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能撑下去,人这一生总得有几个喜欢的东西撑着自己往下走,这个不行就换另一个,一辈子这么长,也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贺棠溪知道谭雨薇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心颤了颤,话涌上了喉头却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所以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想让自己重新开心起来。”
“去国外重新学画画吗?我知道你喜欢画画。”
贺棠溪点点头:“我想偷偷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好,“谭雨薇语气温柔,“事你放心交给我办吧,你好好休息。”
第38章
谭雨薇办事效率很高,她之前有同学在国外读艺术,她让同学帮忙牵线给贺棠溪联系了国外的一个艺术学院。
贺棠溪也火速把自己的成绩单等资料全部整理好交给了谭雨薇。
谭雨薇一边翻看贺棠溪的资料,一边和同学打字沟通。
“那边还需要你提供一个作品集”谭雨薇手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转瞬一句话就已经打好发了过去。
“我的画都在家里堆着,”贺棠溪的情绪一直都是低落的,他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活物,“还有猫,猫还在家”“我不帮你养啊,”谭雨薇直接拒绝,“我是这两天闲,过两天就又得跑通告,你知道的,我忙的时候特别忙,自己都顾不上还顾猫,你再想个人把你的猫给安顿了吧。”
贺棠溪皱起眉,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他掏出手机给向嘉时打了个电话。
向嘉时接得很快,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问贺棠溪打电话什么事。
贺棠溪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开口:“我这两天有事不在家,我的猫能不能放你家?”
“行啊。”向嘉时很爽快地答应了,答应了之后才问他要去哪儿,出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贺棠溪努力稳住呼吸,装作平常的样子同向嘉时讲电话:“出差呗,估计得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回来。”
“那么久?”向嘉时有些惊讶,贺棠溪就没怎么出过差,就算是去顶多两三天就回来了,这次竟然要去一个多礼拜。
“嗯,而且我现在走不开,你今天没事就去我家把猫接走吧,备用钥匙压在地毯下面。”
“行,那我下午过去。”
贺棠溪轻声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谭雨薇看了下时间:“我一会儿吃完午饭过去吧,刚好和向嘉时避开。”
贺棠溪愣愣地点头:“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就是跑个腿。”谭雨薇笑着说,她顿了顿,又问贺棠溪,“不打算告诉他吗?”
“不告诉了吧,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他不是不信任向嘉时,只是向嘉时知道他的事太多,而他和周长吟的关系又太好了,贺棠溪心里对他总有一种微妙的不舒服感。
“是不告诉他你要走,还是不告诉他你腿断了?”
“都不告诉。”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但是你这也瞒不住,毕竟这么大一块儿石膏在这儿呢,”谭雨薇叹了口气,“今天还疼吗?”
“不疼了。”
“学校联系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贺棠溪心不在焉,眼睛盯着自己腿上惨白的石膏在看:“尽快吧。”
“尽快是多快?”
“能出院了就走。”
谭雨薇不赞成地摇头:“学校九月份才开学,你还是先把你的腿养个差不多了再出去吧,反正你下定了决心,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是我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赶紧走。”贺棠溪淡淡说道,语气里满是固执。
谭雨薇耐心劝导他:“我知道你不想在这儿待,但是你现在要一个人去国外,腿又这样,谁照顾你啊?”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谭雨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谭雨薇才不相信贺棠溪的话,他手脚都好的时候都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何况现在还断了条腿。
“你去了要一个人提行李找房子收拾东西,有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情要干,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到吗?”
“我可以雇人帮我弄。”贺棠溪坦然回答。
谭雨薇被贺棠溪的回答给逗乐了,真的是典型的少爷思维,觉得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一切。
“你雇人?这边银行卡一刷,那边一查记录就知道你在哪儿,然后你就会被抓回来。”
贺棠溪一愣,他没想到这一点:“那我的银行卡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谭雨薇点头:“自己照顾自己说起来很简单,但到了国外你人生地不熟的,以前你不用考虑的住宿吃饭问题全部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且你这腿,先不说其他了,你上个厕所都得有人扶着吧?”
