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轩没有反驳，目光落在孩子的小脸上，似乎有些心动。
裴元看到方宇轩没有反驳，嘴角抽了抽，他倒是忘了这人是个幼崽控，以前在岛上见了动物幼崽就走不动路，这次不会真的打算养个小孩吧？他只是开个玩笑啊。
方宇轩轻声道“我这次去中原，化名东方宇轩，这孩子不如就随了我，叫做东方镜吧。”
裴元囧了，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养个孩子？来真的？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也知道方宇轩的性子，既然说出了口，就定然是已经考虑好了。他耸了耸肩，“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
方宇轩，不，应该是东方宇轩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过了一会，紧紧攥着东方宇轩手指的小手动了动，两人都转头看向东方镜，东方镜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东方镜一睁眼就看到了身边的东方宇轩，可能是刚刚清醒的缘故，双眼泛着一丝水光，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东方宇轩以前在岛上养的那些小动物，使得东方宇轩心中一阵柔软。
东方镜翻了个身，手脚并用，试图爬到东方宇轩身上，可惜因为身体的缘故使不上什么力气，啪的一声，小小的身子呈大字贴在了床上，引得一旁的裴元“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就是东方宇轩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听到笑声，东方镜扭头看去，看到裴元，身子微微的缩了缩，贴着东方宇轩。
东方宇轩感到东方镜的不安，不由自主的将东方镜揽入怀中，“不用怕，这是裴元叔叔。”
东方镜缩在东方宇轩的怀中，小脑袋埋在东方宇轩胸口，小手抓着东方宇轩的衣襟不放。
这时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却是孙思邈。
“孙先生。”“师傅。”
“嗯，这孩子醒了？我看看。”
听到声响，东方镜扭头看去，见又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不由又往东方宇轩的怀中缩了缩。
东方宇轩拍了拍东方镜，“这是孙爷爷，乖，让孙爷爷看看。”
东方镜看了看东方宇轩，又看了看孙思邈和裴元，似乎是因为东方宇轩在身边的缘故，微微的放松下来。
孙思邈把了把脉，又看看了东方镜的情况，东方镜也乖巧的任他作为，一会儿孙思邈点了点头，“命是保住了，日后还是要好好调养，不过他受的伤很重，孩子又太小，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先观察看看。”
裴元嘿嘿一笑，“师傅你还不知道，这孩子估计是宇轩的亲侄子，他还准备自己养着呢。”
“哦？这事宇轩决定了？”
东方宇轩点了点头。
孙思邈看了看两人，“既然这样就好好照顾这孩子吧，还有这孩子的母亲，你也要妥善安排，总是不能一直这样在船上的，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吧。”
东方宇轩开口道，“是，我已经让他们注意下找个岛屿停靠，方家讲究火葬后将骨灰撒入大海，等靠了岸我就安排。”
孙思邈点头。
一旁的裴元叹了口气，“可怜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对了，这孩子也太乖了吧，醒来不吵不闹，也不急着找娘吗？”
裴元这话一出，东方宇轩和孙思邈心中一动，不错，这孩子不对。
东方宇轩看向东方镜，东方镜也抬头看着他，“镜儿，舅舅带你找娘去好不好？”
东方镜的眼中满是茫然，东方宇轩心里一沉，心里不由有了猜测。
给东方镜穿好衣服，东方宇轩抱着孩子来到停放着方婉柔尸体的地方，指着方婉柔问道，“还记得她是谁吗？”
东方镜看向方婉柔的目光中满是陌生，他茫然的看着东方宇轩，似乎不明白东方宇轩在做什么。
东方宇轩默不作声，孙思邈叹了口气，裴元迟疑着开口，“会不会这孩子不是你姐姐的孩子？”
东方宇轩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就算不是姐姐的孩子，他也不应该完全不认识姐姐。”他低头看向东方镜，柔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回应东方宇轩的则是一双茫然懵懂的眸子。
孙思邈叹了口气，“可能是伤到大脑了，孩子毕竟还小，中毒，内伤，高烧，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一点问题没有。”
裴元皱眉，“难道说正是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宇轩之后就把宇轩当成自己父母了吗？”
“这很有可能。”
