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午抓捕嫌疑人的时候。”
这便是温杨离开党校和招待所前发生的事情。
顾言铭抓捕嫌犯受了伤，温杨不能在这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稳地坐在教室里上课。
她跟知情的领导请了假，又安抚了跟着自己走出教室的简沐姿。
“简沐沐，你安心啦，我就过去看看我哥。他就是伤了韧带，没什么大事。”
“你别担心，也不用你送我。”
“你乖乖在这里听课吧，我先回去看看，不然一会儿我爸知道消息了，肯定得念叨我。”
离开教室之前，温杨还安慰了简沐姿好一会儿。
也没给对方讲话的机会，她独自在走廊里念叨了半晌。
不过在温杨看来，自己变得有够哆嗦真的不能算她的原因。
主要是……简沐姿目光里清晰可见的担心意味太过明显，她哪里能忽视得掉？
无法忽视就无法不心疼，也就无法不多话安抚。
……
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病房里已经走了两拨探望的人。
顾言铭扒车的时候，伤了腿部的韧带。
嫌犯车辆撞车的时候，又让他撞断了胳膊。
本来吧，若只有手部骨折，打上了石膏顾言铭翻身就能回局里提审犯人。
可腿也跟着伤了，他就只能躺在床上望天长叹。
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了顾父和顾母。
家里的独生子受伤进了医院，两老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而这种令人心疼的时刻，看到了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温杨，两老当即眼前一亮、心里顿觉慰藉不少。
毕竟是当准儿媳妇看待了好多年的女孩，真真是看温杨哪里都好。
顾母当即起身迎了过去。
心里想的满满都是……没准这回儿子能因祸得福？东方不亮西方亮？
“羊羊，你怎么来了？”
顾父这回也同样认为这事有门。
儿子这才受伤入院多久？
温杨这么快就赶到了医院。
就冲这劲头，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两老当场将温杨打了围，拉着温杨坐到沙发上好一阵“关心”。
打听点儿温杨最近的工作情况，再打听点儿温杨最近的心情……主要打听的，还是温杨最近的感情状况。
就这一会儿，这对父母全然忘记了病房上支着上半身半躺着的儿子。
几分钟前还执手相看泪眼、可怜独子的父母，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心疼？
来了精神头的两位家长，一心扑在了招儿媳妇的大业上。
温杨得空揶揄地瞧了一眼眼巴巴望向他们的顾言铭。
很显然，这老哥没什么事，否则顾阿姨和顾叔叔也不会如此热情于说媒拉纤。
“爸！妈！我说了多少遍了？羊羊是我妹妹，她也只把我当哥哥。你俩没事老打听她感情状况干嘛？”
顾言铭对此无奈得紧。
这么些年了，解释了没有100次也得有99次。
他的两位家长就是有偏不死心的架势，仿佛是认定了温杨当顾家的儿媳妇。
温杨闻言拍着顾阿姨握着自己的手，笑道，“阿姨，我最近有喜欢的人了。”
她道的是心里话，也刚好可以拿出来抵挡顾叔叔和顾阿姨的热情。
“真有喜欢的人了？你可别骗阿姨啊？”
有些人的实话，长辈们是要不信的。
毕竟整个警局的人几乎都知道……温警官是看起来随和的高岭之花，易看、难采，从未听说过她有喜欢的人。
见顾阿姨不太相信的样子，温杨干脆搬了一个人出来，“不说我的事了。阿姨，叔叔，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一个女孩子追我哥都追到警局了，已经追他追了快半年了。”
两老闻言一惊。
嘿，这小兔/崽/子！
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
两老将“火力”集中、立刻转向了自家儿子，温杨顺势从两位长辈的拉郎配中将自己解救了出来。
不怕热闹的温警官在顾言铭闭口不谈的时候，将自家好友喜欢顾老哥的事情道了个底朝天。
听说是温杨的好朋友，还是一个活泼漂亮又懂事的姑娘，两老当即乐开了花。
虽然早就看得出温杨和自己儿子多年一直没有进展、或许是真的不来电，但是两老也一直存了一份侥幸……
不过如今，忽然送上门了一位好姑娘，两老别提有多开心了。
“我通知了她我哥受伤的事，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方才还躺在床上的缉毒警察就差飞身起床了。
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的顾言铭，当即嗷了一声跌回了床里。
“你说什么？你通知她了？”
温杨“嘿嘿”一笑，
“瞧我这聪明才智，要是胳膊肘不往内拐，岂不是亏了？”
看着顾言铭气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温杨还补充了一句，“你是我哥，她是我闺蜜，你俩要是成了，我确实是胳膊肘往内拐啊~”