“棠溪,很多事情不是你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我知道你想走,但是不要这么仓促,至少将来会遇到的问题咱们都要考虑好。”
“薇薇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自己照顾不好我自己,我知道我很多事情都不会,这些我都可以学,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不用再”谭雨薇看着贺棠溪,贺棠溪也回望着她,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谭雨薇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贺棠溪。
贺棠溪接过银行卡:“这”“这是我用我助理名字办的银行卡,里面存了些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应该够你花。”
贺棠溪把卡握在手心里,低声说:“谢谢。”
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之后贺棠溪立刻订好机票然后回家收拾行李,当他拄着拐杖路过小区里的水池的时候,贺棠溪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池子不算深也不算大,但是扔进去的东西那么小,要找估计也很难找到了。
也没什么好找的,扔了就是不要了。
他走的时候只有谭雨薇来送他,谭雨薇还是不放心,她托朋友帮贺棠溪把房子租好,又找人帮忙接机,叮嘱的话一直到要登机了还没说完。
贺棠溪倒是没什么不舍,他抱了抱谭雨薇,贫了一句:“这个女朋友交得挺值。”
谭雨薇没好气地回他:“那你还和我分手。”
贺棠溪笑了两声,然后又说:“到时候,要是有人来问你…….”
谭雨薇闻弦歌而知雅意:“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棠溪点点头,转身往安检口走去。
贺棠溪将近一个礼拜都没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公司里的人联系了贺沛卓,贺沛卓也打不通贺棠溪的手机,于是给林靖予打了个电话。
林靖予这几天也没心思上班,索姓休了年假在家待着,他接到贺沛卓的电话时还有些愣怔,等听完贺沛卓的话后,他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贺沛卓语气依旧冷静,只能从中听出少许的疲惫:“贺棠溪好几天都没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你看你能不能联系得上他,你要是没事了就去他那公寓瞅一眼。”
“好,我马上就去。”
林靖予挂了电话,然后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跑。
开车的时候林靖予的手都在抖,他原本是想等几天,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同贺棠溪聊聊的,但他没想到现在会联系不上贺棠溪,他怕贺棠溪会出事。
电话里冰冷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林靖予的心口。
万一,万一贺棠溪真出了什么事……
林靖予呼吸一滞,不敢再往下想。
林靖予驱车来到贺棠溪家,他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林靖予强忍着心慌,给向嘉时拨了个电话过去。
贺棠溪躲着他爸躲着他,但不一定会躲向嘉时。
向嘉时听到这消息很是惊讶:“联系不上吗?他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照顾猫呢。”
“他说他去干什么了吗?”
“说是去出差,得一个多礼拜。”向嘉时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那天打电话时他就感觉贺棠溪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他当时也没细想。
“说不定是他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要不就是去哪儿玩了,你先别着急,他那么大的人了出不了什么事……”
林靖予没有听进去向嘉时的安慰,他现在心乱如麻,手脚都发虚。
向嘉时感觉事情不对也帮忙找人,他和林靖予把贺棠溪可能联系的人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都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靖予这一天下来是精疲力竭,向嘉时看他这样子也没敢让他开车,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向嘉时也极其识时务地没问林靖予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嘉时光看林靖予的样子就知道这次贺棠溪不告而别肯定是因为他。
向嘉时开车把林靖予送回了家,临下车的时候他拍了拍林靖予的肩膀,想再安慰他两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两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奇奇怪怪的,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愣是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回家的路上向嘉时给周长吟打了个电话。
周长吟正在和自己的小狼狗视频,正聊得兴起就被电话打断了。
向嘉时叹了口气:“姐,你这次玩大了。”
“怎么了?”周长吟心不在焉道。
“贺棠溪跑了。”
第39章
来接贺棠溪的是一个颇为帅气的年轻人,同时也是他的房东。他站在机场的围栏外面,举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贺棠溪的名字。
贺棠溪拄着拐艰难地走过去,那人一看到他就笑了,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中文发音很怪,但是话还算通顺。
“是贺先生吗?”
