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无法责怪小雨的做法，小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已。
事实已成定局，他无力改变，只能尽力做些微弱的补偿，比如把颜大人的尸骨从范阳抢出来送回颜家。
安禄山也是被颜真卿这一手自杀陷害得很了，不旦鞭尸分尸，更让自己的义弟，有着西域第一美男子兼剑客之称的令狐伤看守尸体，不让他入土为安。
为了抢回颜大人的尸骨，他们和令狐伤交上了手，小雨甚至不管不顾和令狐伤拼起了内力，吓得他半死。
要知道三阳绝脉那个东西没了内力护体，发作起来生不如死，他不想留有隐患，便带着小雨往北去了黑市那边的大草原疗伤，之后便听闻范阳至漠北全面封锁了线路，不许放奇怪的陌生人走动。
想过二人世界蜜月行的小雨当机立断决定在这塞外好好和毛毛游玩一番，只托黑市将颜真卿的尸骨送回，二人抛弃了浩气盟和恶人谷过得潇洒甜蜜。
今日终于得到尸骨被送回下葬的消息，这事也算了结了。
穆雨磨蹭着毛毛的颈项，蹭了一脸黏糊糊的牛奶也不介意，“接下来想去哪儿？”
毛毛推了推那颗舔咬得他又湿又痒的脑袋，努力了半天都没撕下这牛皮糖，只得带了个拖油瓶进了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除了一个能装进两个大男人的木桶外什么都没有，而这个木桶是小雨特别吩咐人定做的。
“小雨你出去。”
毛毛牙疼似的把人推开，穆雨不依不饶贴上来。
“反正我也弄脏了，一起洗呗，鸳鸯浴刚好。”
鸳鸯你妹！
饶是毛毛这样的好脾气，在经过穆雨无下限的各种撩拨也显得摇摇欲坠。这还不止，穆雨抓着毛毛的手从自己腰腹往下滑，直接摸到那火热壮大的那一处，并暧昧的贴近低声哑语。
“毛毛，我想你了。”
腾的一下，毛毛深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血色上涌，脸皮火辣辣的疼。
这天早上，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穆雨再次成功耍了流氓，两人的早餐变成了晚餐。
陈月曾说毛毛把穆雨宠得过火，其实穆雨宠毛毛也差不到哪去。
穆雨殷勤的切下烤肉哄媳妇吃饭，腰酸的毛毛冷哼一声，只管喝马奶酒。
这种小打小闹也算情趣，通常毛毛都不会生太久气，穆雨旧话重提，转移话题顺便围魏救赵。
“接下来去哪儿？”
“往西去小天山看看。”
毛毛低垂着眼望着碗里的马奶酒眼神有些涣散，酒意上涌，脑袋昏昏沉沉。
“小天山，五台山，千岛湖……”
喃喃着这三个地点，不甚清醒的黑眸中迷茫一闪而过。
“毛毛，你困了？”
穆雨本来还担心毛毛是在闹脾气，结果一看，明明是喝多了马奶酒醉得昏昏沉沉，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嗯。”
毛毛含糊应了一声，任由穆雨将他带进上好毛皮铺好的床上，两人依偎而眠。
穆雨无视了餐桌上的食物，奢侈的任由他们浪费，接着手一弹，烛火熄灭，将人搂在怀里暖呼呼的。
“睡吧。”
“嗯。”
毛毛半梦半醒瞌上眼，埋首掩去了不为人知的叹息。
希望他和小雨的成亲，没有耗尽他所有的好运。
西域小天山，五台山大严华寺，千岛湖隐贤居，高僧渡启曾经出现或者将会出现的地方。
但就算找到了渡启，真的要请求他用一甲子的内力治疗三阳绝脉吗？耗废了这么多内力，哪怕是高僧也会油灯枯尽。
一命换一命，真的好吗？
四十九
唐明皇唐玄宗是个什么样的皇帝，谁也说不清。
你说他不好吧，他开创了开元盛世，你说他好吧，他又宠信奸臣妄佞，在阿谀奉承中腐败。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唐玄宗相信自己是个明君，为天下做的事够多了，他满足了，觉得自己可以享受了，于是心态良好一涨再涨。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么玩都是朕的自由！
再于是，清正廉洁说话不好听的宰相张九龄被逼辞职，换上喜欢拍马屁的李林甫，后来又换成了整天正事不干，就琢磨着给皇帝找乐子的杨国忠。
文官之首是这种德性，武官之首最具威胁又是个手握三镇节度使的胡人，都说非我族人其人必异，再怎么有容人之量，也犯不着架把刀在自己脖子上呗。
安禄山造反其实在意料之中，毕竟他如果不造反，就得被逼着辞官了，更别说还有他的一堆政敌叽叽歪歪。
可惜安禄山不是纯正的唐朝人民，人家少数民族的风俗人情完全不同，也没受过皇权大于天让你死就自裁的洗脑。
不想被爹坑，就只有坑爹了，安禄山没犹豫就开始了自己的坑干爹事业。
然而空降了一个多管闲事的颜真卿狠狠陷害他一把，主动变被动，安禄山揭竿而起的时候没有豪情壮志，反而多了一分狼狈。
大军南下势如破竹，在潼关被拦，这一拦就拦了半年。
别的不说，补给是大问题。
颜真卿算得准，死在青黄不接的那月，安禄山虽有存粮，却不多。本打算借着太子之势一鼓作气杀进洛阳或者长安，补给自然就有了，然而太子无用，他骑虎难下，无奈之下只好以战养战。
潼关的两位老将经验十足，借着潼关之险就是不与之硬碰，生生和安禄山耗在这里。
他们耗得起，他却不行。
安禄山手下奇人异士不少，此时他眼神不善，最讨厌这些装模作样的高人了。
此时一个戴着面具的老人呵呵直笑，沙哑的声音难听至极。
