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哲放下碗，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迟疑。
祁榛不明白，如果真的他们下一部戏要合作，当然是好事啊，他有什么好迟疑的。
“我有个剧本，已经找好了合作方”秋哲终于开口。
祁榛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嗯，然后”
“我希望你来演”秋哲把目光投向他。
祁榛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
“那部戏的男二号。”
“可什么”
祁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男二号”
“对。”秋哲肯定了他的问题，“我希望你来演那部戏的男二号。”
祁榛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问个为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这样问很不合理，毕竟秋哲是编剧，是制作方的人，他们如果合作，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是演员和编剧的合作关系，编剧希望某个演员来演自己的某部作品中的某个角色，演员难道还要因为他没有让自己出演主角，而去追问个为什么吗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两个这种关系，秋哲怎么会让他演男二号
就凭秋哲之前对他的一切举动，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角色都对到他面前让他随便挑。
所以难道是他喜欢上了其他人
祁榛因为自己的脑补浑身发凉。
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所以才要把更重要的角色让给别人，所以他才需要屈居第二。
祁榛瞪着他，“男一号是谁演”
秋哲以为他会问其他任何一个问题，却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个。
“还没有确切定下来。”说完又补了一句，“其实演员都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我想先告诉你，免得”
“免得我生气”祁榛哼了一声，不过男一号还没有定下来，应该就算他还没有喜欢别人吧，那为什么会让他演男二号呢让他给别人演配角
“放心，公事归公事，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所以，如果编剧你，希望我出演你的剧本的话，要先把剧本给我看看。”祁榛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有些故意赌气的意思在里面。
秋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还说没生气呢。
他无奈道“好，我一会儿拿给你。”
“ok。”
祁榛回答得相当响亮，并且说完就埋头吃饭，不再理对面的人，秋哲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都是往枪口上撞，还不如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吃完饭，秋哲主动收拾了碗筷，祁榛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一个台一个台轮着换。
等到秋哲从厨房出来，祁榛立刻站起身来，“把剧本给我吧。”
秋哲看了他一眼，进了书房，拿了剧本出来，递给他，刚想开口给他讲讲，祁榛就抢在他前面开口，“我先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了再找你说。”
秋哲表情变了变，“不是说好今天住在这边吗”
祁榛一本正经回答他，“既然我们有可能合作，就最好暂时规避一切合作关系以外的关系。”
“过分了啊。”秋哲听见这话，也有些生气，还好他说的是暂时，否则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祁榛继续一本正经，“公归公，私归私，这就是我的人生格言，我先回去了，对了，有什么公事要商量的话，最好找高黎，他负责我的一切工作。”
说完，祁榛越过秋哲，走向门口。
秋哲想拉住他，被祁榛躲开了，等祁榛开门出去，秋哲看着自己还保持着抬起动作的手，又愤怒又无语。
其实想到了祁榛会生气，但是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他左右。
都不知道该说究竟是谁的问题。
、第四十七章
回到自己的地盘，祁榛把剧本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扔，接了一大杯水猛灌。
事实才不是公归公私归私呢事实是，他都快气死了
尤其越想越生气，秋哲口口声声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喜欢他喜欢到想把全世界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他，却让他演自己的剧本，只得到一个男二号的角色
其实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他也不会想得太多，那时候他对秋哲没有那么多想法，能演配角已经很开心了，但是现在
可不是由奢入俭难么。
祁榛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再从卧室走到阳台，始终没办法忽视放在桌子上的那份碍眼的剧本。
干脆大步走过去，拿起剧本翻了翻，翻了两页，就放不下了。
