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们说到那个三镇节度使狼宗安禄山杀害了刺使颜大人已经集结军队往长安进发,这是要造反啊。但其实还有种说法流传得更广,且听我细细说来。”
“太子一向和杨宰相不和,两相斗法之下甚至牵连到了杨贵妃,啧啧啧,杨贵妃受了莫大委屈楚楚动人那么一哭啊,寿王被贬到偏远益州无旨不能回来,永王被贬至江南养老,不准参政。”
“寿王被迁怒就不多说了,永王这么一贬,太子彻底被孤立,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建宁王却受到张良娣陷害而不喜。”
“杨宰相勾结番僧的事彻底暴露,但他仗义着杨贵妃的权势反而想逼杀太子,太子为了自保就联系了拥有绝对军权的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进京护驾,喊的口号是‘诛杨贼,清君侧’。”
有人在下面高声问道,“这么说来,那安禄山不算造反了?”
说书人扇子一合,朝那人挥手,一脸不奈,“有点耐心好不好,我还没说到高潮呢!”
“安禄山到底是不是造反,只有一个人最清楚,就是去幽州当了刺使的颜真卿大人。颜大人的为人咱们都清楚,那可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虽然他被害了,却还是将自己的血书通过黑市上呈到圣上手里。”
又有人听得不满了,“那血书就算通过黑市流传出来,但是怎么送到圣上手上的?”
说书人突然纸扇掩面,像做贼似的压低声音。
“九天那个神秘的组织听过没?据说那黑市就属于其中的阳天君所管,这个阳天君还是经过这事暴露出来的,就是那个天下钱庄的大老板,后来接手四大商会的那个周墨!”
茶肆一阵高低起伏的低呼,八卦兴奋得不能自已。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才继续说。
“周墨咱就不多说什么了,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就是长歌门门主杨逸飞的老师!这血书自然就落入了长歌门手中。”
“正好那时鬼谋李复还有浩气盟的军师翟季真都在长歌门做客,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把这血书托付给建宁王,让他面呈圣上。经过这事,建宁王和太子越发离心,倒是颇得圣上赏识。”
又有人问了,“那建宁王怎么不把血书给太子,让太子再上呈圣上?”
说书人赞许的笑个,“问得好!这自然是因为这血书不能让太子见到啊!”
“你们知道那血书写了些什么吗?上面详细罗列了太子许诺安禄山进京的一系列要求,他们不止要逼杀杨宰相,安禄山狼子野心,还想借机逼宫!你们说说,这血书能让太子见到吗?太子为了销毁证据,肯定不会让圣上见到的,这样颜大人不是白死了吗?”
“圣上震怒,一边是只手遮天的杨宰相,一边是背景牵扯无数的太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当出头鸟,安禄山大军来范,朝廷却陷入内乱,连个迎战的都没有。”
有人在下面唏吁,“我知道后面,是不是杨贵妃再次出家?”
说书人沉重点头,也长吁短叹起来,“唉,如此红颜佳人真是命运多桀,在太子和杨宰相僵持不下的时候,杨贵妃在文武百官面前请罪,削发为尼,自请废去贵妃称号。”
“这杨国忠没了贵妃撑腰,滔天权势不过梦一场,很快就被撸掉官职收押进天牢,而太子也被痛失爱妃的圣上软禁在皇宫。”
“国家命运还要靠一个女人来拯救,真是可悲可叹,可怜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今后只能长伴古灯了却余生了。”
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说书人一口干掉一杯茶,接着又开始神神秘秘吊人胃口。
“我相信有不少人都期待迎战安禄山的是现在风头正盛的建宁王,但是圣上偏偏启用老将军高仙芝和封常清,就没人奇怪吗?”
“说到这事,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废帝李重茂。众所周知,废帝在剑魔谢云流的保护下远走东赢,这些年来,剑魔时常于中原各地出没,可想而知他早就回归中原了,但是没一个人想到,剑魔能回来,废帝当然也能回来。”
“废帝在中原潜伏了多久没人知道,今次大唐内乱,废帝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据说建宁王为了保护圣上,和剑魔斗了个天昏地暗,最后重伤昏迷,现在还在皇宫养伤。因事关重大,为免再次引起动乱,皇宫封锁了所有消息,只道建宁王被圣上看重,和建宁铁卫一起留守宫中。”
有人在下面笑语,“都封锁了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书人扇子摇得欢,得意得很,“当然是因为我有内部消息。”
角落有一腰佩大刀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昨天你讲的那个关于浩气盟少盟主和恶人谷少谷主成亲的事还有后续吗?”
说书人啧啧摇头,“此等小事和国家大事比起来不怎么受欢迎,早弃了。”
“是吗?”那女人抬眼望去,霸气冷凝的杀意凝成一线。
说书人抖了下,然后当机立断一个作辑。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谢谢大家捧场啊!”
话音刚落,那说书人如泥鳅一样破窗而出,角落女子和旁边两个男子紧随其后,追了半柱香才终于在郊外小树林逮到他。
退路被围,说书人嘿嘿干笑几声,揭去脸上的伪装。
“月坛主,司空坛主,尹舵主。”
这三人正是刚从君山回来的月弄痕,尹放和司空仲平。
发火的正是月弄痕,她责问,“这些日子雨儿在胡闹些什么?”
说书人很无辜,“少爷的事我们管不了,月坛主想要知道详细的,回落雁城便知。”
“雨儿人呢?”
