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太阳渐渐西下,白天的酷热也稍稍减退了些,吹过河面的微风略带着运河旁家庭生活的臭味,让人感觉相当凉爽。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任凭用一根长竹竿巧妙的操着小船的中国船夫带领,雷蒙特把爱德华的膝盖当成枕头悠闲躺着。
河岸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夹立在水路两旁住家跟小桥的影子温柔的落在两人身上,雷蒙特就这么躺着快活的眺望四周风景。
虽然上海也不差,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个城市。很有深意,就跟你一样。
中国船夫连一句英语也听不懂真算是件好事。就像从前爱德华出现在舞厅时一样,雷蒙特用流利的上海话把爱德华介绍给船夫,说他是上海某个实业家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好友。
即使是现在船夫还是搞不清楚情况,雷蒙特带着恶作剧的笑容逗弄着一脸困惑的爱德华。
老爷……
不是老爷,是雷蒙特,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反正我们是很亲密的好友呀。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
看着在经过石桥底下时光影反射映照在桥上的模样,雷蒙特不禁像个孩子似的大声欢呼起来,又跟着逗着爱德华说道。
望着明明是大人的模样,却又不时显露出如小孩子一般无忧无虑表情的男子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膝盖,爱德华垂下目光,不知是该困惑还是该害羞,烦恼的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吗?跟这里一样?
一边握着爱德华的手,雷蒙特一边兴致盎然的瞧着四周围的景致。
不……我几乎完全不记得,但不像这条美丽的街道,是个断断续续竖立着土墙房屋,四处充满尘土,很贫穷的乡下农村。
可能是对爱德华的回答感到兴趣,雷蒙特坐起身来。
你母亲的故乡也是在那里吗?
这个嘛……任凭男子握着自己的手,爱德华的视线四处游移。
这些事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被寄养的那个亲戚家究竟是不是母亲的娘家,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倒是记得好象有几个跟自己同年龄的小孩……
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在房子的入口处有贴一张已经褪色的红纸。每当我在剥豆子皮的时候,总是呆呆望着那张红纸……我想那一定是当地人非常迷信的习俗。
爱德华沉入遥远的记忆当中,静静回想起那个褪色的村落。
被带回雷诺克斯家后的记忆远比较鲜明,那个不大有印象的贫穷村落几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所记得的,就是眼前这名男子那双鲜明的绿色眼眸。
在身高差距比现在还显着的小时候,凡事不知就被带进的热闹厨房一角,拉着爱德华的手站起来那位少年眼睛的颜色。
就像魔力般不可思议,却是相当美丽的颜色。
我还记得老爷小时候的恶作剧呢!在鸡的脖子上套上绳子让牠在庭院里跑来跑去,说是要做好吃的面包而随便在面团里包进切碎的火腿跟青菜,还被主厨老王拎着从厨房里去出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呢。
这些无聊的小事,你当真还记得?
看到爱德华细数着自己当年的恶作剧,雷蒙特忍小住像小孩子一样皱起鼻子来。
像这样经常黄骂两人恶作剧的主厨老王,也已经在去年冬天过世了。现任的主厨虽然也手艺不差,但是功力还是不及老王,雷蒙特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位只会讲几句英语的老厨师。
是啊,我还记得。在开花园宴会的时候,准备好要送到庭院里的水果酒上总是会装饰着许多糖果,就算会被沃雷斯先生责骂还是恶作剧的用纲笔在大老爷那个很珍贵的用大理石制成的地球仪上乱画,常常被骂得很惨呢!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陈年住事了。
回想起被管家教训两个小时,甚至被生气的父亲用鞭子抽打屁股的往事,雷蒙特摇了摇头又躺回爱德华的膝盖上。
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弄坏小提琴那件事,老爷也是什么都不说就帮我顶下罪来。
那件事啊……雷蒙特边说边张开眼睛。
那是因为我很清楚你心里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够早点让他也摸摸看小提琴的话,你那时候是真的很想要摸摸看的吧?
再说,每次我恶作剧的时候总是拖累你害你也挨骂,像这种事没有必要还记得这么清楚吧。
您说的是……爱德华边手持草帽帮雷蒙特遮住阳光,边微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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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声音……?
蓝色的月光越过白色的窗帘照进床中,在尽情享受过青年的身体后满足地玩弄着爱德华身体的雷蒙特,突然抬起头说道。
……是不是……胡琴的声音?
就在雷蒙特的身下被拨弄肌肤的爱德华,一边用手梳理着凌乱的黑发,一边鼻息紊乱的回答道。
将脸埋在爱德华的头窝里,雷蒙特似乎一下子被胡琴哀怨的音色吸引住了。
这种乐器,听起来别有风情。
从青年的耳旁到颈部缓缓不停的重复亲吻着,雷蒙特一边凝望着床帐因从面向运河打开着窗户外吹进的夜风而摇曳着。
第一,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偷偷回自己房间。在尽兴之前,我要一直抱着你。再说,只要我兴致一来,就算是在白天……
一边享受着爱德华因为忍受爱抚而扭转身躯发出的细微啜泣声,雷蒙特伴随温柔的亲吻在爱德华耳边轻轻说道。
你可知道,当你回去自己房间后,我一个人裹着残留你余温的床单独自入睡,有多么寂寞吗……
不知是发牢骚还是故意捉弄,男子伴随着轻柔的爱抚,用含笑低沉的声音在爱德华的耳边不断诉说着。
被按倒在床上爱德华的视野里,只见到蓝色月光下映照着男子的身影,以及在月光下略显白色的床帐。
缓缓摇晃的蓝白色,就彷佛两人沉入水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