是部民国戏，这让祁榛有些惊讶，印象中，秋哲好像还没有写过民国戏，故事叫做衷君，又是一部男主成长史。
意料之中的好看，因为秋哲说希望他出演男二号，祁榛看故事的时候，就多注意了一下男二号，男二号前期的戏份不少，但是后期戏份骤减，甚至在故事过半的时候突然领了便当，还因为男主
男一号就是从头到尾的大好人，没什么特色的那种好，满心装着家国大义。
男二号一开始就和男一号是死对头，因为男一号做的每件事都和他相悖，危害到了他的利益，当然，只有男二号这么想，男一号心里装着家国大义，虽然不明白男二号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但还是对他没有恶意，一个大写的白莲花，只是没有白得那么明显，白到惹人生厌的地步，对某些威胁到他生命的坏人，还是能痛下杀手的。
男二号一开始是个温文尔雅的大恶人，不显山不透水，能做到杀人于无形中，时局动荡，百姓却对这个恶人表面的善感恩戴德，男一号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个真正的大善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吃了他不少苦头，后来，男二号渐渐发觉他自己真正应该用权利去做的一些事，转而为了受苦受难的人做事，不顾自己的利益在乱世中为别人求得安稳。
在一次男一号的行动中，帮助他取得了成功，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祁榛看完剧本，一抬头，脖子咔咔的响，站起来更是一阵头晕，一看时间，他竟然看剧本看了整整三个小时。
故事并不复杂，很多梗都是大众梗，格式也是剧本一贯的格式，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看得那么入迷，但是秋哲的文字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他入迷得放不下。
故事里的人也好，故事本身也好，一直在他心里绕啊绕的。
祁榛心里闷闷的，整个故事看完，他不得不认同秋哲，如果这本剧本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选角色，他也会想演男二号。
男一号虽然戏份多，性格讨喜，但是更像个略无知的傻白甜，中后期才显现出角色转变后的闪光点，这还因为是男二号领了便当，没人抢他的风头了。
秋哲虽然还没来得及说，但是祁榛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出演男二号远远要比出演男一号有意义得多。
男二号的角色亦正亦邪，简单的几个典型事件就把整个人设变得很鲜活，对只想出名的演员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因为戏份太少，但是对祁榛这样的演员来说，很有挑战性。
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觉得一部戏的主角才是最重要的，祁榛在没有演秋哲的剧本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之后，他觉得故事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能包含所有不同性格的人物，但现在，他发现那些想法都不对，人物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过程很奇妙，自从和秋哲相逢，他遇到的那些事情都改变了他以前的想法。
但是脾气都发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他现在不想主动跟秋哲道歉，但是确实是他理亏，所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祁榛去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思考。
思考着，思考着，睡着了。
一大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一看名字就不想接，对方锲而不舍，似乎是越挫越勇，没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祁榛困得想骂娘，把电话接起来。
“赶紧说话，你如果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把你拉黑”祁榛的声音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高黎哭笑不得，“干嘛啊你这是”随即确实正经了起来，“是有件事儿，还不小，但是，对你来说大概不算是个好消息。”
祁榛立刻清醒了一大半，自然就想到了能算得上对自己不算好消息的那件事，看来秋哲挺听话的，不过就算他没说那番话，秋哲也一定会走正常工作流程。
“你是说让我接秋哲戏里的男二号”祁榛揉吧揉吧眼睛，随便把衣服套好，坐起身来。
“你知道”高黎很惊讶，“他跟你说了”
“唔。”祁榛下床随便穿着拖鞋出去给自己接了杯水，“昨天说了。”
“然然后呢”高黎问得有些小心。
“我熬夜看了本子，是个不错的故事，演男二号也行，你可以帮我接了。”祁榛说得一本正经。
“你你确定”高黎简直想不通，“就凭你和他的关系，他竟然让你演男二号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你居然真的愿意演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没闹哪一出。”祁榛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剧本，“我看故事了，确实不错，而且，我感觉男二号的戏份更有挑战性，你看了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高黎应了声，“行吧，既然你自己觉得没问题，我也不担心其他什么了，那我就帮你接了”
