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松阳就曲起手指敲了过去,对方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松阳拽起他的耳朵开始教训他。
银色卷毛旁边,还有一个黑色马尾和紫发的小少爷模样的孩子,看起来已经对眼前的情景分外熟悉了,看也不看,走上前来向总司鞠了鞠躬。
“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黑色马尾很有礼貌。
“那个总司老师和松阳老师是什么关系呢”紫发小少爷偷偷问他。
总司愣了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下意识地望向那个人,
“大概他是那个拯救了我的人吧。”
松阳像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于是,灰色的眸子和翡翠绿的眸子望到了一起。
松阳轻轻一笑。
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总司偷偷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松阳老师登场joy3登场鼓掌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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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每天银色卷毛都会带一包药到道馆里来,他很不情愿地解释说,是松阳老师让他来给他煎药作为失礼的赔罪。
总司虽然自认为有招小孩子喜欢的特异体质,但眼前这个小鬼似乎不买账,每天都吊着一双死鱼眼,好像他欠了他钱似的。
“看来只有用实力来让你屈服了呢”
“哈”某小鬼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于是,在无数次击倒了对方直到对方再也站不起来之后,总司蹲在地上,得意洋洋地用竹刀轻轻敲打趴在地上的小鬼的一头卷毛。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呐”
“坂田银时。”
“好的坂田君,”总司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竹刀,“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我可能的确比不上你的松阳老师,但至少在剑术方面,我还不会输给一个小鬼哦。”
“多谢你拿来的药,抱歉今天时间拖了一会,你可以回去向吉田先生报道啦。”
总司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回过头,只见银时盘腿坐在地板上,无神的死鱼眼盯着他。
“呜哇干嘛这么吓咳咳吓人。”总司转过脸去咳嗽。
银时犹豫着开了口“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副病秧子的样子,老是咳嗽,松阳老师回去后还为了你在私塾后院开了一块药田谁会知道你剑术这么厉害。”
“嘛,我的病当初就是吉田先生治好的哟,”总司干脆坐下来,支起一条腿,托着下巴,“我当初得了肺痨是吉田先生救了我。”
“但我要声明一点,哥哥我全盛时期可能不输给你的松阳老师哦,”总司竖起一根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嘛,天才总是招老天爷记恨的。”
见男孩挑了挑眉,总司一根手指头直接戳上对方脑门儿。
“痛”
“我看过了,你小子在剑术上有天份,等着吧,你以后肯定不会有一条顺畅的路。”
“别乌鸦嘴阿银我可是ju一号男主以后可是要建立后宫的”
“小鬼在说什么胡话发烧了”
总司觉得也许是自己老了,不太懂年轻人的世界。
总司开的道馆反响不错,很快赚够了钱,在给老婆婆付了这个月的租金、还了之前借的创业资金后,居然还剩了一小笔钱。
见吃饭的时间快到了,总司想了想,去街上买了点菜,准备去松阳的私塾参观参观。
路程并不远,私塾建在了村外,也就是远离人群的寂静场所,周边绿树环绕,的确是适合读书的好地方。
简简单单的大门,门上挂着“松下私塾”的牌子,娟秀的字迹让总司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门口还种着一颗苍翠的老松,这么一看倒是真的应了私塾这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敲门后,来开门的是松阳,他的手上还抓着绿皮课本,看起来是课上到一半过来开门的。看见总司后,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总司你怎么来了”
总司拎起手中的菜,歪头笑得一脸纯良,“来用厨艺回报你呀。”
