演唱会,下面的男粉丝挥着应援棒喊得比南韩军队还齐。
大天狗的笛子独奏曲长年霸榜,不仅在欧洲大火,还由波斯商队一路传到了天竺。
但是源博雅觉得,仅仅拥有欧洲的市场是不够的,他坚信这个世界还有未被发现的大陆。
他攥着一张旧船票,登上了那艘名叫丢雷劳姆的破船。
那时候,哥伦布还没发现新大陆,麦哲伦的祖宗还兜着纸尿裤。博雅从船上下来,踏上了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
这是一片物产丰饶、黄金遍地的土地。
人们叫她美洲。
博雅以为,美洲土豪们都是很土的,t恤衫、小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一副时刻准备着为农业生产而奋斗的样子。
只到他遇见了小鹿男,他才知道
妈的,老美连裤衩子都不穿
其实小鹿男打鼓演奏印第安本土音乐,博雅也欣赏不来。
但是禁不住他美啊
他可爱啊
他头上的小啾啾萌啊
他的两只小耳朵软啊
他屁股大啊不对
博雅毅然决然地签下了他,将他带回了公司。
小鹿男富有动感的鼓声,给向来高贵冷艳、矜持得像个贵妇的欧洲音乐圈带来了一注强心针。已经被哀伤古典音乐占领了几个世纪而变得死气沉沉的欧洲大陆,迎来了欢快激昂的美洲鼓声,欧洲的心脏开始苏醒,开始生机勃勃地跳动起来。
博雅觉得,小鹿男这美颜盛世,单混音乐圈太亏了,于是一顿包装,打造了一只长发胜雪、灵蝶绕身的小鹿男,准备打入演艺圈。
第一回,博雅就给小鹿男接了个国际合作大i。
“总裁,那部戏叫什么”
“特洛伊木马病毒,国际团队十亿重金打造的烧脑魔幻史诗巨制。”
“我演什么”
“马。”
可是因为后期剪辑的问题,在这部戏中饰演“木”的树妖和饰演“马”的小鹿男都没怎么露脸。
于是博雅又帮小鹿男谈来一个戏。
“古希腊大i,普罗米修斯,绝对大制作。”
“真的”小鹿男将信将疑。
博雅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的,这次你的角色有名字。不过”博雅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小鹿男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博雅挠了挠后脑勺,为难地说“你在这个戏里几乎全程都是囚禁y,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小鹿男一拍桌子超兴奋地答应了。
“那我的角色叫啥”
“喀戎”
“哦。”
喀戎是半人马,在赫拉克勒斯解救普罗米修斯后,自愿代替普罗米修斯被锁在悬崖上。
小鹿男自己都没想到,演了个打酱油的角色,居然能火起来。
“啊啊啊啊那个被锁在悬崖上的半人马好漂亮”
“囚禁y好想正面刚他”
“快到姐姐的怀里来”
“让我狠狠地你吧”
“我要揉他的大屁屁”
“我要揪他的小尾巴”
电影上映没多久,小鹿男的微博底下就跟开了窑子一样,“睡不到小鹿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的话题一下子窜上了热搜第一,把电影主演们都甩出八座杭州湾跨海大桥。
小鹿男火了以后,各种通告都找上门来。
他多次在影视剧中出演傻白甜男主,激起了姐姐阿姨们的保护欲。他的美颜被粉丝们吹上了天,鹿粉天天跟妖狐家粉丝互撕,都说自家本命才是平安第一帅。
他受邀录制了农业台的节目,向平安京人民传授养蝴蝶的特殊技巧。
他还与非洲公司的齿舌、天邪鬼黄一同成为了安塞腰鼓平安京分会的荣誉委员。
鹿粉向妖狐家粉丝喊话“我家小鹿会打鼓你们人妖狐只会尬舞”
“我们崽崽有大尾巴尾巴即是正义你们老鹿男屁股一撮毛”
“我家小鹿会演戏你们人妖狐会演什么平安京安吉拉北鼻”
“我们崽崽学习棒成绩好你看他谈吐多文雅你们老鹿男土鳖老美一个印第安老农民上过九年义务教育吗”
“对对对,我们小鹿是农民,不好意思啊他是平安京最权威的蝴蝶养殖专家在这里酸什么,自家主子的绯闻都管不过来吧”
“哟哟哟,你们看,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就自我了我们家崽那叫绯闻他尊重女性追求真善美怎么了你们这些人还想着你家老鹿男会娶你们啊小学生”
“对对对我就是想小鹿娶我怎么了你们能保证你们不想和人妖狐搞点什么装什么清高”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们还真不想跟崽干什么我们都希望崽跟狗子来点什么,同意的赞”
小鹿男忧心忡忡地看着微博底下粉丝互撕,叹着气摇着头“刷个微博还要被虐狗呸,虐鹿”
一目连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幽幽地往小鹿男的方向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可以虐回去。”
“虐什么啊”小鹿男一脸蒙逼。
“虐狗虐狐,或者一起虐,随便你。”
“嗯”
