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振愣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的向陵光行礼谢恩。
而天玑这边,蹇龙和蹇蛟兄弟俩也好像商量出了所以然来,然后由蹇蛟一脸不情愿的向父王蹇宾说:“父王,儿臣和二弟愿意前去一趟。”
蹇宾和齐之侃面面相觑,蹇宾收起往常对待别人的冷冰冰的表情,柔和的说:“你们还小,还不满十三岁,父王可不放心你们独子前去。”
蹇龙和蹇蛟相视一笑,又一起看向一边的启琨,笑容越发阳光灿烂。
蹇宾看了看齐之侃,一样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无奈。齐之侃瞪了双胞胎一眼,转头看着启琨,张张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他。
蹇宾拉着齐之侃的手,开口说到:“共主,启琨陛下”
启琨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有事?”
齐之侃沉吟一下,好像斟酌用词一样说:“双胞胎打算代替天玑去遖宿观礼,我们不太放心他们两个人独子上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启琨转头看着双胞胎酷似齐之侃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当即点头同意。
没有什么是比孙子的事更重要的。
当然,儿子除外。
而天权因为执明坚持不许慕容离前去,也一口回绝了执悦要求前去的请求,于是这一次出使遖宿的重任,再次落在了一直在一旁把玩玉佩的莫澜县主身上。
为了保证莫县主的安全,慕容离还叫自己身边的庚辰一起去保护莫县主。
莫澜在一旁一脸懵逼的看着执明,怎么到最后又是我。
遖宿使臣看着这次出使的人员,心里默然,这都是什么组合,我王,请节哀。
等到出发的时候,遖宿使臣彻底要跪服,为什么天枢又加了两个人,真是老弱妇孺的组合,怎么连瞎子都加进去了。
没错,天枢的两位皇子也要出使。
不知所以的苏严怒视仲堃仪,自己出使怎么连儿子都带上了?
知道一切却不能跟着,甚至不能说话的苏翰心里垂泪,两个外孙都跟出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啊!
苏严看着自家叔父泪眼婆娑的望着这边,心下感动,上前行礼,刚要说话就被苏翰推到了一旁。
苏严愕然,看着自家叔父两步上前搂住仲堃仪的两个儿子,一人一句轻声细语的嘱咐什么,又蹲下身子帮两个孩子整理好衣襟,拉住两人一人一只手忍不住又开始嘱咐。
仲堃仪忍不住感叹,什么儿子侄子,都得排到孙子后面去。
遖宿使臣叹气,这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想回家。
苏翰唠唠叨叨了半天,才抬头看见苏严和仲堃仪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低头长叹一声,走过去拉住仲堃仪的手,走到一旁低低的说话,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一路上照顾孩子,照顾自己,让人跟紧了,别出事情。
至于苏严,被尴尬的扔在一边,让其他三国看足了热闹。
孟章忍着笑,安慰似得拍了拍苏严的肩膀,但没等他说什么,就向着仲堃仪的身边走去。
苏翰看着孟章过来,不舍的行礼,这才看见一旁尴尬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苏严。
苏翰走过去,以便挡住苏严看见仲堃仪和孟章的身影。
孟章拉着仲堃仪的双手,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踮起脚亲吻,只是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注意安全,照顾好孩子,我等你们回来。”
苏翰走到苏严的身边,其实只是为了挡住不让苏严看见仲堃仪和孟章的身影。
苏严新进复活,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还是苏翰最疼爱的侄子,但这一复活猛的发觉自己好像突然被冷落了,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叔父,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苏翰感觉苏严一直在看自己,忍了半天,终于转头,皱着眉头问:“你有事”
苏严泪目,叔叔,我到底是不是你亲侄子了?
到最后,苏严还是没等来苏翰的叮嘱,落寞的跟着大部队上路。
前往遖宿的这一路上虽然晓行夜宿,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只是一路上四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让遖宿使臣倍感心塞。
“遖宿来的,你们上山又野味吗?”蹇蛟一进山道就各种提问,大有我今天不打个猎就不往前走的架势。
“遖宿来的,明天下雨,今夜在这个城镇停留一天比较好。”蹇龙深夜敲开使臣的门,老神在在的说。压根不管遖宿使臣是在洗澡换衣服还是在睡觉。
而最腹黑的天枢两位皇子,因为身份暂时没有曝光,不能公开折腾遖宿和苏严,只能躲在天玑双胞胎身后悄悄出主意。
遖宿使臣欲哭无泪,等到了遖宿国都的时候,使臣的同僚惊讶的发现,走的时候神采奕奕的一个大小伙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仿佛一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一样,丢了半条命一样。
有好奇的偷偷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使臣泪眼婆娑,这一道天玑两位皇子快折磨死我了。
天玑果然惹不得。
遖宿新国主继位,登基大典依旧保留了以血祭神的节目,秀气的遖宿新国主毓骁将食指上溢出的血珠滴入祭神的四足方尊之中。
而这个时候,下面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有压抑的声音,但又好像故意让人听见一样。
“神棍,你说,那家神佛是以血祭祀的啊?”
“邪神呗。天神皆仁爱,也只有那心术不正的邪神才需要血祭。”
毓骁回头,却并没有找到这个声音究竟从什么地方传来,只能咬牙回头,继续登基大典。
等到四国朝贺的时候,毓骁才发现,说话的应该就是天玑的使臣,两个半大孩子。
“敢问天玑使臣究竟是何身份,就派两个孩子过来”毓骁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
“在下天玑上将军蹇蛟,这位是我双胞胎弟弟,天玑国师,蹇龙。”蹇蛟抱着剑,一脸倨傲的说。
“天玑是没人了居然让一个半大孩子当上将军,你们是在过家家吗?”毓骁心里好笑,也一样笑出来声音。
蹇蛟冷笑,蹇龙接口说到:“遖宿国主,不知道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你脑子不好用,没听见我们姓什么吗?”