东方宇轩不由微微抱紧东方镜，不知心中是何感觉。他不由对东方镜轻声道，“从今日起，你叫东方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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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渐渐将方婉柔的身体吞没，东方宇轩看着前方，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东方镜的身体渐渐好转，但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对他们来说，孩子没多大，本来就没记多少东西，忘了也没什么，但却不仅仅是不记得以前的一切，他们发现这孩子从来没有出过声，孙老仔细检查过，孩子的声带被毒药毁了，也就是说他之后只能是个哑巴，这让东方宇轩很是心疼，对造成这一切的人也带上一丝杀意，可惜他不知道那是谁做的。
除此之外，东方宇轩也发现一个问题，他在身边的时候还好，东方镜除了有些怕生之外表现的一直都很正常，但是当他不在的时候，东方镜却出问题了。
东方宇轩并不是一直陪在东方镜身边的，一日裴元面色沉凝的把他叫了过去，两人站在床后，那个位置东方镜看不到他们，他们却能看到东方镜的一切。
东方镜就要醒了，裴元示意他看着，便上前坐到床边，东方镜醒来后没有看到东方宇轩，嘴角扁了扁，眸中也笼上了一层水雾，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身边的裴元，而是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论裴元在一旁说些什么，他都好像没有一点反应。
裴元把他抱起，东方镜蜷缩成一团，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的眸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似乎不论怎样，他都柔顺的让人惊讶。
这样的东方镜让他十分心疼，他不由自主的走出来，东方镜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迸发出一阵光亮，让他心中一颤。
他把东方镜抱在怀里，东方镜渐渐平静下来，小手却抓着东方宇轩的衣服不放。
东方宇轩把目光投向裴元，裴元叹了口气，“我也是才发现的，这孩子虽然不声不响，极其乖巧，但是离了你之后就好像是与这个世界剥离了一般，他就只在你身边有安全感，看着他那样子，我都有些心疼，我觉得他之前和你姐姐受到追杀的场景并没有完全忘记，只是在你身边的时候就不会想起，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当时的回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我觉得你还是把他带在身边吧，不然我怕这孩子就要被他自己给弄疯了。”
东方宇轩看着东方镜乖巧的样子，那清澈的眸子中满是信赖与依恋，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酸涩，暗暗下定了决心。
将方婉柔的骨灰洒向大海，东方宇轩坐在椅子上，东方镜就坐在他腿上，自从那日之后他就将东方镜一直带在身边，孙思邈和裴元对东方镜的身子也很是在意，没事就在药房里研究。
他面前放着几样东西，首先就是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婉柔两字，这些都是方婉柔的遗物。
第二样东西是一枚令牌，他看着这枚令牌，面色带着几分严肃，“九天令，居然和九天有关。”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参与的事情了，九天干系重大，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接触这些。
目光又转向另一样东西，这是个檀木做成的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只毛笔，闪烁着点点金光，笔长二尺，重八两。笔杆用香柏木制成，上刻有“文曲星”三字。笔杆镶金，笔尖是赤兔的耳毛制成。赤兔耳毛柔软至极，此笔坚韧无比，不容易被削断。若非内力极强的人，难以运用自如。
“文曲之聿，居然是文曲之聿。”东方宇轩继续看向其他物品，一盏茶的功夫，东方宇轩将这些东西全都收在一个盒子中，默然不语。
“镜儿……”
第56章 试炼之地之剑三（三）
东方镜将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的笔收了起来，淡淡看着四周师弟们敬仰崇拜的目光，拉上兜帽。
“大师兄，金刀寨上下共三百七十一口，尽皆毙命。”
东方镜点了点头，“回吧。”
“是。”
回到万花谷，东方镜独自一人来到摘星楼，此时东方宇轩正在弹琴，他安静的坐下，细细听着琴声。一曲结束，见东方宇轩看过来，东方镜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爹，昨日进犯万花谷意图夺取秘籍的一干匪盗已经尽数伏诛了。”
东方宇轩点头表示明白，他看着东方镜，不由有些恍惚。
“镜儿，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如今你也有十五岁了。”
东方镜乖巧的坐在东方宇轩的下首，没有说话。
东方宇轩看着下方的少年，即使十年过去了，幼时受的伤还是影响到了现在，如今的东方镜口不能言，唯有以腹语交流，体质也比一般人要弱些，但却十分争气，小小年纪，不论武学还是其他，一学就通，这也是让东方宇轩十分欣慰的了。想起密阁里的那些东西，看着东方镜略带苍白的稚嫩面容，罢了，还是再过几年吧，那些东西若给了他，镜儿这平静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再有了。