“这样啊。”松阳突然觉得自己的胃有点疼。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让学生上自习,松阳紧紧跟着总司来到厨房。
总司熟练地用布条把袖子揽起来绑好,然后便开始生火做饭。
待看到锅里的汤咕噜咕噜滚起来后,松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你做饭如此娴熟。”
总司正在用锅勺尝汤,听到这话后,沾沾自喜道“当然啦,当初在组里,掌勺的就是我和阿一呢。”
“就是不知道最后味道”松阳皱起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喂喂”
总司被对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看到眼前白雾蒸腾的景象,总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在新选组给大家做饭的日子,虽然一开始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后来在小千鹤的指导下厨艺精进不少,连寡言少语的搭档阿一都肯定了一句“嗯,不错”。
“开饭咯,大家”
“今天是总司哥哥下厨哦”
在松阳的开场下,女孩子们都兴奋地尖叫起来,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男生们则扭捏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端盘里的菜,眼睛顿时发亮。
“没想到你会做饭啊,蛮不错的嘛。”死鱼眼的某只银色卷毛。
“如果是荞麦面就更好了。”小声的黑色马尾。
“为什么不是松阳老师做饭”怨念的紫发小少爷。
留孩子们在屋里进食,总司拉着松阳到走廊上赏月。
“哪儿有月亮”松阳揉了揉眼睛,还真没看见半个月亮,星星倒是很多。
“明明是很美的月色嘛。”总司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好好好。”无奈地点头表示赞同,松阳偶然看见对方脑袋上沾的菜叶子,忍不住伸出手去,却被对方锁住了手腕。
“吉田先生。”
“嗯”松阳的注意力还在菜叶子上。
“谢谢您。”
愣住,然后微笑,“不,哪里。”
总司松了手,支起一条腿,手臂环住膝盖,“我是说,多谢您的药你在做什么”
“菜叶子。”松阳炫耀似的晃了晃指尖夹着的绿油油的叶片。
“吉田先生”
“嗯”
“您可真讨厌。”
“哈哈。”
总司也不记得自己在村子里度过了多长时间,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夏日祭都已经举行了不下六次。
他对夏日祭还是很感兴趣的,有数不尽的好吃的好玩儿的。不过在原本的世界里,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当天晚上他正好会被土方先生派去巡逻,只能对玩得高兴的新八他们干瞪眼但在这里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每年都玩得很高兴。
当然,他在意的不是这个。随着时间的流逝,总司很快发觉不死之血给他带来的影响,那就是,这些年来他的容貌没有发生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对于女人们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情,不过时间一久总有人会发现端倪,到时候面对他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他想,也许是时候要转移阵地了。松阳也是,必须要提醒他才行。
今年的夏日祭依旧照常举行。
松阳说他要陪几个学生逛逛,总司可不想在这时候照顾小孩子,就只好一个人出去逛了。分离之前松阳提醒他,要在烟火大会开始之前去河边草坡下面等他们。
换上新买的廉价浴衣,把钱袋收收好,踩着木屐嗒嗒嗒地出门了。
虽然这个村庄并不怎么富裕,但毕竟一年难得的一个盛大庆典,村民们都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去准备自己的摊位,因而,最后的成果也是可喜的。
到处张灯结彩,显现出节日特有的红红火火的氛围,摊位的种类也是丰富多彩,章鱼小丸子、苹果糖、总司看着就流口水,不过想起松阳对他的警告,最后只好买了一盒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
这些年来松阳一直在为他的身体发愁,咳嗽比一开始好了些,却仍然没有彻底痊愈,于是松阳就怀疑是总司背着他偷偷吃糖造成的真是天大的冤枉好吧,是吃了那么一点儿。
谁让松阳的好徒弟里面有个甜食控,每次都诱惑他来自咬牙切齿的总司。
捞金鱼和捞水气球玩儿了一会儿就腻了,总司决定去找松阳,不过在那之前
不一会儿,总司提了一袋子的甜食,嘴里哼着小曲儿,晃悠晃悠地在人群里步行着。
“啊,对不起。”
胳膊撞到了路过的人,总司下意识地一句道歉丢过去,然而对方只是拉低了斗笠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声不吭就打算离开。
