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和 第8节

    他们穿过城堡，麦格教授带着他们七弯八绕，最后站在了一只巨大的滴水石兽前面。“耳屎怪味豆。”麦格教授看起来非常不想这么说，不过石兽活了过来，跳到一边。罗恩瞪着后面露出来的螺旋石梯，有点迟疑地跟了上去。

    当麦格教授推开门的时候，哈利看到一顶黄绿色的圆顶条纹高礼帽消失在壁炉里。福吉来过了，哈利欣慰地想道，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看到魔法部长。小天狼星很快就能出狱了……哈利想，他抬头看见校长锐利的蓝眼睛正盯着地上一个萎缩着的人，旁边站着一脸阴沉的魔药课教授。

    校长室一向整洁的地上都是玻璃渣子，哈利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有谁不小心打翻了吐真剂瓶，上面还有些残余的透明液体。墙上挂着的壁画人物都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看起来尤其愤怒——“卑鄙的杂种！无耻的叛徒！居然敢污蔑高贵的布莱克家！”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他正在朝地上的人挥舞拳头。

    看到三人进来，邓布利多抬头向墙上的画像示意，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谢谢你，米勒娃，”他说，后者点点头站到一边。然后邓布利多转向了两个看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男孩，语气有点沉重“孩子们，我想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这正好和你们有关。”

    罗恩恐惧地瞪着地上的人，音调有点高“先生，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朝他安抚地点头，“是的，罗恩，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地上，哈利确信他看到那双蓝眼睛里的愤怒“有谁会知道呢，曾经获得梅林一级勋章、 十年前就被食死徒杀死的人，现在还好好站在我们面前？”

    地上的那团物体微微抖动起来，麦格教授的束缚咒还没撤掉。哈利和罗恩都盯着他看，邓布利多的声音继续说“他是个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伏地魔出事以后，”罗恩和麦格教授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就变成老鼠，找到一家巫师家庭躲了起来。”

    “先生……”罗恩抖抖索索地说，他更害怕了，“您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人和一个食死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十年？”“恐怕是的，孩子，”邓布利多严肃地说，“我要说，没有出事真是大幸。”罗恩的脸色愈发苍白。

    看到邓布利多扫过来的目光，哈利觉得他应该表现一下他的疑惑“可是，先生，这和我有关系吗？”邓布利多看着哈利，语气很沉重，“他的勋章是因为他的牺牲，而我要说，我们一直弄错了一件事情。”

    “小天狼星?布莱克是那时被指证杀死彼得的食死徒，”邓布利多站起来，绕过他的办公桌，“事实真相是，小天狼星发现彼得是食死徒，他追杀彼得时，彼得炸了半条街，然后变成老鼠逃走了，留下的最大一块遗体是一截手指。”一直低着头的彼得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是邓布利多用魔法让他换了个姿势，露出了残缺的手。斯内普重重哼了一声。

    “彼得一直伪装得很好，小天狼星之所以发现他，是因为詹姆?波特与莉莉?波特的死亡，伏地魔找到了他们的藏身地。彼得是他们的保密人，而我们一直以为那应该是小天狼星。”邓布利多看着哈利。

    哈利觉得不用大脑封闭术，他也能完全地表现出这时他应该有的情绪，事实上他刚才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怒火。“先生……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彼得发出一声抽噎，听起来害怕的成分多于后悔“你们不知道……黑魔王有多么可怕……”

    邓布利多扶住了哈利的肩膀，因为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就像马上要给彼得几个恶咒。哈利瞪着彼得，听见邓布利多对罗恩说“韦斯莱先生，我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传到其他人耳朵里，亚瑟和莫丽我已经通知了。”罗恩点点头，看起来被吓坏了。邓布利多看了一下他苍白的脸色，“米勒娃，麻烦你带韦斯莱先生去一下医疗翼好吗？”麦格点头，带着罗恩走了。

    “西弗勒斯，谢谢你的药剂。我想我有些话要和哈利说……”邓布利多话说到一半，黑头发的男人就动了“那我先走了，校长。”哈利抬起头，正好斯内普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哈利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斯内普的眼睛里有一些懊悔，不过很快他就变成了一向的厌恶表情，黑袍翻卷地离开了。

    “哈利，你怎么样？”邓布利多清场完毕，转向哈利。哈利已经把目光转回到彼得身上，他咬着牙说“想给他一点教训，先生，如果你可以把手拿开的话……”他的脑海里翻滚着上一次尖叫棚屋的情形，彼得是怎么在他手里逃走的……伏地魔重生时给了他一只银手……最后他本性里的不坚定、或者说残存的善念让那只手掐死了他自己……还有最清晰的一幕，伏地魔举着魔杖指着他，白色的光环和凤凰的歌声……哈利只能尽量避免与邓布利多的对视，他知道高明的摄神取念者可以通过这个连接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怀疑邓布利多的本事。

