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便可窥见两者武力值上下,安庆绪冷了脸,嘲讽,“失宠的滋味如何?”
苏曼莎没什么表示,轻松退开,“我还要去照顾师父,先走一步。”
武力值不够,连强泡个妞都泡不到,安庆绪憋着一肚子火骑马去了武牢关监狱,阴暗潮湿的石牢中只关押了一位除却盔甲只剩红袍单衣的女将军曹雪阳。
纵是阶下之囚,武力尽失,绳索缚身,在安庆绪进入的那瞬间,闭目假寐的女子徒然睁眼,透澈锐利的目光压迫力极强的扫过,血迹斑斑的身躯倔强的挺得笔直。
本就憋气的安庆绪直接抽了鞭子挥下,新伤覆旧伤,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不去。
曹雪阳咬唇一声不吭,因为疼痛,身体本能微微颤抖,乌发散下遮了半脸,傲骨中透出脆弱的模样很是吸引人。
安庆绪扔了鞭子,扯着曹雪阳的头发迫使她抬头,露出那张唯一完好的脸。
那张脸并不差,却没有一般女子应有的白晰娇嫩,长年累月风吹日晒操练行军,肤色是健康的咖啡色,比之接触过的形形色色女人,看着很是新奇。
手指流连滑过眉眼,鼻稍的气息比之往常越加微弱,被蹂躏破损的唇嫣红点点,吸引人不断靠近。
安庆绪下意识俯身,却被一股阴冷视线惊得回头。
戴着半脸面具的山狼曹炎烈伫立在牢门口,宽大的披风将人拢得严实,他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看着安庆绪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我的战利品,否则会死。”
安庆绪冷着脸放开到手的猎物,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他向来不喜欢父亲手下这些肆意妄为的下属,哼!总有一天……
泄愤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曹炎烈这才踏进牢房,有些不满。
“啧,伤口又裂开了。”
清凉的药膏细细沿着伤口涂抹,因为上药而衣衫大开的曹雪阳几近半裸靠在曹炎烈胸前,却无一丝暧昧。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曹炎烈嗤笑一声,“不是早就说了吗,曹家血脉,除了我就只剩你了。”
爱怜的替怀里的人拢好血迹斑斑的单衣,手指沿着与自己相似却更加柔和的眉眼滑过,曹雪阳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那里面除了不切实际的空妄野心,什么都没有。
曹魏复国?不过一纸空谈,却奈何总有人看不破。
“哥……”
曹雪阳闭眼轻叹,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
悬崖趙壁,迎风而立,白底红裙的陆烟儿美目含愁,到处都是从洛阳长安逃难而出的难民。
俯视而下,世间百态,皆入其眼。
救一人而不能救天下人,对某些人来说是痛苦的,而陆烟儿不巧就有些多愁善感。
旁边有负责暗中保护的明教弟子提醒,“圣女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陆烟儿点头,刚要离开,忽觉旁边有不一样的风擦过,顿时脚步一滞。
“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明教弟子们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准圣女大人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妩媚的身影亲昵的贴着陆烟儿的身体缓缓现出身形,淡淡的香气浮过,纤长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手上温驯的异眸波斯猫。
“我劝你们乖乖离远点比较好。”那抱着猫儿的妩媚红裙女子掩唇娇笑,染得猩红的指甲在陆烟儿脆弱的颈项游离,“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圣女大人能完好无损。”
敌方人质在手,明教弟子们不由得处处受制,其中两人先行离去报讯,另两人退开一段距离默默隐身。
见没了打扰之人,陆烟儿溢满愁思的美眸轻轻一眨,定定注视来人。
“姐姐……”
来人娇笑着退开一步,饶有趣味挠了挠怀里舒服得咕噜噜叫唤的猫咪,“明明我们未曾见过,怎么认出来的?”