一瞬间,周身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胧”总司哑着嗓子说出对方的名字。
总司拉着胧躲到一个摊位后面蹲下来,从袋子里掏出一根苹果糖递给对方。
胧顿了三秒,伸手接过。
总司双手托着脸,仔细打量对方,不禁感叹到,“真是长大了呀,胧少年,”他抬高手臂比划了一下高度,“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这么点高的小鬼呢。”
“虽然是小鬼,却已经有黑眼圈了呢。”
“每天装得比大人还老成的样子,逼我喝那么苦的汤药。”
“但胧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啊,会在我咳血的时候递给我湿毛巾,会在我喝完药苦得受不了的时候递过来一杯茶。”
“一直,没有跟你说谢谢。谢谢你,胧。”
头顶突然传来烟火爆裂的声音,伴随着底下众人惊喜的叫声。
烟火绚丽的色彩,照亮大地上每一个人幸福的笑脸。
虽然斗笠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对方大半张脸,但总司还是看见对方唇角遮掩不住的笑意。
“冲田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肉麻话了”
“这是让别人开心的小诀窍哦。”
胧突然收敛了笑容,伸出双手搭在对面人的肩膀上,微微收紧。
他开口“跟我回奈落吧。”
露出的双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疲倦,总司相信,因为一些原因,他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这时候任何的打击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胧”
“冲田先生,我看见老师和他的学生们了,”胧的神色莫名,“我为了他,一直拼命地在做他不愿做的事,而他,牺牲了我,忘记了我。”
“明明说好了要让我来做大弟子”
总司以为他在哭,然而当头顶烟火熄灭了之后,他才看清楚对方的表情竟是一脸的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胧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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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丢下他离开后,总司神色恍惚地来到和松阳约定的地点,此时烟火几乎已经快放完了。
松阳拽住他的胳膊,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愠色,皮笑肉不笑道,“你去哪儿了”
总司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脸上堆笑,把装了甜食的袋子塞给一边准备看好戏的银时。“我这不是给小鬼们买礼物嘛。”
已经快长到他们胸口位置的“小鬼”银时闻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看在甜食的面子上也没计较什么,边流口水边远离战场,找他的小伙伴去了。
松阳皱了皱眉头,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说辞。
总司便拽着他坐在草坪上,撒娇说想一起看烟火。
松阳无奈叹气,“那你还来那么晚,都已经快结束了哦。”
快要结束的烟火大会上,只剩下几簇花火在半空垂死挣扎,留给人揪心的痛感。
“吉田先生,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总司把嘴唇靠近对方耳朵,偷偷摸摸地说。
看样子是在转移话题,但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他想说的。
“总司,”松阳扳过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里的孩子们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不能,你明白吗”
“那你隐藏的身份呢”总司压低了声音,“你不怕会连累这些孩子吗”
“你说天道众”松阳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总司,你刚刚究竟”
“”
“”
“啊呀,吉田先生,我想起来了,您可知道天道众里有一个叫小雪的小女孩”
松阳被打了岔,一愣,“小雪没有印象。那是谁”
“墨蓝色的头发,眼睛是暗红色,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哦”总司夸张地用手势描画。
松阳静静微笑,活像是在看小丑手舞足蹈。
“其实,”总司咬咬牙,最后还是老实交代,“我遇到胧了。”