一目连直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小鹿男面前,弯下腰把手拍在桌子上。他俯下身凑近了小鹿男,眯了眯眼睛,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如果求我,我可以勉强答应帮你,价格从优。”
作者有话要说
交论文前的垂死挣扎
第42章 烟梦
痛。
荒皱了皱眉头。他趴在地上,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清醒后的世界带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剧烈的疼痛。
他动了动身体只是很轻、很微小的一个动作,就让他浑身上下都痛得发抖。他试图抬一抬手,可手臂却像绑了千斤重的铅块一般无法动弹,无论他咬着牙怎么努力,手臂都只能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板。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布满血色鞭痕的手臂,他想要继续睡过去,永远地睡过去。
虽然沉睡时,做的也只是噩梦,但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比噩梦更加残酷、冰冷,他宁可永生都坠落在噩梦中那个黑暗的深渊里,听着耳边呼啸的罡风,让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地被深渊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噬。
“喂,醒醒。”
荒的腹部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捂着肚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自从他的预言不再灵验以后,一切都改变了。人们撤下了佳肴珍馐,扔给他吃剩的饭食,他失去了住所。再后来,他只能与双眼血红的狗彘抢夺吃食,它们尖利焦黄的牙齿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口子,渗出殷红的血液。连恶狗的主人们都嫌恶他,他们说他抢走了狗的食物,害的狗们在黑夜里扯着嗓子饥饿地嘶吼,吵得人不得安宁。
人们把所有的厄运都归咎于荒,他们说,村头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头明明还能活到一百岁,山脚那户病重的小婴儿也明明能再熬过一年,都是因为那个在泥地里乱爬的荒,给村子带来了霉运。
孩子们也渐渐明白,做了坏事,只要赖给那个叫“荒”的孩子,就能平安无事。他们把父母给他买豆腐的铜板拿去买糖吃,回家说是过桥时钱袋自己掉在了河里,就能免去一顿打,因为他们的父母会用一顿饭的时间去咒骂荒,甚至不竭余力地去杂草丛里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揪出来打一顿,也并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孩子们只管撒谎,只管把自己身上的罪过推到荒的身上,至于他会不会被大人们打得咳出鲜血,那不关他们的事。
一开始,荒还会跟人求饶。
但最后一次求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荒早就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
最后就是现在这样子,荒被人揪着领着扔进了这座漆黑潮湿的屋子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们只要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就去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黑屋子里打他出气。这样的人每天都有。
今天又是谁
“小子,还活着”
荒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
他心平气和地趴在地上,等着死。
“别跟他废话了。”另一个人说着,对着荒的脑袋就是一脚。
再踢得重一点,拜托了。荒想。我想快点死。
突然,屋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东头的粮仓冒烟了”
“什么”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荒一眼,“狗都不如的东西还不死”
“快去救火吧,本来就没吃的了”
那个又是狠命一脚,便扭身走了。另一个男人将一口唾沫吐在荒的面前。
门再次关上了。只有一丝微弱的阳光从门缝里透进来,一直延伸到荒的面前。荒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那缕温情。