陆烟儿的视线随之落到那只漂亮的异色猫咪身上,“大哥曾拜托我物色一只纯色的波斯猫,毛要雪白,爪子非要带黑,一只眼睛要墨蓝,一只眼睛要翠绿……”
圣女大人的大哥就是现在明教右护法沈酱侠,他是陆危楼的侄子同时也是养子,曾与陆危楼的养女陆烟儿也即是入恶人谷后改名米丽古丽的前圣女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生生错过。
陆烟儿伸手逗弄着那只已经年迈的猫咪,不曾告诉对面那人,父亲的房间里还收藏着画有养女的画卷和一些老旧物什。
面前的女子和那张画里的人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居然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那无时无刻流露出的妩媚的潋滟美眸深不可测。
脸上一凉,用来蒙面的红纱落到对方手上,只能被自己未来丈夫看到的美丽面容暴露在另一个女人面前。
米丽古丽凝视着那张带着养父母影子的脸,有些恍神。
果然这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她的存在,无论何时都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就这样吧,最后的最后,她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死亡方式。
猩红的指甲轻易划破了陆烟儿柔嫩的皮肤,米丽古丽在明教弟子们大惊失色冲过来之前,轻轻将指甲上的血珠舔食干净。
尔后,如来时一般,那个妩媚的女子就这么悄无声息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陆烟儿手指下意识弯了弯,有些纠结要不要将人挽留住,她相信父亲和大哥都很想见她。
脸上被指甲划破的伤口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在爬,她抬手抚向伤口,触手光滑平整,连个疤痕都无。
怎么……回事?
伤口,不见了!?
七十
十之去九,整个繁华的长安主城逐渐成了一座空城,还留下的,无非是各大门派前来支援的弟子以及一些年迈不愿挪窝也不怕死的老人。
平常百姓要走,就算拖拖拉拉,也不过十几车行李,皇亲国戚要走,却惯要浩浩荡荡。
日复一日的早朝终于多了一人,银盔红袍长枪——天策府主李承恩。
众有所感,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早朝了,长安内城的平民富户甚至皇亲国戚都逐渐撤离,留下的,除了百官,就只有那些江湖人了。
唐玄宗看起来又苍老了不少,昔日的意气风发全都成了泡影。
虎无利齿,余威犹在。
众人诺诺不敢应声,接手了禁军的天策士兵押着昔日被软禁的太子李亨,李亨的宠妻张良娣,还有李亨的身边得力宦官李辅国。
将近一年的囚禁几乎磨光了李亨的锐气,他本身这太子这位就来得不正,经年以来又多成靶子不得安身。
长发枯槁,面无人色,胡须丛生,满眼陌生,连身边亲近之人都认不出来。
“父皇?呵呵,我莫不是在做梦?”
粗哑的声音低低的笑起来,神志恍惚,一个人存在的小黑屋,足以把人逼疯。
当年为了断他手臂将他一个人与世隔绝的软禁起来,如今变成这种模样,唐玄宗也说不出的心累。
唐玄宗摆摆手,制止他说话,然后冷冷的看着发鬓散乱惊恐不安的张良娣和几乎五体投地两股战战的李辅国,苍老的声音冰冷可怖,那是长年身居高位的生掌杀戮之人。
‘啪’的一声,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被横扫飞落到众人面前,止不住颤抖的百官随手捡起几张翻阅,顿时脸色青白变幻不穷。
满脸恍惚的李亨没动,但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白纸黑字上面瞅了两眼,在空空的大脑意识到内容之前,旁边的张良娣扭曲着脸尖叫起来。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证据都毁掉了!”
李辅国倒没学个娘们一样尖叫,他面如死灰,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大势已去。
消灭证据?只要发生过,就会留有痕迹,就算什么都没发现,凭空捏造借刀杀人什么的,在皇宫大院内随处可见。
唐玄宗的表情很冷淡,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张良娣真的慌了神,颤抖着扑到李亨身上哭得悲切。
“爷,你相信我,真不是臣妾做的!”
