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布下的这个局?谁能了解他与哈利到这般田地?除了唯一的人选,真还不作他想——可是,那个人不但死了,如今存于世间的证据,也在口口声声地自我辩解“我不过是幅画像”,当真如此吗?
西弗勒斯不禁怒从中来,他咬牙切齿,等不及天明就试图去逮住那幅该死的画像严刑逼问,猛回头,却看到哈利坐在壁炉前,双手托腮,冥思苦想。
“哈利?”难得见格兰芬多的典范一副用脑过度的模样,他不禁好奇。
哈利闻声抬头,挠了挠过长的卷发,带点茫然地道“我在想,我们的婚礼要在哪里举行比较好……”
西弗勒斯哑然,片刻后他回神,怒意火上浇油“波特!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些事!”
“为什么不能考虑?”哈利耸肩,噘了噘嘴,“反正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蜜月是肯定泡汤的了,要是连婚礼都马马虎虎地应付,未免也太悲惨了吧!”
给这么一打岔,西弗勒斯无言以对,他决定还是把天大的事情也搁置一边,索xi,ng先去睡上一觉。愚蠢狂妄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的格兰芬多式乐观原来是会传染的,西弗勒斯悔不当初,就现状看,他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28、
月光犹如薄纱,轻轻披在夜晚的霍格沃兹上,千年历史的古堡沉浸在寂静之中,白日的喧嚣,人与人的是非纷扰,交织而成的悲喜剧,筑入其间每一砖每一瓦,而它们却始终沉默。
只不过,位于校长之塔内,同属于学校历史以及财产一部分的某物却无法那么平心静气,由它所发出的叹息声听起来像整面墙壁的动静,伴随着这声不同凡响的叹息,从塔上半敞开的圆形窗口处飞进来一只体型硕大的鸟,这只鸟老实不客气地降落在校长办公桌上,跳腾了几下。
对面墙上高挂的前任校长画像中,又是一声不满的叹息。
那只鸟——准确地说,是一只灰棕色的猫头鹰,体型比普通的猫头鹰要大不少,双翼张开几乎能占据大半张桌子,它准确地转向画像,对着画中的老人侧了侧头。
“你来太晚了。”画像抱怨道,“我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猫头鹰发出了人的语言……不过并非是人类的声音,犹如学舌的鹦鹉所说,细听之下便知是不同的物种,但由于语速不算快,发音倒不至于含糊到无法分辨“我没办法,一堆ji毛蒜皮的琐事缠着,今天还必须决定肯诺比的处置,费尽心思才让她得了个暂时软禁的处分,艰难啊。”
画像中的老人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算我运气好,现在还没有变成一堆灰烬。”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假如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冲过来质问的话,邓布利多在画框里打了个寒战,天生劳碌命吧,明明都已经成一幅画像了,为什么还会被来自于远古时期莫名其貌的使命拖下水呢?
只不过这种无奈,猫头鹰也算感同身受,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得没心没肺,它跳下桌子,扑到座椅上,眨动着深黄色的眼睛开口“这个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再说他们今晚不是没有来么,估计是给那边缠住了吧。”
“追踪到查理克莱顿的下落了吗?”邓布利多不再指望能得到猫头鹰的同情,直奔正题。
“没有,”猫头鹰回答得干脆利落,“就算我们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但是没有证据,也不方便大范围地追查。现在外界乱七八糟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似乎人人都蠢蠢欲动,我担心再搅拌几下,坩埚就得爆炸了……”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霍格沃兹蔓延出来的不安感已经开始感染到了整个魔法界,激发了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种种不定的因素,各种各样的力量或公开或悄然地合流,试探xi,ng地撕扯着好不容易和平了一阵的魔法界。
他们都知道其中原因,只是某些症结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查理克莱顿的男巫怀孕事件云山雾罩,却因为如此,反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反正真像如何这种事,我已经放弃去考虑了,”猫头鹰甩着脑袋,发出了近似□□的声音“你倒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带我走!”