突然,早就被封死的窗户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厚重的木板被人扯开,铁钉落到地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好听。
好久没有听到那么活络的声音了。
“喂,醒醒。”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荒觉得,这声音听着不像是大恶之人。他吃力地抬起眼睛,一个长发男孩站在面前。那个人蹲下来,把一节竹筒放在荒的面前,他掀开竹筒的盖子,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快点吃掉,我姐姐撑不了多久”那个男孩把竹筒饭往荒的面前一推,“他们回来你就吃不了了”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呢,我才不想管你,都是我姐姐想救你,我才来帮忙的快点吃啊吃完我还要把窗户钉上,不然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吃啊吃啊,这可是我姐碳烤了两个时辰的竹筒饭,我姐从我嘴里抢下来的还能毒死你不成不吃我吃啊”
吃吧吃吧。荒想着。有毒又怎样,死之前还能吃顿好的,不错了。
“肯定是荒那个天煞孤星,好好的粮仓,差点着火了”
“对啊,本来就是饥荒年”
“打死他得了”
“对啊,打死可不能便宜了他”
紧实的马鞭子挥舞而下,荒睁大了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鞭子打下来。一团烟雾在眼前升起,但依旧被鞭子打散,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消逝在半空中。
“对不起。”美丽的女子蹲在荒的身边,轻轻地说。
荒趴在地上,鲜红的血珠子从额前的头发上滴落下来。他奄奄一息,没有力气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一股烟气,无法触物,救不了你。”
救我荒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美艳,娇柔,长发如瀑。她的身边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像是无法触摸的幻像,可望而不可即。
他想起之前在村子里,他也见过很美丽的女子她们伏在祭坛之下,纤细的睫毛浓密而卷翘,低眉顺眼地在坛下祈求着风调雨顺。后来呢她们的容貌依旧美丽,但在他的面前,她们露出了可怖的表情,嬉笑着用手指头戳他的额头,用烂菜叶子砸他。
漂亮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她们用美好的皮囊去欺骗人,她们的腹腔里装着涂满毒汁的刀剑。
“谢谢,没关系。”荒气若游丝。
他还是相信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个女人走之前说“你等着,我会来救你的。”
对不起,荒苦笑着,我等不及了。
太痛苦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伤痕,五脏六腑似乎都碎裂了。他忍不下去了。
昨晚,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跳进了海里,在深海里一点点坠落。温热的海水包裹着全身,他在海里做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好梦。
荒醒来的时候,黑屋子的窗户开着,钉窗户的木板散落在地上。
看来,这是老天的意思。
荒从窗户爬出去,缓缓地走在黑夜里。他一直走,一直走,冰冷的海水扑上了他的脚背,他也没停下。他的身体一点点被海水淹没,咸水刺痛着他身上的伤口虽然这跟梦里的深海不一样,又冷,又痛,但是荒没有一点犹豫。
死了就好了。荒笑了一下,一个海浪扑上他的额头。待浪花沉下去的时候,海上再也没有那个孩子的影子。
那夜的风很温暖。
那天的海很安静。
明天,人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荒。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哎呀哎呀醒过来了”
荒听见了一个小女孩兴奋的叫喊声。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个小女孩正俯下身看着他。
“这是哪儿”荒撑着床坐起来。
“这是荒川啊”小女孩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我叫金鱼姬。你躺了好多天啦”
荒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救了我”
“不是啊,是烟烟罗拜托荒川之主救的你算荒川那个大坏蛋有点良心”
“烟烟罗”
“嗯,她看你没事就走了。”
走了吗
荒的眼眸闪动了一下,轻声道“若是再遇见她替我说声谢谢。”
