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椅在扶手椅中,指节撑住了下巴,唇角扬起的弧度阴沈而流利无比。
l,我倒想看看你所谓的继承人有什麽能耐跟我斗。
在华米之家,只要是见过near和l的人,都会说他和l很像。这也许是出於有意无意的模仿,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与l相似,本来应该是一种荣耀,但对near来说,某种程度上却是一件让他痛恨的事。
实际上,他们根本是两种人吧。渡曾笑著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实在要说near与l有什麽相似的地方,除了每一个高智商者所必然拥有的品质,还有一种就是先知一般的超直觉。
直觉与逻辑的结合往往能让人无限接近真相。
l留下的讯息,有太多值得斟酌的疑点,那些看似杂乱蛛丝马迹般并且已经失去生命力的线索,早就为後辈的调查指明了道路。
自与那自称为第二任l的人隔著无线电信号对话,near就有一种感觉──现在在跟他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基拉。
通过之後与夜神月的几次通话,他对自己的判断愈加确信。
他开始从夜神月,注意到魅上照。基拉不止有一个人,这是l从一开始就留下的线索。near派出sk的探员杰邦尼,24小时跟踪监控魅上照。
这个检察官太过墨守陈规的生活作息方式吸引了他们的眼球,杰邦尼注意到他多次在公开场合书写笔记,而挥笔下落不到一分锺的时间,就有人当场心脏麻痹而死。
魅上照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继续著自己每天的制裁,他的生活方式非常机械化,连每天制裁的时间,以及在笔记上写下的名字数量都一模一样。
调查有了神速进展,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第x基拉。循著这条线索,一定可以倒推出这轮全球恐怖事件的始作俑者──第一基拉。
只是尼亚没料到的是,sk的动向其实已经被夜神月看穿,他甚至连杰邦尼准备将死亡笔记调包的策略都算到了。
所以他命令魅上在公众场合作出用笔记制裁的样子,故意暴露在敌人面前,吸引sk的注意。而实际上魅上手里的只是一本假笔记,真正在背後实施制裁的是另一个基拉──高田清美。
月早就看破了他们的计谋,安排好了一切。
在连续几天的跟踪分析之後,near拨通了搜查本部的电话。
他藏在机械冰冷的声音背後说话,提出与夜神月见面,并且要求参与调查的所有人都要到场。
near提出会面,这是一个暗示──暗示著他与夜神月,也就是他认定的基拉嫌疑人之间的角逐,将有一个了结。
这个时候终於到了,给予对方终结的时刻。
夜神月漏算的,是llo这步棋。
如果llo没有出现,或许最後的结局会截然相反。
1月25日傍晚,一个神秘男子从nhn电台劫走了高田清美。
在从外面锁上的卡车车厢里,高田被迫脱光了衣服,捏在手里的仅剩的死亡笔记碎片上,多出了一个名字──ihael keehl。
这是llo的选择,他告诉自己,必须这麽做,只有他可以去做。
他的死,扭转了整件事情的局面。
1月26日下午两点,环城高速公路方向的轻井泽高耸的建筑物一片火海。
高田清美,自杀,2013年下午2点32分,烧掉自己身边的东西及所写的东西後,自焚而死。
夜神月阖起腕表上的秘密装置,将纸片收拢到没有人可以看见的地方。
结束了。不,今天起才刚刚开始,完全的基拉世界……
知道笔记存在的所有人,都要死。
l,我会让你看到。
看著我凯旋。
2013年1月28日,整个东京笼罩在一片灰黑色的云雾中──天气极其的糟糕,走在街上仿佛一昂首,头顶上的乌云就会翻滚著压下来,将城市里的每一寸土地吞没。天地间充斥著绵密的沙沙声,灰色雨点呈直线型从朦胧的空气中坠落,在马路上落下、跳起,弹出一个个针尖状的水花。
惨白的闪电划开云层,犹如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笼罩天际的黑纱。
黑色的梅赛德斯亮起车灯,驶进滂沱大雨,碾碎一地池水。
教堂的锺声响起来,在湿润晦暗的雨色中回荡。正午12点的锺声,寂静而嘹亮。
轿车正前方的後视镜里,印出一个男人的脸。
茶色短发,琥珀色眼睛,笔挺的鼻梁下面,是不苟言笑的薄薄的嘴唇。
车里很安静,只听得见雨刷规律性地挂刷玻璃的机械声音,和雨点砸在车顶的沈闷响声。
车门锁被快速打开的轻微声响打断车内人的思索。
“near在里面,已经确认了。”
相泽打著伞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看车里的三个人。
“那麽,走吧。”
还差三分锺,手表上的指针正在向下午一点的时刻上一点点靠拢。
夜神月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话都没说,然後,起身从车里跨出。
从云层间隙漏下来的天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仿佛黎明将至的曙光。
1月28日,大黑码头,yb仓库。
外面的雨在无声无息地坠落,通往仓库的走道里,陈旧而阴暗无比,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从破败天窗里射下来。
被废弃已久的地方,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耳边只能听见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巨大空间里回荡得分外响亮。
夜神月走在最前方,身後跟著相泽、伊出和松田桃太,一步一步向入口处走去。随著步伐的前进,天窗里漏下来的光线在他们的脸上诡异地忽明忽灭。
他的脚步缓慢而沈重,一步步平稳地朝那扇大门迈去,越来越强烈的光线从前方大片地向他们迎面洒来,意义不明地刺眼。