“走?”
画像中的老巫师长叹口气,义正言辞地道“当然要走,而且是今晚就得走。我了解西弗勒斯,明天,他要是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我一定会变成灰烬的。我能告诉他什么吗?梅林也知道,我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啊!”
猫头鹰无言地紧盯着画像,良久不出声。
已经是一幅画像的邓布利多露出了堪称y险的笑容“你难道希望我把你供出来吗?”
威胁非常奏效,猫头鹰不甘不愿地从墙上拉下邓布利多的画像,抓住画框边缘,试了试重量,这才从来处展翅高飞。
鸟瞰校园时,猫头鹰忽道“你就不担心他们?”
“我以一幅画像的全部价值相信他们,”画像回答,“不过,我不太相信你,你确定自己不会故意松……爪子?”
话是这么说,不过猫头鹰与画像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个问题,当第二天,霍格沃兹的校长来到办公室,发现历任校长的画像少了一幅,会有什么后果?只能让被留下来的画像们虔诚祈祷,自求多福了。
哈利的心情本来是不错的,昨晚的经历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颠覆他多年来的认识与见解。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经历,就如多年前突然在他面前打开魔法世界大门一般,哈利觉得,这种事遭遇地多了,眼界大开,思维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但就是这样的他,反而不被麻瓜与巫师的差异所禁锢,也最不为学院的偏见所束缚。昨夜既与西弗勒斯在前路问题上达成一致,又获得了崭新的、对魔法界历史的认知,哈利本来是带着奇异的满足来面对今日的行程,但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给七年级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上课的时候。
彼特凯利亚当斯缺席了,无论级长还是室友,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由于哈利的黑魔法防御术是上午最初的课程,而大家反映是早餐的时候还见到了他。
“早餐时,彼特收到一封猫头鹰邮件。”学生们众口一词,确证了一个事实。
至于邮件是谁寄来的,内容是什么,却无人知晓。毕竟早餐时间热闹哄哄,谁也不会特别留意别人,哈利能问出来的也只有“彼特看了邮件之后似乎很害怕”这样的主观印象。
带着些许的忐忑与烦躁上完课,哈利暂时不打算惊动西弗勒斯,他动员大家四处寻找彼特,找到的话立刻通知他,他自己则四处查看学校的防护措施,它们并没有遭到入侵或破坏的迹象。
到了近中午的时候,仍然没有彼特的踪迹,哈利决定不再拖延,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
刚进门,他已然克制不住焦虑,心急火燎地叫了声“彼特不见了!估计不在学校,我出去找找看!”
没有意料中西弗勒斯的回答,反而是一个不紧不慢的女声传出来“好久不见了,哈利,看来状况真是很糟。”
哈利定睛看去,办公室内除了站在窗边的西弗勒斯,客座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有着和蔼可亲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整个人显得ji,ng神焕发,神采奕奕——她不是别人,正是哈利从前的院长,米勒娃麦格夫人。
几乎是欢呼,哈利情不自禁地上前道“麦格教授!”