    “哦，哈利，这有魔法部的人来做，部长马上就带人来了。”邓布利多安抚地拍拍他，他顺着哈利的目光落到彼得身上，“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另一个问题，关于小天狼星。既然他是被陷害的，那么过不久，将彼得审判后，他就会被无罪释放。”地上的彼得颤抖得更厉害了。

    哈利瞪着彼得不说话。邓布利多半蹲下来，从下往上地看着他“小天狼星是你的教父。”哈利不得不把目光转回邓布利多脸上，在这之前努力想着小天狼星“你说……我的教父？我还有教父？”

    “是的。”邓布利多接着说，“詹姆在霍格沃茨时和他就是好朋友，”彼得又抽噎了一下，邓布利多扫了他一眼，“哦，还有这个胆小鬼。”他察觉到哈利又想动弹，手上微微使力“你想见你的教父吗？在他从阿兹卡班出来之后？我相信他肯定很乐意看到你。”

    哈利点点头，他想到了德思礼一家的态度“那我以后能不回女贞路了吗？”邓布利多看着他，“你可以和你的教父一起过圣诞节，不过我恐怕你每年还需要回去至少一次。”

    这时壁炉里突然燃起了绿色的火焰，一个接一个的人走了出来。最前面的是胖乎乎的福吉，他在看到哈利时惊讶极了“这就是那个……”后面是三个傲罗，哈利认出了金斯莱?沙克尔。邓布利多站起身，没有接福吉的话，走回他的办公桌，拿起了一根满是结疤的魔杖。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被击中的彼得毫无变化，众人都疑惑地看邓布利多。

    “反阿尼玛格斯咒，”邓布利多简单解释道，“据我所知，摄魂怪只对人的情绪有反应。”傲罗们朝他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其中一个走过去，不管抖得更厉害的彼得，用魔杖把他押了起来。

    福吉好像老半天才从看到哈利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他搓着两只手“不管怎样，感谢那个说错咒语的孩子……”他企盼地看着邓布利多，似乎希望他给介绍一下哈利。

    邓布利多视而不见，“好了，你们可以返回魔法部了。”傲罗们朝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架着彼得踏进了壁炉。“福吉，我希望对彼得的审判能尽快进行。”他从半月形眼镜的上方盯着魔法部长，确认后者不情愿地点头之后，语气恢复了轻快“那么哈利，你需要……”“先生，我想我自己能找到教室。”哈利抓住他说话的间隙赶紧说，他可不希望校长找他单独谈话。邓布利多挑起半边眉毛，凝视了哈利一阵，最后说“我本来以为你需要休息一阵……那么好吧，你可以走了。”

    哈利点头。他走出门，踏上螺旋楼梯，穿过滴水石兽，直到拐过弯后才在走廊上奔跑起来。他成功了，彼得被抓住了！哈利很想大吼几声，他终于做成了一件事，他上次一直后悔的事。

    哈利回到教室时，才发现麦格教授和罗恩还没回来。一群人立刻包围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罗恩的老鼠是个阿尼玛格斯吗？”“邓布利多教授叫你去做什么啊？”哈利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说“只是个小意外。”他的同学们看起来对这个蒙混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过很快一声尖叫挽救了被包围的哈利。

    一群人朝着发声方向看去，哈利赶忙挤过人群。是赫敏，她吃惊地指着一只猫头鹰。哈利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不过当他看清那只鸟时，他也瞪大了眼睛“海德薇？你怎么在这里？”哈利说着走过去，不过那只鸟警戒地看着他，从汤姆的手上飞到了他肩膀上。

    汤姆收回摸着它羽毛的手，“恐怕你认错了，”他轻松地说，“这是我的宠物，纳格罗negro。我刚对它施变色咒来着，”他耸了一下肩，很不在乎地说，“不过好像出了个小小的意外，你说是不是，哈利？”

    9、章八 双向通道

    等到麦格教授从庞弗雷夫人那里回来时，罗恩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麦格教授惊讶地发现，除了赫敏之外，哈利居然也完成了她布置的任务，她很高兴地给格兰芬多加了十分。这对哈利来说还是头一遭，下课后一堆同学都很乐意恭喜他一声，然后再试图打听有关他的咒语是如何成功的、以及罗恩的老鼠和他的关系。

    不过有三个人是例外。罗恩看起来短时期内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因为他似乎觉得谈话走向最终都会回到他的老鼠上面；赫敏则是不高兴，她始终觉得哈利早应该这么做了；剩下的自然是汤姆，如果他没有把他的猫头鹰变成黑羽红边的话，估计麦格教授的一顿批评就在所难免了。

    哈利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群想要从他嘴里套话的同学们，自己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他飞快地走着，想要去图书馆——他几乎能肯定，在校长办公室里面时，邓布利多至少知道他是不情愿呆在那里的，而这件事情简直看不出有任何道理。邓布利多本人可是一个著名的白巫师，对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刚刚接触魔法的孩子来说，和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巫师交谈无疑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而自己那种逃避的态度肯定会被怀疑。