鞭子打在皮肉上,涂满了毒汁的刀剑刺穿身体发出“嗤”的一声响。血液滴在地上,绽出血红的彼岸花。
“啊”荒从床上挺起来,他双目圆睁,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恐地看着地下。
“大人,又做噩梦了吗”
“快把烟点起来”荒挥着手呵斥仆从。
“是”仆从满腹疑惑,但依旧顺着荒的意思做。那些仆从们都在私底下议论过,明明做了噩梦喘不过气来,却还要把屋子闭得严严实实的,点起烟雾来。
“难道不会闷吗”
“不知道啊,可是点了烟,大人的确能平静下来。”仆从们都这么说。
仆从点了烟就退下了。荒一个人待着,看着烟气一点点灌满房间。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这样迷惑着自己。只有烟雾才能给他安全感,才能让他安睡那么一会儿。他对自己说,荒,那个女人一直都在,她就在旁边看着你呢。
荒很痛快地躺下了,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眼泪浸湿了枕头,贴在他脸上,有些凉意。
你在哪里呢
“我的故事讲完了。”荒低下头,晃着手里的茶杯,青绿的茶水漾出清新的香气,“这茶不错。”他微笑着扭过头,窗外是连绵的远山,青空被雨水洗涤后显得格外清澈。
“早春的新茶,你喜欢就好。”荒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白发胜雪,眉眼深邃。
“如今,我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唯有那个女子,我寻访多年,依旧没有消息。”荒苦笑着。
“我也有一个故事,或许你可以听听。”
“哦”
“从前,有一团烟气,吸收天地之灵,终于化作了一个美艳的女子。她不喜欢看见人受欺负,所以总想着帮人。可她终究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烟,她触碰不了人,就找她的弟弟帮忙。有一次,她看见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原是上天赐予人间的预言者,预言的失灵让他坠入了人类邪念的蛇窟。她知道自己只要再修炼一番,便能救他,可她也知道,那个男孩等不及了。”
“所以呢”荒的目光闪了闪,直直地盯着晴明。
“她托金鱼姬帮忙,找到了荒川之主荒川的主人拥有无上的法力,她求他救那个男孩。接着,她又找到了食梦貘,她在梦中暗示那个男孩去寻求荒川之主的帮助。在知道那个男孩得救之后,她便离开了。”
“那她去了哪里”
“晴明大人”一只白色灵狐跃进屋子,“那个娘娘腔又来了”
晴明的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波纹。
“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缠着我的小妖罢了。”
正说着,一个年轻的长发男子已踏了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支烟斗,笑嘻嘻地喊着“晴明大人好久不见啊”
“是你”荒的手掌不禁紧了紧,几乎捏碎手中的茶杯。
“你认识我”那长发男子笑着指了指自己。
“您和您的姐姐,曾经救过我。”
年轻男子用手指点着下巴,抬起头边想边说“啊我不大记得了。我那个姐姐啊,就是喜欢管闲事。不过几年前,她突然说要修炼唉,她就是一股烟气,无法触碰凡人凡物。从前她管闲事,总要我帮忙送这送那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要修炼,她说她想碰碰凡人的东西唉,真是的,她这一闭关都好些年了,就留我一个人”
“她在哪里”荒站了起来。
“她哈哈,她现在就在来这儿的路上了吧我给她留了张字条,告诉她我在这儿。”
荒微微地偏过头去,他看见林荫小道的那头,有一个袅娜的女子,正穿过迷蒙的烟雾缓缓而来。
以上都是鸡汤,写死我了下面是我自由发挥,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二踢脚。
“请与在下成亲吧”荒一个九十度鞠躬。
烟烟罗一脸懵逼“啊不是,小伙子,你醒醒,我们好像就见了几次面吧”
“我觉得够了。”
食发鬼插到两人中间道“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壳有泡啊,我那会儿还天天给你送饭呢,你见我的次数可比见我姐的次数多多了,你要不要考虑跟我”
荒揪着食发鬼的领子把他扔到一边,深情地望着烟烟罗“小姐姐帮了在下,还给在下做了饭,在下无以为报,古有韩信一饭千金,今有荒以身相许”
“吃过我竹筒饭的人多了我以前经常煮大锅饭,百八十号人一起吃,难道要我开后宫吗”
“在下不才,自认是小姐姐施饭之人中最帅的”
烟烟罗冷笑一声“路过我们那片的人,只要是饿了,都吃过我的碳烤竹筒饭,要这么说,平安京最强基友茨木酒吞、风系第一大天狗、美颜盛世小鹿男、阴阳寮头牌妖狐、风度翩翩妖琴师、英俊潇洒万年竹,还有救你的荒川,哎呀坐那儿的晴明大人按财力颜值才艺排下来你只能是个妃啊”