“嗯。”祁榛没什么犹豫，“接吧。”
“哎哟你都不知道，我一知道这件事情，愁的我啊，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高黎总算放松下来，“但是又不能不说。”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愁什么”祁榛揶揄道“觉得我小肚鸡肠觉得我演过一个男一号就不甘心再演配角了觉得就凭我和秋哲的关系，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每次都给我戏份最多的角色”
高黎“嘿嘿”一笑，“知道就不要说得这么明嘛。”
祁榛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剧本是真的好，就还真的让他猜对了。
自己会不会太小心眼儿了
但是这种情况，不小心眼儿才不正常吧他这样做，已经算是明理的人了。
祁榛挂了电话，又回想了一下昨晚看的故事情节，发了一会儿愣，才去洗脸刷牙。
一直到中午叫了外卖，秋哲也没有联系他，祁榛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实在是碍于面子他又什么都不能做，一边骂着自己矫情，一边默默苦恼着。
头疼。
下午的时候高黎又来了电话，说上午已经敲定了他出演的相关事宜，人员都没到齐，其余主演都还没定，所以暂时还拍不了，高黎给他安排了两档娱乐节目，两档节目都是主要宣传204号公寓，其中的一档节目还会和覃云、黎蔚一起上。
祁榛想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赶紧在微信里跟他们说起这件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黎蔚和覃云的矛盾好像已经解决了，起码言语间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嫌隙，祁榛也假装自己完全不知道他们之前的那件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祁榛再放下手机，都快天黑了。
妈蛋，还真沉得住气。
你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你，看谁倔的过谁。
祁榛把手机扔到卧室，出去打游戏，打到正激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自己手机在响，手忙脚乱扔了游戏手柄往卧室跑，差点儿被电线绊倒。
拿起一看，不是秋哲，但是确实是个没想到的人。
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祁榛心情瞬间变得更差，接起电话。
“喂，林艾什么事”
那边长时间不说话，祁榛又轻声叫了两遍她的名字，“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就是想试试，你还会不会接我电话。”
听到林艾的声音，祁榛有些恍惚，好像，和林艾在一起，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其实，真正算起来，真的没那么久。
他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接你的电话呢”
“因为我们上次，很不愉快，我以为，你会讨厌我”林艾的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就算分手了，也还是能做朋友不是”祁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让对方也没那么大的压力。
一切都已经过去，就算他曾经对林艾有过什么不好的情绪，也已经过去了。
“而且，我们都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会抓着过去不放的，你放心。”祁榛说。
林艾沉默了好一会儿，转移了话题，“我看了你演的戏，很好，你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祁榛闭了闭眼睛，“没什么不一样的，演员嘛，你明白的。”
他露出一个自己都不明白的笑容，可是林艾看不到。
、第四十八章
祁榛能感觉到，林艾这通电话打得很艰难，实际上，他不明白林艾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或者说，隐约明白，但是并不想明白。
林艾甚至还说有时间希望和他见个面，聊聊天，祁榛心想就他们两个现在这么尴尬的情况，要见面聊天，都不知道谁更不舒服一些。
挂了电话以后，回到客厅，没心思继续打游戏了，祁榛把手机在手中把玩，心情不知怎么的，就是略压抑。
祁榛想了想，还是主动打给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对方很快接起来，不过没发出任何声音，祁榛心被提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
最后还是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怎么看过本子了不生气了”
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儿，祁榛想不遂他的意，说些赌气的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好像有点儿发烧。”秋哲说的云淡风轻，“别担心。”
祁榛呼吸有些不畅，“还好像你连体温都没量吗”他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小激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他不禁猜测，秋哲难道今天病了一天，所以什么消息都没有不对啊，高黎也没跟他说啊。
