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永祥所能做到的最大诚意了。对永祥来说,当然也不希望庆春被爱德华给抢走,因为庆春是他长时间以来,一直希望能得到手的绝色佳人。事到如今怎么肯让他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抢走呢?
即使微拖着脚,手中棒着的托盘也丝毫不曾晃动,爱德华在酒醉的客人之间笔直地走着。点菜时从来不曾出过差错,也不曾跟酒醉的客人起过争执。
过去永祥曾经认为庆春是误降凡间的仙女,如今他别认为爱德华是因阴错肠差而误闯进香港繁华之地的圣人。
但是,如果想长时间侍在这里工作的话,爱德华还是应该要稍微了解一下自己的立场。
其实永祥自己也对这位有点脱离尘世的青年感到兴趣。既然两人年龄相仿,又处的不算太坏,永祥多多少少也想知道,这名对对庆春完全不盛兴趣的青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当永祥就这么盯着爱德华瞧的同时,仿佛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爱德华回过头来很难得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天真无邪的表情朝永祥微笑着。
喂,我首件事想跟你说……
凌晨三点过后,店里的客人也逐渐散去,永祥走下舞台出声叫住正在收拾桌上玻璃杯的爱德华。
好哇……转过身来的爱德华带着完全不留察觉永祥思绪的表情,脸上如同住常一般浮现着完美的笑容。
马上就要下班了,可以等我把店里打扫完吗?
没关系,我等你。
永祥耸了耸肩点头道。
永祥看着爱德华拖着脚朝最后一桌客人走去,彬彬有礼的跟客人解释已经要打烊了麻烦请客人结帐。
等到目送客人步出店门之后便开始把椅子住桌上摆。不管在哪家店都一样,爱德华很清楚当店里还有客人在场的时候就开始整理环境是会破坏客人的兴致的。
在灯光渐暗的酒吧里做完帐的经理拿着今天的营收往酒吧的工楼走去,其它店员们也早就开始准备回家,根本没有人还会仔细的把椅子住桌上摆。
大家都说那是爱德华的工作,根本就没有人会主动帮忙。就算没有把椅子摆在桌上,只要用拖把在地上拖一拖看起来就像打扫过了。再说在这个风月场所根本就没有人管要用什么方式打扫。
你还真是正直的可以,干嘛做这种事嘛。
永祥边发牢骚边帮忙把其它的椅子放到桌上,等爱德华把地板拖干净。
但是爱德华的打扫工作还不只这样。抬起椅子拖完地板之后,他又再次把椅子放回地上,把所有桌子都擦干净之后,已经又过了30分钟了。
最后等爱德华换好衣服跟经理打过招呼之后,永祥跟着青年走出店外。
你每天都这样打扫店里吗?
时值二月下旬,在深夜寒冷的街道上缩着背把双手插进长裤口袋的永祥询问道,跟永祥并肩走在一起的爱德华点了点头。
你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人会帮你,再说经理也不会给你加薪。他才不管是谁打扫店里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东方人当中还算相当高大的爱德华,从稍高的位置看着永祥。
过去曾经有人教过我,要客人一个清洁又舒适的场所……
这算什么嘛,是新手的教条之类的吗?
爱德华只是用他那给人不可思议印象的微笑望着耸耸肩的永祥,什么都没说。
你要不要来我家?虽然不太舒适……
啊,就这么办吧。反正你家比我家近。
永祥朝家里离酒吧比较近的爱德华点头道。
爱德华说自己家里不太舒适,可是一点都没谦虚。
屋里不但湿气重,而且只有一小扇朝北开的窗户,两个大男人一站进去都觉得有点压迫感,捡回来的木箱上只铺着薄被,剩下另外一个代替桌子用的木箱。反正这个狭窄的房间里也没有其余空间可以放更多的家具了。
当然这间屋子里是没有电力的,爱德华用火柴点燃木箱上的蜡烛。
在阴暗的屋里,蜡烛的光线映照在手持火柴的青年白色的指尖以及惨白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青年的天性吧,房间虽然狭小可是却保持的相当干净,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甚至还听得到从隔壁人家传来的刷牙声音,因为两户人家之间只隔着一片薄木板做的墙壁。这间因为房东为了要多赚点房租,而勉强用木板隔出来的小房间,跟在路边的生活不同,总算还有墙壁跟门。
永祥也不认为自己的家有多舒适,但是跟这间房间比起来实在是要好过数十倍了。
凭你拿到的那些小费足够搬到好一点的房子吧?你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房子呢?这种房子连猪都不要住。
因为没有地方可坐只能坐在棉被上的永祥如此苛刻的批评着。
你是为了什么事需要钱?医生也说过,你那只脚就算动手术也治不好了。
望着口无遮拦老实说的永祥,爱德华只是静静的微笑着。
……我想要去英国。
什么?
朝着惊讶的睁大眼睛的永祥,一同坐在棉被上的爱德华低头望着自己交缠在膝盖上的手指,又重复说了一次。
我想要去英国……所以才从上海来到香港……我想到了这里总会有办法去英国的……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永祥再度重复着,这个今天已经不晓得说过多少次的问句。
……我有一个想见的人,他是英国人……我有东西非得要还给他不可……
爱德华第一次提到跟自己的过去有关的话。
爱德华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在脖子底下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地用指尖摸索着,永祥这才注意到爱德华的脖子上挂着那个似乎是很重要的戒指。
当爱德华还住在永祥家里的时候,除了道谢等客套话以外他跟爱德华之间根本没讲到几句话。永祥自己也不太想追问爱德华的过去,爱德华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