“少爷和少夫人失踪好些天了,说要去取一样东西,最近便会回来。”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月弄痕拧眉快马加鞭赶回落雁城,一进浩气盟就被开阳坛主林可人截胡了。
女人说话,没男人什么事,司空仲平带着尹放先进落雁城。
林可人说话做事向来直截了当,也不废话。
“帮我试探一个人。”
“谁?”
“莫玄英。”
同时,远在恶人谷的烟第一次踏进陶寒亭的雪魔堂。
“什么事?”
烟靠在门上,手指缠着自己长长的卷发玩得不亦乐乎。
“我就问问,当年你追杀雨卓承在白帝城的时候和穆雨交过手,发现他会凝雪功对吧?”
“是又如何?”
“你不好奇吗?谷主居然会把恶人谷的信物送给他,而且对方还会凝雪功。”
“那又如何?”
“好奇罢了,这些年也和他交过手,我还没见过他使凝雪功。”烟不怀好意的笑了,黑眸闪烁着趣味的光芒,“不妨试一试,一定很有趣。”
就为这点小事来打扰他?陶寒亭怒了,长袖一拂,把人震出去。
“好走不送!”
四十八
晨光破晓,被窝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脑袋,掀了被子准备起床。
冷不妨一条光裸的胳膊把人搂住,沙哑性感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怨气。
“毛毛,你这么早就要抛下我走了?”
毛毛头疼的按下额头的十字,叹了口气,温柔却坚定的把黏在他腰上的那颗脑袋扒了下来。
“小雨你够了!我已经和阿依木大叔约好了,今天他要教我挤牛奶。”
“是啊是啊,就为了那个人,你昨天都不准我碰你……”
毛毛呵呵两声,昨晚被小雨得逞的话,他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穆雨不依不饶,反正和自家媳妇也不用什么脸面,下限什么的也不需要,当下以一种‘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只差没打滚撒泼的模样幽幽道。
“负心薄幸……”
负你妹!
毛毛直接把被子摔到那不要脸的家伙身上。
“起床!今天你来弄早餐。”
毛毛撩开帐篷走出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草原上稀稀落落分布着五颜六色的帐篷,袅袅炊烟缓缓升起,朝气蓬勃。
这里是幽州范阳以北连着黑市的大草原,他们来到这里也已经半月有余了。
说实话,现在这种没有任何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才是他和小雨喜欢的,是以办完了事,他们不约而同选择在这里继续腻味着,暂时不回去了。
就像小雨说的那样,反正回去了也没什么大事,浩气有谢渊恶人有王遗风,想打攻防就打,不想打就一起喝个茶。
至于那个带兵前往帝部的安禄山,据说在潼关就被绊住了,穆雨可有可无的把安禄山手下的情报扔回去就当了撒手掌柜。
事实上要不是怕毛毛操心过头提早结束二人世界,他连甩手掌柜都不想做。
情报有了,内应也早就埋伏好了,要是大唐再作死自断江山,不救也罢。
没有手下全能侍女伺候,什么事都得亲历亲为,别人肯定没这个面子,但事关毛毛,这些事无巨细的小事全都变得有了意义。
随意披了件外衣,松松散散的连光裸的胸膛都没遮好,腰间随意系了根带子,行走间,风光大好。
可惜再好的风光也无人欣赏,穆雨往石灶里添了火烧水备用,手下处理起食材来。
毛毛回来的时候,穆雨正往桌上摆放调料。
蓦然一股带着了浓烈的膻腥味的风随着帐篷被掀起的动作带了进来,穆雨抬头一看,黑眸深邃,凤眼带笑。
只见毛毛浑身都是白色的液体,衣衫尽数湿透,服帖的显露出精瘦的好身材,高高束起的马尾还在往下滴落液体,一股浓郁的奶香伴着膻腥味扑面而来。
穆雨舔了舔唇,浑身湿透都是白色液体的毛毛真是太诱人了。
“怎么,这是掉进牛奶河里了?”
“失误,没掌握好技巧,不过大叔夸我学得快。”虽然还是因为手法不熟练洗了个牛奶浴。
毛毛一脸无奈,把手里那半桶乳白色的战利品往桌上一扔,抹了一把脸,决定先去洗澡换衣服。
穆雨眼明手快的把人一搂,如愿以偿的尝了一口奶香味十足的毛毛,眼看毛毛要翻脸,先下手为强。
“东西,今天已经送达颜家,安排下葬了。”
毛毛果然停下了挣扎,垂眸幽幽一叹。
“那就好。”
他和小雨来安禄山老巢范阳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颜真卿的尸骨,世人都传是安禄山早有反心,接到太子的来信就杀害了颜大人反出范阳,其实不然。
颜大人是自杀的,以此来将事情闹大,提前把安禄山的反心公之于众。
为了顺利把自己的遗书面呈圣上,颜大人和小雨做了个交易,小雨承诺保护他的亲人衣食无忧并配合揭露安禄山的野心,与之相对,小雨则决定他的死期。
至于原因就更好猜了,除了保护他,小雨怎么会费心设计这些事。
他既然敢将自己和小雨结为情侣的事情公布出来,自然也不怕之后的指责和迁怒,他唯一怕的只有有人因他而受累,颜真卿正是这样的存在。
小雨告诉他,颜大人早就打算以死明志,这点他信。然而,接下来的借机发挥,以颜大人的死讯和清誉换得他和小雨谣言的不攻自破,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负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