这时，有弟子上前来报，谷外有蓬莱方家弟子方碧玲欲求见方宇轩。
东方宇轩一顿，听得这个十年未闻的名字，他一时间竟陷入了当年的回忆。碧玲啊，你竟寻至这里了吗？但又想到当年那一幕，东方宇轩终究是狠下心来决定不见。
“镜儿，你去告诉来人，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看着自家父亲面上略带挣扎的神色，东方镜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的应了。
来到谷外，看着那一袭红衣的女子，“阁下就是蓬莱方家方碧玲吗？在下是万花谷谷主之子东方镜，家父说万花谷内并没有阁下欲寻之人，还请阁下归去吧。”
方碧玲打量着东方镜，见他那神似少年东方宇轩的长相，仿佛明白了什么，眸上渐渐染了一层水色，她看着谷内的方向，神色哀婉，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幽幽说道“你不见我，那也由你，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堂堂正正未过门的妻子。你不等我，我却要等你，我自寻一处等你回心转意吧。”说完方碧铃转身离开，在离万花谷不远的绝情谷隐居起来。
看着方碧玲的背影，东方镜有些感慨，回头却发现东方宇轩就站在后面看着方碧玲的离开。
“爹？”
东方宇轩叹了口气，“碧玲，你这又是何苦。”
“爹……”东方镜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刚刚那人真的是师傅未过门的妻子吗？”
东方宇轩沉默的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爹你……”
“当年我们的确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因为总总缘由，我们终究是情深缘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她已经嫁给了我的弟弟鹤影，却没想到她竟一直在等我。”
“既然爹你对娘有情，又何必如此避而不见呢？”
东方宇轩看了他一眼，“这就叫上娘了？”
东方镜嘿嘿笑着，东方宇轩暗叹一声，“我再想想吧。”
第二日东方宇轩终于想通前去绝情谷欲寻方碧玲，可惜认为自己受到侮辱的蓬莱方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在绝情谷外布下九九八十一道难关。虽然东方宇轩可以轻易将他们打倒，但是毕竟是同宗同族，东方宇轩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没奈何，就这样一年年拖了下去……
几个月后，明教左使何方易拜访万花谷，东方宇轩看着递来的拜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何方易回去之后明教内部就发出命令，严禁明教弟子擅入万花谷，违者严惩。
这边何方易刚刚回到明教之后却立刻来到教主陆危楼的住处。屏退左右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东方宇轩交给他的一样东西。
陆危楼见后面色疑惑，这不是当年他与好友定下儿女亲事时曾给的信物吗？可好友不是说这信物在他儿子死后被毁了吗？
“教主，这是万花谷主教属下转交给您的，他说，变化在十年前。此外……”他的神色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就说吧。”
“传言说万花谷主是东海方家之人，而教主挚友的妻子便是姓方，而且，那万花首徒的长相与当年的方氏极为相像。”
陆危楼眯起眼睛，十年前，那个时候正是老友妻子儿子被害的时候，老友也因那次的追杀被毁了容貌，而他也是在那之后便与自己渐渐少了正面接触。难道说……
“安排一下，你替我注意教中，就说我要闭关，莫要让别人发现我不在教内。”
“是，教主。”
是夜，万花摘星楼。
东方宇轩端着酒杯浅酌，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边。
“你来了，我想着你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东方兄倒是有这闲情逸致，去年万花谷初立，至今不过年余便已天下皆知，更有诸多名满天下之士在此隐居，如我没有猜错，那本已死去的药王孙思邈便在谷中吧。更有十月十四朝廷颁下赦令，宣东方兄觐见，随即赐予东方兄免死金牌，东方兄倒是好手段啊。这当真是吾辈所不能及也。”陆危楼端坐在东方宇轩对面，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看向东方宇轩的视线中却满是探究。
东方宇轩但笑不语，开口却把话题直接转到了陆危楼身上。
“陆教主谬赞了，万花不过是一循经论道之所，涂有薄名，怎抵得上明教一家势大，去年枫华谷的红叶可是格外的艳丽。不过陆教主也要知道，物极必反，武林终究只是武林，这之上可还更有朝廷呢。”
陆危楼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酒杯，难不成……
“此事我自有主张，东方谷主，这信物怎会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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