秋哲迟疑了一会儿，“啊，我也不太清楚，睡得迷迷糊糊的。”
一句话弄得祁榛更内疚了，秋哲一个人发烧在家躺着，听他的意思躺了一天，估计连饭都没吃，可是自己在家生闷气生了一天，还跟前女友聊了一通电话，太不像话了，要是秋哲知道他和林艾有联系，估计会很不开心。
祁榛一咬牙，“你等着我去你家”
还好时间不算特别晚，祁榛在楼下买了热粥和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又给自己买了点儿零食，才提着袋子进了秋哲住的那栋楼。
客厅的灯亮着，却没人，祁榛换鞋的时候往里望了望，秋哲应该在卧室，不过卧室并没开灯。
他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不知道秋哲是睡着还是醒着的，怕自己吵到他。
“买了什么”里面的人影稍艰难的想要坐起身来，祁榛赶快冲进房间，“你别动，躺着就行”
秋哲真的没再动，含笑看着他。
祁榛摸了摸秋哲的额头，滚烫，“我天，你这是烧了多久，感觉都快熟了。”他把床头的灯打开，灯光不是特别刺眼，光线昏暗。
“怎么会这么严重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祁榛自言自语似地。
秋哲没回答他。
“想吃东西吗”祁榛虽然是在问他，但明显不是在征求意见，直接拿出了刚买的热粥。
秋哲也没拒绝，祁榛扶他起来一些，往他背底下塞了个枕头，“吃点儿东西好好睡，一会儿量个体温，你家体温计放哪儿的家里有退烧药吗哎哟，这么烫，是不是该去医院啊会不会越来越严重”
他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也没等秋哲回答，“还是去医院保险一点儿，你先吃东西。”
祁榛真的很担心，他来之前还没觉得秋哲能病得这么严重，现在一看，就不自觉想起他小时候孱弱的样子。
“噗哧”秋哲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屁啊笑”祁榛对他的态度感到很愤怒，他是真的很担心。
“没有。很少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秋哲看起来虽然虚弱，但是心情好像很好。
祁榛深呼吸了一下，决定不跟病人斤斤计较，“先吃东西，吃完送你去医院。”
秋哲很听话，拿过热粥和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吃。
祁榛也不好一直盯着他，四处环视着房间，发现阳台的门没关，外面有风从阳台吹进卧室，还有点儿冷，祁榛起身想去关门，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他看着吃东西的秋哲，对方正停下来看他，“你不会是在阳台吹了一晚上风吧”
秋哲的表情都没变一下，好像接受的理所当然，“我看你那边的灯一直亮着，在想要不要跟你解释”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听得祁榛一阵揪心。
从秋哲家的阳台，可以看到祁榛的家，看来，秋哲也是一晚上没睡，待在阳台注视着他，吹着冷风，可是，他那边却没这么恶劣的后果，甚至于，他最后睡着了，还睡得挺舒服的。
祁榛没再开口说话，秋哲也重新吃东西，一口一口吃得极为认真。
等他吃完东西，祁榛伺候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服，拿了钥匙和钱包出门。
两个人在一起，经常都是秋哲开车，今天晚上肯定不行，秋哲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祁榛不会开车，轻轻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祁榛表情顿了一下，“以前还想着既然买不起房子就先买辆车好了，所以就去学了，不过，后来发现自己连辆差不多的车都买不起。”
以前
秋哲眼睛眯缝了一下，那个他没来得及参与的以前，买房子和买车，是和谁在一起的打算，不言而喻。
医院很快到了，祁榛停好车扶着秋哲进去，毕竟是晚上，人不多，倒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但是有缺点，不是专家坐诊。
先量了体温，39度2，虽然温度已经很高了，但是比祁榛心里想的要低一些，让他稍微放心了一些，医生给秋哲开了些药，让他在医院打完吊瓶再回去，给安排到了临时病房里，晚上临时病房还有个小孩子，父母陪着打针，好奇的看着他们。
祁榛拦住医生，说了秋哲小时候的身体状况，唯恐担心会引起什么其他并发症，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以后，才算彻底放了心。
等秋哲打上针，祁榛跑来跑去把药拿齐，又问了医生一大堆注意事项，例如，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需要注意什么啊，最好吃些什么啊，之类的事情，弄得医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你看起来很眼熟啊”
话还没说完，祁榛就跑了。
祁榛把药装好，走到病房门口，看到那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孩子的爸爸似乎出去了，妈妈守着她，正低头划拉着手机。
秋哲跟那个小孩子隔了张床，正闭着眼睛，看起来真有几分他小时候的影子，他小时候脸色总是苍白的，常常跟着他跑几步就喘不上起来，祁榛总是跑几步，没办法，只好停下来等他，等到他实在没力气了，干脆背着他跑回家。
所以今天晚上不能怪他小题大做，刚才那个医生的态度就是在说“不过是发烧嘛”，实在是，秋哲小时候身体太差，他真的很担心。
要不是这一病，他自己都不知道，秋哲对他来说，原来这么重要。