对方霎时又惊又喜,“胧他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然而总司的表情却是紧绷绷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哦,吉田先生。胧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刚刚斗笠下阴沉扭曲的表情还记忆犹新,总司一想就觉得有点头疼。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胧此时的心情。胧的命是松阳给的,他这辈子已经决定了要把这条命献给松阳,甚至于主动投身黑暗来换得对方的安宁。可是松阳却在他苦苦挣扎的这几年里早已挣脱了过去的枷锁,与弟子们欢笑在阳光之下,忘记了他。
对于把松阳作为精神寄托的胧来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没有人能心胸大度到看见自己的希望被别人所夺走还闷不作声。
所以,胧一定会来复仇的。
总司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眼前人的眼神打败了。
灰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总司甚至能从那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那样坚定无所迷茫的眼神,使得一切见不得人的小想法都在他的面前原型毕露。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他是知道的。
松阳揽过总司的肩膀,把额头靠在对方的额头的上,隔着刘海,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总司瞪大了眼睛。
“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时候离开了,”蹭一蹭额头,舒服地眯起了眼,松阳声音喑哑,“只是,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温暖啊。”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事情发生的晚上总司正睡在道馆的卧房里,突然听到有人狠狠地拍打道场的大门。他去开门,看到门口居然是住在村口的老爷子。
“不得了啦松下松下私塾着火啦”
脑海里闪过胧的脸,总司嘁了一口,二话不说从门边随便抽了把竹刀就朝村外奔过去。
跑的时候太急,草鞋断掉了也没有去管,干脆光着脚踩在布满沙砾的土地上,多少尖锐的石子戳进脚底板他也没有感觉到。
他一门心思只在考虑松阳的事。
“千万千万别给我出事啊。”
然而事总与愿违,当总司抄了近道气喘吁吁地到达目的地时,往日简陋却温馨的房子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灼人的火舌舔舐着夜晚的空气,火势愈发盛大,无法控制。
身后忽然有锐物刺来,总司身形一闪,挥刀抵挡。
“天道众”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胧在哪里”
衣着统一的杀手们一言不发,脚下步伐迅速地将总司团团围住。
总司握紧手上竹刀,摆开架势,闭眼,再睁眼,霎时眼中红光大盛,银发飞舞
待解决掉身边的杀手们,总司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身上的伤口借着罗刹的能力很快就自行恢复。
他抄了近道后到达的是松下私塾后院小门,紧接着被驻守在这里的天道众拖住,这些杀手是专门来堵偷跑的人的照这样推测,胧和松阳一定在大门处。
果不其然,总司跑过去,一下便看到大门口熟悉的人影。
不过,除了站在一群杀手中间的领头羊胧,他们面前被绑了双手跪在地上哭喊着松阳老师的少年,是银时。其他学生们被绑在一边瑟瑟发抖,有的默默抽泣。
银时看到来人,双眼猛地睁大,“你你是谁”
总司下意识摸上自己一头沾血的银发,心脏一紧,顿时察觉到不妙。
“鬼是鬼啊唔哇哇哇”银时身后有胆小的女生被总司望过来的眼神吓哭了出来。
“你来迟了,”胧慢悠悠地出声,嘴角勾起渗人的笑容,“天道众直属暗杀部队天照院奈落的一员,冲田总司。”
“胧”总司不敢相信地瞪他。
银时的牙齿打着颤,颤抖的声线传入他的耳朵,“你认识他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松阳老师你把松阳老师还回来”到最后,少年对着他撕心裂肺地狂吼。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总司握紧竹刀,把手指上的血舔干净,死死盯住对面的胧,“把吉田先生还回来。”
“我们一起回奈落去,你不就可以和松阳相见了在牢狱里。”胧拽住斗笠的檐,露出冷漠的一只眼,深重的眼袋让他整个人显得苍老不堪。
“你为什么”总司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当着松阳的弟子的面又不能说出来。
