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样,能不靠他抓到凶手。”卓仲龙也同样轻声道。他并不知道司空和陆小凤他们在一起时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如郭雀儿猜测的那样陆小凤让司空做了破案的诱饵,亦或者是意外。他并不在乎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卓仲龙回到内堂之后,房间中陷入死寂。
“卓庄主说的对,你陆小凤若真有本事,就在司空清醒前抓到凶手给他看一出好戏。”郭雀儿道,声音压低了不少。
“我会的。”陆小凤道。
“怎么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郭雀儿奇怪。
“凶手肯定就是那个凌智为了报复陆大侠你们。”薛武彦道。“我现在就命衙门通缉他。”
“不对。”陆小凤却说道。
“哪里不对?”薛武彦奇怪的看着陆小凤。
“我总觉这一切不会是报仇那么简单。” 陆小凤道。“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恨司空要杀他为何又要杀其他人,凌智认识司空不会是杀错人那么简单。还有要是真恨这个人的话为什么要保证尸骨不化,碎尸万段不是更好。其他人都是被抓然后折磨掐死,但是他却只是把司空弄伤丢在哪里,更引咱们过去发现他。”
“也许凌智就是想让你看着他死。”郭雀儿道。
“不错,按那些狱卒的说法凌智在入狱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一个疯子的行为怎么可以按正常的标准判断。”薛武彦也道。
“凌智那孩子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老先生?”陆小凤看着从后堂出来的大夫。他想问司空的状况。可老先生的话更让他在意。
“放心吧,那孩子已经无碍。”老大夫倒是看得出陆小凤心意。之后又说道。“凌智这孩子命苦,他在药王庄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这个你们都应该是知道的。我也不便多说了。不管你们信不信老夫我。凌智那孩子不会也不可能做下这种罪孽。”
“你凭什么这么说。”薛武彦道。情绪很是激动,陆小凤拦住他。
“老先生,你和凌智认识很久。”陆小凤问道。
“第一次见凌智这孩子是在十年前,和这一样的雪天。那天也已是深夜,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背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小来到我的医馆,求我救那个孩子。我检查了那孩子,只有十岁的孩子,身上全是青,□□更是惨不忍睹。那孩子整整昏迷了三天。背他来的孩子也守了他三天。还求我不要把他们来过的事告诉别人,他说他不希望那受伤的孩子以后做不了人。我答应并问了他们的名字,并告诉他们要是出什么就可以来我这里。凌智就是那受伤的孩子。以后的几年里,每过几个月,他们两个都会一起来一次。凌智都会伤的很重。三年前的一天,只有凌智他一个人来,身上的伤很重,但跟以前的又不太一样。我问他是怎么搞的,他只是哭,还说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一直到几个月前,就是在药王被杀前几天,他来我这里说要住几天,他很开心,说他就可以摆脱这里了,就在药王被杀的前一天,他还到附近的镇子说要买布做几件新衣裳。”
听大夫这么说。陆小凤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凌智时就是在布庄。
“药王被杀的那天晚上,他又回来了。满手是血,现在想想那是他杀了药王留下的吧。那孩子那么努力的想要自由可是那个畜牲那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第二天一早凌智就发现身体很不舒服。他说他好想见一个人,我就让他去见了。回来后他又问了我这个老头很多古怪的问题。 ‘要是他能真正看我一次就好了,哪怕只是一次。只是看着我’。这是那孩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那孩子被抓的事就传遍真个镇子。”
老先生讲完后,众人皆陷入沉默。
“那凌智他最多能活多久。”郭雀儿先问道。
“最多不过半年。”老大夫道。“现在的他就算还活着,怕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可是我和陆大侠,都有看到凌智。还是他引我们到的荷花潭。”薛武彦道。“陆大侠?”
“老先生,总是陪凌智来的那个人叫什么?”陆小凤没有回答薛武彦的话反倒是提了问题。
“那孩子的名字。”老大夫只是长长的叹口气,走到药柜前取了一位药材,用纸包起弟给陆小凤。再次长长叹气,而后转身离开。
陆小凤将纸包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沉默。
“原来我们都认错了人。”陆小凤自语道。
“陆大侠?”
“薛总捕。你现在带人去搜药王庄。特别是他们庄主闭关的密室。”陆小凤道。“在那里你会找到凌智。”
“是。”听他这么说薛武彦便离开。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清从头到尾也没听明白。
“清清你也先去休息吧,等薛武彦回来再说。”陆小凤说着。坐下,靠在椅背上合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时过正午,薛武彦并没有回来,却派了捕快过来找陆小凤。
“怎么样。”陆小凤几乎在送信的捕快踏入房门的时候张开眼,也不知道他先前是不是真的睡着。
“我们听陆大侠的搜查了密室发现了一具尸体。薛总捕已经带着尸体回衙门让仵作检验,请陆大侠你也过去。”捕快道。
“那任燊呢?”