李亨充耳不闻,他的表情似哭又似笑,手指拽紧的纸张上有一个恍如隔世的名字——永王李璘。
“尔等贱妾还敢喊冤?”
唐玄宗直接气笑了。
白纸黑字画押认供,张良娣和李辅国联手所做的一切都被记录在案,从李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暗中掇窜对方造反逼宫,之后李亨被软禁后又暗中联络旧部控制皇宫人手,更胆大包大威胁利诱守关将士将安禄山这个危险分子放进来。
还有什么是这个疯女人不敢做的?是她没有做的?是想成为第二个武则天还是第二个吕后?
“来人,把这个贱妇……”
张良娣哭嚎不止的悲泣突然戛然而止,她猛的站起身大笑起来,截断了唐玄宗的处置。
头上金银玉饰被她扯得一团乱,脸上的妆容倒因为不溶水没有糊成一团,大笑之后,她傲然站立在这大殿之上,直视龙颜。
“是我做的又怎样?不是我做的又怎样?你们想杀我?呵呵,怕是只能送我回家罢了!”
胆小萎缩的模样消失不见,恭敬谄媚的模样也没了踪影,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疯子,是最可怕的。
“我早就厌恶了这个落后愚昧又封建的时代!特别是要共渡一生的男□□妾成群不说,还懦弱无能。”
唐朝算是一个风气开放同时对女子亦不怎么束缚的年代,于是便有了武则天,太平公主,上官婉儿以及吕后等人,但同样因为这些人,男人们恐惧又警惕,生怕重蹈覆辙。
“李隆基,你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好吗?瞧瞧这天下大乱的样子,究竟有多少人对你说过安禄山不怀好意你置之不理?”
男女看待事情角度不同,理性点也不同,天下大事喷喷就算,她更不屑的当然是男女之情。
“你说你都这么置百官不理了,结果连自己宠爱的女人都护不好,不仅给不了她们皇后的殊荣,连命都保不住,哈,你这个皇帝,不过如,咳咳咳,此……”
张良娣被穿透身体的长枪大力带着撞到墙壁五脏俱损,她死死的拽着枪杆,嘴角溢出血丝,拼命调整呼吸挣扎着继续嘲笑这位帝王。
“咳咳哈哈,你现在,是由凌雪阁,负责护卫吧?”心肺漏风,呼吸困难,每说一句话鲜血就不要钱的往外涌,“那你知道那位凌雪阁主,是谁?是万花谷的画圣林白轩啊!哈哈哈,就是过去你想强占的乐圣苏雨鸾的丈夫,他们夫妻还是被你给逼进万花谷的!让仇人负责自己的人生安全,可笑,太……可,笑了……”
满身血污的张良娣被长枪钉在墙上没了气息,被喷了一脸的唐玄宗险些背了气,不止是他,连文武百官连同和她生活了多年的李亨和李辅国都是一副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模样。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没有尊卑的女子,这尼玛哪来的妖怪!特别是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李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死者已逝,再多的仇怨也没有意义,经过张良娣发疯似的打岔,唐玄宗也没有继续追责的想法了。
挥手将李辅国押下去,唐玄宗看着下面衰老之状不弱于自己的儿子,满是心累。
“所有事情朕已查清,勾结安禄山谋反逼宫甚至刺杀朕的都是罪妾张氏和罪奴李辅国两人所为,太子虽然牵连其中,罪不致死,从今日起……”顿了顿,那句话还是说出来了,“李亨不再是太子!”
百官哗然,这就废太子了?接下来唐玄宗有个什么意外,谁来顶杠接位?
唐玄宗却故意无视众人,继续道。
“永王故意借太子之名支援安贼粮草,实则在里面下了药,借此控制逆贼向朕邀功请求释放太子,并承诺会照顾劝服太子。”
别人是养儿防老,李亨是养弟送老,虽说当年他照顾年幼失母的永王只是顺手,但世间之事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种善因得善果。
“永王的人已经到了,你就跟着他离开吧!千岛湖是个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