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再回神，发现秋哲正看着自己，祁榛一愣，抬起脚走进去，坐在他床边，“你觉得怎么样很不舒服吗”他摸了摸秋哲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是比在家的时候降下来了一些。
秋哲轻轻摇头，“这点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是了，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比正常的时候多，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
“不舒服就跟我说。”祁榛帮他掖了掖被子，“想吃什么吗”
秋哲含笑看着他，祁榛不明所以，往旁边瞟了一眼才发现那位妈妈和小孩子都看着他们，祁榛脸一热，他忘了这不是在家，也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更忘了自己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随时都可能上头条。
他尴尬的咧了咧嘴，好脾气的打招呼，“小朋友怎么了啊这么晚还来医院打吊针，可怜哦。”
那位妈妈笑着回答他，有些无奈，“胃痉挛，就是不好好吃饭，怎么说都不听。”
祁榛笑了笑，“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不然长不高。”
小朋友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难受，还能顶嘴，“我是女孩子，才不需要多高。”
看来好了伤疤忘了疼，祁榛知道，胃痉挛疼起来的时候连大人都受不了，她现在明显是不疼了，再说了，小朋友，你造不造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多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了啊
不过，没必要跟小孩子抬杠，祁榛笑了笑，没再说话，移开了注意力，主要观察秋哲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不知道是秋哲在硬撑，还是他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看起来虽然虚弱，却没什么大毛病。
小孩子比他们早打完针，走的时候那位妈妈还给他们打了招呼，祁榛坐了一会儿，给秋哲倒了杯热水。
秋哲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看着他，“你接那部戏了”
祁榛瞥了他一眼，“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自己的工作呢。”
“高黎给我发信息了，下午的时候。”
祁榛挑了挑眉毛，“嗯，我接了，怎么”
“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吧”
祁榛本来不想承认，看到秋哲林妹妹似的咳了两声，心一软，应了声，“我知道。”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又装模作样咳了一下，“本子我看了，故事还行，人物也还行，我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第四十九章
秋哲有些失笑，昨天这个人的不满全部写在脸上，而现在，他说自己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不过他没有反驳。
祁榛看他不说话了，很不满意，挑了挑眉毛“你有意见”
“没有。”
“或者有男二号更满意的人选了”
“没有。”
祁榛满意了。
两个人都默默盯着滴答滴答的输液管，祁榛想了想，开口，“你为什么会跑去写故事纯粹是因为兴趣吗”
秋哲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愣了愣，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回答，不知道能不能回答。
他的目的很明显，祁榛演戏，他就写戏，祁榛想红，他就捧他，祁榛想回到过去，他就整理好老房子带他回去，这一切，都是一个名为“祁榛攻略计划”的分支事件，但是现在，秋哲不确定自己的偏执会不会让祁榛感到厌恶。
祁榛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很不值得而且，你从来没为自己做过什么。”
“你错了。”这个问题好回答多了。
秋哲往门外看了看，“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帮你，对你好，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祁榛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秋哲继续耐心解答，“你觉得我一直没有为自己好好活，可是，对你好，就是对我自己好，你明白吗”
祁榛听明白了，却不想回答，给他掖了掖被子。
“你明白了吗”秋哲不死心的追问。
祁榛抬起脑袋瞪着他，“明白了，明白了，说得多了会招人烦。”
秋哲弯了弯唇角，挺愉悦的样子。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秋哲闭着眼睛休息，应该没睡着，祁榛拿着手机，半天手指放在微博页面上都没动。
他在想刚才秋哲说的话，还有林艾突如其来的电话。
他的态度在电话里表达得很清楚，他不愿意再和林艾有什么牵扯，什么形式上的最好都不要，虽然他说他们是朋友，但是之后谈话中的本意就是，分手了，最好还是连朋友也不要做。
林艾很聪明，不过祁榛怀疑她有没有感受到他坚决的态度，或者，就算感觉到了，会不会真的做到