顾父顾母忙在一旁拍手叫好，
“羊羊说得对！这么一拐，拐得可真好！”
……
在来医院之前，乔慕君也不曾料想过，她来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顾言铭也不是温杨，而是顾言铭的父母。
顾父顾母在病房门外就将她拦截了。
她还没看到病房里的人一眼，就被两位家长拉去了楼层的公共休息间，聊天去了。
……
惨兮兮留在病房里、无言以对的顾言铭横了温杨半晌，还是没忘记关心妹妹。
“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吧？你……有喜欢的人了？”
温杨面上微僵。
确实没想到无敌直男的顾老哥一开口就是撂重点。
她揉了揉自己已然显得僵硬的双颊，轻笑了一声。
看向顾言铭，目光里尽是认真。
“是真的哥，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应该是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好一段时间……”
那样认真的背后，隐藏着细碎的悲伤。
那样的目光，顾言铭最能够懂。
“你……”
大男人张合着嘴，犹豫之后开了口，
“你现在能理解我当初的心情了吧？”
温杨悲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违和，笑容一点儿都不达心底。
“我看见你现在躺在床上……就更能理解了……”
“那你还……”
“那我还让慕君过来？”
温杨撇开了视线，眼睛里带了些温润。
“……我问了慕君，她选择了坚持、勇敢，甚至承担一个无望的结果……哥，你和我，我们不一样……”
“……在对方没喜欢我之前，我还有机会……收心。”
顾言铭被温杨当场剖白内心搅得心颤。
病房里半晌没有人声。
过了好一会儿，顾言铭才开了口，
“你确定你能收得住？”
温杨跟他顾言铭又不一样。
他大学时候，至少交过一个女朋友、喜欢过人。
可温杨呢？
这……应当是温杨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温杨笑了笑，
“……我不确定……”
她拿了把椅子，搬到了顾言铭的床边。
“哥，你记不记得开始那几年，每到清明节你去扫墓的时候，总会问我，我妈的墓在哪里？”
她脸上仍是淡淡的神色，
“我妈，没有墓，她没有下葬。我妈……她的骨灰一直在家里，书房里。因为没有下葬，所以我就不好回答你……”
顾言铭身形一怔，确实没想到温杨一直以来不告知墓地的原因竟是如此。
他急转向温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没事。”
“……我爸……你知道么，我爸每天早上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我妈的遗像还有骨灰盒。有的时候会被我撞见，我……”
温杨咽下了涌上喉间的情绪，
“我想象的喜欢，好像没有这么难，不会这么让人难受……昨天，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第一时间，我心里有的，既不是雀跃也不是欢喜……反倒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大概就是那种……啊，我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那么好……那么好……”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喜欢谁呢？”
“……我以前一直以为，当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全身充满了勇气。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去追求，主动追求属于我的爱情。毕竟能够遇到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我等了31年才第一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可真正遇到她的时候，我又没有了那种强烈期盼她回应我的心情……我不太希望，她会喜欢上我，不希望。”
“……太难了……而且这么多年，我看着我爸这么多年……真的够了……”
……
你，不要喜欢我啊，简沐姿。
……
第98章 19时22分
*变回普通人的时候*
……
开副食店的年轻父母，店里没有请员工。
进货、理货、上货、收银，全都是小夫妻两人自己来张罗。
从北城市周边三四线都可能称不上的城市走出来，最终毕业于技校。
前些年攒了些血汗钱，于是夫妻俩便商量着在一个一千多户的小区里、盘下了一家副食店。
平日里，男人进货，女人看店。
至于两个小孩子，只能够留给孩子奶奶在店外照看着。
大的孩子，是个女儿，刚满3岁。