贺棠溪点头,那人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你好,我叫周一鸣,是你的司机兼房东。”
周一鸣很开朗也很健谈,他告诉贺棠溪他是华裔,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是中文很好,对中国也很有归属感,他是谭雨薇朋友的朋友,家里正好有间房是空的,谭雨薇的朋友找他帮忙,他一听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周一鸣的话很多,一路上都是他一直在说,给贺棠溪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介绍周围街区的情况,还同他聊隔壁邻居的桃色八卦。但贺棠溪兴致缺缺,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才回一句。
“其实有很多人想租我家的房子,但是我都没有租给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周一鸣趁着红灯间隙扭头问贺棠溪道。
贺棠溪心不在焉地摇头。
“因为我想租给国人啊!”周一鸣说完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租给国人吗?”
这次没等贺棠溪问为什么,他就自顾自地答道:“因为我想多练练我的口语,他们都说我说中文有口音。”
周一鸣嘴角撇了下去,语气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但配着他奇怪的说话腔调,就显得有几分喜感:“我真的有口音吗?”
贺棠溪没绷住,笑了出来,他回头正好对上了周一鸣怨念的眼神,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还好,听不太出来。”
周一鸣瞬间就开心了。
到地方之后周一鸣帮贺棠溪搬行李,又扶着他进去参观整个屋子。
周一鸣家面积不算很大,一共有两层外加一个小阁楼,一层是客厅厨房餐厅,二层有几间房,一间是周一鸣住的主卧,另外两间房一间改成了书房另一间就是客房。
贺棠溪对这间房不怎么满意,他喜欢亮堂的屋子,喜欢有阳光能洒进来,这间房背光,又暗又阴森,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周一鸣一眼就看穿了贺棠溪对这间房的不满,他直接开口问道:“棠溪,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间?”
相处不过短短半天,周一鸣对他的称呼已经从贺先生转换成了棠溪。
贺棠溪也不扭捏,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有点太暗了,我喜欢向阳的房间。”
“这样啊,”周一鸣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现在只有我那一间房向阳”贺棠溪瞬间就后悔说这句话了,现在是他寄人篱下,他可没有什么资格去挑三拣四。
“算了,没关系,我还是.”“阁楼!”周一鸣一拍掌,“我家的阁楼没有堆杂物也能住人的,房顶上面镶了玻璃的,光照特别好,只不过太高了,我不知道能不能上去,要不我先带你看看吧?”
贺棠溪点头说好。
阁楼地方挺大的,也不低,屋顶有一块儿地方是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洒上一片光斑,比起楼下的那间贺棠溪更喜欢这里。
“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周一鸣兴致勃勃地给贺棠溪介绍,“夜里星星很多的,可以把床搬到这里,晚上躺在床上看星星,好浪漫的!白天要是怕晒可以装一个推拉的,把阳光挡住,想开了再打开,也很方便。”
贺棠溪决定住在阁楼上了,他的腿不行,周一鸣用了一个下午帮他整理阁楼和行李,热情得让贺棠溪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住在一起没有多少矛盾,贺棠溪虽然娇生惯养,但是也不挑剔能吃苦,很随遇而安,周一鸣热情又热心,念着贺棠溪还打着石膏拄着拐,平常也都照顾着他,但是周一鸣太热情了,热情得让贺棠溪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周一鸣对自己总有一点那种意思在里面。
贺棠溪一般晚上上楼了就不再下来,他腿还没好,上下楼不方便。
夜里他正睡着,突然听到楼下有声音,贺棠溪以为是家里进小偷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