    所以，学习大脑封闭术就成了当务之急。至于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像是为了防止邓布利多做些什么，他最敬爱的教授……哈利安慰自己说，至少学会以后不会随随便便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伏地魔传来的虚假情报所欺骗，上一次他已经吃足了苦头，是不是？

    不过当哈利到达图书馆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关大脑封闭术的书籍在□区，这就意味着除非他能拿到他的隐形衣，或者是一张教师的批条，否则他永远摸不到那些书。他在□区的门外徘徊了一小会儿，就引起了平斯夫人的注意。看她鹰鹫般的眼神就知道她还没忘记早晨那个乱翻报纸的人就是他，哈利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年级的课程，哈利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有什么内容会让老师们觉得应该给他们一张去□区的批条。如果这个没办法的话，那他只能等待圣诞节了，如果邓布利多还是在这个时候把隐形衣送还的话。还有两个多月……哈利觉得简直太漫长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又和邓布利多照面了怎么办？

    下午是黑魔法防御课。学生们刚在教室里坐定，一阵翻滚的黑袍从门口进来，立刻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女生们更是发出了惊讶、失望的声音。斯内普板着一张脸走上讲台，“你们的罗尔德教授病了，我代替他上这周的课程。”

    教室里立刻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斯内普用魔杖敲了好几下讲台，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极度失望，嗯？”他黑色的眼睛扫过全班，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缩起了脖子。斯内普继续以一种连续而不容许打断的语调说“看起来罗尔德教授的上课方式太温和了，要是我，绝不会允许在我说话的同时下面还有人没完没了地议论。”

    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哈利无奈地低下头。斯内普总有轻易地让所有人都讨厌他的本事……永远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好的一方面……哈利想到。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因为他发现汤姆也不在，通常他、汤姆、赫敏的位置都离得不太远。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汤姆平时话很少，但是课程一节不落，难道他跟罗尔德教授一样生病了？这么巧？

    就在他四处寻找黑发黑眼男孩的功夫，斯内普已经注意到他了“大名鼎鼎的黄金男孩，你在寻找教室里的某个地方可能出现的金子吗？”哈利一吓，立刻坐直身体。他太大意了，在斯内普的课程上走神，结果会很悲惨。

    斯内普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哦，让我想想看，你今天应该知道了阿兹卡班，也知道看守它的摄魂怪了吧？”教室里一片倒抽冷气声，斯内普话锋一转，“那么波特，你能告诉我，抵抗摄魂怪的方法是什么吗？”

    就连赫敏都咬着嘴唇，破天荒地第一次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显然这个问题绝对不在一年级的课本上，事实上守护神魔咒就连许多霍格沃茨的nes生都不会，斯内普这明显是在刁难。不过如果回答不出，哈利都可以想象斯内普洋洋得意地扣格兰芬多沙漏里的红宝石的景象，他今天好不容易才加上去几颗呢！

    就在大家都以为哈利这次要死定了的时候，“守护神咒，先生。”哈利盯着斯内普，非常缓慢地说道。

    魔药课教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但是他随即撇了撇嘴，“哦，我们当然知道，守护神咒是对抗摄魂怪唯一有效的咒语。”他转回黑板，刷刷地写下了这么一排字。就在哈利以为斯内普要放过他时，后者又转了回来，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调说“那么，想必救世主不介意给我们展示一下这个魔咒？”哈利想他没有必要强调他不是救世主，因为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但是这下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发出了哈利如何得罪斯内普教授的疑问。哈利看着斯内普一副巴不得他出丑的表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魔杖。他努力想着他上次捧着魁地奇杯的情形，第一次亲吻金妮，他的爸爸妈妈在他身边，最终杀死伏地魔……当然最后一个他还没有完成，但是这不妨碍他想想这个获得一点快乐的感觉吧。

    “呼神护卫！”

    一团巨大的银白色的雾气从冬青木魔杖末端喷了出来。有一阵子，斯内普直直盯着它，似乎希望能看出来是个什么形状。不过他很快放弃了这个努力，嗤笑道“一个不成形的守护神……”不过似乎学生们都不这么想，他们看哈利的目光，就像他已经是一个真的英雄似的。

    “我要说，不成形的守护神是无法真正击退摄魂怪的，”斯内普马上就发现没人在注意他说什么，他很不高兴地加重了声音“好了，波特，你可以坐回去了。”

    哈利扁扁嘴，他果然不应该指望斯内普给格兰芬多加分的。他只希望斯内普没有看出来，他其实真的会发出一个成形的守护神，不过他要是那么做了，他肯定会在不短的时间内被叫去校长室喝茶，又或者得到一些并不需要的、额外的关注。哈利记得自己在初学守护神咒时就喷出了一些稀薄的银色雾气，但是在毫无危险的教室里，他觉得他能把守护神的形状模糊掉已经很好了。

    下课前，拉文德?布朗顶着斯内普极地死光般的视线，勇敢地提问他下个星期罗尔德教授会不会回来。斯内普看起来很不乐意给她一个正面回答，他冷哼了一声“那要看他爬不爬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