松阳是你的老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口口声声说的要保护一辈子的人。而你现在却把他交还给天道众
“你会后悔的,胧。”总司无力地说。
他不能去救松阳。任何人看见松阳那双清明的眼睛,都会这么决定。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天道众,躲不过天的惩罚,所以才能走得那样洒脱。
如果要违背天,松阳同时也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已经和从前的自己不一样了,他现在有一群学生们,他不会再杀人使自己逃脱,他的学生会继承他的意志,因此不必遗憾什么。
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呢,吉田先生
身后的松下私塾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总司站在原地,看着胧转身离开,看着银时跪在地上挣扎、怒吼。
总司什么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他表情冷漠,满头银发被火光染得绯红,眼睛幽幽散发着红色的血光,身上又沾了尽是别人的血。
普通人远远看去,此人就像是一只放肆屠杀过后的恶鬼。
很快,随着松下私塾被烈火毁于一夜之间,有关“鬼之子”的流言传遍整个村落。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鬼之子”毁了松下私塾,他是幕府的杀人兵器,而吉田松阳则是要犯。
听着众人的议论,当事人的总司躲在阴暗处,背着包裹,捂嘴咳嗽。
好不容易快好起来的咳嗽,似乎因为那晚吸了些烟尘被呛到,又复发了。
但是却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他的病开一块药田,再也不会有人一天到晚催着他喝苦得要死的汤药。
自知不能再留在原地,总司将行李打包成包裹背好,绑好爱刀,戴上遮掩面容的斗笠,悄悄上路了。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会在途中的小村庄里的旅馆投宿待上几天,一旦听到“鬼之子”的传闻都会胸中一痛,想起自己被胧背叛的事实,以及,自己被松阳丢下的事。
不,我要理解他。
总司深呼吸,强压下咳嗽的冲动。
大概就像这样流浪了一些日子,竟又迎来了一年夏日祭,但是这次身边不再有能陪自己看烟花的人了。街头的热闹情景、众人脸上的欢笑都不再与他有关系。
总司也没闲情打扮,就穿着平时的旧衣服,顶多把斗笠和刀摘下来,然后把双手插进袖子上了街。
“大家伙儿来看看今年新出的面具,鬼之子鬼之子都有听说过吧”
买面具的年轻人乐此不疲地向众人推销他的面具。总司撇了他手上丑而吓人的面具一眼,脚下停也不停就离开了。
提早了时间来到草坪下躺下来,看着被月光点缀的夜空,等到终于有烟花开始放了,总司才坐起来,一声不吭地看着,突然,身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你这样苦着脸,烟花怎么会好看呢”
总司猛地转过头,然后就被一张恶鬼面具吓得“哇”的一声往后一退,身体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好在戴面具的男人迅速地拉了他一把,这一拉,两人的脸极速地贴近,总司愣愣地透过面具孔看着对方暗红色的双眼,那双眼里含笑,并有着诱惑人的力量。
“真是不够小心呢。”男人更加贴近了他,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心脏砰砰乱跳。
总司觉得身体突然有了奇怪的反应,于是忍不住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问“你是谁”
男人也不回答,只是轻轻地笑。
“嘭啪”
烟火在夜空中炸裂,引得底下众人热烈的欢呼。
总司也被吸引着下意识抬头望去,毫不费力地挣脱了男人的手,一时看着美丽的色彩和图案移不开眼。
身边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总司就感觉到一个面具被扣在了自己脸上。
他连忙转头,身边坐着的男人却已经消失了,抬头的时候,隐隐看到月光下有着美丽的月灰色长发的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松阳”
总司摘下面具,低头看着手里的恶鬼,突然无由地,砸下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鬼之子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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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阳光很是热烈,总司戴着斗笠,仍然被烤得大汗淋漓,后背湿了一大块,脸上不停地流汗,全身汗津津的,难受极了。