小的孩子，是个儿子，不到一岁半。
隔代亲的特点也体现在了这个小家庭里。
孩子的奶奶疼孙子疼得厉害。
年轻的小夫妻甚至都不能当着老人面说孩子的重话，一丁点儿都不行。
但凡小夫妻对待孩子的态度有些严厉，奶奶就会抱起孙子们到一边、像只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护着孙子和孙女。
“哎呦，我年纪大了，不跟我孙子亲跟谁亲啊？你们俩是出息了，有本事去外面训外人去啊！可不准你们训我孙子！”
年轻的母亲只好守着自己的副食店，坐在店门口的收银台后面，在间隙中顾着被老人看着的孩子。
……
这一天，小孙子非要去副食店附近的儿童游乐沙堆区域玩耍。
出门之前，小孙女奶声奶气地央着奶奶在货架上偷拿走了一只水果果冻。
平时不让孩子们吃的东西，若是老人当下跟儿媳妇提了、势必还得跟儿媳周旋一番。
眼瞅着小孙子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奶奶只好牵着孙女跟上、省下一回跟儿媳妇解释的麻烦。
儿童沙堆区域边还有一只滑滑梯。
滑滑梯那头得有人看着，而沙堆这头也得有人看着。
开了口的果冻，就这样被搁置在了沙堆边的木桩椅上。
奶奶看着孙女玩滑滑梯的一会儿工夫，再转身的时候，1岁半不到的小孙子已经脸色发青、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瞥眼见到木桩椅上空了的果冻壳，奶奶登时软了腿。
一旁，同样带孩子出门玩的妈妈也发现了异常、喊出了声。
“坏了！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被果冻给噎着了！”
好心的小区邻居们紧急拨打了120。
随后，又有人拨打了110。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1岁半不到的小男孩就出现了窒息症状。
呼吸急促，满脸青紫……
急得闻讯赶到沙堆游乐区年轻母亲哭红了眼睛。
一群大人，面对一个遭遇窒息状况的孩子，能做的只剩下手足无措。
小小的一块果冻，难倒了在场所有成年人。
小男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已经变得乌紫、而且两眼发直。
年轻的妈妈上前猛拍着儿子的后背，依旧没能将果冻给拍出来。
再后来，120急救车和110警车陆续赶到了现场。
……
经过简沐姿检查，小男孩已经停止了呼吸，死亡。
温杨没下车的时候就听到了痛彻心扉的哭声。
孩子奶奶的哭嚎、还有孩子母亲的痛哭，一时间交杂在了她的耳边。
她倚在警车门边，甚至没敢上前。
只是沉默地倚在车边，久久未出一语。
孩子的母亲、孩子的奶奶，两个人都紧紧地抱着已经被宣告死亡的小男孩。
奶奶死死地抓住了简沐姿的手腕，
“医生，你救救他！你抢救啊！”
老人家只是不断地重复这段话，而后终于是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120急救车来的时候……是因为想要拯救小男孩。
可最后带去医院的，却只有因为高血压上头而昏倒的奶奶。
……
经过警车的时候，简沐姿注意到了目光空洞的温杨。
她顿了顿脚步，走去温杨身边，拍了拍对方。
“温杨，还好么？”
温杨此刻煞白的脸色着实让人难以忽略。
而她在被简沐姿关心之后，却是扯了个笑容回了警车。
留在现场，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
履行着神职的人，也有着身为世人的无能为力。
因为是人，所以没有特别的权利。
没有特别的权利，修改死亡。
……
周一刚一上班，第一趟出车就是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死亡。
温杨心里难免有些不好过。
更加让她不好过的是，一整个周末纠结着的事情，因为眼前的这一警情又有了更加泄气的感觉。
今天，虽然安排了温杨和李延清的白班，但是因为下午有重要场合需要温杨本人出席，因而巡逻组今天只值了半天班。
下午的重要场合，便是警局召开的表彰会。
之前局里为温杨申请的个人功勋、个人二等功，上头正式下来了文件、还有勋章。
因为之前一直在经侦支队，温杨也接触过几件经济犯罪的大案，譬如之前因为任务出差英国、遇到简沐姿的那次就是。
那次任务的顺利完成，使得经侦支队破了一个大型跨国案件。
当时，经侦支队的侦办组获得了集体一等功。
因而在今天之前，温杨身上其实已经挂了两次集体一等功的功勋。
但是这一次，是她个人的功勋。
而因为是个人功勋，她也迎来了众人瞩目之下、在表彰大会上佩戴勋章的环节。
郑局长出席了今天的表彰会。
为了今天下午的表彰，郑局长还特地让宣传部的同事写了几千字的文稿、在会上特别表扬
爱心猫粮1金币
南瓜喵10金币
喵喵玩具50金币
喵喵毛线88金币
喵喵项圈100金币
喵喵手纸200金币
喵喵跑车520金币
喵喵别墅1314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