一旁的侍从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赶忙附身在毓骁耳边说“王上,天玑国主就姓蹇,蹇在天玑属于国姓。”
毓骁闻言正视两个被他取笑的半大孩子,他知道天玑国主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长子八岁即可带兵打仗,战无不胜,次子八岁既能与天沟通,窥伺天机。
他只是没想到,这两个长得天真可爱的孩子居然就是天玑的两个皇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想怎样让天玑送皇嗣过来做质子以谋天下大事。
转眼,毓骁又看见天枢两位使臣身边的两个孩子,思索一番才开口:“那不知天枢使臣身边这两位,又是什么身份?”
苏严看了一眼跟着来观礼的两个孩子,抢先上前说:“这两位乃是天枢使臣仲堃仪的公子。”
毓埥皱眉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使臣的儿子也能过来观礼,当自己登基是唱戏吗
但还没等他发问,身边的內侍突然惊呼一声“奴才想起来了,天枢皇后好像就是叫仲堃仪。”
孟康冷笑,上前一步,冷冰冰的说:“我乃天枢皇长子孟康,这位”说着一指身边的孟俭:“这位是我弟弟,天枢皇太子,孟俭。”
“毓埥国主”孟俭冷笑着说:“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是不是有资格来观礼啊?”
一下子来了两个国家的皇子,甚至有一个还是当朝太子,毓埥喜得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太给面子了,既然四位皇子来了我遖宿,不如就此住下,有机会再回去。”
蹇蛟几人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反倒依然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
“你敢!”人群后传来一声呼和,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容冰冷,桀骜不驯。
毓骁看见男人的一瞬间,噌的站了起了,口中喃喃的说“叔父!”
这个人就是共主,启琨。
毓骁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依旧威严的人,恍惚间依旧是那个掌管天下的共主。
启琨的脸上的表情严肃,给所有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他直直的盯着上面的毓骁,慢慢的抬脚走过去。
“你……想怎样?”启琨指示着毓骁,一字一顿的问。
毓骁到底没有胆量直面启琨,他知道自己爹亲对启琨和陈祎做过什么,缺乏和启琨对抗的胆量,他不像他大哥,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勇气。
入夜之后,启琨依旧看着蹇龙占卜星象,不经意间,看见一个披着斗篷带着纱巾,只漏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里面是看不出的一种情绪。
愤怒,委屈,疑惑,怨毒。
“叔父别来无恙。”男人声音沙哑,启琨听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哼哼冷笑两声“叔父果然认不出我了?”男人眼睛里闪过更浓的怨毒的光:“我是毓埥。”
启琨大惊:“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启琨看见了毓埥双眼周围的红色肌理,白色肌腱。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毓埥哈哈大笑,声音里满是怨毒和凄凉:“我怎么会这样?这就要问问天玑,当初怎么对我。”
“怎么对你?”毓埥身后传来冰冷冷的声音:“你当初逼死我双亲,我外公不过是留你一张人皮,很过分吗?”
蹇蛟右手紧握着剑柄,随时都会出手,戒备的看着毓埥,身后站着表情严肃,手持招魂铃的蹇龙。
“我爹亲父王不过顺应天时,却被你和慕容离算计,双双毙命,若不是我外公能起死复生,恐怕现在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蹇蛟慢慢抽出腰间宝剑,恶狠狠的说。
“外公说过,慕容离是死过一次的人,所有恩怨都已了结,不许我们针对他。”蹇龙冷冷的说:“但是,毓埥国主,你遖宿和我天玑的恩怨,好像还未了解,你弟弟又惦记着留我们两国皇子为质,我们是不是也要一一清算?”
启琨看着毓埥,声音冰冷:“你真的曾经逼死了齐之侃”
毓埥冷笑“我不过是逼死了蹇宾,齐之侃他自愿殉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启琨愕然:“他居然有勇气殉情”
比我强太多。
“叔父,就没有其他感想吗?”毓埥的语气带了丝焦急。
“算了吧,大哥。”远处传来清冷的声音。毓骁信步走来:“算了吧,大哥,齐之侃当初死去确实和咱们脱不了关系,而且,”毓骁走到启琨面前,拦住自家大哥,继续说:“而且,就算没有这件事,叔父也不会管我们的。”
“不可能,”毓埥笃定的说:“我们是叔父的亲侄儿,叔父还能看着我们去死,反而去搭理和他没什么关系的齐之侃吗?”
半晌没有人说话,启琨突然冷冰冰的笑:“毓埥啊,有几件事恐怕你弄错了。”
启琨转过身,面对毓埥,严肃的说:“第一,我是不会管你们的;第二,齐之侃和我,并不是没有关系,齐之侃,是我和陈祎的亲生儿子,是我钧天共主唯一的后代;第三,我觉得,当初蹇宾父亲没有弄死你们,真是……”
“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毓埥兄弟俩前脚刚刚走出典客署,蹇龙便和蹇蛟叫醒了所有人,所幸时间并不算太晚,所以大部分人都没睡。
蹇龙让大家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们要连夜出城。
“明早再走,估计会有血光之灾。”蹇龙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严看了看身边的仲堃仪,他今天刚刚知道仲堃仪的真实身份,这会反倒格外主意他的情况。
只不过,苏严还是只知道仲堃仪和孟章的关系,却依旧不知道仲堃仪和自己叔父苏翰的真实关系。
所以,苏严依旧将仲堃仪当成对手,只是没有那么多的敌对。
但饶是如此,在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危险需要离开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只有苏严一个人注意到仲堃仪苍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