“嗯哼,格兰芬多的重聚,不是应该更加热情洋溢些吗?可惜,你们格兰芬多的头却消失地无影无踪,令人遗憾。”
冷嘲热讽的话语从负手而立的现任校长口中喷出,毒液般洒在两个格兰芬多身上,哈利为之一愣,然后很快留意到历任校长画像无端端多了个醒目的空白,记忆中,那里本是上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悬挂处。
一时无言瞠目,哈利想起昨晚返回地窖之后,西弗勒斯曾对着睡意朦胧的他咬牙切齿地发誓该死的画像邓布利多一定知悉不少内情,他还劝慰说不妨等到明天,一幅画像而已,总不会突然长腿,再则,也不会有无聊人士偷盗前校长的画像……谁能想到……
不过惊讶转瞬间被迫在眉睫的事情取代,哈利吸口气,再次道“校长,彼特亚当斯不见了。”
“知道,今天是格兰芬多失踪日。”西弗勒斯鼻哼一声,到底还是收拾起被画像摆了一道的不悦感,对哈利道,“你确定他已经不在学校了?通常学生是无法单独离开学校的……”
“我确定。”哈利快速地打断了西弗勒斯的话,“让我去找他。”
点头的动作只到一半,哈利便已经冲出了办公室,西弗勒斯甚至连袍角都没逮着,遑论背影,他本想向哈利交代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吞咽了事,转向麦格冷道“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格兰芬多,永远的冲动鲁莽。”
麦格带着笑意无辜地耸肩“他从来是自己培养自己的。不过……”
语气缓了缓,她蓝色的眼珠里慢慢地沉淀出多年友情累积下的温暖,看着依然一袭黑色宽大长袍的战友,她露出了真正的微笑“你变了,西弗勒斯,若是以前,你绝对不会来找我。”
被善意调侃的男人把视线转开,看向窗外,从校长之塔内可以俯瞰整个学校,他不知道哈利究竟去哪里找那个惹是生非的学生,可是他相信哈利必然会找到。再一次,内外交困的感觉暂时被隔阻,犹如某种强大的防御魔法施展开来——接替邓布利多的职责,守护学校,保护学生,虽然已经没有黑魔王的存在,但重负依然,可是,他仍有哈利,仍有麦格,仍有……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在昔日同事前,西弗勒斯恢复了冰冷的常态“事出紧急,你不会推辞吧,麦格教授?”
蓝色的光芒一闪“你希望我暂代校长之职,我可以问理由吗?”
该死的老猫……内心诅咒着,他抽动嘴角,尽量僵硬地回答“目前我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诸如与魔法部周旋之类的。我……”
难以启齿,尤其是在那老女巫关怀的眼神下,她的嘴唇动了动,是一句无声的询问“你生病了吗?”。
“不是,是被人陷害了。我有……将有个孩子。”
他使用了将来时,同时不由地浮出一丝苦笑,能让麦格这个老女巫惊得目瞪口呆,也算是成就的一种吧?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麦格教授很快回过神来,她开怀大笑,这甚至比她吃惊更为罕见,西弗勒斯意外地看着麦格,记忆中他从未见这个严谨著称的优雅女人这样笑过。
“恭喜你,西弗勒斯,你终于跟哈利在一起了吗?”
这话听着并不对劲,不过西弗勒斯决意不再追究,他瞪向麦格,道“这是个y谋,麦格,绝对和那个消失了画像的老东西有关!”
他上移视线,恨恨地盯着墙上的空白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短地告知麦格,当提到两次次“意外”的时候,他发现麦格的表情显得很奇怪,那标志xi,ng的老花镜差点就因为主人五官不当的摆动而滑落。
西弗勒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近乎威胁地叫道“麦格教授!”
麦格转过脸去,忍无可忍地笑出声来,她自觉失态,过了好一阵,当她终于可以抑制住笑意的时候,她对西弗勒斯道“我倒是觉得奇怪,西弗勒斯,你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怀疑我们的那位前校长?毫无疑问,这件事里没有他的协助,几乎是不可能……呃,让你上当的。”
“上当……”尽管心知事实如此,但麦格说得如此直白,仍然让西弗勒斯不快。
麦格教授点点头,她也将目光透向墙壁处生生空下一块,流露出怀念的神气“你知道,真正通晓男巫生子魔法的人不多,阿不思就是其中的一个。”
西弗勒斯嗤之以鼻“马尔福和隆巴顿也知道。他们在罗马旅行的时候无意获得的一本书里提到了这种魔法——不过怎么得到的细节,他们不肯透露。”
“他们成功了?”麦格教授眨着眼睛。
“不,”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下,“没有。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哈利他……我确信他不懂那个咒语,全程他也没有时间去念什么咒语。”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那是因为哈利的魔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甚至于到了无意识之中都能施展这种深奥至极的魔法……不,那还不如相信哈利真的拥有全魔法界最强大的繁殖力。
猛一回神,却看到麦格教授的脸颊肌rou在古怪地抽搐,共事多年,西弗勒斯尚未有幸见过这素来优雅的女爵士这般神情,他怔愣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到原来对方是在忍笑!
