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艾俄洛斯终于忍不住说,“你的……”
“什么?”魔王威严地望着他的猎物。
“你……”然而正义的、善良的勇者仍然不好意思当面说出口。“你叫什么名字?”他脱口而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然而魔王也诚实地回答了这个愚蠢的问题“撒加,你呢?”
正直的勇者当然更不能撒谎“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你好。”
“你好,撒加。”
“……”
“……”
4泡澡
撒加的原形是一头巨大的龙。与其他的同类不同,比起岩浆他更喜欢水。他的宫殿后有个巨大的深水潭,撒加一天中要花大半的时间泡在水里。
现在,他恢复为一条龙,翻着白肚子,泡在清澈的潭水中,尾巴时不时地拍打着岸沿。他的丑肩甲就丢在一旁,显眼,而且可笑。
“你在想什么!”他威严地质问站在岸边等候发落的祭品。
艾俄洛斯抹了抹嘴,他刚才有一种将那对肩甲偷走并丢下山崖的冲动,但在与声音的威严成反比的当下情景中,他很不严肃地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魔王真可爱。
哦不,他不能这么想……好吧,但他就已经这么想了。
5使用
魔王不太确定祭品应该如何使用。于是他命令艾俄洛斯替他打扫卫生并烧火做饭。
艾俄洛斯擅长做一种家乡肉饼,原材料不太好找。魔王把他领到后院,他推开门,门后养了一屋子的牲畜;他又带他到另一处,扒拉下后院的蔬菜——这儿真的什么都有!
勇者震惊地说“你是魔王!可你看上去就像个牧羊的农夫!”
“我要吃饭!”魔王骄傲地说,一脸理所当然,“我和你们人类一样,也有吃饭的权利!”
这话没什么不对,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而艾俄洛斯默默地瞟了一眼魔王的大肩甲——这还是个安了一对丑肩甲的农夫!
6邪恶
他们坐在长桌的两端……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长。总之,他们在共进烛光晚餐。
气氛融洽且怪异。
艾俄洛斯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试探着问道“你并没有人们所说的那样邪恶,但是他们在恐惧你。这是为什么?”
“我当然是邪恶的,”撒加肯定地说,“我从出生开始所有人都是这么和我说的。”
撒加叉起一块肉饼“只是我不太确定你们人类口中的邪恶指的是什么。”
7恐惧
“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撒加,”艾俄洛斯叉着他盘子里的肉叹了口气,“你并没有你所认为的那么邪恶,你有权利选择,是做一个在山上放牧的大魔王,还是融入山下的村子做一个普通人……”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龙。”
“好吧,你是龙……但也可以成为人。”
“我不想成为人类。人类互相欺骗背叛,你就是个例子。”
“那是因为恐惧,他们恐惧你……所以需要牺牲他物做祭品来平抚内心的不安。”
“所以他们牺牲了你……”撒加说,“我只看结果,他们背叛了你,与我作了交易,叫你把自己送到我眼前。至于过程,我并不在意他们在恐惧什么,也不想知道人类互相背叛的借口有多么冠冕堂皇。”
魔王吃完了,他优雅地用餐布擦了擦嘴“倒是你,你是人类,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在恐惧我什么?”
“我不知道……”艾俄洛斯咽了口唾沫,他又瞟了一眼那对大肩甲,喃喃道,“我不知道……”
——他们在恐惧你的大肩甲,一定是的!
8上床
魔王把勇者叫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睡地上!”他指向冰冷的地面。
并且不顾艾俄洛斯呆呆地、尚来不及从这个命令□□,就自顾自跳上铺好天鹅绒褥子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你……至少……请给我个毯子……”
——还有为什么你就算睡觉也不脱你那品味独特的大肩甲!!!
9拯救
“艾俄洛斯哥哥——!”
一大清早,一个呱噪的声音出现在了魔王的宫殿。
“艾俄洛斯哥哥,你——在——哪——里——!”
“是谁闯入我的地盘!”魔王在瘴气中威严地端坐上他的宝座,底下又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甜心……哦不,勇者。
“艾欧里亚?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宫殿侧的艾俄洛斯对自己弟弟的到来十分惊讶。
“那些村民在我的逼问下向我坦白,他们欺骗了你……你……被献祭了!”艾欧里亚提着剑跑向他许久未见的兄长,“哥哥,你没事吧?!魔王虐待你了吗?!他折磨你了吗?!”