晴明一抬头,正撞上荒意味不明的眼光,瞬间吓得连连后退“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烟烟罗你不要乱说话这人疯了荒荒荒哎呀我对烟烟罗不感兴趣啊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晴明大人”荒微笑着步步逼近,身后升起暗色的触手。
“你别过来你最帅哈哈哈哈哈你最帅荒你最帅了平安京第一帅后宫佳丽三千肯定独宠你一人啊烟烟罗烟烟罗啊你快娶他当正宫”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歪成荒x食发鬼,幸亏老子机智,悬崖勒马
第43章 重口味爱情故事
痛。
荒皱了皱眉头。他趴在地上,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清醒后的世界带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剧烈的疼痛。
他动了动身体只是很轻、很微小的一个动作,就让他浑身上下都痛得发抖。他试图抬一抬手,可手臂却像绑了千斤重的铅块一般无法动弹,无论他咬着牙怎么努力,手臂都只能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板。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布满血色鞭痕的手臂,他想要继续睡过去,永远地睡过去。
虽然沉睡时,做的也只是噩梦,但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比噩梦更加残酷、冰冷,他宁可永生都坠落在噩梦中那个黑暗的深渊里,听着耳边呼啸的罡风,让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地被深渊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噬。
“喂,醒醒。”
荒的腹部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捂着肚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自从他的预言不再灵验以后,一切都改变了。人们撤下了佳肴珍馐,扔给他吃剩的饭食,他失去了住所。再后来,他只能与双眼血红的狗彘抢夺吃食,它们尖利焦黄的牙齿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口子,渗出殷红的血液。连恶狗的主人们都嫌恶他,他们说他抢走了狗的食物,害的狗们在黑夜里扯着嗓子饥饿地嘶吼,吵得人不得安宁。
人们把所有的厄运都归咎于荒,他们说,村头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头明明还能活到一百岁,山脚那户病重的小婴儿也明明能再熬过一年,都是因为那个在泥地里乱爬的荒,给村子带来了霉运。
孩子们也渐渐明白,做了坏事,只要赖给那个叫“荒”的孩子,就能平安无事。他们把父母给他买豆腐的铜板拿去买糖吃,回家说是过桥时钱袋自己掉在了河里,就能免去一顿打,因为他们的父母会用一顿饭的时间去咒骂荒,甚至不竭余力地去杂草丛里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揪出来打一顿,也并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孩子们只管撒谎,只管把自己身上的罪过推到荒的身上,至于他会不会被大人们打得咳出鲜血,那不关他们的事。
一开始,荒还会跟人求饶。
但最后一次求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荒早就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
最后就是现在这样子,荒被人揪着领着扔进了这座漆黑潮湿的屋子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们只要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就去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黑屋子里打他出气。这样的人每天都有。
今天又是谁
“小子,还活着”
荒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
他心平气和地趴在地上,等着死。
“别跟他废话了。”另一个人说着,对着荒的脑袋就是一脚。
再踢得重一点,拜托了。荒想。我想快点死。
突然,屋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东头的粮仓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