虽然林艾跟他分手是因为，跟着他，两个人面前的路很渺茫，但是祁榛了解，林艾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但是林艾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祁榛百思不得其解。
林艾并没有对他提出什么利益需求，好像真的只是联络一下感情。
这才让祁榛觉得有些慌乱。
他猜测，林艾有可能，还喜欢他，或者，还爱着他。
林艾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取向，或者说，之前就一直隐藏着的，再次遇到秋哲以后，才被真正发掘的取向。
这让祁榛有些不知所措。
更重要的是，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秋哲。
祁榛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秋哲，这个人，初遇的时候看起来很强势，后来和他的相处中，大多数的时候都很温柔，现在看起来，很脆弱。
这个人，把他当作自己小小世界里唯一的中心点。
这份感情太重，他就算想承受，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还不错吧”
“”
祁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他好像并没有看到秋哲的嘴唇动，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我长得很好看吧你看得那么入神。”秋哲睁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笑了笑。
就是这种笑容。
祁榛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笑容让他觉得，就算自己把世界毁灭了一半，这个人都有能力帮他修补好。
让他觉得，他可以在这样的笑容下，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只要别伤害到拥有这个笑容的人。
只要别伤害到他。
祁榛凑上前了一点，抬起手摸了摸秋哲的额头，秋哲以为他要测试自己的体温。
“我好多”
“你确实很好看，”祁榛的手抚过秋哲的眼睛，“皮肤很好，眼睛清澈黑亮，”接着抚过他的鼻子，“鼻子很挺，”还有嘴唇，“不笑的时候有点严肃，笑了就变得很温柔”
他的手被抓住了。
“我跟你说，”秋哲认真的看着他，“我病着呢，你要是撩我，我又不能上你，等我好了，有你受的。”
祁榛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笑了。
“你抓住我了。”他说。
秋哲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当然还是祁榛开车，等真正到家，都快十一点了。
祁榛浑浑噩噩一天，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秋哲脸色好了一些，但是精神明显没有平时好。
“行，病人有特权许愿。”祁榛丝毫没在意，“不过现在能先把食物排在我前面吗”
“你前面必须是我，咱俩面对面，”秋哲又加了一句，“你后面也只能是我。”
祁榛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您这荤段子，来的真让人措手不及。”
“吃点水果”祁榛拉开冰箱看了眼回头问他。
秋哲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其实他也困了，但是睡了一天，脑子晕晕沉沉的，也未必睡得着。
祁榛在冰箱里翻了翻，“酸奶喝吗你刚才吃的那药我闻着都苦，你不是在医院都快吐了吗我怕你晚上回味上来了不舒服，吃点儿东西压压。”
秋哲偏头看他，“那就酸奶吧。”
秋哲接过来，冰冰的很舒服，在自己额头上碰了碰，“谁给你说的压药味儿啊一般不是吃糖吗”
祁榛把两个人的外套分别挂起来，“我妈说的，我小时候糖吃得太多，她怕坏牙，就不让我吃了，之后，就养成习惯了。”
秋哲把吸管插进酸奶里，默默喝了一口，看着祁榛走来走去的身影，“是在遇到我之前，你更小一些的时候吗”他记得祁榛好像不太爱吃糖，原来是这个原因。
祁榛应了一声，又去给秋哲倒了杯白开水放到他面前，看着他笑了，“你是想了解所有的我吗小时候，更小的时候，最小的时候，我的一切你都想了解”
“嗯。”秋哲大大方方承认，“不过不管我做了多少事，付出多少努力，也还是有像现在一样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祁榛心被攥了一下，又松开了，他站起身，“你今晚别洗澡了，免得又发烧，一会儿就睡吧，别熬夜。”
秋哲在他身后没说话，祁榛去卧室给自己找洗完澡穿的衣服，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秋哲拿着酸奶发呆，也许是因为生病，秋哲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好像没有平时那种能看透一切的能力。
“怎么了”祁榛问他。
秋哲回过神来，看着他，表情有点木然，“我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你会告诉我吗”
祁榛第一反应是秋哲知道了什么，可是，他马上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压了下去，理论上不可能，何况，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但就是他妈的心烦。
“会吗”秋哲问他。
祁榛原本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他还没想好转移的话题，秋哲又问了一遍，祁榛叹了口气，“会。”
秋哲满意的笑了，很像他小时候。
秋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乖乖刷了牙，洗了脸，躺到床上。