“我们赶到的时候,庄主任燊已经逃跑。”捕快道。
“他不会逃走的。”陆小凤轻声道。“咱们先去衙门。”
“我和我你一去。”郭雀儿也跟上。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跟着陆小凤看看他是怎么抓到凶手的。
清清也跟上他们。
衙门殓房
陆小凤让清清和郭雀儿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一具尸体摆放在中间的木床上,盖着白布,仵作和负责记录的文书穿着褂子站在一帮等待着。
“怎么样?”陆小凤问道。
“我们在密室没有找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想请陆大侠你看看。”薛武彦道。
陆小凤走过去揭开白布。白布掩住的是一张清秀俊美的面容,苍白中透着死灰。
“陆大侠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就是凌智。”陆小凤道,这一次他没有也再不会认错。
‘凌智,难道是畏罪自杀。’薛武彦看着面前的尸首,可是作为一个捕快他不能妄下断言。
“死因是?”陆小凤又问道。
“初步检查过并没有明显外伤,还不清楚。”一边的仵作答道。
“时间呢?”陆小凤再次问道。
“还需要检验才知道。仵作,请开始吧。”
“是。”仵作走到台子前,将白布全部掀开。这身子还是如同之前那样苍白,但是失了水嫩透着干枯的灰色。就如同荷塘中的荷花枯萎。
经过初步的外伤目视之后,仵作从下而上,开始检查可能会引起死亡的要害,每检查一处并无异样就报出来,一边的文书记录下来。只是隔着皮肤便能触摸到身体内的异常,几乎感觉不到还有内脏的存在,说现在躺着的是一副空皮囊怕也不为过。正如医馆的老郎中所说,他的内脏出现严重的变形,活不了多久。
检查到胸口的时候仵作停下来,他似乎触碰到一些异物。再细细观察,在三四肋骨之间有一处很小的创口,这伤口真的是太小了若不是用手去触碰,只会以为那是一粒痣。再摸摸伤口里面还留着什么东西,这可能就是让他致死的原因。
让文书记下创口的大小位置之后。仵作切开胸腔,只看到一根黑色的细棍穿透了已经萎缩到正常人一半的心脏。将东西取出来,才发现那黑色的细棍本是一根银针,就是常用来做簪花发钗的银针。只是和身体中的毒物接触,才变的通体黑色。
这样看来死因可以确认,是被这银针刺穿心脏。而从刺入的位置角度来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如何?”
“这尸体和其他的尸首一样都被人处理过,死亡时间不好判断。从这银针来看,至少也有一个月了。”仵作下着判断。
“一个月?”薛武彦不敢置信的道。“你肯定。”
“如果是和其他同样被处理过的死者,眼睛浑浊比较,这具尸体应该更早有两个多月。”仵作补充道。
“那就说他才是第一个。”薛武彦看向陆小凤。“陆大侠咱们昨晚明明才。”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杀死凌智的东西,这个再加上他前两日收到的碎片,拼起来正好是一朵完整的簪花。和他那时候在布庄里面为司空挑选的那只很像,没错只是像,绝对不是同一个。因为昨晚他还在尘荷头上看到了最初的那只。这只怕是之后凌智照着样子买的,他被抓的时候就带着这只簪花。
“薛总捕,你让人准备一副好些的棺材,把他带去义庄安置。”离开验房陆小凤道。
☆、空等傻等白等
“怎么样?”见到陆小凤他们从敛房出来郭雀儿便上前问道。
“尸体就是凌智的。”陆小凤道。
“自杀?”
“是,而且他是第一个。”
“陆大侠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若是凌智一开始就已经死了,那么咱们昨夜看到的莫不是鬼魂不成。”薛武彦道。
“师父这死人又怎么会杀人。”清清也忍不住道。
“死人当然不会杀人,杀人的另有其人。”
“是谁?”
“是任燊。”
“可任燊为什么要杀那些人?”薛武彦问道。“难道为了帮凌智报仇?”
“不,这一开始就不是一起仇杀。凶手一点也不恨他杀的人,相反的他对每一具尸体都十分的爱惜。”看着其他三人一脸不解的样子又道。“昨天听老先生说起凌智的事让我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凌智的时候把他和司空认错了。我就在想,这次我会不会又认错了。这些死者他们是同司空有相似之处,但同时他们更像凌智。所以在凶手的眼里他们不是司空的替身,而是凌智的。”
“可是凶手要这么多凌智的替身干什么?”薛武彦更是无法理解。
“是为了借尸还魂。”郭雀儿突然道。“我早该想到。传说借尸还魂每一次只可以用七天。凶手为了延长尸体的使用时间就对尸体进行了处理保证身体不腐,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那么我和陆大侠看到的凌智是……”薛武彦想到看的既会是尸体,就不免觉得有点发毛。
“你们看到的是活人。”郭雀儿道。
“你怎么知道?”清清道。
“因为借尸还魂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成功的。”郭雀儿道,让他想起前些年,现在的话或许说几十年后更恰当,将会发生的一起让整个江湖震惊的借尸还魂案。说来若不是那件案子他也不至于会来到这里。“所以你们看到的肯定是凶手本人。”
“任燊?”薛武彦惊奇。他见过任燊无论是身形样貌都与昨夜他看到的人截然不同。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凌智从牢房里带走的人也是任燊,可是凌智自杀了,任燊为了让凌智复活就开始……”陆小凤道。
“可是任燊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任燊来了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陆小凤道,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薛总捕,你按照我说把尸体送去义庄。”
“是。”
“清清,雀儿你们两个先回医馆去,晚上别乱跑。”
“师父你呢?”清清问道。
“我现在要先去铁匠铺一趟。”说罢便离开。
黄昏的时候,陆小凤带着两壶酒,来到义庄。
那副新送来的棺椁放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棺椁上,是一只半黑半白的簪花。留在凌智身体里的加上他收到的碎片,陆小凤找了手艺师傅重新修补。
陆小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当是给他一点点小小补偿吧。之后便背对着棺椁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天色慢慢的暗下来。陆小凤依旧坐在哪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等待着。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到的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鬼,更或空等一场。陆小凤的运气从来都不错,当月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远处的黑暗中一点光亮晃动,缓缓的靠近。来人裹着披风,帽兜压的很低。
“任庄主既然来了,就过来喝两杯酒吧。”陆小凤道。
“陆小凤,你又认错我了。”那人笑着提着灯笼从黑暗里走出来,来到陆小凤面前两人相距不足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