“安大人别急嘛，好戏正要开场，过不了多久，困扰你的问题就不攻自破了，呵呵呵。”
“哦？”
“李隆基宠幸宦官真是一件幸事，呵。”说罢，面具老人诡笑着离去了，喃喃自语没入风中，“我的前主子诶，真想看你逼杀高力士那张崩溃的脸，哈哈哈，我王毛仲也不枉此生了。”
王毛仲，九天幽天君假面，他幼时便为李隆基家奴，数次护主九死一生，后来天下平定，他主子坐上了九五之尊，他呢，因为高力士进言不得善终，哈哈哈，不得善终。
那龙椅坐得舒服吧？但是九五之尊怎么能有人平起平坐，孤家寡人还差不多。
您心爱的杨贵妃已经离开，太子只是软禁可不行，什么时候你会弑子呢？太期待了！还有那个高力士，呵，高力士，什么时候您会亲自赐死呢？
纵使再风雨飘摇，也影响不到成都蜀地。
广都镇一如继往的热闹，唐无乐小心护着自家任□□人挤在人群里看热闹，比出任务还累。
现在丁丁的存在可以和唐门的无价之宝滚滚一比了，微微凸起的肚子里面有小生命正在孕育。
这其实是个意外之喜，当初丁丁在龙门荒漠和血眼龙王交手之后筋脉尽断功力尽失，身体虚弱得连活下来都困难，更别提生儿育女了。
丁丁答应唐无乐求婚的时候就已经告之对方自己此生也许都无法生育，唐无乐看得很开，自家媳妇不宠宠谁？至于孩子嘛，自家大哥唐无寻虽然和杨饮风厮混在一起断了袖子，但还是能贡献一个孩子让他们家不至于断后。
哪知道自家大哥抵死不从，就这么吊死在杨饮风那颗树上，在逼急了之后甚至私奔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媳妇居然有喜了，真是意外之喜。
丁丁本来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有孕之后又多了一分反复无常，天天闹着到处跑，闹得准爸爸头疼至极却甘之若饴。
这不，听闻成都广都镇闹市有活动，兴奋的催着唐无乐就来了。
更重要的是，毛毛传来消息，他和穆雨先去曾经的芙蓉山庄现在的莫家堡扫墓，稍后便来广都镇和他们汇合。
芙蓉山庄早在莫雨疯病发作屠杀之后就破败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是怎样，但莫家堡荒无人烟却是和他们所知的相差无几。
摆好香烛纸钱，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穆雨神色冷凝带着恍惚。
毛毛不急，他在等，等到小雨愿意和他分享过去，那纠缠着他一生的噩梦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生最亲最爱的人就在身边，黑眸如水般温和包容，清澈干净，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是全身心的信赖，就好像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始终如一。
即是这样，那便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段血色噩梦般的过去，仿佛真的很遥远了，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肖莫两家牵扯到公治家的恩怨，还有卫家的渊源，关于上辈子没有找到的宝藏，一桩桩一件件。
听到最后，毛毛伸手覆上穆雨的手，十指交错收紧。
无声胜有声。
祭祀完毕，毛毛准备去丁丁师姐那里蹭顿好吃的，顺便看看她肚子里那个小小师侄。
穆雨向来不会反对毛毛的意见，只是赶往广都镇的途中一直思虑过重。
“莫蕾，不见了。”
莫蕾算是莫雨同父异母的姐姐，他们交情不错，当年莫雨也是心血来潮去莫家堡扫墓，就遇到了莫蕾替她母亲寻宝藏的事，两人后来结伴同行，从太原转战大草原和千岛湖。
莫蕾已经不算活人了，还是受制于她母亲公治菱的活死人，而喜欢和天一教合作的公治菱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现在安史之乱安禄山在江湖上的势力少了很多，至少十二连环坞和红衣教已经退出了这场战争，只有天一教贼心不死，在没了乌蒙贵和玛索之后，乌蒙贵的姐姐乌灵风带着天一教残余继续作乱。
“呃，总会见到的。”
毛毛心方方，莫蕾他也见过，大家长气场很足，导致他每次见到这位大姐就好像见小雨的长辈，略紧张。
他想过无数次和莫蕾的再见，至少这次初见面要留个好印象之类的，但是从没想过如此。
广都镇最好的客栈，已经和丁丁师姐分别的半夜。
皓月当空，莫蕾就这么淡定的翻窗而入，手上还拎着熟悉昏迷的小萝莉。
“莫菲！”
那分明就是陪着小邪子去寇岛玩的莫菲。
毛毛一个翻身下床接过粉裙小萝莉检查，没什么外伤，只是中毒了。
穆雨脸色墨黑，半夜三更扰人清幽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
“你来干什么？”
莫蕾淡然的视线从穆雨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毛毛身上缓了缓，和穆雨相似而漂亮的凤眸暗沉得不似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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