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是谁……”
“不知道没看清。”郁夫撑着拐杖走在马路边缘，看着龙哉越来越快地走到了自己前面。
“你走太快了！”
“是你走太慢了。”
“你这是对一个骨折的人说的话吗？”
龙哉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折了回来，在郁夫跟前蹲了下来，拍了拍背。
“逞我没有反悔，上来吧。”
这个是……要背自己……的意思吗？
郁夫诧异地僵硬了一会儿，随后惊慌地后退了两步。
“太……太……夸张了吧！我还是会走路的！”
“哦……”龙哉重新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刻意放慢脚步，出奇耐心地走在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日常的话题，就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说有一天没有阿龙陪伴了的话，很难想像自己会是怎么样。
因为怕伤到郁夫的脚，龙哉主动迁到沙发去睡，郁夫一个人躺在床上，虽说是单人床，但由于两个人一起睡习惯了，少了一个难免会有些空虚。
不是难免，是非常。
郁夫翻了个身，觉得浑身不自在，偷偷往沙发上瞄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动静，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沙发的背面，所以不知道阿龙有没有睡着。
于是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过去看
一会儿倒杯水，一会儿又去上了躺厕所。
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了，郁夫只能强迫自己睡着，不断辗转反侧。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让郁夫一瞬间以为产生了幻觉。
一阵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郁夫感觉自己的后背接触到了一个暖暖的物体。
是阿龙！
靠气味也可以分辨。
“踢到腿不管。”
“没事，反正有石膏。”郁夫转过去，挪了挪身子靠近他，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真是一个笨蛋。
看着蜷缩起来像只小猫一样的郁夫，不知不觉就想靠近，真是要命！
龙哉靠了过去，伸出手把他搂到怀里。
☆、那些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郁夫想要喝牛奶，哪么打开冰箱右侧的饮料架2层上就一定会有那么一瓶，龙哉每晚回来的时候都会买牛奶回来，从来都没有忘记，不管是挂着彩还是刮风下雨，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龙哉找不到领带，一定会在玄关口衣架上找到它，自己常常精疲力竭地随手扯下来，郁夫都会在自己累得睡着时默默放回去而并没有抱怨乱扔东西，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哪天结束学校课程后要回家时发现下雨没带伞，郁夫就干脆等在门口，不需要短信或者电话，阿龙一定会出现，虽然会有嘲讽和埋怨，但是淋雨回家的话会被骂得更惨，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龙哉很全神贯注地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郁夫就会瞬间安静下来而不去吵到他，温热的咖啡会递上来，享受这种待遇很不错，即使咖啡泡得难喝得要死，但对龙哉来说也是不得不进行的修行，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郁夫什么时候说了一道想吃的菜，那么就会出现在餐桌上，龙哉总是看起来对自己漫不经心却会记住一些重点，例如喜欢看的杂志的发刊时间，常用的非它不可的洗发露的牌子，摇滚乐的演出时间地点等，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龙哉睡觉时怀里没有郁夫的话，就会感到浑身难受，郁夫软软的触感非一般抱枕可以替代，某种程度上的依赖一直让龙哉很头疼，还好郁夫没心没肺地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心安理得地主动靠过来，看起来像是惹人犯罪，毕竟那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如果有一天那些习惯的，自然的事都变得难以实现，会不会怅然若失，会不会因为漫漫时光失去了一半的空缺而痛苦不已呢？
那是只有在后来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才能明了的事。
郁夫在喧闹的超市里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的是简易的便当，下班后从新宿二署出来后并没有立刻想要回家的冲动，反正家里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让人缄默。
来到冷冻柜前，郁夫寻找着牛奶，现在什么都要自己照料好自己，再也不会有人做好饭菜等你来吃，期待你的评价，在冰箱里特定的位置放着牛奶，看着你喝它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感觉背后出现了一个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在货架上拿了一瓶牛奶，接着手中的篮子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分量变得重了起来。
郁夫赶紧转过头去，看到了龙哉的背影，他快速地走着，在拥挤的，都是人潮的超市里，远离了自己，消失在了人群中。