竹筒里的水已经喝完了,他得赶紧到下一个村庄的旅馆里解解渴。草鞋被磨破了,也得修理。衣服穿破了,要找旅馆老板借针线补一补。
等进了村口,总司隐隐发现这个村子的氛围不太对,街道上的人很少,虽然有天气热的原因,但人少得过分了,难得出现一个行动都畏手畏脚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人。
随便拽了个村民一问,才得知这个村里有天人来了。
四处奔波的这些日子里,总司也察觉到这个世界在发生一些变故,比如说,天人的降临,同时这也意味着人类在地球上的主权收到了侵犯,待到事情发展到严重的地步,有志之士都将集结到一起抵抗这些天人。
但这一切总司都不想干预,他对奇形怪状的天人兴趣不大。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洗个澡,再吃上一顿饱饭。
像这种贫穷村子的旅馆都很破旧,但相比于普通人家,配置已经很完善了。再说,他也没什么挑剔的。比这更艰苦的日子他也过过。
总司掀开旅馆的布帘,刚想踏进去,就被人叫住了。
“喂。”
回过头,一个壮硕的白发中年男子正冷冰冰地俯视他,他穿着异族服装,身后的手下恭恭敬敬帮他打着伞,以此来阻挡骄阳的侵袭。
内心嘲笑了一下对方一个大男人还打伞,总司表面上还是很纯良的模样,“有事吗,大叔”
男人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一挑眉头,道“白皙的肤色,惧怕阳光你也是夜兔吗”
“兔子”总司嘴角一抽。
“看来不是啊,”中年男人眯了眯眼,双手抱胸,唇边勾起讽刺的笑,“居然连宇宙最强战斗种族夜兔都不知道,地球人还真是无知啊。”
“我一个乡下人可不懂那么多呢,大叔。”总司眯眼笑,悄悄地掩盖住眼底的杀意,“所以说大叔是天人咯真厉害,我头一次见到呢。”
“想在我夜王凤仙面前掩藏杀气”男人冷哼一声,骤然加大音量,“太嫩了”
总司听到旅馆里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他猜是把老板给吓着了。
啊啊,真糟糕,希望等会儿老板不要拒绝他入住。总司想着,不动声色地把左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就在这时,凤仙却放下手臂,看也不看总司就抢先进了屋,他的手下连忙收起伞也跟着进去了。
总司耸耸肩,摘下斗笠进了旅馆。
店员带他来到房间,总司放下包裹,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他打算让店员在他洗完澡后送点饭过来,却没想到在洗完澡回去的走廊上遇见了刚刚自称凤仙的男人的手下。
“凤仙大人邀请你去他那儿进食午膳。”手下冷冰冰地俯视身前的人,很明显看不起他,好像对方能被邀请是多么大的福气一样。
总司忍住拔刀砍了对方的冲动。
等进了凤仙的房间,总司看到对方正在擦自己的伞,动作小心谨慎得像是在擦自己的武器。
这么说来,那个跟班的背后也背着一把同款式的伞。总司想着,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跟班,对方瞪了他一眼。
“坐吧。”
总司于是解下腰间的刀放在坐垫边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面对面前的美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没想到凤仙大人如此大方好客。”总司笑着赞赏对方。
“我夜王凤仙从来只结交我看得起的人,”男人沉声开口,“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类最近有一个外号鬼之子的家伙很是出名呢,你可知道”
总司夹菜的手一顿,“哦”
对方轻哼一声,“是个浴血的恶鬼,一夜之间杀光了一整座村子的人真是不错的家伙,我倒是挺想会会他。”说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面前人身上。
总司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流言是越传越离谱,而且这个男人似乎认定了他就是“鬼之子”,这可怎么办。
“有缘总会相见的嘛,大叔。”总司最后只是说了这句话。
凤仙竟意外地没再说什么,总司吃完饭后就回了自己屋里,晚饭时间又被邀请去吃饭。为了避免惹上事端,于是第二天一早,总司买了些干粮就匆匆忙忙上路了。
到达的下一个村庄就没有那样贫穷了,风景也甚好,总司饿得发晕,直奔面馆而去。
面馆里生意兴隆,兴许是正赶上午饭的原因,环顾一圈只有一位米发的和服少女的身边有空位,总司便朝少女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米发的少女转过头来,对着褐发青年微微一笑。
“您好,远道而来的客人。”少女观察到青年背着包裹,风仆尘尘,便猜想他是从别处而来。
“你好。”总司也友善地眯眼一笑。