系着围裙的艾俄洛斯正端着一份早餐。
——被逼着当老妈子算折磨与虐待吗?
魔王视角
10灯泡
撒加觉得很不高兴,他的祭品多了一个但是他很不高兴。他的宫殿多了一个人,算一算羊圈里的羊就不够吃了,只能花钱到山下再多买几头,可他不乐意花钱,钱那么珍贵那么好,人类都想要,那他就是不想花掉!
他的不高兴表现在脸上,当艾欧里亚在他的宫殿他的饭桌大块朵颐他的事物的时候,他的眉头紧锁、忧郁深沉,犹如对方欠了他几百头小羊。
所以他想去海边散散心,并且他的仆人艾俄洛斯必须要一同前往!他们要在夕阳下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艾欧里亚视角
11围观
艾欧里亚看到魔王吃着吃着就离席了,牵着自己哥哥的手往外走,他不得不追出去防止魔王对他的兄长欲图不轨。
所以他紧紧跟在他们身后,观看他们在沙滩上似乎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目睹艾俄洛斯协助撒加洗澡大半天而自己打无数个哈欠、最后艾俄洛斯指导并与魔王一同完成了晚餐。
回到艾俄洛斯视角
12误会
“我绝不会允许你占有他的!”艾欧里亚一边往嘴里塞肉饼一边义正辞严地说,“艾俄洛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正直最善良最勇敢的人,我不会同意你一个魔王和他交往的!”
“什么叫交往?”撒加问。
“艾欧里亚,我没有在和他交往……”艾俄洛斯试图解释,但他弟弟显然什么都没听进去。
“而且!”艾欧里亚大声说,“你的着装品味傻爆了!瞧你那愚蠢的红披风!”
——不对!关注点错了!不是红斗篷……好吧,不仅仅是红披风!还有那对黑色的大肩甲,那对肩甲丑爆了!
艾俄洛斯很想跟着弟弟这么大吼一声,当他发现魔王低头忧郁地叉着他的肉饼时,他闭了嘴。
撒加今天的饭量格外小,平时他能吃五十份,今天只吃了二十份。
13披风
隔日,撒加拆除了他的红披风。
这令他的肩甲更显眼更突兀了!
14加隆
魔王的弟弟加隆回来了!
“撒加我回来啦!”这头同样的巨龙飞回来只为了向他的哥哥吐口水,“撒加你谈恋爱啦!”
于是他飞了出去“再见吧!我愚蠢的哥哥!下次你谈恋爱不提前和我说,我就跟你绝交!”
然而撒加抓住了他并将他揍倒在地。
这一天晚餐的餐桌上就这么多了一人。
15变小
打地铺的艾俄洛斯早上醒来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一只肩甲正在地上蠕动,它们居然活了?!
——当然并不是!
他掀开肩甲,发现里面扣着一个……一个……缩小的撒加,很小,只有五岁。
哪怕只有五岁的样貌,撒加也仍对他的丑肩甲充满执念。即使那肩甲已经可以顶他一个人那么大了。
16煽风点火
“告诉你吧,人类!我们龙族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如果不□□,就会变成小屁孩!而撒加那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什么是□□,他连交往怎么写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愚蠢啦!!”
“我只有一个问题,”艾欧里亚提问,“为什么你哥哥什么都不懂,但你看上去啥都知道?”
“废话,因为他是山上长大的,我是人类养大的!”
“……听上去人类真邪恶……”
17□□
当然……不,艾俄洛斯不想和撒加□□,他又不是恋童癖!
他抱着五岁的这个柔软的小东西,看他一口一口啃肉饼,只有目光还是那么深沉而忧郁。
“我想我就这么保持不变,直到回复成为一个龙蛋,没有人再回恐惧我,这样对谁都好。”
“没有谁是应当被这样对待的,你……你可以有选择的权利,”艾俄洛斯搂着他说,“你可以选择是做一个普通人,还是人人惧怕的魔王……这和种族没有关系,或许你出生开始没有人告诉过你可以选择,但至少现在,为时不晚……”
“但是我只要存在于世上,他们仍会恐惧我。艾俄洛斯,你还没回答我,人类,究竟在恐惧我什么?”
艾俄洛斯叹了口气“人类并不是在恐惧你……或者说,并不单单是恐惧你一个。人类有很多值得恐惧的,以及……不值得恐惧的,但是人类就是这么恐惧着……”他说着说着望向夜空“人类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也或许……其实就是自己。”
18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