视线变得些许模糊了起来，郁夫微微仰起头，感觉一眨眼似乎泪水就要低落下来，但他终究还是成功地没有让它流下来，继而化为了一丝苦笑。
篮子里静静躺着的是自己一直喝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那也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那些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郁夫察觉到，阿龙总是有意识无意识的，不在他的前面裸露身体。
在夏季快要来临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对于向来怕热的郁夫来说，炎热可以直接导致自己消极和困倦的情绪。
在没有课的周末可以睡上一个下午并且叫不醒。
“啊……真的好热啊……”刚跑回家，郁夫就站在空调前降温，却被龙哉一把拎走。
“会感冒的。”
“阿龙我们去游泳吧！”郁夫扯着他的衣角，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短暂的沉默后，回答他的只有三个字。
“自己去……”
计划失败，郁夫颓废地瘪着嘴，拖着无力的脚步去冰箱拿牛奶。
其实只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怪而已，非常想知道阿龙为什么想掩饰自己的身体，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
尽管觉得这样做很愚蠢，郁夫还是想了一些办法，比如……
在帮忙洗菜的时候故意想要手抖把水泼他身上造成阿龙换衣服的机会，结果盆还没倾斜就被抢救了回来。
“当心一点！”
还被这么嘱咐了一句。
在龙哉洗澡的时候故意嚷嚷着要上厕所，在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在镜子前吹头发了。
众多计划接连失败。
某个日常的午后，当郁夫迷迷糊糊有点睡醒的时候，发现龙哉睡到了自己身边。
最近事物十分繁忙，龙哉即使是在睡眠中，眉头还是紧缩的。
郁夫默默看着他的睡颜，突然间脑中跳出了想法。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龙哉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衬衫，皮肤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
手慢慢地挪了过去，竟然在发抖，郁夫压抑住紧张的情绪，触碰到了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郁夫的喉结滚动了下，打算继续往下解，突然，手被有力地握住，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龙哉半睁开眼，声音还有些迷糊。
“呃……”感觉脸上不断升温，郁夫瞬间词穷，想要把手缩回来却无法动弹。
龙哉清醒过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总感觉羞耻心爆表，郁夫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词，“我想要……看……”
“看什么”
“你的……你的……”
龙哉恢复了一脸平静，早就知道郁夫的意图，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郁夫的反应。
郁夫涨红了脸，半天硬是说不出来，一脸着急又纠结的表情，最后干脆翻了个身，还瑟瑟发抖。
龙哉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解开了剩下的扣子，把衬衫脱了下来。
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郁夫重新转过身。
龙哉裸露着上身坐在自己边上，第一次看到他的背的时候，郁夫还是下意识地攒紧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背脊上很大一块面积是衔尾龙纹身的图案，黑压压地，繁复地纹了一大片。
其他地方的皮肤也并不是完好的，细密地遍布了各种新的旧的伤痕，刀伤，烧伤，弹伤……
错综复杂地纠葛在一起。
在两人重新见面之前的岁月里，到底是怎样度过呢？
“阿龙真的是……很喜欢结子老师啊……”本来想要坐起来却毫无力气，郁夫躺平在床上，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怎样的语气。
龙哉回过头看他，看到郁夫眼眶红肿地躺着，发现自己回过头，还猝不及防地抬起手臂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遮住。
郁夫哭了。
从最初的无声流泪到哽咽再到啜泣。
郁夫侧过身背对他，弯起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心疼的感觉混杂着莫名的酸楚夹杂着迷茫的难过，还有因为自己流泪而觉得丢脸。
直到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
龙哉重新躺了下来，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了郁夫，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抱着，仿佛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一样，默默地抱着……
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分享了一直以来隐藏很好的小秘密会让他这样哭泣，但是这样的他，这样拥有着无比柔软的内心的他总是让自己眷恋，反复的反复的，无法忘怀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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