祁榛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水哗啦啦淋在身上的时候，脑子有些乱。
他拿不准秋哲病了和平时怎么差距那么大，好像刚才打的吊瓶里不是治发烧的药，而是某种催化激素，让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的执念统统流于表面。
而祁榛的那个回答，他是心虚的。
祁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决定一会儿出去了就跟秋哲坦白这件事，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藏着掖着，心里难受不说，总觉得对不起秋哲，还不如坦白，秋哲没有安全感，自己不如把一切他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是最好的做法。
等到祁榛出去，秋哲已经睡着了。
祁榛看着安静的秋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去客厅擦头发。
既然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那就缓一缓，缓一缓再说。
何况，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祁榛劝了自己半天，等到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一进卧室，发现秋哲睡得很不老实，一个人裹着整床被子，占了整张床，祁榛愣了愣，生病了不是应该很虚弱吗怎么秋哲生气病来，反而好像很霸道
他从柜子里找出了枕头被子，随便在外面的沙发上铺了下，整个人躺在上面。
也挺舒服的。
祁榛想着现在能和秋哲在一起，又能有好的戏拍，还能又不错的节目上，相比较之前没着没落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祁榛慢慢闭上眼睛，千万别有什么改变，千万别再有什么改变了。
很快，他也睡着了，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梦到，不记得了。
一睁开眼，天光大亮，祁榛翻了个身，发现秋哲坐在对面看着他，吓了一跳，差点儿掉下去。
掉下去
哦，对，他前一晚睡的是沙发。
、第五十章
“你”祁榛艰难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浑身是汗，“吓死我了。”
“做恶梦了吗”秋哲往前凑了些，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头顶，抚摩着头发。
祁榛头偏了一下，“没有”看了他一眼，“想不起来了。”
秋哲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其他的话，站起身来，祁榛才反应过来，跳起来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一只手放在秋哲额头，“好像不烫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秋哲摇摇头，“已经好了。”
祁榛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在沙发上，睡得很不舒服，但是却很沉，大概是秋哲房子里经常点着安神香的缘故。
“几点了啊”手机没放在桌子上，他转着找了找，最后在沙发的靠枕下找到的，“才六点啊”
祁榛想，难怪自己还这么困，脑袋昏昏沉沉的，他重新靠回沙发上，闭着眼睛，秋哲做到了他旁边，“先别睡，吃了早点，回到床上睡。”
祁榛眯了眯眼睛看他，打了个哈欠，“你精神看起来不错，想吃什么”
“去楼下早餐店吧，我想出去走走，一大早空气也好。”
祁榛不太想去，只想睡觉，但是秋哲身体刚好一些，提出的提议并不过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件秋哲的衣服，就跟着他下楼。
门面几乎只有早餐店一家开了门，出摊的小贩倒是很多，祁榛瞅了瞅，倒是有几种挺想尝尝的，但是害怕不怎么干净，秋哲生了这场病，祁榛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并不那么乐观，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安全。
祁榛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定时拉秋哲去医院体检，他不想总面对秋哲那副病弱的样子，心疼。
老板看到祁榛，热络的跟他打招呼，祁榛笑着问了声好。
随后，老板看到祁榛身后进来的秋哲，“哟，今天带朋友来的啊。”
“对啊。”祁榛笑笑，“闻着味儿来的，我们是第一吗”
“是是是。”老板一边包包子，一边点着头，“想吃点儿什么跟我说。”
“好嘞。”祁榛跟着秋哲找了地方坐下，问他，“你想吃什么”
秋哲没说话，站起身看了看，最后点了一笼小笼包，一份儿馄饨，一份儿水煎包，还有一碗豆腐脑，想了想，又加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祁榛看的瞠目结舌，“你是不是没吃过早餐啊，所以想一次性尝个够”
秋哲笑笑，“昨天不舒服，今天就想吃得多一些，多吃一些。”
“别人都是生病了胃口不好，你看起来倒恢复得不错，是个优点。”
“也不是。”秋哲喝了口水，看着他，“小时候每次恢复得好些以后，就很害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吃东西了，所以总会想吃很多，在还有机会吃的时候。”
“呸呸呸。”祁榛听得心里一阵难受，“说什么晦气话，一大早的，赶快呸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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