点了热腾腾的面,总司正想动手,身边的少女却叫了他一声,“这位武士大人,”少女双手举着一瓶红色的酱,笑容和煦,“您的脸色有点苍白呢,需要来点辣椒酱吗”
总司连忙摆手,“不了,多谢姑娘。”他的咳嗽还没好,再吃辣椒酱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呢。”少女被拒绝后面色不变地把一瓶辣椒酱哗啦哗啦全倒在了自己一碗面上,最后堆成了小山高。
总司在一边看得喉咙痒痒,转过头去捂嘴咳嗽了几声。
等再转过头,少女已经面不改色地呲溜呲溜吃起面来了。
啊啊,真是可怕的女人啊。总司这样虚弱地想着。
老板见了这一幅场景慌张地嚷嚷道“哎呀,又是冲田小姐您啊,都说了多少遍了,吃那么多辣椒酱对身体不好啊”
“诶可是十四郎他们走了之后我很无聊嘛。”少女委屈却带笑的声音。
“冲田小姐”总司抓住话中的关键词,不禁一愣。
“是的,”少女闻声看向他,上翘的嘴角还沾有辣椒酱,“我叫冲田三叶,请问武士先生的大名”
总司忍不住笑出来,“冲田总司。我们还真是有缘。”
“啊,真的”三叶惊讶地捂住嘴,“我的弟弟和您的名字也很像呢,他叫总悟。”
“就相差一个音呢。”总司撑着下巴,为这奇妙的缘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吃完面,三叶突然问起他的住宿情况,不建议的话可以让他暂住她的家,总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样入住一位单身女性的家是否合适,不过据对方所说,她的弟弟经常会和道馆里的兄弟来家里坐客玩耍,因此不碍事。
“那就多谢三叶姐姐啦。”总司开玩笑地说,引得三叶又是一阵轻笑。
总司在三叶家里住了几天,期间三叶注意到他的咳嗽,便十分细心地煮了些对润喉的汤水,甜甜的,总司觉得比以往喝的苦得要命的药好喝多了。
其他时间他就在三叶家里的道场做些训练。有时候在他做基础的挥刀训练时,总司能察觉到到站在门后的三叶的气息,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才离开。
总司总觉得她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在回忆着什么对她而言很宝贵的记忆。
于是在一次吃晚饭的时间,总司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三叶姐,之前听你提过你的弟弟,他人去哪儿了”
“他和道馆里的大家一起前去江户谋求生存之所,”三叶放下筷子,端坐着回答,“其实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十四郎说我不能自保,会很碍事。”
少女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连忙用手掩住泛红的鼻子,“失礼了。”
总司觉得自己恐怕提了不该提的问题。
“十四郎先生应该也是想保护你吧,我想他一定很珍惜你,才不想你去。”总司试着安慰他。
三叶微微红了脸,“真的吗他很珍惜我”
“嗯,”总司举起筷子随意地指了指一个方向,“我以后可能会去江户哦,有什么想对十四郎先生说的话,就请说出来吧,在下一定会转达给对方听”
接着他又狡黠地眨了眨眼,“或者,揍他一拳也可以哦,当然我比较推荐这个,足以见得三叶姐你对他的情感之深沉呐。”
“不介意的话,就请这么做吧。”
两人眼神对视了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三叶用袖子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型,连身上和服上灿烂的樱花都为之而逊色。
总司想到自己年少气盛时候的日子。
他想到自己的姐姐,记忆里她就是个粗暴的女子,时不时跑来新选组的屯所来找他麻烦,让他一番队队长的脸面丢到西洋去了。
之后他的两个姐姐都嫁了人,来往也变少了。
所谓亲人啊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牢固又脆弱的关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凤仙老怪物登场三叶姐姐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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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一连在三叶家住了好几个星期,一方面是三叶的盛情难却,另一方面,在这段时间里,总司发觉在三叶身边有一堆乱转的小混混,大都是穷苦潦倒的浪人,虽然暗地里解决掉不少,可似乎所有人都对三叶家抱有莫名的敌意,一伙接着一伙地来。
为了不让三叶担心受怕,总司偷偷向几个熟悉的摊贩打听,这才知道,三叶的弟弟和心上人那伙人心怀正义感,走之前做了不少惩恶的好事,这些恶徒看准了他们离开不会再回来,于是打算通过三叶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