“教授。”他从喉咙里压出这一声尊称,却引诱出麦格教授的笑声,女巫不失风度地抿起嘴唇,显得愉悦而未失态,她道“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想过问阿不思?唔,就算那是幅画像?”
西弗勒斯哑口无言,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他略带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他有这样的经验?”
麦格教授的脸部再度饱受强度非同小可的折磨,她瞅了一眼前魔药学教授,轻笑道“如果他在我们认识他的年纪还能有孩子,我敢保证他绝对会骄傲地像只老孔雀,逢人便招摇。”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不约而同地笑出来,邓布利多在他们各自的生活中曾经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故人虽去,但能一道调侃,也是种乐趣,一种怀念。
西弗勒斯再度试探着问“那么他……”
麦格教授耸耸肩,道“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太清楚。你知道,事不关己,我想我这辈子都用不到这种魔法。不过,我约莫记得,阿不思曾说过,流传下来的魔法文本,是有问题的。”
西弗勒斯挑眉,他自然明白这话的意义。如果原始的魔法是缘于中世纪,在那个时代,书籍与文字都不是普罗大众必备之物,有阅读与记载能力的人并不太多,便是男女巫师们,也大多是通过口口相传来学习魔法。
“哈利可能无意中用出了那个魔法?我还是不明白……”他不由自主地喃喃。
“不管怎么说,”麦格教授轻笑,“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好好回想了,是吧,西弗勒斯?”
无力招架这样的揶揄,西弗勒斯只有苦笑。
话说回来,他想他们还是必须弄清楚男巫的生子魔法的真正面目是什么,要不然,依照波特这样的效率,不消多久,他恐怕就会心力交瘁了。
这条路通向霍格莫德。
哈利几乎是用上他所知最强的追踪魔法,才终于找到了彼特的踪迹。他寻思着学生是如何不通过马车而来到这里的,结论便是彼特不可能独自一人——这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将隐身披风带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尖叫棚屋。
当哈利在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屋子前停下时,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油然涌上的对那位狼人的怀念,却因屋内传出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听出那是彼特的声音,深恐那学生有什么危险,不假思索地冲进了屋内,魔木奉的尖端已经酝酿好了强效的攻击魔法,可以即刻解除敌人的武装——然而,屋内除了跪着的彼特,并没有什么敌人……那应当不是什么敌人,他双手抱胸地站着,倨傲地瞅着破门而入的哈利,嘴角勾起一丝挖苦的冷笑“波特教授,迷失的学生是个格兰芬多果然能让你心急火燎,这差别待遇可真让斯莱特林以及他们的家人心寒。”
哈利不动声色地收起魔杖,走向伏在地上不住发抖的彼特,将他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轻易便从中察觉到黑魔法留下的痕迹,不禁向西奥多皱眉“你做了什么?克莱顿先生,擅自把霍格沃兹的学生从学校带出来,这是很严重的行为,你必须知道,这些学生还未成年。”
克莱顿姿势不变,口中道“我受够了担惊受怕,波特教授,既然求助无门,我只好靠自己了。另外,你弄错了一件事,这位格兰芬多是自愿跟我出来的。”
通过秘密通道吗?哈利苦笑,尖叫棚屋与学校间的联系,似乎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他仔细地端详着彼特的眼睛,它们闪烁着,始终不愿与他的直接接触,避无可避之时,彼特发出一声□□,肚子疼一般蹲了下来。
哈利猛然转向西奥多克莱顿,难以掩饰愤怒地指控“你!居然对他用了legilincy!”
西奥多并不否认,他冷冷地瞅着哈利,然后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看向彼特“我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吧,这件事与这家伙脱不了关系。对了,波特教授,你们霍格沃兹的课程已经高深到向学生传授oncy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